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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别拿猫妖不当神魔》    作者:viburn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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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夜色正浓,大风降温警报还算准确,那有如鬼哭狼嚎一般的北风已经吹了整整大半个晚上。不多时就能听见一两声房头碎瓦片被掀了去的响动,这个连贼都懒得出来的夜里,大街上也好,胡同里也罢,都甚是空空荡荡,几乎人人都蜷缩在自家被窝里,享受着暖气带来的热度,忍受着京城每年都会有那么好几次的骤然降温。
  不过这对于某个“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寻常的,干燥、萧瑟、没有丝毫生机的夜,他忙得很,他要抓一个逃犯。不过他并非警察,准确来说他都不是这凡间之物。偌大的身躯,雪白的毛皮,一双包裹着翼膜的几近透明的翅膀,还有尖利的犬牙与漆黑的眼。
  那是一头狼,一头翼狼。
  这头狼盘旋在半空,遮天蔽日的翅膀每一次扇动,就带来更强劲的一股旋风。这风从天而降,钻过小胡同,穿过大街,一直撞击在钟楼的墙壁上。而后紧跟着,这风就顺着墙壁一路爬升,带着尘烟,带着刺骨的寒冷,一股脑冲上钟楼顶端的平台。跟着,无形的风就像是有了重量,迅猛的敲击在那口大钟的外壁上,一声震动了四九城的钟声响起,躲藏在大钟内里的一个少年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了。
  “混蛋!姓白的你有完没完?!!老子和你是前世冤家今生对头?你干嘛死缠着我不放?!”紧紧捂着耳朵,闭着双眼,少年拼死咬住牙关忍受那种震动,他全身都在颤抖,极限的寒冷已经让他接近崩溃,那钟声就更是又把他往悬崖上推了一把。
  又是一股盘旋而上的风钻进大钟内部,风的尾稍像是长了钩子,愣是把赤脚的少年终于从里头带了出来。一个没把持住,原本就悬空躲藏在里头的他像是风中落叶一般被卷出了钟楼,一直由一股无形的力量硬是拉到了半空之中。
  “你以为可以躲到过年么?”翼狼轻轻扇着翅膀凑过来了,漆黑的瞳仁闪出令人恶寒的冷光,那声音似乎比刚才的钟声还令人恐惧,悬在半空的孩子重重打了个冷战。
  “你就放过我好不好?!我又不曾挖人心吃人肉,更没有残害过一草一木,哪来的那么大罪过让你非把我带回去不可?!”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衣着单薄的少年崩溃程度翻了倍。
  “不是我不放过你,是阎君命我必须带你回去。”翼狼语调平缓,他继续靠近对方,然后张开满是尖利獠牙的嘴,一口咬住了少年的衣衫。
  被像是猎物那般提起来的时候,原本足够抓狂的人几乎瞬间疯掉,动用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拿尖锐的指甲去拉扯绑架者的皮毛,却因为太过寒冷僵硬了肢体,手还没碰到对方就从肩头传来一阵拉扯的疼。
  怕疼的孩子显然给逼上了恼羞成怒的顶峰,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哑的嘶吼,他狠狠咬着下唇,明显不是常人尖锐度的犬齿陷进了蜜色的皮肤,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愤怒中睁大的眼里腾的闪过一抹火焰般血红的光。
  “再乱用妖力,兴许你就要形神俱灭了。这样冷的天,你的火根本烧不起来,还是老老实实跟我回地府去吧!”并未开口却发出了警告的声音,翼狼咬紧了已经快要从眼中喷出火来的少年,继而一扇翅膀,一个转身,便瞬息间化作一道亮白色的霹雳,直接从钟楼西南侧的地基钻入了柏油路下面。
  残留的白光很快就消散了,只有被俘者仍旧不肯服输的叫嚷把余音留在了风声瞬间停止了的大街小巷上。
  “姓白的!!你这只死狗!就算到了阎君面前,我也不会放过你!!我是阎君的宠臣,我比你地位高得多!你竟敢这般对我!你也太不拿我当回事了!!混蛋!你跑太快了,老子快要吐了!给我走慢一点,听见没有,慢一点——!!!”
  风声平息了,短短的几秒之内就安静下来的北京城里,只有一个人知道冷风骤起骤停的根由。
  “……看来是抓到了。”被窝里,还醒着的男人拢了一把漆黑的长发,继而伸手关了刚打开的床头灯。
  “什么抓到了,抓到什么了……”他旁边顶着鸟窝头的家伙迷迷糊糊凑过来,“倒是这风……怎么说停就停了……”
  “嗯,停了好啊。”轻轻笑了笑,男人不再多说,也躺了回去,看着从窗外隐约透过来的路灯光,他缓缓叹了口气,“真是辛苦你们家狗了,大半夜的还要满京城抓猫,不容易啊~~”
  根本就没醒过来的家伙又睡死过去了,他没有听见对方的低声念叨。屋里安静了,街上也同样安静了,没了风声,远处偶尔经过的汽车声就格外明显起来,路灯发黄的光照在这一片四合院的墙头与屋檐上,干枯的衰草渐渐停止了摇摆,静立着,就如同那半夜的风从未曾到来过一样。
  




第一章

  2
  
  阎王爷面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一身白衣的,眸子漆黑的男人,和一个黑色衣衫,蜜色皮肤的短发少年。
  “你这已经是第几次从地府跑出去了?嗯?”阎君秦广王拍了一下桌面,声调不高,但是足够威严,“说啊!”
  少年腿有点哆嗦,可是还硬撑着不曾下跪。
  “陛下,你、你只宠爱夫人,不曾宠爱于我,连我逃出去都没有察觉到,可见是不想要我了,又何必让这只傻狗总是捉我回来?!”
  “放肆!大胆!胆大包天了你!”阎君发怒了,像火龙似的从鼻孔里喷出两股焦黑的烟。
  “……阎君息怒。”一旁突然插了一句的,是那个从翼狼变回来的男人,他上前一步,朝额角青筋绷起的阎王千岁施了一礼,“陛下,只是一只猫而已,何必大动肝火。”
  “哎!姓白的,你这是帮我还是骂我?!”少年急了,扭过脸就冲着旁边的家伙喊了一嗓子。
  “荧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这么嚣张?!”阎君的声音盖过了少年的叫嚷,“要不是白衣忠义神把你带回来,你又要在阳间折腾到何时才肯罢休?!”
  “陛下,我、我何时……”话说了一半儿,被称作荧惑的少年就哽住了喉咙,跟着,脸颊便受了屈辱一般红了起来,再然后,他恶狠狠看了旁边的白衣男人一眼,便攥了拳头,转过身就朝着后宫的方向跑去了。
  “哎,你……”
  “莫要管他,随他去!”阎君说罢,重重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之后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白衣神,“也是我太过宽容他,才让他这么骄纵跋扈。”
  “不,阎君无错。”
  “有错无错放到一边……哎,我说,长庚啊。”阎君声音突然降低了,看了看两边的鬼卒,他朝白衣神招了招手,“过来,有话跟你说。”
  “是,您说。”走了过去,停在那宽大的桌案之前,白衣神凑过去,听阎君说话。
  “那个……你待会儿替我去安慰安慰他,啊~”
  “什么?”这倒是超乎他的想象。
  “安慰安慰,这孩子虽说脾气大又贪玩儿,可终归不坏,我也是太忙,没顾得上多陪陪他。”
  “可……”白衣神看着阎君,看着那老头儿脸上像是开了花儿似的有一种似是无奈似是宠爱的表情,皱紧了眉头,“陛下,您是他的主子,其实还是您去更……”
  “得了,就这么定了啊,去吧去吧。我还得去跟夫人商量点儿事儿,你把他给我劝好了就行了,不用通知我,啊~”后头的话,阎君不知是没心思听了还是根本就是在逃避责任,从龙椅里头站起肥胖的身躯,秦广王提着蟒袍,端着玉带,转身就往后宫走过去了。
  忠义白衣神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这……竟然让我去劝那猫妖……”一脑门子的官司,白衣翩翩的男人低头搓了搓手掌,“你让我把他抓回来,又不对他好一点,他……可是一定会再跑掉的啊……”
  君令如山倒,君是君王的君。
  虽说一万个不乐意,可还是去了后宫,就在专门为那总是“逃狱”的猫建造的小寝宫里,白衣神找到了正靠在游廊柱子上咕咚咚喝酒发泄的荧惑。
  黑色的缎子衣衫,前臂和小腿都暴露在外,赤着脚踩在黑曜石铺成的地面上,蜜色的皮肤因为酒气的笼罩多了一层绯红。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嘛?!”暴躁的猫回过头看,恶狠狠瞪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
  “你能有什么笑话给我看。”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白衣神迈步走近了一些。
  “这还不算笑话吗,身为宠臣,却徒有虚名,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笑的?!”转身过去不理那个不知到底是不是来取笑他的家伙,荧惑又灌了一口酒,然后抹了抹嘴,打了个嗝儿,“那死老头……就知道宠他的老婆,看都不看我一眼。他以为我是谁?我好歹也算是上古时代的妖兽啊!我……我这名字,可是女娲娘娘给取的呢!若不是现在的人心中根本没有神魔的位置,我得不到半点人间香火,怎么可能沦落到给他小小秦广王做宠臣的地步?!……”
  “……你啊……”摇了摇头,白衣神伸手拿过荧惑攥着不放的酒壶,“你是宠臣,又不是宠妾,阎君总不可能日日夜夜陪着你吧。”
  “可、可我……”似乎被说到了关键处,少年一双赤金色的眸子看着对方,脸颊很快就因为恼羞红了起来,伸过手一把抢回了酒壶,他不肯示弱的喊了出来,“白、长、庚!你少教训我!你一条大明朝的狗,没资格对我指手划脚的!我从上古时代……”
  “别说你的上古时代了。”干脆皱着眉打断了那又要变成牢骚的话,被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叫了全名的白衣神也微微红了脸颊,但他深信,那是烦躁的,“你以为我愿意嘛,要不是阎君让我来哄哄你,我这时候早就回少爷身边守着去了,哪个还跟你浪费时间。”
  “你!!”咣当一声把酒壶墩在游廊的阑干上,那“上古时代”而来的荧惑大人,又向着崩溃接近了一步。
  放下他不说,与此同时,就在阳间,在地面上,那个被白衣神称作少爷的人,刚刚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你着凉了?”从小浴室里走出来,擦着头发的男人靠过来,摸了摸那家伙的额头。
  “我没病。”拨弄开那只手,还在被窝里不肯出来的人缩了缩身子,用厚被子裹住自己,“就是一阵儿恶寒,估计是谁骂我呢。”
  “一个喷嚏有人想你,两个才是有人骂你。”
  “嗯……除了我家臭,没人想我。”傻乐了两声,刚打完喷嚏的家伙又打了个哈欠,“说起来,小臭他自从去抓那个什么妖怪,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回来呢?到底……是抓着了没有啊……”
  
  




第二章

  
  那个坐在游廊长椅上靠着柱子醉醺醺的少年,叫做荧惑。他没有姓氏,不记得自己的父母,甚至连出生于何处都已然忘却了。这并不怪他,关键是他的岁数实在是个庞大的数字。就像每次他对着忠义白衣神发威时候说的那样,从上古时代起,这只猫妖就已经存在了,女娲娘娘赐给他荧惑的名字,四方百姓信奉他的力量,敬他为神,就算那颗后来叫做火星的暗红色星体,都是因他而得名,他曾经那般荣耀过。然后,当随着岁月更迭,人们相信的越来越离神明远之又远时,他渐渐丧失了自己的妖力,渐渐都不再有人知道他的历史,他终于成了对他而言几乎就是小字辈里的小字辈的秦广王的宠臣。
  而后,就算是这样,他都过不上舒坦日子,那个所谓的忠义白衣神,那条寿命顶多五百年的小小的什么“神”,竟然有本事一再三番追捕他,捉拿他。
  要不说猫狗是死对头呢……
  荧惑默默念叨着。
  他快恨疯了这条狗了,竟然趁着冬天他妖力最弱的时候用冷气生生把他逼出来,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守护京城百姓不受恶灵侵袭,放屁,这家伙就是恶灵,大恶灵!让大家过一个暖冬有什么不好,偏偏翅膀乱扇弄出一个大风降温来,天气预报才说最多降到零下六度,他吹了一个多时辰,气温就到零下十度了。
  “到底谁才是死妖怪……”恨恨的咒了一声,不管过几千年还是一副少年模样的猫妖往下一出溜,躺在了游廊的长椅上。
  而与此同时,被他称作是真正的大恶灵的忠义白衣神,正变化了平日里,也是生前那白色大狗的模样,紧紧靠在他家“大少爷”的怀里拼命撒娇。
  那是不管过几百年也不会变的味道,就算这个主人已经不再是当年京城里横行霸道富甲一方的大珠宝商,就算这个主人就在几个月之前还是个住着小平房,没妻儿没职业的小偷公司干将,但是对他白衣神而言,那在神界在地府威风凛凛的翼狼白长庚,那由阎君秦广王亲自赐名的忠义神,那连上古猫妖都能最终捉拿回来的呼风唤雨的精灵,在这已经转世不知多少回的主人——龚远航面前,他就只是一条死忠而且死忠而且死忠的忠犬,他就只是他的——
  “小臭~~哎哟我的乖,你上哪儿去啦这么长时间?”龚远航抱住了大狗的脖子,然后在那张对于犬类来说确实是很帅的脸上亲了好几口,“我可想死你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这孙子差点儿弄死我。”
  白长庚顺着龚远航的手指方向看,一旁站着个一身黑衣的长发男人。
  他什么都没说,他就觉得无奈。
  那个黑衣人叫寿鸣飏,和龚远航,他的主人,是前世冤家,【其中渊源请去看《京都犬男幻化记》= =】龚远航害他成了孤魂野鬼,害他在阳世游荡了几百年,当已经修炼出足够灵力的寿鸣飏化作一条黑色大狗的模样出现,前来寻仇,他这稀里糊涂就被狗绑架了的主人,才渐渐回想起上上上……辈子自己曾经多么样的邪恶过。
  不过那毕竟都是大明正德年间的事儿了,距离今天已经过了太久太久,而且对于白长庚来说,什么邪恶啊都是无意义的东西,当初若不是龚少爷把他从狗贩子手里买回来,怕是他早就完蛋了。所以,在他眼里,这龚远航就是恩公,就是救星,就是值得他牺牲所有来回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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