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求助
平息之后，妖媚的男孩在旁边餍足睡去。酣畅的释放，解脱的只是肉体，钱观涛的心情较之前更为抑郁。
点燃一支烟，仰面朝向天花板，吞云吐雾。
一个个烟圈，晦涩而寂寥。缓慢上升，好像负累了无尽惆怅。
抱着别人，在富小抠躺过的床上翻云覆雨，欺骗自己，在他身下任由他予取予求，征战压榨的是富小抠，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低级的蠢事。
爱字很廉价，可却是他对富小抠感情的唯一注解。
他爱富小抠，爱了很久，爱得很深。久到第一眼初相见，深到怯懦，不敢直面。
他记得和富小抠之间的一点一滴，甚至每一句话。
他记得富小抠告诉他，小时候遭到数次绑架。
第一次是四岁，第二次五岁，第三次八岁，第四次十岁，幸运的是绑匪只图财，不害命，每一次都能平安脱险。
因为每次绑架都躲不过恐怖的黑暗，所以富小抠特别怕黑。他听后还取笑过富小抠，说他的夜盲症估计是心灵阴影造成。
多次被绑架，给富小抠留下的警示就是：人不露财，财不露白。
富小抠还给他讲过他家的变故。
投资失败，伙伴陷害，担保负债，几乎一夜之间，富小抠家就降格成为一级贫民。
家中突变，富小抠被迫从国外的贵族学校退学，回到家里，他一心期待的小弟弟没有了。原因是他妈妈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为了不让新生儿一出生就经受磨难，擅自去医院引产拿掉了已经五个月大的胎儿。父亲虽然痛惜又生气，负债的压力，四处筹款碰壁，已经使他没有精力顾及这么多。
所谓树倒猢狲散；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平素往来的那么朋友，近亲远亲，一下子都躲起来找不见人，更有甚者还会跳出来落井下石，狠踩几脚。
从而，富小抠懂得何谓人情冷暖，利字挂帅。
人的个性，有天生，也有后天影响。富小抠就是后者，那些经历，培养出他今日的抠门、小气、自私、对人性充满怀疑。
偏就是这样的富小抠，让他如此动心。
不讳言，他是个重视外貌的人。起先看上的只是富小抠的脸蛋。
那时富小抠的父亲刚把他们全家接来北京，介绍给他们全家认识。第一眼，他就对个子小小，和女孩子一样漂亮秀气的富小抠产生浓厚兴趣。假借同校同班，彼此父亲又是合作伙伴之名，装出一副温柔体贴的兄长模样（钱观涛上学晚，实际比富小商大一岁），别有用心的接近富小抠，博取富小抠的信任。
当防备心理极强的富小抠终于全身心的接纳，并信任他之后，他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被富小抠单纯、善良、天真，且略带羞涩的本性深深吸引，不能自拔。想要扯下面具，顺应心意将富小抠占为己有，可悲的是，他已经入戏太深，不敢让富小抠见到他的本来面目。
真实的他，并不像富小抠想象的那么好，那么值得信任。
他是他父亲钱弄潮唯一的儿子，有其父必有其子，顺理成章遗传到他父亲的风流、滥情。他很清楚自己可以很认真的去爱一个人，但更清楚自己永远都无法给那个人幸福与安定。
他很贪鲜，贪图刺激，喜欢通过征服一副又一副身心去满足自己的虚荣和自大。到头来给每个人都造成伤害，正如钱弄潮的行径。
除去法定妻子，钱弄潮曾经拥有，并正在拥有的情人八成连他父亲自己都数不过来，其中包括他的生母。
钱弄潮告诉过他，这辈子最喜欢最欣赏，甚至可以称之为爱的女人，就是他的生母，因为从来不曾真正得到。
他的生母是个太精明，太冷静，太懂得算计，太会利用手中筹码的女人。大学期间在钱弄潮的公司实习，凭借聪明的脑袋，出众的外表博得钱弄潮一时倾心，提出包养要求。
为了尽快实现出国梦，得到出国，出国后所需的一切费用，他的生母答应了钱弄潮要求，立下为期两年的包养合约，罗列出能想出的维护自己利益的所有条件，要钱弄潮签字，公正。
不过，其中并不包括他这个意外。
认识他的生母前，钱弄潮已经有近十年的婚龄，且情人繁多，然而没有一个能生下一男半女，所以，钱弄潮以为自己不育。
谁曾想，他的生母跟了钱弄潮第二年便怀了孕。虽然钱弄潮怀疑他的生母背着自己与别人有染，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软硬兼施，开出大笔生育奖励金，求他生母把孩子生下来。
新生儿降生，钱弄潮便偷偷做了亲子鉴定，确认孩子确实是自己经手，龙心大悦，又多奖励他生母一大笔钱。
有了这些钱，合约到期，他生母便毫不留恋把孩子留给钱弄潮，出了国。这个被生母舍弃的孩子，就是他。
带大他的，他的现任母亲则是钱弄潮的原配妻子，一个善良，温婉，视丈夫为天，爱丈夫爱到可以容忍一切的小女人、傻女人。
当然，这样的女人无法拴住他父亲的心，也得不到钱弄潮的心。这桩婚姻之所以维系至今，完全是因为钱弄潮是靠原配妻子家里的支持才有了日后的成就。而那个傻气的女人到现在都被钱弄潮温柔多情的表象蒙蔽，坚信自己丈夫的风流只是逢场作戏，丈夫的心永远都留在家里，留在她身上，无怨无悔的将丈夫唯一的子嗣爱护，养育成人。
人性本贱。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他的养母对丈夫死心塌地，得来的回报只是替丈夫养育私生子。而风流不羁，虏获放心无数的钱弄潮却被一个冷血无情，现实功利，连亲生儿子都能当做商品出卖的女人吸引，在心里为那个女人保留一方不容入侵的位置。
钱弄潮说过，倘若他生母不是从始至终对他不屑一顾，卖身不卖心，像其他女人那样为他折服、倾倒、奉献身心，他生母的意义仅仅在于是钱弄潮唯一子嗣的亲生母亲。
正因为他爱富小抠，才不能让自己得到富小抠。
不是他得到后便不再珍惜富小抠，他很肯定这一点会比钱弄潮强。而是他控制不住风流本性，富小抠也绝不会允许他把心交给他之后再去风流。
若他放手一搏去把富小抠追到手，一旦感情破碎，以富小抠的性格，他们之间唯有老死不相往来一途。
那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承受的。
他宁可就这样默默的绞痛，至少还能继续留在富小抠身边，看着他，陪着他，悄悄爱着他。
“滴——滴——”
钱观涛第三支烟抽到一半，手机响了，有短信。
发件人 富小抠
【我好难受。TOT】
钱观涛心一紧，连忙捻熄香烟，拨通富小商的手机。
“富小抠，发生什么事？！”对方接通，钱观涛迫不及待吼道。
“我在你介绍的那家台湾餐馆，吃完饭看到账单好难受，好痛苦，过来给我付账！”
“啪嗒！”
富小商半死不活，拖着哭腔说完，马上挂断。
钱观涛盯着手机——运气！(╰_╯)#
该死的富小抠，没头没脑发来那么一条短信，把他吓个半死，敢情只是抠病正常运行中？！(╰_╯)#
钱观涛赶到包厢时，富小商正趴在桌子上，奄奄一息状。= =bbb
钱观涛担心加生气，满头黑线。= =||||||
“富小抠，别装死了，我已经结完帐，可以走了！”
几步上前，揪着富小商脖领，将富小商拎离桌面。
“钱掏光……我难受……你介绍的是什么餐馆啊，根本就是黑店……看见账单，我肚子就开始不舒服，想吐……”
“一个人吃了三百多块，还是六折价，不难受才怪！想吐是因为吃多了！”火柴棍儿大小这么一个小人儿，吃了满满一桌子，半点没剩下，不撑死等什么？！(╰_╯)#
“才……不是……不要以为你付得账……就……可以侮辱我的肚子……”富小商任由钱观涛拎着，钉儿当啷，全身像是脱了环儿，俨然离死不远。= =||||||
“跟你废话简直就是侮辱我的脑子！站好了，跟我去医院催吐，顺便检查一下肠胃有没有被你的暴行撑出毛病。”不让人省心的东西，分明作死！(╰_╯)#
“我……我好不容易才把桌上的东西……消灭……死……死都不要吐出去……嗝……”挥舞着双手抗议的同时，打了个大大的饱嗝。= =||||||
“那你就死在这儿吧！”钱观涛怒不可遏的松开手，丢下富小商。
富小商离开钱观涛的提携，就这么软塌塌的瘫在地上，活似一团拍在地上的年糕。= =bbb
“不去医院……太坑钱了……好难受……嗝……”
看着富小商在慢慢蜷成一团，钱观涛心疼，头更疼。
叹口气，认命的蹲下身子背起富小商。
富小商被钱观涛背出餐厅，塞进车里，扣上安全带，咕哝一声又蜷成一团。
钱观涛放弃纠正富小商的坐姿，回到驾驶位，开车上主路。
“送我回家。”几分钟之后，富小商要求道，换个方向，继续蜷着。
“现在知道难受，早别吃那么多啊！真不明白你怎么想的，到底肚子值钱，还是那点儿吃的值钱？”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吃这么撑，我看你也够辛苦的。”
“我知道我不识相，耽误你跟……呃……情人单独相处……切磋感情，你……你看我这么难受的份上，就不能少挤兑我几句？”
“难受还吼这么大力气？”
“吃多了，底气足！”
“这么有底气，干嘛还一副要见阎王的衰样？！”
“我……我……嗝……”
“少说两句，闭会儿眼，等会儿就到家。”钱观涛伸手，揉揉富小商的头发，安抚道。
“不许乱碰，我又不是小孩子……嗝……”
“小孩子都比你懂事。闭上嘴，闭上眼，歇会儿，听见没有？！”
富小商小动物似的呜了一声，深深埋起皱成一团的小脸儿。
车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富小商又出声道：
“钱掏光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