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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燕然干脆跟着胡乱搭腔,“一分钟响一个,最后一个还会喷水,我得在喷水之前爬起来,这么一来就非起不可了。”
“得了吧你,哪儿有喷水的闹钟啊。”老妈瞪他,然后把洗干净的勺子递给老爷子。
“真的,真有。这邪性年头儿什么邪性事儿不存在啊。剽窃剽出来的文坛大腕儿、抖骚抖出来的影视巨星满大街跑,男的背女包,女的用刮胡刀……您想想,北京申奥都成功了,我有一会喷水的闹钟还算新鲜呐?”
“小兔崽子你就贫吧!”老妈给了儿子一下子。
“遗传的好呗~”
“去一边儿去!”斜了那小子一眼,老太太把封装好的一杯热豆浆塞给他,“赶紧跟着吃两口,我买着你的份儿呢。”
“哟,还有我的呐,您怎么知道我没吃早点啊?”兴高采烈说着,燕然从塑料袋里翻出吸管,插在豆浆封口里,喝了一口之后咋么了一下嘴,“要不说呢,还是我亲妈疼我……”
“甭哄我,你小子能这点儿爬起来就是奇迹,还能有功夫吃饭?那还真是西边儿出来个绿太阳了。”
“您瞅您瞅您又寒碜我。爸,您瞅见没有啊,我妈又寒碜我。”故意委屈着,燕然从袋子里抓出个素馅包子,啃了一大口。
早点很快就吃完了,收拾了东西,歇了一会儿,娘儿俩扶着老爷子小心翼翼在楼道里走了几步活动了一下之后,燕然妈准备回家去了。
“那你跟这儿陪你爸待会儿,我先回去了啊。”
“哎,您道儿上慢点儿啊,到家了给我来一电话。”
“嗯,行了你赶紧回去吧。”
挥了挥手让儿子进屋去,老太太转身离开了。
燕然晃荡回来,关好门,走到床边坐下。
“爸,我给您削一苹果吧。”
“不用,刚吃完饭,没地儿。”老爷子拒绝了,而后在片刻沉默后开了口,“对了,然子,跟你说个事儿。”
“哎,您说。”
“等我病好了,能自由活动了……你把小苏再叫家里来吃顿饭吧。”
“啊?”
“你说这回我住院,还让人家跟着忙活,怎么着也得意思意思不是。”
“……爸。”燕然抓了抓头发,“实话跟您说,他不在意这个,您弄那么客气他倒觉着别扭了。”
“这有什么别扭的,就当是串个门儿呗。还是说他嫌咱家地方忒小?”
“哎呀不会,您看他像那样儿人嘛。”
“所以说啊,你把他叫来,哪怕就吃碗面呢。”
“面?”燕然突然乐了,“那您更甭麻烦了,要吃面我给他做就成了。”
“这能一样嘛。”老爷子皱眉,“反正我就是这意思,你妈也同意。”
“那您俩都密谋好了还跟我商量个什么劲儿啊。”
“谁跟你商量了,我就是跟你打一招呼。”拿出了一点父亲大人的威严,燕然爸开口,“我知道小苏有钱,可咱家该谢谢人家还是得谢谢人家,可不能忘恩负义。”
“您还说得真严重……”燕然无奈的苦笑,“那我要是告诉您,他昨儿还说要接您出院呢,您还不得美死啊。”
“昨儿?昨儿你在他那儿呐?”
老爷子当即发现了问题,燕然当即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哦,没有,电话里说的。”庆幸着自己反应足够快,随便糊弄了个借口,差点儿说漏嘴的家伙决定先把话题收个尾,“那什么,您这意思我懂了,不就叫他来吃顿饭嘛,成,我记着了。”
“嗯。”父亲点了点头,似乎放下心来,燕然没敢再多说别的,抓了个洗好的苹果,开始一点点削皮。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老爷子出院的日子很快就到了,燕然照自己说的那样,叫了出租车,把父亲送回了家。
之后,就在那个礼拜五,苏继澜被叫到了燕家吃了一顿饭。
不是什么人间至尊美味,却让人吃得很是舒心,饭桌上还算轻松愉悦,饭后,苏继澜借着聊天聊到关于半月板损伤恢复的话题顺势说自己还带了两瓶药呢。
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两个略有些扁扁的药瓶,他将之递到老爷子手上。
“这是我一个朋友去加拿大的时候带回来的,那边药品特便宜,正好有段时间我受了点运动拉伤,就给我带了几瓶对复原有好处的药。效果还不错,您要是不介意我打开过瓶子盖,就留着吃吧。这两瓶……应该能吃一个半月左右。”
老爷子严重过意不去了。收也不是,不收更不是,看着药瓶上那通篇的英文,燕然爸犯了难。
最后打了圆场的还是那黑子。
念叨着您就麻利儿的赶紧收起来呗!苏苏又不是外人,您放心吃,他要是说好那就肯定是好。燕然把那两瓶药从父亲手里拿过一瓶,看了看上头的说明,又打开盖子瞧了瞧里头的白色胶囊。
苏继澜一把就将那瓶子抓回去了。
“不是给你的。”
话是那么说,可在他重新扭回脸去的刹那,燕然还是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没有当时立刻追问,他一直等到散了席,两人到了楼下,上了车之后,才总算忍不住开了口。
“我说,苏苏。”
“嗯?”
“我问你,你给我爸的那个药,其实特贵吧。”
“啊?”苏继澜眉梢轻轻动了动,“没有啊,药瓶上有定价你应该看见了吧,折合成人民币也没多少钱。”
“行了你,你要是拿我当竞争对手那么蒙一蒙,说不定我还能上个当。”燕然看见那细微的表情变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药瓶上那英文缩写跟胶囊上印的根本不一样,哎我可告诉你,我虽说这只眼有点儿近视,可我不是瞎子啊……”
苏继澜只沉默了片刻就笑了出来。
“近视眼你还开车?”他说,“你不是还受不了强光刺激嘛,晚上开车不会出事么?”
“我晚上不开……不是,等会儿,你别转移话题。”燕然伸手轻轻戳了一下儿苏继澜的脸颊,“给我从实招来,你是不是把里头的药给换了,嗯?”
被审问的人这次没了再装下去的借口。
他确实把药给换了。
他利用空闲时间找了一趟那个空军总院的大夫,详细说了燕老爷子受伤的来龙去脉,而后被告知有种加拿大的药是目前为止性质最温和,但是疗效最好的。现在国内都在市面儿上见不着,一般都是留着给“某些人”用的,你要是想要,并非不行,可就得花钱买了。
苏继澜二话没说就点了头。
他没去算计自己花了多少钱,他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怎么蒙混过关上。
那黑子是懂英文的,不能让他看见这种药瓶,否则万一他上网去查价格就全露馅了。那么,就换个瓶子吧。想来想去,自己还有两三个放他说的那种自己吃过的便宜药的瓶子可用,几下倒空了那几个大小差不多的瓶子,他小心玩儿了一次偷梁换柱的把戏。
可他没想到,燕然竟会眼尖到这个程度。
真是的,这家伙怎么该装瞎子的时候反倒眼神如电起来……
别扭着不爽自己没有完美“得逞”,苏继澜叹了口气,然后没辙的看着对方。
“你放心,我不会拿你爸健康开玩笑……这个药确实是目前最好的了。真的。”
“哎哟……谁跟你说这个啦。”燕然抬手摸了摸脑门儿,“我还能不知道你肯定不会乱来嘛。关键是,你说你……你的钱又不是偷来抢来的……不都说了不许太破费了嘛。”
“这哪里算破费。”
“怎么不是。”
“我觉得不是就不是。”
“可我觉得是啊!”
“……不予采纳。”干脆忍着无奈的笑,不再搭理那多事的男人,苏继澜把车钥匙插好,接着轻轻一转,发动了车。
苏继澜再次把燕然带回了家。
那应该算是引狼入室的,他知道。
不过他最终还是与狼共舞了。
男人果然是简单的生物,不会克制或是隐藏最原始的渴望。同样是隔着一个星期,这次和前两次相比,简直是胆大妄更上一层楼了。并非他们闹得太久,也并非他们尝试了什么诡异的体位,而是……
他尝了他那胯 下之物的味道。
这对于苏继澜来说,绝对是道德底线的突破。他不是生殖崇拜的原始人,他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胆量张开嘴去侍候谁的子孙根。对,他是觉得燕然那刺眼的男人味是一种纯天然的引诱和鼓动,可说到□那跟自己尺寸有差异但毕竟构造完全相同的玩意儿……
他真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做到的了。
在床上,在被窝里,用那种可能第二天想起来都会恨不能拿太阳穴去撞桌角的姿势,反方向伏在那家伙身上,看着面前那么近,近到都能碰着自己脸颊的东西,而后哆嗦着嘴唇降下身子,继而慢慢探出舌尖……
侍弄与被侍弄,是同时的。
直到他快要受不了呼之欲出的本能的叫嚣。
顶进来的时候,燕然堵住了他的嘴唇,苏继澜想要挣扎,可最终没有。还有什么矜持的必要呢?你舔了他的,他也舔了你的,彼此彼此吧。
于是,湿热的亲吻依旧湿热,直到激烈喘息跟压抑的低吟平静下去,那嘴唇相碰的温度都不曾降低。
我真是动物……
苏继澜软绵绵躺在床心,看着天花板的时候那么想。
和这混球一样了,原来我还以为自己是个一本正经的人,没想到,果然还是成了动物。
这是传染的结果,还是可怕的本质?
苏继澜皱着眉纠结的那些想法,燕然并不知道,他就只顾傻乎乎享受那个身体的温暖与诱惑,而后心满意足开始设想下次还有哪些地方要改进,还有哪些邪恶的小把戏要实行。
屋里是深沉的黑暗,窗外是斑斓的灯火,燕然伸过胳膊给他枕着,问他过程中是快乐大于痛苦,还是痛苦大于快乐。
“……你试一次不就知道了。”红着脸沉默了半天,苏继澜给了他一个不大像是答案的答案。
那流氓欣欣然起来。
“成啊……我是没意见呐。”
“真的?”
“蒙你是孙子……”信誓旦旦着,燕然傻笑个没完,“哪天您想了,只要言语一声儿,我立马洗干净了自己滚炕上来摆好姿势等着您,您是喜欢我平躺还是趴着?或者您爱玩儿点儿刺激的,直接在那大浴缸里把我推倒我都绝没二话……”
“你闭嘴吧!”苏继澜听不下去了,他努力忍着笑捅了那家伙肋侧一下儿,然后翻了个身,调整好舒服的姿势准备先好好睡一觉再说了。
story.36
平静而且愉悦的日子,在那之后,又持续了大约有一个多礼拜。
周末照例会凑到一起度过,饭照例是燕然来做,已经基本适应了的情事照例让苏继澜会适应不了的忙着羞怯,那不知自己有多勾引人的身体照例把某个兽类的兽性会全全激发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然后,就在“照例”会发生的事儿越来越多的同时,不愿意照例而来的突发事件,也跟着不期而至了。
首先就是隔周的礼拜三,燕然突然接到了苏继澜的电话。
确实足够突然,因为那时候他正和那个总用桃花四溢的眼神看着他的“草莓熊创可贴”在一块儿。
“然子哥,电话响了。”那丫头指了指燕然的口袋。
“嗯,听见了。”应了一声,他掏出手机,发现是苏继澜的号码时,稍稍愣了一下,而后按了接听键,“喂?”
对方的声音大约迟疑了片刻,而后便是还算自然的一声轻问。
“你……在外面?”
“啊,我挨西单呢。”燕然下意识点了点头。
“怎么,你还爱逛街嘛?”细微的笑声传过来,却不带有嘲讽的味道,苏继澜说完,像是完全不着急的等着他回答。
“嗨,逛什么啊,你也知道我平时最烦城里头……”燕然说着,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姑娘,“我这儿跟那‘草莓熊’聊天儿呢。”
“……创可贴。”接去了后半段话,却看不到陈郁可正瞪着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瞧着燕然时,那表情里有多少哭笑不得的成分,苏继澜略微沉吟,没有立刻开口。
燕然也稍稍停顿了几秒钟,继而终于被那诡异的气氛打败了。
“怎么了,有事儿?有事儿你就说。还是说你怕隔墙有耳啊?不要紧的,我让她把耳朵堵上。”燕然边说边笑,然后还真的抬起手来指了指那丫头常年挂在脖子上的入耳式耳塞。
陈郁可的哭笑不得变成欲哭无泪了,朝着燕然比划了一个卡脖子的动作,她终于还是配合的戴上了耳塞。
“行了说吧。”
“你真让人家塞上耳朵了?”苏继澜有点惊讶,继而笑出声来,“你这么霸道,难怪没有女朋友。”
“哎哎哎,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我都有你了哪儿还敢有女朋友。”
对方没有反驳,也没有骂他或是笑他,只是轻轻舒叹了一声之后,终于在燕然快要憋不住再次追问前开了口。
“今晚,你有安排嘛?”
“哦,就算是没有吧。我跟陈郁可说完那连载稿子的事儿就没什么别的可干了。”
“也不用去你爸妈那儿?”
“不用,正好儿我给我妈打电话说是明儿晚上过去。”
“……哦。”
“那怎么着,我上你那儿去?”
“……”沉默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这让燕然开始焦虑了,但对于苏继澜来说,沉默就像是必要的缓冲,因为有些话,他怕自己没法一口气就顺利说出来,“对了,你在西单对吧?”
“啊,对啊。”
“西单什么位置?”
“一个……可以喝着中药汤子就着外国馅儿饼蘸白糖吃的地方。”
“啊?”
“咖啡跟蛋糕。我挨星巴克呢,知道吧,就街边儿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