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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
“你喜欢她？”
浩君看着那双蓝色的眸，静默了几秒，然后缓缓道：“不，我爱她。”
“爱吗？竟然是爱字。”金有些恍神，随后落寞的弯了弯嘴角，无言的起身。
“金！你……”浩君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不再坐回么？你才来。”
“不了。”金第一次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浩君。走出办公室的同时，与门外的梁鸣言擦肩而过。
浩君不会错看，自家大哥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慌。
“浩君，没事吧？他找你……”
“能有什么事呢？”浩君笑着回答，但笑容中却染了几分伤感：“是我一再的对不起他。”
“胡说！”似乎感觉自己的口气有些怪异，梁鸣言补充道：“感情本来就是很难说清的事，哪来的对错。浩君，你只要幸福就好了。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也是希望你能幸福吧。”
“谢谢你，大哥。”
梁鸣言看着低下头的浩君，无法再维持脸上的笑意。只能抿紧了唇，压抑着自身的颤抖。他只希望再晚些，所有的事再晚些，千万别让浩君的婚礼出现什么岔子。
可，世事总无常，事与愿违这四个字，便是应了梁鸣言的那些想法。他怎么也没想到，便是浩君结婚的这天，沈霆歌会再次出现。更不会想到，其实这还只是个开始，一切麻烦的开始。
这天，或许会在很多人心里存留，成为不灭的记忆。
教堂前的草坪上，浩君微笑的看着男人，那满脸的阴沉，似乎在酝酿着极度骤然的风暴。他不在意，或者说已经学会不去在意。
“谢谢你来参加……”
话没说完，便被狠狠打断。“你是在报复我吗！”沈霆歌快疯了，在他听到张偌尹的报告时，他就没有再平静过。
他要结婚了？要和另一个女人结婚？不！他不会同意！
“报复？不，不是……”
“是！你就是在报复我！”对，他一定是在报复。除了这个，自己不接受其他任何理由。“够了，我承认是我错。你别和我闹了，跟我回去。”
“沈霆歌，你在说什么？”浩君皱眉看着对方：“我说了不是报复。你来参加我的婚礼我很开心，可是如果你是在捣乱的，那请你离开。”
“哈，你连名带姓的叫我？你生气了？浩君，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我记得你那天在病房说你爱我。不是吗？”
“是。”浩君从对方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笑容，继而看见霆歌舒缓下的表情。随后云淡风轻的说：“不过，世界上没有不变的感情吧，爱也是。”
“你说什么？”霆歌几乎是用吼得。他不敢伸手，他怕自己一出手边无法控制自己对眼前人的伤害。
“我说的很清楚不是吗？”浩君的语气不变，他脸上的笑容更深：“曾经，你让我看着你的眼睛问我‘你敢说你不爱我吗？’呵，当时的我还真不敢，因为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
浩君叹了口气，看了看天空。今天还真是个晴朗的好日子，蔚蓝蔚蓝的颜色让自己的心格外平静。
“沈霆歌，我不爱你，不再爱你了。”视线转回，他静静的看着男人，一字一句说的坚决，没有丝毫颤抖，没有丝毫多余的感情。“所以，到此为止吧。”
转身离开，他走的毫不犹豫，他没有再回头。
“不，不可能……不可能。”霆歌觉得自己疯了，他宁愿自己聋了瞎了，看不见浩君的表情，听不见浩君的声音。
可事实就是事实，即便再难接受，还是发生在自己的眼前。他永远会记住这一天，浩君的话也好，表情也好，无一不成为致命的伤痛。
“浩君，没事吧？”
看着梁鸣言担忧的神色，浩君笑着摇了摇头。
“我听见他……似乎吼了你。”
“没事，这次是我伤害了他。”浩君拍了拍自家大哥的后背：“走吧。我不想让晓晓等久了。”
这场婚礼能顺利吗？梁鸣言真的很担心，却还是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看着弟弟一步步朝着他自己的幸福走去。
教堂里响起庄严隆重的音乐，熟悉却让人恍惚。浩君牵着晓晓的手，俩人都是孤儿，所以舍去了太多不必要的繁琐过程。
神父尽责的宣读着一条条象征幸福的誓言，最后，将所有的话语汇聚成一个问题。
“梁浩君先生，你愿意娶这个女人并且爱她、忠诚于她，无论她贫困、患病或者残疾，直至死亡的那一刻吗？”
现场一片静默，浩君看着自己对面亭亭玉立的女子，她今天格外美丽，也真的让人心动。视线不经意扫过场下的某处，那里坐着位高大的男子，金发碧眼，却满脸阴冷。
“我……”
“砰！”
话才开头一个字，大门却被人重重推开。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突然闯入。梁鸣言再也坐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红地毯中间拦住了那群人。
“我跟你们走，不过请让我看完这场婚礼。”该来的还是会来，他只求能看着浩君得到幸福。
“梁鸣言先生，的确要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带头的警察恭敬的回答，可这却让梁鸣言不由自主的皱眉，总觉得那里不对。“只不过，这场婚礼可能不得不中断。”
“为什么？”梁鸣言有些激动，他想继续说什么，却被人一把拉住。一看，才知道是自己的老婆李柔。
便是这一刻的间断，警察已经绕过他直直的走到浩君面前。“梁浩君先生，现在怀疑你与一起重大贪污案有关，请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
这一次，全场哗然，可当事人似乎很淡定。只是握了握身旁女子的手，随后笑着点了点头。“走吧。”
一路向门口，所有的人都处在惊愣中。浩君脸上的笑意不曾减少。他看见了一脸错楞的斯蒂芬金，他看见了大哥不敢置信的表情，在通过门口后，他的视线无法不与另一双眼睛对上。
霆歌……
他看见了沈霆歌痛苦扭曲的表情，此刻全是焦躁与不安。
“浩君，怎么会这样！”沈霆歌即使再痛苦，也不想看见这样的浩君。他没想法事情会演变成此。“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我一定请最好的律师。”
“不用了。我有最好的律师。”浩君淡淡的拒绝，随后对身侧的警察说：“我不想见这个人，麻烦开车。”
直到车子缓缓启动离开，浩君才一头靠进身后的软座中。闭上眼，脸上褪去了所有伪装的表情。疲惫的感情侵袭而上。
终于走到这一步，可事情还没结束，浩君心里清楚的明白。
chapter30
非要面对现实，非要将一切摊牌，才不得不面对心中潜藏的真相。而因此带来的痛苦，带来的残酷，统统化为利器，在彼此的身体中烙下无法抹灭的伤痕。
“梁先生，请吧。”
走进昏暗的室内，封闭与压抑瞬间侵占身体的感官。没有任何心思打量四周，从踏入拘留室的那刻起，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一人身上。
身后响起关门的声音，静谧的空间只剩下相对无言的两人。
梁鸣言在浩君的对面坐下，隔着台面，默默的看着对方。他在等，多日来的无措，彷徨，恐慌，愤然……而今，他终于来到这里，他终于想去面对，想亲口听对方说出一切的事实。
“哥……”
“你还当我是你哥吗！”
虽然告诉自己必须冷静，可还是在对方开口的瞬间紧绷的情绪全数失控。
浩君看着对方死死盯着自己的双眼，没有闪躲避让，坦然的不参杂一丝浑浊。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至此，他与他已经走到这一步，那所有的隐瞒都变的累赘。
“如果我不当你是哥，我不会在这里，和你在这里对话。不是吗？”依然是清淡的语气，没有任何的不满，也没有任何的波动。他平静的诉说，就仿佛在谈论天气般的淡然。
“这是我想要的？你知道什么！”强忍着怒气，梁鸣言第一次想伸手打人，而对象毫无疑问便是他向来宝贝的弟弟。
“这不是你想要的，却是我想要的。”移开眼神，浩君的双唇间流露出无奈的叹息。“哥，我好累，你明白吗？”
“什么？”
再次对上的眼神，浩君眼底的赤-裸的痛苦让梁鸣言的心骤然紧缩。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见毫不掩饰的受伤与沉重。
“浩君……”
勉强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容。所有的伪装全数卸下，他放任自己将心底的感受外泄，再也不想在乎他人的感想。就让他自私这一回，又何妨。
“哥，你知道了吧。我的计划。”
双手搁在台上缓缓交握，浩君明白，他与他之间，今天必须有人先将话说开。
“从我要求加入公司的那刻起，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场精心的安排。”
“你……”虽然心里已经基本想到，虽然今天来此的目的的确是想听浩君亲口说出所有的原委，可直到此时此刻，梁鸣言才突然生出逃避的念头。
然而，浩君又岂会给予机会。“想要让大哥没事，那最好的方法便是让你不再是公司的法人代表。虽然更改法人比较麻烦，可至少我还有人帮忙。”
“所以你找上了张染？”
“张律师的确是最好的人选不是吗？作为大哥公司的法律顾问，很容易便能与我配合。进入公司后，要准备企业变更登记申请就便的很容易，何况大哥如此信任我这个弟弟。”浩君轻挑嘴角，上扬的弧度露出嘲讽的笑容，却不知是对自己或是对方。“所以，正副本的法人营业执照，想要到手也不是困难事。”
“梁、浩、君！”梁鸣言没想到在他心中向来单纯的人，竟然也有了如此的心机。“那为何要利用阿柔。”
利用吗？原来大哥心中始终是相信大嫂的。这样也好，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不由自主的轻抿了唇，接着莞尔一笑：“不错，我利用大嫂，我让他帮我在股东大会中煽动家族成员，让她潜意识的帮助我登上法人的位子。可我想这没什么吧，我做的一切她不是也渔翁得利了么？他的老公能陪在他身边便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那么过程是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猛地被拉扯过领子，突然近在咫尺的面容让浩君的瞳孔不由自主的骤缩。心脏跟着重重跳动，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淡然以对。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梁浩君，你知不知道阿柔在那天看着你被带走差点晕倒，你知不知道她多伤心，因为你自私的伤害。你说为我好，这便能成为你伤害自己的理由了吗？你到底懂不懂我们的心情？”
“你们的心情？我自私？”浩君无法控制的冷笑起来，他一手抓住对方扯着自己衣领的手，缓缓有力的扳开。“梁鸣言，我为什么要再考虑你们的感受？到底是谁逼我走到这一步的？”
狠狠甩开对方的手，浩君重新坐回椅子中。“你别再在我面前装好人，我不需要。现在的每一步，都是我自己的决定，即便我这辈子就出不去，也好过再被你们耍着转。你懂吗？那种被欺骗的心情，那种一再被伤害后的痛不欲生。自私？如果能让我解脱，自私又怎么样？何况，我伤害你了吗？你坐牢，大嫂怎么办？你坐牢，这个梁家怎么办？你永远是爸妈心中的好儿子，最有出息的儿子，梁家的担子不由你来挑还能是谁？被家人称为野种的我吗？”
“够了！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浩君冷冷的笑着，“你来这里时不就该做好准备了吗？事实就这样，现实就是现实。你还想怎么逃避？”
“浩君，不该是这样的……”
“不该？那什么才是应该？继续听你的摆布？继续让斯蒂芬金把弄在手心？继续任由沈霆歌反反复复？然后看着你去坐牢？看着梁家萧条，成为众人的话柄？然后让爸妈在地下也一辈子恨我？梁鸣言，别傻了，我既然还把当做是我哥，既然还不想将你摒弃，那我就会这么做。”
“你什么意思？”梁鸣言诧异的看向浩君。他刚才的话似乎是因为他做出了什么决定……
“知道么？我想重头来过。”浩君压下因刚才的话而激动的心绪，让自己尽量回复冷静。
“哥，所谓的人生，便是跨过这条槛，无论几次都能从头再来吧。所以，我不会再逃避了。”
梁鸣言看着浩君，眼前的人似乎真的变了，变得和从前截然不同，变的让自己无法看透。“然后呢？”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中竟带上了颤抖，无法平静的颤抖。
“ 然后？”平静的重复着，随后笑了：“然后忘了该忘的人，记住该记住的人。哥，你是我亲人，这辈子都是。”
“你非要这么做，是吗？”
“你说呢？”
“他们不会罢手的。”这是事实，斯蒂芬金和沈霆歌，不会放弃，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浩君坐牢。
“可现在的主动权在我。”浩君无所谓的耸肩，“其实，我真的很想看到他们扭曲的表情，我想让他们也尝尝痛苦的滋味，如果我在这里能让他们心痛的话，我觉得值得。”
值得吗？浩君，你可知道你今天说出这些话，让我多难受。过往的伤害，竟然已经让你宁愿走上歧路了吗？宁愿背负着黑暗，渡过下半生。
梁鸣言合上了眼，沉淀着心中的感情。如今才知道，自己过去犯了多大的错。他不该和斯蒂芬金合作，更不该欺瞒浩君种种事端。他该想到，浩君温顺的性格下，是截然不同的倔强与固执，还有那潜在的疯狂。
“哥，你该明白，你的幸福对我有多重要。所以，请不要再怨恨自己，也不要再忽视任何对你来说重要的人，不要再留有悔恨。过去的都过去了，不是吗？”对他来说，坐牢反而是自己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