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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页

书籍名:《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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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桓琛撇了他一眼,心里一阵暗爽,又故作沉痛道:“没想到你昨晚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原来你不喜欢我,难倒你只是看我长的好就想春风一度?原来你也是这种人。”
  邵徇被他说得打了个寒战,“没,没,阿琛,我没打算春风一度……”
  聂桓琛截口打断他:“不想春风一度,那你招惹我干嘛?……其实没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女人,不需要什么贞操,左右我这辈子是打算一个人孤苦到老了。”
  邵徇被他话里的萧瑟孤寂吓得要死,脱手握住聂桓琛,“你怎么会一个人孤老?”
  “你觉得我还能相信别人吗?……没有人陪我到老也没什么不好,我十三岁时就算死心了,原以为还能有个你……”
  邵徇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他本来是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跪到了床边,上身紧紧趴在聂桓琛的腿上,“阿琛,我错了,你不要这样……我陪着你到老啊,你不会一个人的!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千万别怎么心灰意冷!”
  聂桓琛问道:“陪我到老?那可是一辈子。”不等邵徇理解过来又接着幽幽道:“虽然我没有别的人,但你也不需要这样,不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陪他到老,你不用哄我。”
  邵徇急道:“我喜欢你啊,怎么不能一起到老?我除了你,也没有别的人啊!”
  “那你是喜欢我?想一直陪着我?”
  邵徇哪管是什么意思,来者不拒,猛的点头道:“是,是啊,我喜欢你,一直陪你到老。”
  他心里又悔又恼又着急,一心安慰聂桓琛,想求得他原谅,全然不知道自己被聂桓琛几句话绕了进去。聂桓琛再接再厉,不断长吁短叹,感怀身世,把邵徇听得心疼心痛心酸心伤,比自己受了委屈还难受。一天下来,根本没时间体会一下自己到底承诺了什么。
  聂桓琛说自己没有别的人,其实邵徇又何尝不是,他过去认识的所有的人,都已经成了一堆黄土。这世上他熟悉的关心的在乎的,唯独聂桓琛一个。而他心里的聂桓琛,只怕永远都是那个众叛亲离,孤苦无援,只身一人逃进深山老林中的可怜少年。他看着聂桓琛长大,最不愿他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没想到现在伤害了他的人就是自己,不管聂桓琛让他做什么,哪怕是死,他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一整天邵徇一直做小伏低的伺候他,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聂桓琛也故作娇贵,不下床不动手,晚饭都是邵徇亲手喂他的。
  伺候完晚饭,邵徇给聂桓琛掖好被角,让他睡一会儿,转身把碗筷收拾了端出去。聂桓琛目不转睛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满是算计。这次莫大的牺牲,达到的效果能持续多久不知道,但目前来看,邵徇是被自己吃死了。他嘴角轻挑,心中真不知有多得意。这一招神来之笔,连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想起昨晚邵徇情热时的喘息和深吻,聂桓琛身子就是一阵发热,不由连着几个深呼吸。下次,他要连本带息的赚回来。邵徇这个笨蛋,弄的自己这么疼,这辈子给他一次机会就够了。
  等邵徇回房,聂桓琛已经一脸平静,淡然宣布说明天要回铸剑山庄。邵徇也不敢再说多玩阵子的鬼话,乖乖答应跟着做随身奴才。
  聂桓琛目的达到,脸色好了不少。立刻派人告知叶廷勋,又让黎欢连夜收了东西(当中大部分都是邵徇的小玩意)。邵徇躺在他旁边,自然而然的把手搭在他身上,已经睡熟了。聂桓琛抚摸着他的肩膀,想到以后的生活都会有邵徇的陪伴,心里又是兴奋又是期待,过了好久才慢慢睡去。

  回行

  第二天一早,他们准备离开叶家庄。没想到不只叶廷勋前来相送,连武崇耀也出现了,自然后面还跟了不少人。聂桓琛忍着身体不适,跟他们周旋,不多时额上就见了汗。邵徇又心疼又后悔,看着叶廷勋的眼神都露着恨意。
  叶廷勋心情也很不好。姐姐的病好转了许多,姐夫的信任和重视也没有减少,本来心情是一片春风化雨,风和日丽。可从昨晚起,他就一直不爽不痛快,天还没亮就醒过来。本想趁着姐夫和聂桓琛寒暄的功夫,跟邵徇说几句话,现在看到邵徇寸步不离聂桓琛左右,心情更是跌至谷底,走路比平时重了好几分。
  一行人在叶家大门口啰啰嗦嗦了半天。武崇耀虽然没开口说什么,可是一干侠士们的礼数可没少了,纷纷述说如何对聂桓琛一见如故,惺惺惜惺惺,邀请他在哪哪相聚。直说了半个多时辰,才算是放过聂桓琛。邵徇不管别人的眼光,一直伸手扶着聂桓琛,怕他辛苦。聂桓琛也不避嫌,把身体大部分重量都送给邵徇,倒让他更觉得心疼。
  武崇耀一直没做声,他看到聂桓琛靠在那个所谓的师兄身上,一副不胜劳累的样子,眼神深沉。聂桓琛早上出现时就有些步履蹒跚,面具下露出的半张面孔苍白疲惫,昨天又一整天没有出过房间,武崇耀看了眼邵徇,这两个人之间恐怕有点猫腻。不过两日的功夫,他对聂桓琛的兴趣越来越浓,竟突然想摘下他的面具一看究竟。
  他心里寻思着,看到聂桓琛冲他抱拳作别。武崇耀微微点头,张口刚要说点什么,突然脸色一变。一道人影闪过,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跳出来,眼下正直奔叶廷勋扑去。对方手持弯刀,一脸凶狠,一看便知不是善于之辈。
  叶廷勋一直紧盯着邵徇看,根本没注意周围,在自家大门口也没担心会出什么意外,以至于弯刀马上就到眼前才刚刚发现。他胸口崩紧,身子硬是往后一偏,堪堪躲过,衣角已被刀锋撕裂。旁边武崇耀手腕稍抖,随身的长剑就出了鞘。来人见一击不中,手掌一收一放,星点光芒闪过,便是几枚暗器飞来。武崇耀冷笑一声,左手袖子在空中兜了一下接过暗器,右手的长剑已经递到来人颈项。
  底下人立刻拿下刺客,武崇耀一脸铁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刺,这人真是胆大包天,太不把归元堡放在眼里。再定睛去看时,刺客面目发黑,嘴角淤血,已经服毒自尽。
  众人仔细搜索了四周,再无其他人的痕迹,这刺客轻功一流,在树上躲了这么久,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猝然发难,要是没有武崇耀在,叶廷勋性命不保。邵徇倒是可以派上用场,只是事发之时,他被聂桓琛紧紧扣住手腕,脱身不得,没能大展神威,看向叶廷勋的眼光也带了一丝愧疚。
  叶廷勋和众人面面相觑,还有些不敢置信,转头看见邵徇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眼神流露出担忧,心里一紧,脚下不由朝他迈过一步。还没等脚下踩稳,身子就被武崇耀拉回来,紧接着又被归元堡的人团团围在中央。隔着几层人,他听见武崇耀与聂桓琛话别,聂桓琛上了马车,邵徇似乎跳上去当了车夫,马蹄声啼踏啼踏渐渐走远,好像自己所有的快乐也都跟着离开了。
  众人围着他回到庄里,姐姐刚刚起床,虽然还有些虚弱,脸色却好了很多。叶廷勋看着姐姐温柔的神情,刚刚的抑郁也被冲淡了一些。跟着姐夫进了大堂坐下,下人端上茶水点心,武崇耀坐在椅子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一边问他对刺客的事有什么想法。
  叶廷勋把上次遇袭的事说了,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派三玄出去打探也没带回什么消息。武崇耀听了,沉吟片刻道:“我这次来,主要是接你姐姐回堡。既然刺客已经找上门来,你这又没什么线索,干脆跟着我们一起回去,也多陪陪你姐姐,让她的病好得快一些。”
  叶廷勋想了想,答应下来,“那便麻烦姐夫了。”
  武崇耀微微一笑,“廷勋,我与你父母是旧识,又是你姐夫,怎么都是自家人,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叶廷勋听了呵呵一笑,“是,姐夫,我就托姐姐帮我报答了。”
  武崇耀笑得开怀,深吸了一口气道:“廷勋,既然咱们是自家人,我便不跟你说两家话。我早年练功出了岔子,伤了身体,四十年来膝下无子,实是心头大憾。我有几个弟弟,也都不成气候。归元堡现在虽然在武林称雄,但我最多不过百年之寿,他日还需要有人将归元堡继续发扬光大,”他见叶廷勋似乎要说些什么,冲他摆了摆手继续道:“廷勋,你是个人才,稍加栽培,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次跟我回去,多看多学,你就跟着左护法卢锦俞。我已经跟他说过,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问他,自然也可以问我。廷勋……”
  他说到后面慢慢停住,后面的话也没再说下去,叶廷勋看到姐夫的眼神里满怀诚挚和期许,被他话里的深意镇住了。武崇耀没有指望他能立刻反应过来,起身走到他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掌提起的时候,几乎想去抚摸他的头发,强自忍住,眼神在叶廷勋惊讶而激动的面孔上徘徊了片刻,还是咬咬牙,快步走出了大堂。
  叶廷勋一天里心情经过了几次起起伏伏,到晚上就寝时还不敢相信这一切。但是这样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怎么可以放过。第二天一早起来,他叫来管家,把庄里的事务交待了一下,嘱咐赵三玄办事回来,让他去归元堡找自己,便动身跟随武崇耀一起往归元堡来。
  两地说远不远,却也要走上几日,加上叶婷涵身体的关系,一直走了半个月才回到堡上。刚刚安顿好不久,就有人传来消息。武崇耀示意叶廷勋跟上自己,大步到前厅来。几位副堡主和护法也都在,见到叶廷勋稍愣了一下,马上跟武崇耀行礼。
  武崇耀大手一挥,“行了。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叶廷勋一听也有些恍惚,铸剑山庄已经五十年未出宝剑,这聂桓琛一回聂家,半年不到竟然就号称有神剑出炉,还要召开赠剑大会。不管消息是真是假,都必须探上一探,假的倒好,要是真的,说什么也要摘下头筹。
  正寻思着,就见武崇耀回头问自己:“廷勋,你与聂桓琛的师兄好像有些交情,这个人你怎么看?”
  听得是问邵徇,叶廷勋心头一跳,把二人相识的经过简单描述了一遍,强自镇定道:“此人心思简单,一派稚子天性,为人爽朗直接,不喜作伪,别的不说,倒是一手好医术。”
  武崇耀微微一笑问道:“廷勋只看出其一,未察其二。这人虽然浑然孩童一般,但胆大妄为,高深莫测,就是我也探不出他的虚实。也许你们相遇,就是一场精心的安排。”
  叶廷勋不语,心里不愿相信。武崇耀也不勉强,转头又与手下交待道:“这个陈青远如此麻烦,聂桓琛也不会简单。多派几个探子,无论任何消息都不能放过。还有一个月就是赠剑大会,就算真的是神剑现世,那也只能出现在归元堡!”

  奔波

  两日之后,赵三玄也来了归元堡,风尘仆仆,一落座就连喝了三碗茶。叶廷勋看他一脸精神抖擞,倒像是吃了补药似的,坐在一边拿他打趣。
  赵三玄心情果然很好,一点没跟他计较,两人说着说着,自然谈到铸剑山庄上去。叶廷勋把武崇耀的话说给他,心里的不快也发泄出来,“三玄,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太容易相信别人,不适合行走江湖?”
  “廷勋,就你姐夫说了几句话,你不用总是在心里嘀咕。咱们一起认识的陈青远,他人怎么样我跟你的看法一样。如果有人真能装到这个份儿上,那咱们栽了也没什么丢人的。”
  “可我不想栽,我不认栽。我不相信他真的有目的接近我。而且现在聂家是多事之秋,姐夫也盯上了他们,我担心他在那里不安全,三玄……”
  赵三玄放下杯子,知道他是有什么事情,叶廷勋愧疚的看着他:“三玄,你刚回来,满身疲惫,按理说我不应该……”
  “行了廷勋,你可别跟我来这套。我去一趟行了吧。先说好,陈青远那小子脑袋里想的东西都乱七八糟的,我可不确定能不能把人带回来,也不确定能带回点什么消息。”
  “不要紧,你只要确定他平安就行了。我应该自己去看看的,只是我现在,身不由己。”看到赵三玄定定的看着自己,叶廷勋也不由心情沉重,“三玄,咱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最信任的人。我父母早亡,现在姐姐这个样子,我实在没法坐视不理……我们叶家,就要归入归元堡门下,我也都没跟你商量。以后的路好不好走,现在一无所知。你这次去铸剑山庄,也当是借这个时间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和我一起……”
  “廷勋,我不需要考虑,你在哪里,我自然是跟着的。我也有件事情,没有跟你商量,咱们算是扯平了。等这次回来,我想跟你好好谈谈,这个事,咱俩必须得谈谈。”
  “随时恭候大驾。”俩人相视一笑,心中一片晴朗。
  赵三玄这苦命的孩子,在外面奔波了一个多月,只休息了两个晚上,第二天骑了马就往铸剑山庄来了。一路上都听到各种对于聂家新铸出的神剑的风言风语,有人直接就说,就算是开那什么见鬼的赠剑大会,这宝剑可肯定是被归元堡得了去,寻常人想要神剑,不如走点歪门邪道,或偷或抢或骗都有点希望,反正如今铸剑山庄不过是匹夫怀璧,任人宰割。
  他听的心惊胆跳,也担心起陈青远来,快马加鞭,没几天就赶到了铸剑山庄。江湖上吵闹的一塌糊涂,铸剑山庄却是一派祥和安逸的气息,小鸟的叫声格外清脆。门房一听他是叶家的人,恭恭敬敬把他请到偏房处吃茶,立刻着人通报去了。
  等不多时,偏房的门被人一脚踢开,赵三玄定睛一瞧,邵徇穿着一身白衫,手里提着个小笼子,正一脸兴奋的看着他。
  赵三玄立刻站起来,也露出开怀的笑容。邵徇走时他没能赶回去,还觉得遗憾,现在看到他不缺胳膊不少腿的站在眼前,一路上的担心尽管都打了水漂,还是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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