第2章 跟班
宵烨，这个让人听后第一直觉就想发笑，会自动联想到晚饭后半夜之间那顿加餐的名字，在黑道中却是让人闻风丧当脸色骤变的两个字。
在道上混你可以不知道警察局局长的名字，但你必须知道宵烨这个名字，不然触犯了他那你的下场就会很惨很惨，惨不忍睹，睹不忍惨。总之一句话能避则避，千万不要与他硬碰硬。
从一个在堂口跑腿靠在舞厅门口给人泊车赚钱的小弟一步步爬到堂主的位置，在帮中占下一席之地。年仅二十一岁的他当时是帮派里年轻一派里的领军人物，在兄弟中说话极有分量，可也因为这样年轻气盛的他得罪了不少人。
然就在他前途一片光明马上要进入帮众权利核心时，他突然被莫明的从帮中除名，更是身中四枪被人丢弃在街边。如果不是有路人及时发现，那这一天便成了他的忌日。
但即便是这样一无所有的宵烨还是凭着自己的一份狠劲硬是闯出了一片天，七年里不但坐上黑道里的第一把交椅，更是把领域扩张到国外，成为黑道里的传奇人物。而他在白道上的成就也不含糊，改拿绿卡的他是本市有名的华商。
虽然黑、白两道上知道他的背景的人不算少却无人敢给他添堵，何况宵烨做事讲究干净利落绝对让人抓不到一丝把柄。于是他一边看着他的黑道生意一面领着他的社会杰出贡献奖，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其实宵烨他也不是铜皮铁甲，他这个半辈子都游走在刀口上的人也有惧怕的东西，例如一个叫宋冉的家伙。宵烨看见他那真是到了一个头可断，血可流，就是尊严也可抛的地步。
或许这便是大自然的规律，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不过你可别以为他俩属于‘铁汉柔情’的戏码，觉得宋冉是宵烨的软肋就想动歪脑筋。要是你真这么想也这么做了那你绝对死定了，因为惹毛宋冉比惹毛宵烨还要可怕。
别瞧现在身为国际影帝的宋冉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其实的本质根本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哥斯拉，虽然这一面他轻易不展示出来。
理论上宋冉与宵烨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会有什么交集。毕竟宋冉是富家少爷，是天上的云彩，而宵烨则是帮佣的儿子，是地上杂草水里的泥，可命运还是把他们牵扯到了一起，解不开斩不断。
曾经他们好到穿一条裤衩，睡一个被窝；曾经他们铁到到打架进医院还抢着承担责任；曾经他们也因为一层又一层解不开的误会反目成仇。
当很多年后他们再次相遇，已经成熟的两人这才发现年轻气盛让他们错过了什么。
说到这些曾经就不得不提起他们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磨磨唧唧的事情，而这一切都要从他们六岁相遇的那一年说起。
那一天是宋冉六岁的生日，宵烨则跟着他的母亲来到宋家做帮佣。
……
宋家以黑道起家，在当地非常有地位。当时在宋家当家宋爷的指导方针下他们跟政府高官有着良好的关系往来，每当碰上所谓的扫黄打黑行动时他们是绝对的积极配合，好好整顿。
你政绩好高升，我做我的买卖，大家互利互惠。其良好的合作态度让白道上的官员对他们一些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过分便也不去过问。
宋家示弱并不是因为没种怕什么，而是宋爷觉得犯不上与政府对着干，俗语说的好民不与官斗，该给的面子绝不会差下。
可要是碰上不是好歹的人宋爷也不会手软，弄死弄残小意思。曾经就有个官员不给宋爷面子整天揪着不放，于是宋爷挥挥手便把这官员的儿子弄了个蓄意杀人的名头送进了高墙。
儿子进了局子老子也跟着没了前途，这便是典型的认不清方向的下场。面子是相互给的，你不给我，我又何必倒贴。
贩卖人口走私毒品这类买卖宋爷不屑做，杀人放火他也不轻易做，宋爷一向标榜自己为民营企业家，正经的商人。
别瞧宋爷在道上混却没有恶习，比如说玩女人。自从妻子难产过世后，他便一心一意搞事业带女儿，除了生理需要否则很少找女人，因此宋家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
原本宋爷是打算在帮里挑个可靠的继承人入赘到他宋家，哪知中途冒出个瘦小子不但拐走了他的宝贝女儿还搞大了肚子，气得宋爷当时差点下追杀令。
后来经过协调最终达成协议，即便是罚款咱也要生第二胎，生个男孩出来过继到宋家做孙子将来继承家业，于是这才有了一满月就被抢到宋家随母姓的宋冉。
身为一根独苗宋冉从小就受尽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过他的屁股也没因为他做得事而受苦。
打着打着宋冉便也没了娇惯气，反倒是皮得很，小小年纪还很臭屁和臭美。
在同龄人不是梳着小平头就是中间留戳毛的发型时，人家宋冉则是顶着三七分的小分头。人家穿着单一蓝色的兜兜裤时他穿的是从南方买回来的牛仔裤，还有一条小背带，总之宋冉从小就走在潮流的前端，引领着时尚。
今天是穿着小西装打着红领结的宋冉的生日，不过由于帮中出了点事因此他的生日会临时变成了帮会。众人把礼物或红包塞给他后就急忙进了会议室开会，独留他一寿星客厅傻坐，那叫一个凄凉。
在宋家做了三十多年帮佣的的刘妈走进大厅就见全家上下的小祖宗此刻正坐在撅着嘴把头搁在桌子上，两条因椅子太高而离地的小腿正来回晃悠着，那模样叫人瞧了都心疼。“冉少爷饿了吧，刘妈这就去给你弄吃的。”在刘妈如今的观念里就是饿了宋家大老爷也不能饿到小少爷。
“刘妈我不饿，我想去院子里玩。”双手杵着头，把本就圆咚咚的小脸挤得肥嘟嘟，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好好，别出院子，就在咱自家的院子里知不知道，小心点。”
“拿着蛋糕！”从椅子上跳下来宋冉奶声奶气的指着桌上的东西。
“不行，要是摔了多可惜。”怕宋冉拿不稳把蛋糕弄坏刘妈摇头拒绝。“你去打秋千拿着蛋糕不方便玩。
一想自己是只有两只手，如果拿着蛋糕就不能玩秋千宋冉就没再纠结蛋糕的问题撒丫子就跑没了踪影。
宋家住得是独门独院，房子是西洋风格的建筑，据说这里原来的主人是一大资本家，原来这里还有花园有喷水水池。后来解放战争时期这资本家带着一老小去了海外于是这里荒废下来，文革时期这里又因为前主人的原因又经历了一场浩劫。
当宋爷把这里买下时水池早被人刨了，屋子的玻璃没一块是完整的，墙上攀爬着植物，到处都是一片狼藉，挺像鬼屋。后来还是费了好一番整理这才恢复了原貌，有了今日这光景，不过那喷水池倒没重修直接填平了。
晃着两条小短腿坐在前些日子刚架好的秋千上打着悠悠，宋冉不时朝大门口张望。虽然知道他爸妈去了外地不可能来，可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还是希望在自己过生日的当天他们能出现。
一个多小时后，望着门口的宋冉没盼来他爸妈到时看见一个小弟带着一对母子从侧门走进来，并正对他们警告着什么。
宋冉不知道这女人有多大，可他看得出这个女人没有自己的妈妈漂亮，骨瘦如柴头衣服很旧，就是头发也有些凌乱不似他妈那样梳着漂亮的大波浪。
鉴定完大的宋冉又去瞧小的，这一瞧才发现居然是熟人，这小子正是昨天自己在小公园收得叫夜宵的小弟。“夜宵，夜宵！真的是你！”跳下秋千宋冉跑上前，围着男孩转了一圈挺起胸豪言道：“以后你跟着我混，我罩着你看谁敢动老子的人。”
宋冉这极有气势的话险些让站在一旁的小弟闪了舌头。“冉少爷这是新来的帮佣，负责收拾屋子，姓宵这是他儿子。”
“阿姨好，我叫宋冉，你叫我小冉就好。”宋冉忽然变得很有礼貌。“你儿子夜宵我会好好照顾的。”
“不敢不敢，小少爷别这么说。”女人忙哈腰道，牵着儿子的手扯了扯，示意一动不动的儿子赶紧问好。
站在一旁的小弟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还不知道谁照顾就想照顾别人。
“我不叫夜宵我叫宵烨，火华烨。”一直不吭声的男孩突然开口。
“哎呀都一样啦！”宋冉去拉宵烨哪知竟被人一把甩开。
“我叫宵烨，不是夜宵。”长得黑瘦的宵烨瞪着一双有神的大眼睛态度坚决。
嘟着嘴鼓着肥嘟嘟的小脸宋冉哼哼道：“宵烨就宵烨，走陪我玩去。”说罢拉着人就要往大屋跑。
大屋那是什么地方，那是除了这里主人外只有帮里大哥级的人才能进出的地方，其他小弟是没资格靠近的。一见宋冉要拉着人进大屋那领着宵烨母子俩进门的小弟赶紧把人拦住，免得坏了规矩。“冉少爷他不能和你去大屋。”
“为什么？”
为什么？小弟不知该如何与一个六岁的小男孩讲帮里的规矩，灵机一动说道：“因为他要和他妈去看以后的住处。”
“他以后要和我睡！”为了独苗的安全起见所以宋冉周围很少有同龄人。以前还有他那不同姓的亲哥哥陪着，可自从人家上了学后便再没空陪着宋冉玩，由此可知当宋冉看见与他同龄的宵烨有多开心。
“他不能和你睡，他得和他妈睡。”
“我都没跟我妈睡，没所以他跟我睡。”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就是不行。”
“好，要么他陪我睡，要么你陪我睡！”掐着腰宋冉道
“谁也不能陪你睡，因为宋爷不会同意。”小弟快要崩溃的回答。
“我去问外公！”用手撑大眼睛涂着舌头朝小弟做了个鬼脸，也不管人家宵烨愿不愿意跟他睡宋冉二话不说就把人扯进屋。而宋冉一进屋就见他外公从楼上下来身后面跟着一大群人。“外公我要他以后跟我一起睡。”
“谁？”一双剑眉微皱，宋爷慑人的目光望向被自己外孙拉着男孩。“他是谁？”
“我小弟！”
宋冉的话惹得跟在宋爷身后的一群大老粗哄笑起来，调侃起他小小年纪就想收小弟做老大。
“胡闹!”宋爷把手中拐杖用力在楼梯台阶上一跺，吓得众人都禁了声。小宵烨也吓得发抖咬着嘴唇不敢哭出来，可在场偏偏就是有人不怕。
瞪大自己的小钢炮宋冉哼了一声没多废话直接躺在地上打滚耍起驴来。“我要，我要，我就要！今天我生日。”又是滚又是爬宋冉哭得眼泪与鼻涕齐飞，哭花了一张小脸。
不同意？那我就不起来，宋冉打定主意。
耳边那凄惨的哭嚎和涨红的小脸令在场嗜血的大老爷们动容不已，纷纷向宋爷求情就答应了他，今天好歹是他生日。
“他胡闹你们也跟着他闹。”连色一沉宋爷扫了眼身后的众人，觉得自己孙子就是他们给宠坏的，早忘了他自己在哭闹的宋冉面前也是心疼妥协一派，还是头头。
眼瞧自己嚎了好半天对方也不点头于是宋冉觉得是自己哭得不到位，便更大声的嚎起开。
这时宋爷身后左手边站出来一个男人，这人是帮里的第二把交椅，对宋爷特别忠心人称洪哥。他饶过宋爷走下楼梯，看着与地上地少打滚的宋冉一比马上显得黑瘦的男孩，冰冷冷的开口：“把手伸出来。”
第一次遇到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宵烨吓得不敢吭声不敢动，听见对方让他把手伸出去也不敢不听，即便是被人捏的做痛也不敢哭出来。
扯了扯跟前小孩的胳膊与手，又仔细检查了一番洪哥这才转身对已经走在来坐在沙发上的宋爷说道：“爷我瞧这小子到是块料，小少爷身边到是缺了个人就让他跟着吧。”
沉声不语，宋爷打量了一番即便害怕也没有哭闹的男孩问道：“叫什么，几岁了，怎么来宋家的。”
听见自己的外公问话宋冉马上收住哭声，不哭不闹的趴在地上偷看过去，不起来是因为宋冉打算瞧瞧一会儿还需不需要自己接着哭。
“我叫宵烨，今年六岁……我妈妈来这里做帮用。”宵烨抖着回答。
这时候一个男人走上前在宋爷耳边低语了几句，接着就见宋爷点点了头。“刘妈，在小冉房间隔壁再收拾出一个屋，以后他就住哪。”
“是老爷。”看眼宵烨刘妈便上楼去收拾房间。
一听人自己可以留下了宋冉用衣袖把脸上的泪水鼻涕胡乱一擦就咧着嘴乐呵起来。从地上爬起来整整衣服宋冉把脏兮兮的小手在沙发罩上蹭了蹭，笑呵呵的拉着宵烨上楼去了，就好像他刚刚从未哭过，那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人也不是他般。
看着蹦蹦跳跳上楼，哭收自如的小家伙人群里不知哪个大哥突然开口道：“我瞧小少爷是个当电影明星的料，说哭就哭说笑就笑。”
“胡闹，我宋振山的孙子怎么能做与人为乐的戏子！”这话令宋老爷子很是不悦。在眼中管他是不是大明星演戏的就是戏子，戏子是下九流的勾当。“他将来要是敢去演戏我就活活打死他！”
宋老爷子现在说的威严，他哪里知道十多年后他这孙子真跑去演了戏。当时他倒是真想把人拖过来打死，只可惜那时他的宝贝孙子正在大洋彼岸发光发热。
按宋冉后来的话就是‘打不着，欧耶！’
于是乎这一天宋冉与宵烨同居了，是宋冉主动提出来，宵烨很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