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日不快乐
富小商傻傻坐在喧闹的包厢内，仿佛一名总也无法入戏，无法被戏中气氛感染的观众，冷眼观赏着一场华丽热闹，却又繁杂蹩脚的戏剧，由始至终置身戏外。
进门的那一声“生日快乐”犹在耳畔，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
得知约见地点为KTV是，他就该预见这样的情景。甚至一开始他就不该生出那么幼稚的幻想。
为什么他要认为方大穹要跟他独处，趁机表白？
因为第一次对某个人动心，所以乱了方寸，慌了心神，以至于丧失理智？
看看眼前这堆人，自顾自玩得多快活，多忘我。除了公司的同事，居然还有他不认识的方大穹自己的朋友。
他很感谢方大穹为了他的生日煞费苦心，跑前跑后请来这么多人；可他更想问问方大穹凭什么一厢情愿的认为，他会希望招引来这么多局外人把他的生日搅的一团糟。
好吧！
场面很热闹，气氛很热烈，每个人都很high，方大穹安排得妥帖又周到，真正一团糟的只有他，只有他的心情。
失落，失望大张旗鼓的汇聚成委屈，堵在他的胸口，挑衅着他的忍耐力，无礼而又刁难的质问他还能在这里坚持多久。
十分钟？五分钟？一分钟？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才是当仁不让的主角，一切都该以他为先，凭什么反过来要他一忍再忍？
就当他扫兴，就当他不给面子，不识抬举。他不开心，真的很不开心，非常不开心，再待下去只会更不开心。
所以，对不起这些特地赶来给他庆生的人们，他已经忍无可忍，必须离场。
不。
不需要对不起，给他庆生大概只是这些人想要胡乱折腾一场的借口，他在与不在，走与不走，根本无关紧要，没人在意。
他们在意的只是如何让自己更high，让场面更疯狂，包括方大穹。(╰_╯)#
拿着钱观涛送的礼物，富小商头也不回的离开KTV。
包厢里热火朝天，让人透不过气；室外的桑拿天，一样的憋闷。
富小商记得钱观涛说在外头等他，一出门就开始找寻钱观涛的车子停泊在哪里。
北京的夜晚，尤其是闹市区，灯火辉煌，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并不比白天少，不知是灯光太绚烂，还是来往的人群妨碍视线，抑或心情作用，富小商觉得眼前一片迷茫，什么都看不清，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钱观涛的车，更看不见钱观涛的人。
富小商心急，焦躁，越发委屈。
方大穹打着给他过生日的旗号，纠结来一群不相干的人，搞砸了他的憧憬，却只顾着自己跟那帮人疯玩疯折腾，把他抛到九霄云外，不理不睬。难道连钱掏光也要在这一刻丢下他不管？
人，果然靠不住！
“富小商，玩得好好的，干嘛要走？”
富小商肩头一热，随即听到方大穹的声音，见到方大穹挡在他面前，用不解的目光望着他。
“玩得好好的是你，不是我。” 富小商赌气的别开脸，鼻头竟然有点酸。
可恶的方大穹一直跟那群男男女女，狐朋狗友鬼哭狼嚎，争着当麦霸，早忘了他才应该是今天的主角。(╰_╯)#
“是不是我安排的哪里令你不满意？一进门你就不太高兴。”
富小商笑容里的勉强，方大穹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才努力炒热气氛，想让富小商心情好起来。
没想到，富小商趁他不注意，偷偷溜了。好在他发现得不算晚，还能在门口追上他。
“你安排得很好，他们很开心。”
“给你过生日，你开不开心才是重点。”
“那你为什么不事先问过我的意见，自作主张请来那么一大堆人？”
“我想给你个惊喜，也想趁机拉近你和公司同事的距离，让他们不要再对你有那么多误会。”
“并没有惊喜，我人缘好不好，也跟你没关系。”他只是当他的老板，做老板该做的事。每个月按时发薪水，年底分红，保障福利，没亏待任何一名员工，问心无愧，多余的事管不着，也不想管。
“我知道你人很好，也想让他们知道其实你很好。”
“咸吃萝卜淡操心。”富小商语气冷淡，心情却有了好转的迹象。
方大穹不好意思的挠挠鼻梁，笑道：“好像是诶……总之，公司的同事了解你之后，一定也会喜欢你，干群关系协调，上下一心，对公司发展不是更好？”
“什么叫也会喜欢我？”富小商才不在乎公司的员工对他的态度，他只在乎方大穹的那个“也”字的含义。
进门前的期待起死回生，悸动不已。
“我很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
像是终于等来了期许了几百年的答案的那种亢奋，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席卷富小商全身，鼓动富小商迫不及待的说出早就预备好的回应。
脸红。
心狂跳。
“我知道啊！你要是不喜欢我，咱们也当不成好朋友，好哥们儿，更不会处得那好融洽。”不同于富小商羞涩的笑容，方大穹的笑容和平时一样那么没心没肺，大大咧咧。
方大穹粗枝大叶，神经粗壮；满含着青涩情感的富小商的心，此时却纤细而敏感，一下子便听出他们两个人语意的差别。
“朋友……哥们儿……”富小商喃喃重复，声音微微颤抖，手脚暗暗发凉，脸上的红潮也一并默默退却，戚戚换上惨白。
“对、对啊！”方大穹爽朗的笑容随着富小商逐渐变白的脸色慢慢凝滞，一直放在富小商左肩上的手似乎也觉察出不妙，一点点的从富小商的肩头撤离，成拳，垂于腿侧。
方大穹难以置信的望着富小商，富小商则垂首无意识的盯着地面，两个人的世界在这一刻陷入沉寂，或者说是死寂。
呼吸声都听不见，一个怕震碎某些东西，另一个怕某些东西被震碎。
“富小抠！”
谁也不敢动，谁都忘了动，直到一声呼唤打破这份凝滞寂静。
钱观涛从阴影中走出来，搂住富小商的肩膀，将灵魂已然被抽离，只剩一具摇摇欲坠的躯壳的富小商接进自己车里。
倒车，退出停车位，驶离。
始终不曾看过方大穹一眼。
好久之后，方大穹才从静止中恢复，脸埋进双手之中，沉重叹息。
“钱掏光，你带我去哪儿？”
灵魂绕着四九城游荡一圈，好不容易归位，富小商立即发现行驶路线不对，有气无力的问道。
“我家。”
“你请我去你家做客，休想我掏半毛钱住宿费。”
富小商闷闷的说完，钱观涛失笑，偷偷松一口气。
“成，还不太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