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页
“我抓阄的，投经。”
“你什么时候能正正经经地考虑一点事情啊，不是随便就是抓阄。”贺阳实在拿他没办法，这小子绝对有把人气死的潜力，别人眼里天大的事情他照样满不在乎，实实在在的人生如儿戏。
“我有考虑啊，我是选了几个我喜欢的再抓阄的，第一志愿投经，第二志愿金融，第三志愿外语。”
贺阳仔细地看完J大这几个专业的介绍，捏捏叶欢的耳朵：“你喜欢就好。”
叶欢叹气，揽着贺阳说：“真的要分开了么？”
贺阳宠溺地笑笑，回抱住叶欢安慰：“暂时的而已，我会想你的。”
叶欢把脸埋在贺阳胸前，沉默，然后说：“我也是。”
晚上睡觉，贺阳理所当然地留宿，理直气壮地说：“这几天要常在这里驻扎才行，以后想跟你睡就难了。”
叶欢捶他一拳，说：“鬼扯，有整整三个月的暑假，够你像个蘑菇一样长在这张床上的了。”
贺阳搂过叶欢，说：“今晚我想抱着你睡。”
叶欢顺从地挨了过去，任贺阳在自己脖子上舔舐啃咬，小声提醒：“这是在家里啊，你给我注意一点影响，嘴上留点儿力气，别给我爸妈看出什么来了。”
“知道了。”贺阳专心品尝着叶欢的味道，手伸了下去，声音沙哑：“欢欢，咱们再干点别的吧，趁现在条件还允许……”
一句话正中叶欢下怀，麻利地把睡衣睡裤脱下来，叶欢对着贺阳的嘴巴啃了上去：“我就不信这次你还能撑得比我久……”
贺阳失笑，说：“愿赌服输啊欢欢。”
决定
清晨，贺阳自然醒。叶欢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到日上三竿不起床，像只不设防的小动物一样窝在贺阳怀里，呼吸浅浅的，落到贺阳脖子上，仿佛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扫过，细细的一直痒到心底。
偏过头打量着叶欢漂亮安静的睡颜，贺阳看着看着竟然有了点恍惚，温暖而充满童真的回忆一起涌上了他的脑海，仿佛和叶欢携手并肩度过的这十八年，其实只用了一瞬间，只是因为太过美好而被他固执地延长了而已。
奶声奶气命令着他欺负别人然后扔下他一个人独自受罚的叶欢，在他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时候找准时机冒出来想法设法拯救他的叶欢，把吃剩的零食一股脑塞给他逼他吃完的叶欢，为了跟他在一起努力学习偷偷考了离家很远的一中的叶欢，温顺沉醉地被他亲吻的叶欢，生气的时候气急败坏对他掐抓咬打的叶欢，枕在他腿上安静地睡着的叶欢，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离抱着他闷闷不乐的叶欢……
十八年的光阴，他们见证着彼此的成长，都给对方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烙印，就像两棵相依相生的植物，喜怒哀乐都缠绕在一起，从此难分你我。
即使真的是叶欢所说的好哥们儿，也无法适应忽然拉长无限倍的距离，何况，他们不仅仅是哥们儿……
他们是，恋人，而且还是处于热恋期，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呆在一起的恋人。
叶欢表面很倔强，其实只是开不了口让自己留下吧。贺阳叹气，抚摸着叶欢温热光滑的脸颊，心里酸酸涩涩的，他何尝愿意丢下叶欢呢？
“这次我没办法偷偷给你一个惊喜了，再怎么努力我也考不上的。”
叶欢沮丧着脸说的话犹在耳边，贺阳眼眶一热，欢欢，你总说你爱欺负我，可是，你何尝不也是在包容我，迁就我呢？你不是也一直在努力，只为了我们能离得更近么？
叶欢睫毛抖了抖，眼睛微微睁了睁，迷迷糊糊地问：“几点了？”
贺阳在叶欢嘴上亲了一口，说：“八点，还早呢，再睡会儿吧。”
叶欢不满足地仰仰头，寻找着贺阳稍稍离开的嘴唇，然后又是一个湿热缠绵的深吻。
“欢欢！起床了！今天是个大晴天，我要给你洗被子晒枕头咯！”叶妈妈在外面忽然咚咚咚地敲门，叶欢和贺阳吓得推开彼此，手忙脚乱地掀被下床找裤子。
开了门，两个人一起去浴室洗漱，留下叶妈妈在房间收拾，叶欢还是担心，关上浴室门鬼鬼祟祟地问贺阳：“昨晚你都擦干净了吧？没落被子上吧？”
贺阳点点头，叶欢又问：“那纸巾你扔去哪里了？”
“放心吧，都扔你垃圾桶里，绑上结了。”
“那就好。”叶欢松了一口气，“相互帮助”这种事情不但耗费体力，还很考验脑力和反应能力，不做的时候想，做完以后又怕，真苦恼！
吃早饭的时候，贺阳本来想回家，被叶欢妈妈盛情留下：“阳阳，别走了，买了你最爱吃的梅菜肉包，叔叔还煮了牛肉粥，吃完再回去吧。”
贺阳说了一声谢谢阿姨，走向饭桌，叶欢跟在他后面。
叶欢妈笑眯眯地给两个人盛着粥，无意中回头看了两个小孩子一眼，然后表情瞬间变得很古怪，似笑非笑，要笑不笑，好像在笑又好像没笑。叶欢和贺阳对视一眼，心里有点凉凉的。
“欢欢……”叶妈妈酝酿了几秒钟，犹犹豫豫地问：“昨晚你穿的是这条裤子吗？”
她怎么记得，这条裤子是她找出来给贺阳穿的……
叶欢低头看了一眼，头皮一麻，崩溃地看向贺阳，果然，贺阳身上穿着昨晚本来是他穿的裤子，两个人居然一直都没发现……
“是啊。”叶欢很快冷静下来，若无其事地坐过去：“怎么啦？”
叶欢妈妈欲言又止，最后说：“没什么，可能是我记错了。”然后继续盛粥。
贺阳一言不发地在叶欢身边坐下，尴尬地盯着桌面，失策啊失策，昨晚黑灯瞎火有点失控，今天早上又慌慌张张地没注意，没想到出了这么大一个乌龙。
临走前，叶欢妈妈又给贺阳装了好几个包子让他带回家去吃，贺阳边道谢边心虚得不行，恨不得给人家跪下。
不过幸好叶欢妈妈并没有追究裤子事件，两个人察言观色了好久才松了一口气，私下决定以后谨慎行事，坚决不能再出一点纰漏。
报完了志愿，有了目标，高考冲刺也渐渐接近了尾声，高三学子们咬牙最后一拼，解放！
从考场出来，叶欢和贺阳都有点激动，见面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抱在了一起，在沉浸在同样情绪中的人潮中，这个拥抱再正常不过，并没有人为此而侧目，第一次，他们肆无忌惮地在大庭广众下亲密地贴近，无声地传递着只有他们两个能懂的情感。
渐渐的，拥抱已经不足以让他们宣泄内心的汹涌情潮，贺阳迫不及待地拉起叶欢，往生物园跑去。
也许是最后一次，在这里相互依偎了。叶欢愣愣地想，过了今天，他就要和这个他生活了六年的学校说再见了，很快，他也要和一起生活了十八年的贺阳说再见。
贺阳很兴奋地抱着叶欢，想要吻他，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叶欢居然毫无预兆地哭了，而且还哭得颇为惊天动地，跟小时候摔破了下巴那次一样，货真价实的嚎啕大哭。
“欢欢。”贺阳想要扳过他的脸看看他，可是叶欢固执地埋在贺阳肩膀上不肯抬头，泪水很快打湿了贺阳的T恤，贺阳只能听到他压抑不住的抽噎，很着急，也很心疼，不停地拍着叶欢的后背给他顺气：“别哭了，欢欢，求你了。”
叶欢不管不顾地发泄着一直深埋在心底的不舍和委屈，手紧紧地揪着贺阳的衣服，哭得口齿不清嘴里还不忘断断续续地骂上几句“王八蛋”。
好不容易抽抽搭搭地止住了哭，叶欢一擦眼睛，把贺阳一推，坐到长凳上自己跟自己较劲。贺阳看着叶欢红通通的兔子眼睛如鲠在喉，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好默默地坐在一旁。
“暑假的时候你要天天过来陪我玩儿。”叶欢忽然来了一句，听得出还在赌气，鼻音还很重，时不时还要抽一下。
“嗯。”哪次放暑假不是天天陪着你的？
“去了那边要每天给我发短信打电话……”贺阳正要答应，叶欢又说：“算了，打长途太贵，聊Q吧。”
“嗯。”
“不准和别人勾三搭四，只要有空一定要回来看我。”
“嗯。”
叶欢想了很久，暂时想不出新招了，缓了口气，又擦了擦眼睛，说：“就这么多吧。”
估计是冷静下来，后悔自己刚才没控制好情绪做出了丢脸的事情，叶欢不好意思地扭脸看着一边的花花草草，不想让贺阳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贺阳叹了一口气，抱住叶欢，说：“欢欢，咱们不是还有三个月的假期吗？咱们先好好把暑假过完，别的事情，以后再说，好吗？”
叶欢把脸藏进他怀里，闷闷地应了一声，好。
也许是想到以后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这个暑假，叶欢跟贺阳带着点豁出去的气势玩儿命地疯。尤其是叶欢，比以往都要主动，常常像只凶猛的小豹子，摁着贺阳就是一顿发狠的啃，啃着啃着就开始做些大家都爱做的事情。这对贺阳来说是件因祸得福的好事，不过，他也开始考虑，如果叶欢知道了某些真相，后果会有多严重。
时间越来越少了，仔细想想，还真有点忐忑不安。
“欢欢。”贺阳看看闹钟，已经十点多了，昨晚实在睡得太晚，连他都忍不住当了一回懒虫：“起床了，再睡爸妈就要回来了。”
叶欢背对着贺阳靠在他怀里，哼哼两声，疲倦地说：“怎么这么快，好像刚刚才睡下的样子。”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贺阳伸手搂着不着片缕的叶欢，滑溜溜的皮肤摸起来很舒服，不由自主地往下探索，贺阳突然又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不是没尝试过想跟叶欢玩一次真的，可是每次手指伸到那里，叶欢总是克服不了心理上的难关，抵死不从，比贞洁烈女还要狂躁。
“怪！不要！”叶欢每次三个字就能让一向以叶欢的意愿为最高宗旨的贺阳老老实实地收起非分之想。
“你又想干嘛？”感觉到贺阳的路线有点不对，叶欢警觉地僵直了背脊，伸了手到背后去挡。
“欢欢……”贺阳不停地舔舐着叶欢的耳垂，企图让他情迷意乱放弃抵抗。
可惜叶欢也不是省油的灯，猛地翻身跟贺阳面对面，大眼睛里都是警告，贺阳悻悻地住手，在叶欢嘴巴上亲亲，说：“好好好，不乱摸了，起床吃饭。”
为了避免继续擦枪走火，贺阳很麻利的起床去翻东西吃，叶欢气鼓鼓地躺在床上，瞪着门口生闷气。
以前他对同性恋之间的亲密行为懂的不多，以为跟贺阳之间的接吻拥抱和一起纾解欲 望已经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最高境界，可是现在他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小毛孩，接下去该干嘛他心里也已经有了个大概。
只是，不都说在下面那个会很疼吗？既然会很疼，不是应该由贺阳去疼吗？叶欢死也想不通，凭什么他要做受苦的那个，按照以往的经验，贺阳早该老老实实躺倒让他垂扁搓圆才对吧。
无所事事好吃懒做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高考成绩在大家的翘首企盼中不疼不痒地公布，到底有几家欢喜几家愁叶欢就管不着了，反正他和贺阳都超水平发挥，足够他们俩高兴一个月就行了。
“R大的高材生，出去了好好读书天天向上，别给我丢脸啊。”叶欢盯着电脑屏幕难掩喜悦，看着贺阳那个破纪录的高分握着鼠标的手都有点抖，神话啊神话，神话的创造者就站在他身边，一脸的得意洋洋。
“小意思，将来肯定衣锦还乡带着八人大轿来迎娶你过门。”
“去你的，我迎娶你过门还差不多。”叶欢笑得嘴都合不拢，知道贺阳要去外面读书的时候心里难受得要命，可是眼看着他实现梦想的时候又忍不住替他高兴，真是矛盾。
可能这就是太在意一个人的结果吧，七上八下，患得患失。
“说好了，到时候你R大的录取通知书记得放假带回家来，我要把它跟我的一起裱起来挂墙上，沾点喜气也好。”
“成，只要你喜欢。”贺阳讳莫如深地搂过叶欢的肩膀，心里不知道是该紧张还是该窃喜。
成绩公布下来半个月，叶欢在一个午后接到了特快专递的电话，录取通知书已经送到了大门口。
套了件T恤，叶欢开门，正好看到贺阳也打开门往外走。
“我的通知书到了。”
“我也是。”
“这么巧？”
贺阳笑笑，没说话。
叶欢显然对贺阳通知书的兴趣比对自己的大，签了名拿了东西拉着贺阳就往自己家跑，催促着贺阳赶快拆封，贺阳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把蓝色的硬纸信封撕开，遮遮掩掩的不想让叶欢看，叶欢不耐烦地抢过，从里面抽出那张淡蓝色的录取通知书，正要当胜利的旗帜挥舞一下，却在看到上面的内容以后愣住了。
正正反反看了三次遍，叶欢又不敢相信地抓起信封检查，收信人，贺阳，没弄错啊……
惊疑地看了若无其事的贺阳一眼，叶欢三下两除撕开了自己的那份，从里面拿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纸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