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之后，伊撒希尔果然贯彻始终——林雷一天没好，就一天不许下床。
林雷在床上养了好几天，原以为会无聊得长毛，伊撒希尔却一刻都没让他闲下来过。
身上有伤不代表脑子跟着浆糊了。所以最后变成了一天十几个小时的学习时间。
这天清晨，伊撒希尔将鎏金的椅子摆在床前，一袭白色长袍，缀着精致的蓝色暗底花纹。他的手上捧着一本黑色的精装书籍。完美的贵族气质，双唇以姣好的弧线念出低沉磁性的声音，就像游吟诗人的吟唱一般。
伊撒希尔的另一侧放着一个小茶几。可出奇的是茶几上摆得竟不是精美的茶具而是一大盘切好的水果，一篮子没切的，剩下一个小碟子则堆着各种果核。
画面甚为诡异，只见床上的人吃完了一枚青果，自然而然地将果核递了出去，而那边伊撒希尔就像早动了先机一般，不用看一眼，摊着手心接过了果核，然后放在了一侧的小碟子上。口中的“吟唱”未曾停顿。
床上的人听到一处眉头一皱，拿手敲了敲书页的字里行间，伊撒希尔就开始了不厌其烦地重复教学。
“嗯，这里……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好吧，我们换种方式，举个例子……”伊撒希尔修长的手指扶着额头，一点一点重新讲解。
“这样你能明白吗？”伊撒希尔不见床上的人回答，抬起头却见阿尔皱着眉头，一张脸五官都神奇地皱在了一起。
伊撒希尔深吸一口气，手有些颤抖，他感觉自己的良好修养就是为了此时此刻来对付这个家伙的。
“猪，你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伊撒希尔压着怒气，扯着嘴角讽刺道。
林雷抬头斜了他一眼，不悦地顶嘴道：“我便秘不行？”
伊撒希尔：“……”
伊撒希尔：“宝贝，我们能不闹吗？”
“不可以，我根本就听不懂，你是故意的。”林雷心情烦躁地扯着头发。
伊撒希尔：“儿子，你怎么这么笨，爸爸好伤心。”
林雷：“爸爸，妈妈说了我是七个月不到就生下来的。”
“嗯？”伊撒希尔震惊地看着阿尔，竟然叫他爸爸？不会真的吃坏肚子了吧。
林雷横了他一眼，状似怀疑其智商，道：“你老婆红杏出墙，替人家养儿子你很高兴？”
伊撒希尔啪得一下合上书籍，然后很有修养地将其放在一旁，然后不慌不忙地站起来。紧接着是一个千斤坠——狠扑在林雷的身上，并专挑肉多的肚子下手。
“啊……笨蛋，要被你压吐出来了！”
伊撒希尔：“猪，谁让你吃这么多？”
林雷：“是你说的不让我下床，等我吐了，你就准备真的养猪吧。臭死你活该，反正不是我的床！”
“……”伊撒希尔眼中闪着青光，“我真想操你！”
林雷捂着嘴笑，一双银色的眼睛流光溢彩，特别的勾人。
“笑什么？”伊撒希尔直直地盯着林雷的眼睛，有些挪不开眼睛了。
“陛下，你的修养报废了。”林雷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清楚地明白伊撒希尔眼中的东西代表了什么意思。
所以他浅浅地笑，笑得格外动人。
伊撒希尔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脸，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又硬生生地咽下。
“我们继续。”踌躇了一下，伊撒希尔只是直起身子继续正题。
“我们可以不学吗？”林雷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你想变成骷髅头？”伊撒希尔挑眉。
“可是，你不是可以帮我吗？”林雷说。
伊撒希尔张张嘴想说那是在耗他的灵魂，但他下意识地不想说出来。他又想说不是不可以用那种方式，但是不想浪费了他的天赋。
最终他也没有说出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告诉阿尔，他是为他好。
“我不想学，我学不会。”林雷皱着眉头，黑魔法就像和他作对一样，怎么都学不会。他已经放弃了。
“你真是猪啊。”伊撒希尔有些生气，他都已经耐着性子教了，他竟然敢说不要学？
他以为自己真的很闲？他以为外头打仗是打假的？
林雷躺着不动，俨然就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模样。
“你。”伊撒希尔指着林雷的鼻子骂道：“看到你，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说白龙笨，猪都比你们聪明。”
伊撒希尔真的有些气了。没见过这么不长进的家伙，难道他不知道在龙族力量代表了一切。即便他想给他最好的，他也要衬得起的能力。
最后伊撒希尔只能冷着脸恐吓：“战争中，各城城主必是首当其冲，一人独当一面，你想死吗？”
“……”林雷看着伊撒希尔，最终还是没忍住，脸上的鄙夷和嘲笑掩盖不了。
伊撒希尔怒了，一把扯住林雷的衣襟吼道：“你笑什么？真想死？”
林雷嬉笑一下，一脸的无所谓：“还以为陛下您对我特别有信心呢，这个城主之位还不是您给的。”
伊撒希尔怔住，他以为阿尔不在意了，原来不是。
“怨我？”伊撒希尔问道。
“怎么会？风之城我要定了。”林雷浅笑，眼神深邃不辨。
伊撒希尔皱着眉头，他不不喜欢林雷的这个表情，很不喜欢。
“……你休息一会儿。”伊撒希尔说，说着转身离去。
“陛下，我这个城主不会令您丢脸吧？”
“给我老实待着。”伊撒希尔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
伊撒希尔走后，林雷扯了扯嘴角，然后在篮子里挑了个大大的红苹果，自我厌弃般将苹果往被子上用力擦了擦，咯嘣——咬了一口响的。
安静的室内，睡意又侵袭而来，熟悉的，身体像灌了铅一般往水下落去的感觉又来了。
门窗紧闭的室内，风却变了。他感到有一股力量在接引着他。后者说他的身体正在和某物产生共鸣。
“吾主……吾主……”
迷迷糊糊中，林雷仿佛听到了风颂，看到了枝繁叶茂的枝干在风中摇曳，翠绿的生命正在亲近他。
‘是谁？’多日来，林雷的问题未曾得到明确的回答。
每一次他都仿佛听到了颂扬。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令他蠢蠢欲动。
“太阳神的荣耀和月之女神的神威的交辉……在混沌中封闭的永恒……在虚无中破碎的平衡……被呼唤而来的伟大神明……请回应吾之祈求……幻象与现实已经重叠……过去与现今已经交错……”①
很奇怪，他从未听过这样的魔法吟唱，但他却知道这是一个祈祷咒语。如果换成神明，这就是一个通过咒语与神识接洽，向神祈福的魔法。
‘是谁？’林雷不由自主地再次问出声。他依旧听到风声。
意识越来越混沌，林雷知道自己在做梦，却真实地听到蝙蝠肉翼震动的声音。巨大的龙震动着翅膀，银白色的光晕笼罩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