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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页

书籍名:《狐狸媳妇》    作者: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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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二为一的内丹射出的光华直通天地,浑身燃烧着狐火的五尾赤狐仰天长啸,激烈扩散的叫声把天火撕扯得四分五碎,飘荡着熄灭。
赤焰每迈一步,身上的狐火便烧得更加猛烈,火红火红的火苗窜动,变为橘红的双眼充满凶性,五条狐尾抖动,狐火四处飞散,点燃一座座宫殿,尤其是皇帝的寝宫,没一会儿大火扑满整座寝宫。
不管是皇帝,还是不敢上前捕捉他的侍卫,全都没有一件事重要——把丁今秋叼回窝里虐待。
但半颗内丹回来了。
赤焰不知道内丹是怎么回来,他只知道丁今秋死了,只有丁今秋死了内丹才会回来,可是内丹在丁今秋的体内,丁今秋受一点儿伤都会自动愈合,即使有人在他的心上插一刀,那家伙也不会死。
术士也不知道他身上有半颗内丹,他怎么会死?
丢下赶来救自己的父母和妹妹,赤焰撞飞躲避狐火乱成一团的侍卫,跳上屋檐,拖着长长的火焰纵身跳下宫墙,凭着昨天的记忆快速奔向沐王府。
沐王府依然孤独的熊熊燃烧着,连门口的两座石狮子都被熏黑,火海里到处可见烧塌的房梁,看不到丁今秋存活的希望。
赤焰冲进火海里,站在火海里发出一声声尖锐的狐叫,随着他每一声狐叫,火势渐渐弱下、熄灭。
一眼望去,满地都是黑色的火烧的焦黑。
在看不出原样的一间间屋子里,赤焰焦急的寻找丁今秋的影子,无法置信丁今秋会死在这场大火中。
怎么可以死掉?把他害得差点儿炼成丹的丁今秋怎么可以死掉?他的命是他的,怎么可以被火烧死?
赤焰脑海里全是快点儿找到丁今秋,不停的寻找,寻找到丁今秋,救活他,叼回窝里虐待……是的,虐待,狠狠的虐待,不留情的虐待。
忽然,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一件物品——一把被火烧得只剩下半截的折扇,那原本雪白的扇面再也看不到一只狐狸啃鸡的图,“爱妻赤焰”四个字也被火星一点点的蚕食。
心脏顿时抽痛,难受得赤焰目光怔怔,发不出半点儿声音,慌忙扑灭上面的残火,紧紧的抱住残破的折扇,死死的盯着一旁烧剩下的衣角。
一场大火把沐王府烧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到最后被虐待到的人还是他赤焰。
狡猾的丁今秋,用死偿尽他们之间的恩怨债。
不可原谅!

那一年,街头巷尾人人皆知火红色的狐精火烧皇宫,烧了一天一夜才扑灭妖火,同一天夜晚沐王府也莫名起大火,沐王葬身火海,世上再不存沐王名号。
无人知晓当今圣上炼制长生不老药,更无人知道皇宫起火真正原因,全当茶余饭后的消遣,偶然有一蓬头垢面的瞎眼乞丐停驻酒楼门口,静静听里面的客人三分真七分夸张的聊起一只满身火焰的五尾赤狐冲进沐王府,用妖法扑面大火的奇事。
等他们聊完,那乞丐捂嘴咳嗽着转过身,手里捡来的长树枝一点一点的寻找前方的路,摸索着走向城门,即使被匆忙的行人撞倒在地,甚至被嫌恶的吐上一口痰,乞丐也只是睁着一双空洞茫然的眼睛,跪地上的四处摸着树枝,然后抓住树枝重新爬起。
吟风弄月,手执折扇,笑意盈盈,桃花眼顾盼流情,轻轻一闭眼,已是乞丐一步一行,缓缓湮没京城的繁华中。
瞎眼的乞丐沿街乞讨,行了一年才来到阮池县,因为眼盲他分不清楚方向,走了许久仍在原地打转,不得不向路人询问方向,但他浑身肮脏难闻,嗓音又嘶哑难听,不少人远远的就掩住面,厌恶的不让他接近,无人愿意帮助他。
乞丐只好拄着树枝,一步一步的摸索方向,一发现走错方向便停下,重新确定方向。
等乞丐找到他一直寻找的地方时已是第二日傍晚。
推开院门,篱笆围成的简陋小院子,一棵高大的梧桐,乞丐看不到这些,凭着记忆走向梧桐,他抬起头,空洞的双眼似乎在看着梧桐茂密的枝叶,慢慢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双手眷恋的抚摩树干。
在树下站了好一会儿,乞丐又凭着记忆慢吞吞的走向井边,吃力的从井里拎起一捅水,然后鞠起水洗干净脸,他想看一看晃动的水面照出的脸孔,但眼前始终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于是作罢。
脱下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破衣,一点一点的清洗自己的身躯,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手掌可以感觉到皮肤的凹凸不平,他能想象自己已经变成一副什么模样。
此时的他一定没有当年丁今秋俊美无双的姿容。
丁今秋想着,舀起一瓢水,冰冷的井水迎头浇下,顿时浑身冰凉,轻微发抖。
一遍遍用冷水浇着自己,湿漉漉的发丝贴着脸和后背,直到冷得感觉不出温度他才停止浇水,转身进屋,找一件干净衣服穿好,握着木梳梳理头发,簪上碧绿的玉簪。
打理好自己,丁今秋重新拿起树枝走出院子,来到当年最常去的一家烧鸡店,一见到丁今秋现在的模样,店主惊得说不出一句话,震惊得看着他,“丁公子,你……”
“一只烧鸡。”丁今秋语气平淡的打断他,像过去一样买了一只烧鸡。
店主连忙用新鲜的荷叶包住一只刚出锅的烧鸡,丁今秋给了钱,全是讨来的一个个铜板,数也不数的丢下一把,拎起烧鸡掉头便走。
看着丁今秋的背影,店主摇了摇头,惋惜的叹道:“好好一个人怎么变成了这样?还瞎了眼。”
听到这句话,丁今秋脚步一顿,睁大毫无光彩的眼睛,随即树枝微显凌乱的点着地面,蹒跚的走快一些。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摸到院门,急忙推开,快步跨进门里,猛地关上门,后背贴着门,身体软软的滑下,像是倦到了极点般闭着眼睛,却紧紧拎着那只烧鸡,不让烧鸡掉地上。
靠着门蹲到脚发麻,丁今秋扶着门站起,挪动难受的脚,摸到梧桐树下的桌子,把烧鸡打开,端正的打开,冒出扑鼻的香气,随后他摸到一边的竹藤摇椅,整个人躺进摇椅里,轻轻闭上眼睛,脸露安静的表情。
摇椅晃动,垂落西山的橘红阳光照红大地,枯黄的梧桐树叶子一片片飘落,片片皆映着夕阳的红光,那人的鬓角却早已出现灰白之色,根根银丝掺杂乌发中。
烧鸡飘着香,等待会随香而来的人,亦或是狐狸……

“你再算不出丁今秋的下落,我一把火烧了你的胡子,砸了你的摊子!”赤红发色的年轻男人揪着瘦小的老头,恶狠狠的威胁。
崔半仙满脸苦色,“我若能算出来早帮你算出来了!卦象一片空白,根本算不出来丁今秋身在何方。”
“你这几个破铜钱当然算不出来,我要你用手指掐算。”赤焰自己也算不出丁今秋的下落,爹娘小妹也不擅长掐算,妖怪本来就不擅长算命这类,他唯一认识最擅长掐算的人就是崔半仙,崔半仙摇头晃脑摆了半天铜钱,一抚胡子告诉他算不出来,简直是浪费他的时间。
“这个人早就死了,你让我怎么算?”崔半仙小心翼翼的掰开赤焰指甲变长的双手,摸摸自己暂时安全的脖子,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几步,免得又被赤焰拎起。
“我没找到丁今秋的尸体,他不可能死的!”当时只看到烧毁的衣服,赤焰不相信会这么轻易被火烧死。
“你早就把他一脚踢死了,续命的内丹脱离他的身体,他根本活不成。”崔半仙劝赤焰放弃寻找丁今秋。
“我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简单!我要他活着,把他叼回窝里往死里的虐待!”猛烈敲下桌子,赤焰咬牙切齿的说,瞪着崔半仙又说:“你如果算不出他的下落,我就把你叼回窝里往死里虐待。”
又想劝说的话噎在崔半仙的喉咙里,坐凳子上,看着卦象许久,抬头看着赤焰,叹气道:“即使算出丁今秋下落恐怕你也下不了手虐待他。”
那人如今的身体恐怕连半个月也撑不过去,赤焰真得敢狠心虐待他,没两三天就一命呜呼。
“这是我的事,你只要算出他的下落就行!”赤焰勃然大怒,他无论如何都要虐个够本,丁今秋这家伙才会明白惹恼他的下场。
“好吧,我尽量帮你找到他,你不要后悔。”
崔半仙不忘提醒赤焰,掐指算丁今秋的下落。
当日的午后,有人推开院子的木门,站在门外的看着梧桐树下摇晃的摇椅,躺在摇椅里丁今秋听到木门发出的吱噶声,于是睁开眼睛,沙哑难听的说:“你来了。”
“你有什么好说的吗?”那人问。
“没有。”丁今秋露出微笑,苍白的嘴角再也不见过去的红润,却依旧动人。
“你还记得我当初说的话吗?”那人又问,语气已带着一股阴沉和杀气。
“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丁今秋坐起,努力望着声音的方向,显然想看见那个人。
“今天我就是来兑现当初的话。”不发出一丝声音的一步步逼进丁今秋,直接伸出手,尖锐的指甲立即伸出,掐住丁今秋纤细的脖子,丁今秋笑容依然动人,即使那只手已一寸寸缩紧,让他无法呼吸,他仍然对着那个人笑。
“爱妻……”丁今秋抓住赤焰的衣襟,露出袖口的手腕交纵道道淡红的烧痕,苍白的笑容令赤焰窒息,好象被掐住的人是赤焰自己,“如果我带你远走天涯,不被自己的过去纠缠住,现在的你和我是不是也许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无忧无虑的生活?”
“已经迟了,你没有回头路可走。”赤焰说,不给丁今秋一丝一毫后悔的机会,也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虽然他从刚才第一眼看到丁今秋就开始后悔。
“是啊,已经迟了,我应该死在那场大火才对,为什么要那么执着的想见你一眼?即使眼睛看不见,也想看一看你……”
死前的执念、红尘的眷恋,连火焰都烧不毁,丁今秋笑容依旧,大口大口的血已涌出嘴,染红掐住他脖子的手,也染红他的衣服,沉沉的死气蔓延了全身,黑色的死气之中残存一点快熄灭的火红火焰,是他被火烧死前因执念而夺取到内丹的妖气,延续他的生命,使他维持如今死不能生不能的残败身躯。
火焰一散便是妖力歇尽之时,更是他离开这个人世之时,结束二十五年不知是悲是喜的年华。
正是太过浓重的死气布满丁今秋整个身躯,赤焰才无法通过法术寻找到他,这一年赤焰想过很多次他们再一次见面的场景,但不管是什么场景,他一定要先把丁今秋暴打一顿,然后再虐待几年,彻底断绝他们之间的恩怨,他还是狐,他还是人,没有一丝交集。
怎么也想不到丁今秋眼睛失明面容全毁,全无活人的气息,比成一具死尸更糟糕。
赤焰松开手,目光直直的看着昏迷过去还抓着他衣襟的丁今秋。
“丁今秋,到最后你总是有法子赢我。”
说罢,他小心翼翼的抱起丁今秋,走进屋子,放在床上,然后渡一口妖气,坐在床边等他醒来。
目光一直注视着床上的人,丝毫不见当初精致模样的脸,过早斑白的鬓角,连昏迷都一脸痛苦的神色,而且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死在昏迷之中。
任谁都无法把他和一年前的丁今秋联想到一块儿,全无那时的风华正茂。
一场多情的相遇,一次任性的决定,一把无情的大火,将他折磨得伤痕累累,生不如死,令赤焰下不了手,反而心痛。
看到半死不活的丁今秋,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是想杀了丁今秋,再也不用看到悲惨的丁今秋而心痛,越来越疼痛的心脏让他明白自己一直爱着丁今秋,明明被丁今秋伤害却仍然能感觉到悸动的情感。
原谅,还是不原谅?此时无从多想,答案也已非常明显。

黑夜白天对于丁今秋而言遭遇没有什么区别,他的眼前永远是漆黑一片,伸手看不见五指。
“爱妻!”摸索着床边,丁今秋呼唤着赤焰,但床边根本没有人,只有满手的冰凉。
丁今秋心慌意乱,不停的叫着赤焰,着急的想下床却整个人跌下床,顿时浑身痛得瑟瑟发抖,手指抓着床沿,用力撑起身子,苍白的脸直冒虚汗,不一会儿湿了衣衫。
“爱妻……”最后一次呼唤赤焰,丁今秋张大眼睛,感受周围的空寂无声,心生冷意,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地上,掩住脸难听的低笑,“我是在做梦的吧?赤焰怎么可能会来?就算来了也是直接杀了我,怎会让我活着?”
丁今秋笑着,泪水顺着被手掩住的脸颊滚落,大滴大滴的落在身上和地上,没有一丝希望的绝望使死气浓盛,吞噬着火焰一样的妖气。
丁今秋无意识的做法在赤焰眼里如同自杀,采来的灵草一把扔地上,慌忙拎起丁今秋渡口妖气给他,泪水沾上两人的嘴唇,传递一口热气,涌进丁今秋的体内,丁今秋紧紧环住赤焰的后背,放在后背的双手死死揪住赤焰的红发,拽痛赤焰的头皮。
“爱妻,我再也不会把你送去炼丹。”丁今秋发抖的说。
一听这句话,赤焰不禁皱眉,扯开死命抱着他的丁今秋,然后丢床上,冷冷说道:“不要以为你变成这副惨样我就会原谅你,等我把你的命重新续上,养好你的身体,我会好好算这笔帐。”
丁今秋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抓住赤焰的手,跪在床上抱住赤焰的脖子,他什么也不说,用手臂感觉着赤焰,脸贴着赤焰的颈窝,轻轻厮磨几下。
这时他才相信赤焰真得在他的身边。
丁今秋抱得很紧,肌肤上冰凉的温度一点一点传向赤焰,潮湿的泪水也在颈窝蔓延,浸湿赤焰的脖子,丁今秋低哑的说:“我对你是真心的,从来没有改变过,想和你一生一世居住在阮池县,但到最后我依然逃不出过去的枷锁,即使我早已远离京城,隐瞒自己的身份,还是被人发现,我想带你走却晚了,没有路可走……”
丁今秋越说越激动,越激动身体便抖得越厉害,“我只想和你多相处一段时日,牛车走得最慢,能多爱你一些时日,每颠簸一下我就能靠得你越近,能多看你一眼,那时我就会想如果我不是王爷,只是你眼中普普通通的书生,就和你不顾一切的逃命,总能找到一处安乐之所,可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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