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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书籍名:《剪刀上的蘑菇》    作者:素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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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因为看得是午夜场,来不及送习齐回家,老师就把习齐带到家里过了一夜。
那天晚上,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彻夜聊著和戏有关的事情,末了老师竟然横过床铺,吻了一下习齐的眼睛,然後顺势滑下了唇,浅浅地吻了他一下。
习齐静静地没有反抗,只觉得心脏提到了喉眼,既害怕,又有种难以言喻的期待。
这样的行为当然引起肖瑜的抗议,他气急败坏地打电话到学校,质问为什麽让老师把学生带到家里过夜,习齐拚命阻止他,澄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是当时的肖瑜完全冷静不下来,他把习齐从学校带回家,当著习斋的面就给他一巴掌。习齐难以致信地瞪著肖瑜,肖瑜虽然管他管得很严,但是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他,「瑜哥,我已经快十六岁了!」
习齐终於受不了了,交往以来的不满、受到的压制全在那一刻爆发,他在习斋惊惶的目光下和肖瑜正面交锋,「我要加入什麽社团,和什麽朋友出去,不需要每件事情都向你报备吧?」
「什麽和朋友出去?他是老师!你还太年轻,又太单纯,你哪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心怀不轨的人 !」肖瑜也一反往常的激动,「而且我什麽时候阻止你加入戏剧社?我只是分析利害给你听,你已经这麽忙了,再排演下去的话,岂不连家也不用回了?」
肖瑜的态度也越来越强硬,当时习齐下意识地逃避肖瑜对他棉密的保护策略,还会故意留在学校和同学打球,到晚餐时间後才回家,然後骗肖瑜说只是参加课後辅导。
「说到底,瑜哥只是想把我留在自己身边而已吧?」
习齐冷笑出声。肖桓已经哄著习斋到二楼打电动去了,肖瑜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又露出那种悲哀的眼神,「我想把你留在身边不对吗?我以为我们是……我们是……」
「那也不需要做到这样!瑜哥,我是人,而且已经这麽大了,不是你抱在膝盖上的小男孩了!」
习齐毫不留情地说。当时肖瑜却像是被雷打中一样,咬著唇低了一下头。然後抬起头来凝视著他:「小齐,你讨厌瑜哥?你厌烦这个家了吗?」
肖瑜的问题简直就像把剪刀,把习齐当时最後一点眷恋给剪断了。他开始觉得眼前的肖瑜的面目可憎,甚至想揍他的脸一拳,这是幼时的习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对,我是讨厌这个家了,我讨厌你!瑜哥,你根本就像个病态的疯子!」
他用在戏剧里听到的台词指责。肖瑜一瞬间也像是失去了理智,他朝习齐扑过去,扯住习齐的头发,把他压倒在沙发上,然後低下头来,试图吻他的唇,习齐拚命挣扎,张口呼救,甚至攻击肖瑜。
但是肖瑜就像野兽一样,他用手捂住了他的口,他的力气本来比习齐大,平常作菜给全家吃、温柔灵活的手,此刻用力扯开了习齐的衣襟,然後脱下了他的制服裤。习齐那时真的吓坏了,刚才被掀起的反抗心也没了一半。
他从来没有见那样的肖瑜,意识到自己说不定会被侵犯,就像有的G片里演得一样,习齐的心里满是恐惧,抓起旁边的台灯就朝肖瑜肩膀敲了下去。
肖瑜吃痛,稍微放松了一些,血从肖瑜的嘴角淌下,习齐就趁机跳下沙发,匆忙地捡了地上的裤子,在肖瑜的叫唤声中逃出了家门。
他隐约感觉肖瑜在身後追他,但他满眼都是泪,看不清楚路,只能拚命地跑、拚命地逃,直到逃到一座荒僻的公车站牌旁,才有馀裕缓下来穿裤子。他浑身都在颤抖,广告玻璃里映射出来的自己万分狼狈,唇角被肖瑜弄得瘀青,头发也乱成一团。
他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天空那时飘起了细雨,渐渐泛滥成大雨,习齐冷得浑身发抖,他知道肖瑜一定也还在找他,但他无论如何不想回家,甚至有种一辈子也不想回去的冲动。
他招了公车,按著记忆中前夜的位置,找到了老师的家。
老师看到他时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又好像了然似地对他点了点头,他把浑身湿透的习齐迎进屋里来,替他放了热水,让习齐换上了自己的大号T恤,又把便利商店买来的面在微波炉里热了,放到饥肠辘辘的习齐面前。
当时习齐觉得,这比肖瑜煮给他的任何食物都好吃。
老师什麽都没有问他,只是用手触碰他因为哭泣而微红、因为寒冷而颤抖的脸颊,习齐接触到他的体温,投身到他的怀抱里。
接下来一切彷佛都非常自然,老师撩起他刚穿上去的宽大T恤,习齐自己也急切地脱去了睡裤,然後是内裤,两个人很快在客厅里翻滚成一团,用唇封住彼此的气息。
他甚至学著G片里的样子,把老师粗大的手牵引到自己的性器上,情色地上下抚动著。听见老师沉重的喘息声,习齐心里竟莫名地满足起来。
老师进入自己的时候,习齐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浑身像是被活活撑裂那样的痛楚,习齐才知道片子里的男优叫得那样惊天动地,倒不全是演技而已。
但是很奇妙的,习齐有种等待了很久、郁积了很久的事物,忽然在一刹那间解放的快感,他尽情地痛叫出声,放浪形骇地呻吟著,更加速身上男人的情热。
他渐渐习惯男人的粗大,他们从客厅交欢到卧室,又滚上了卧室的床。那天晚上,习齐昏过去好几次,又呻吟地被做醒过来,攀著男人的脖子叫著老师,直到男人的精华全数射在他的体内、体外,甚至脸上,又被男人给舔去。他从镜子里尽窥自己的淫态。
「我不该和你做这些事的……」
一直到接近清晨,双方终於都冷静了一点。习齐看见老师靠在床头,颇为懊悔地这麽说著,他於是挪动著疼痛的身体,凑上前去抱住男人的肩,「不要担心,我会保护你,」他在男人惊讶的目光中这麽说著,孩子气的脸充满认真:「我会保护老师……尽我一切的努力。」
男人定定地看著他,然後又是一轮的翻云覆雨。
他叫老师把他送回学校里,老师一开始很不解,还问要不要送到家附近比较方便,但习齐很坚持。隔天是假日,肖桓他们在过中午的时分,在学校仓库附近找到了衣冠楚楚的习齐,全身上下找不到和男人欢爱过的痕迹,只有一脸的倦容和歉意。
回家以後的习齐哭著抱住了肖瑜,抚摸他的伤处,不停地向他对不起,并且信誓旦旦地说以後再也不会对他说这种话了。
再几天後就是习齐的十六岁生日,肖瑜似乎也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他慎重地向习齐道了歉,开始策划起生日当天的庆祝活动。一切都像没发生过那样,肖瑜仍旧会到习齐的床前向他道晚安,习齐也不再刻意晚归,每天准时回家吃晚餐。
他也不再和老师去看戏,两人的关系从戏友转变为肉体。习齐对这种两面人的生活,感到既紧张又亢奋,在家里当乖孩子应付肖瑜,到了学校,就成了最放浪的情人。
他们大胆地在学校里做爱。没人的休息室、工友的厕所、静僻的顶楼、仓库甚至停车场里,习齐上身穿著制服,下半身完全赤裸著喘息的样子,深深吸引著男人的感官。有时兴致一来,男人还会要求习齐替他口交,把浊白的液体射满他黑色的制服。
两个人在事後总是有些愧疚,往往没有对话便匆匆分别,现在回想起来,习齐还会觉得有些可笑。但背德的勾当就像是人类的原罪一样,越是知道他不对,就越吸引人堕入深渊。习齐就像是被什麽附身一样,著魔般地越陷越深。
十六岁生日那天,肖瑜一如往常地细心替他做了一桌的菜,习斋和肖桓都围在桌边,替他唱了生日快乐歌,又一起切了蛋糕,还给医院的父亲去了电话。
父亲用虚弱的声音祝贺他十六岁生日快乐时,习齐第一次感到对家人的歉意。
夜深的时候,肖瑜带著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但是早上习齐才和老师云雨过好几次,这次地点是在放球的教具室。
男人把他的背抵在篮球堆上,反覆地要了他几次,毫不留情地撞击他的敏感点,直到他的体液缓缓流过成堆的篮球,哀求著软倒在篮子上为止。男人还拿著篮球,让习齐把自己的体液舔舐乾净,说是「弄脏公物的坏孩子要惩罚」,把习齐弄得筋疲力尽。
他推离肖瑜急切的唇,看著肖瑜不解的表情,习齐低下了头,「瑜哥……可不可以……先不要?」
「为什麽,小齐?」肖瑜意外地看著他,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你不喜欢瑜哥?小齐,你不愿意和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习齐赶快说,像是安抚肖瑜一般放柔语气:「瑜哥,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对不起,我想了很久,也很努力地……想接受这种事情。但是,瑜哥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真的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所以我还没办法接受,或许再大一点,再成熟一点……」
肖瑜听了他的话,真的停下了动作。看得出来他的难耐,欲望在睡衣下明显地涨成一圈,他抚著习齐的脸颊,「对不起,小齐,瑜哥都没发现,是瑜哥太逼你。」
习齐难得愧疚起来,他别开了视线:「不,是我的错,瑜哥,是我对不起你。」
肖瑜闻言笑了一下,他把习齐抱到膝上,臀部的接触让他疼了一下,但他努力地装作若无其事。肖瑜吻著他的颊,满怀呵护地握著他的手,「没关系,小齐,你不要急,瑜哥会等你。」
他从颊滑到习齐的唇上,习齐顿时一阵紧张,害怕肖瑜发现他唇上被其他男人吻过的痕迹,「这件事一直是瑜哥不好,但是我……放不掉你,一想到未来可能会失去你,我就忍不住著急起来。是瑜哥的自私,害得你这麽徬徨,小齐,有一天你回想起来,可能会很恨瑜哥也说不定。所以我绝不会逼你,我会一直等,等到小齐可以理解的那天为止。」
那天肖瑜抱紧他,和他整夜相拥而眠,一根手指也没多碰。
习齐也整夜忐忑不安,好像被偷鸡怕被主人发现的贼,满心都是恐惧和愧疚。那天晚上,他甚至趴在肖瑜的胸口,难以控制地啜泣了一整夜。
任何秘密就像逐渐澎涨的气球,总有被人戳破的一天。
寒假将至的某一日,习齐和男人大著胆子,在放学後的校史室里做爱时,被值班的教职员撞个正著。
那是名女性教员,是个保守、年过四十的国文老师,看到的当下就大声尖叫了出来,引来了附近所有的人。习齐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这样赤裸裸的、下身还滴著男人体液地曝露在师长,甚至部份留校同学惊诧的目光前。
老师虽然试图不让学校的人通知习齐的家人,但是主任非常坚持。他们第一个打电话给习齐病重的父亲,接著很快就连络到了肖瑜,肖瑜和肖桓连袂出现在学校里。
习齐和男人就坐在一边,静静地听著主任向肖瑜说明状况、连声道歉并请求保密。
隔天开始习齐请了长假,这事在学生间也传开了,目击现场的学生还说得绘声绘影。大家都惊讶不已,也有人得意地说,他早看出习齐是个淫荡的货色,会勾引老师云云。肖桓他们不得不替习齐办转学,转到离市区很远的一所私立高中。
习齐再也没有和那个老师见面,据说他自请调职,到乡下的中学教书去了。
带习齐回家的路上,肖瑜一直一语不发,也没有详问习齐事情发生的经过。他只是沉默地、彷佛了然於胸地握著习齐的手,把他带上计程车。
一路上,肖瑜一次也没有看向习齐。
回家之後,开始也一切如常,肖瑜只淡淡地叫习齐去洗澡,把饭热给习齐吃,叫他早点上床睡觉。习齐甚至一度以为,这事或许不如他所想像的严重,肖瑜可能只是骂他几句,或者打他几下屁股,就可以轻易事了。
但就在第二天,肖桓带著他回学校办休学手续的时候,事情就发生了。
习斋那时候在邻居家玩,据邻居的描述,那天厨房忽然篡起了大火。肖瑜把房子的门全都锁了起来,关到他一生最熟悉的厨房里,带著他和习齐所有的回忆:照片、替习齐做的娃娃、习齐小时的作业簿,还有肖瑜生日时,习齐画给他的卡片。然後在地上洒了沙拉油,就这样站在厨房的一角,静静看著火柴落到油上,瞬间泛滥成火海。
还好邻居机警,叫上习斋一起报了警,也火速叫来了消防队。厨房的火被扑灭,还好没有延烧到整幢房子。
但是身处起火点的肖瑜却受了重伤,身上多处严重灼伤,双脚更是被烧得面目全非。医生判断的结果,要截肢才不会危及生命。
习齐他们闻讯赶回来时,肖瑜早已被送上了救护车,警察正在做笔录。後来这件事以厨房用火不慎,导致失火等原因草草了事。
那天习斋却拉著他衣角,对一脸茫然的习齐说:
「齐哥,瑜哥他在笑,」
他彷佛极为恐惧似的,躲到了习齐身後:「瑜哥他一直在笑,被救护车带走的时候,还笑得好大声。齐哥,瑜哥为什麽要笑啊?」
习齐见到截肢後的肖瑜,已经是好几天後的事。这期间习齐一直像逃避似的,让肖桓全权处理所有的事情。
习齐永远忘不了自己颤抖著踏进病房,看见倚在病床上的肖瑜那一刻的表情,「呀,这不是小齐吗?怎麽有空来看我,转学的事怎麽样了?」
肖瑜拿下了眼镜,脸上绽开温柔至极的笑容。那时候习齐就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瑜哥,那个总是呵护、关怀他,用悲伤的表情吻著他、和他道歉的肖瑜,已经永远消失在那场大火里,再也回不来了。
他忍不住跪在肖瑜的病床前,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和他道歉,用尽一切辞汇对他忏悔,但肖瑜只是挂著如一的微笑,还讶异地睁大了眼,「怎麽了,为什麽道歉?你做错了什麽吗,小齐?」
坏事总是接踵而来,肖瑜出院的那天,习齐接到父亲病危的通知。
父亲在同天夜里被转送到加护病房,习齐赶到时,父亲已经失去了意识,他们连父亲最後一面都没见到。
那天晚上,他和习斋整夜守在病床前,看著代表父亲生病迹象的仪表逐渐归於平静,然後是医生冰冷的死亡宣言,留下习斋嘶哑的哭声,还有庞大的医疗债务。
众人商量的结果,决定卖掉除了房子以外父亲所有的资产,包括那家让习齐的父亲和母亲结缘的补习班。
房子因为遭过祝融,再卖也卖不到好价钱,整修了自住还比较划算。父亲的葬礼快速而草率地在那间屋子里举行了,亲友竟也零落不复寻,只有几个补习班的聘师来上香,就这样结束了这个男人倒霉的一生。
父亲头七的那一天,是习齐真正遁入地狱的开始。
这几天下来,习齐就像是破了洞的水瓶一般,眼泪无止无尽地掉个不停。那天他跪在父亲的灵前,向父亲说了很多很多话,就是父亲生前,习齐也不曾向他说过那麽多话。他忏悔自己的罪行、向他诉说自己的徬徨,晚上就挂著泪痕倒在自己床上,准备明天一早护送父亲的灵柩出去。
就在他几乎要熟睡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进来的是肖桓,还有随後的肖瑜,坐著刚买不久的轮椅。
习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肖桓就朝他压了上来。
他们粗暴地压住他的四肢,完全不理会习齐的尖叫和哭泣,就在父亲停灵的房间上,整夜的强暴他、凌辱他,用尽一切的手段折磨他的肉体。而肖瑜始终挂著笑容坐在後面,指挥著肖桓更进一步地恣意蹂躏,最後自己也加入。
习齐绝望地晕过去之前,看见肖瑜睁著微红的眼,悄声向他呢喃,「来吧,小齐,一起来吧!我已到过地狱,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当时被肖瑜烧光的照片,还留下了一枚。就夹在习齐的记事本里,被肖瑜漏拿了。
照片里的四人愉快地绽著笑容,直到现在,都还在习齐的抽屉里继续笑著。
***
接近清晨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於开了。
习齐从睡梦中惊醒,一群人全围了上去,失神地等著医生的宣判。
医疗人员疲累地拿下了面罩,虚弱地宣告:伤患的求生意志良好,暂时已无生命危险,等到清醒之後,才能做进一步的检查,现在请家属尽量不要打扰病人。
肖桓和学校的人都松了口气,连肖瑜都放下了绷紧的五官。习齐支撑不住,身体一晃,被肖桓接在怀里,还对他鼓励似地笑了一下。
习齐却撇过了头,望著护送习斋的床朝长廊那端远去。
肖瑜先回家去拿习斋的换洗衣物,还有一些生活日用品,肖桓就陪著习齐在医院留下来看顾习斋。习齐趴在加护病房外,看著全身都是管线,脸色苍白、失去活力,手臂上还有一道明显伤痕的习斋,心痛得不知该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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