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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页

书籍名:《风流书生》    作者:lyrel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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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夔听他说要走,便有些舍不得离京。好歹他在这人苦心经营几年方有这等气势,丽菊院更是京城第一妓院,莫说取月亭也后来居上了。如今白花花的银子眼看进不了腰包,白白便宜了下一任,心里头儿始终有些难受。
  栾哥儿自然晓得他难受,这便柔声道:“哪里没有好的姑娘小子?哪里没有怕老婆又要风流的种子?这开店,在哪儿不一样?便是有我在,保管你一本万利。”
  “这我倒是相信…”薛夔便叹口气,“罢了,你要走,我陪你走就是。若是不想走——”
  “若是皇上当真要杀我呢?”栾哥儿看着他握紧他的手。
  “我…”薛夔也看着他,舔舔厚嘴唇道,“我一定给你烧纸!”
  栾哥儿这就一脚踢到他屁股上:“好你个没良心的薛呆!”
  薛夔便笑了,栾哥儿也拉着他手笑了。阿盛在一旁抓着头,似乎想言语,憋了半晌方道:“大官人,李公子…其实吧,我觉着不一定要走啊…”
  “不走就是等死。”栾哥儿瞪他一眼。
  阿盛吓了一跳,却还是努力昂首道:“可是,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你能逃到哪儿去呢?便是离了京城,各州各府的官员一拿到通缉令,便是一辈子不能安生哩。”
  栾哥儿一皱眉:“你懂甚麽?!趁着他现在还没下旨砍我脑袋,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阿盛吐吐舌头道:“这便是说,皇上根本没说要砍你脑袋,你着甚麽急?等皇上——”
  “等他下了圣旨,那就想跑也跑不了了!”栾哥儿一瞪眼,“便是在京城掉脑袋,只怕还要牵连你们呢!”
  阿盛这就吓得不说话了,薛夔便也没话好说。自这日起,明面上丽菊院取月亭都照常做生意,春哥儿依旧看着店子。暗地里薛夔便找了相熟的人,拿了合适的价钱倒手卖了出去。三五日下来,该卖的都卖了,换成千两一张的银票。春哥儿密密实实缝在鞋底儿腰带并着衣襟内侧,又叫换了些散碎银子随身带着。这日黄昏,趁着关闭城门前,士兵看守不严,这就悄悄离京。
  在城郊一户农家买了些村人衣装,又买了一辆马车,这就星夜赶路。
  连着走了几日,餐风露宿马不停蹄,也不敢往那人多的地方走,只管捡着僻静的小路前行。好几日都不得休整,个个都是累得不行。这夜便又不敢投到客栈去,只管在临近城郊林子里停下,阿盛跟着薛夔捡了干柴生火,春哥儿将干粮放进锅里去,慢慢弄着吃食。栾哥儿歪坐一旁,杵着下巴发愣,小脸儿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眼睫在鼻梁上投下道影子来。
  春哥儿见他闷闷不乐的便道:“栾哥儿,便也不要多想了。横竖都跑了,也就不必瞻前顾后的了。”
  栾哥儿叹口气:“也不是说这个,我上京便是避祸的,谁晓得惹出更多祸事呢?原先不过是族长要收拾我,我还能往别处跑。可现下惹的是皇帝,我还能往哪儿跑呢?”
  春哥儿忍不住轻笑道:“这天下之大我就不信藏不下个人来。便是薛大官人籍地不也是个去处?”
  栾哥儿一听就瞪大眼睛:“甚麽?去他哪里?!”
  薛夔一瞪眼,捡根粗柴捅捅火堆:“我哪儿不能去麽?”
  栾哥儿只管一笑:“说的是呢。可我回去这不是见丈母娘麽?我可是空着一双手啊,怎麽提亲呢?”
  薛夔薛大官人这一下脸噌的红了,只管把手上柴一丢跳起来揪住栾哥儿:“我我我怎麽成大姑娘了?甚麽提亲甚麽丈母娘的,你作死麽?”
  栾哥儿只管往他怀里钻:“便是死呢,也要娶了你这黄花大官人再死。”
  两个人这就闹上了,阿盛看着他们笑呵呵的也跟着傻笑,春哥儿却是面上笑着,心里却叹息。想他此番入京,便如云雾中一般。分明是见着秦羽飞了,可怎的丝毫没有喜悦之情,果真是时光荏苒一去不回,往日情景便是如何追思,亦是回不来的了。便说那皇上,虽是皇上也是孩子,顽固霸道恨不能甚麽都是他的;说是孩子却又仍是皇上,心狠手辣巴不得事事都在掌控之中。便是对自个儿,也不过是一时的心折,转眼便又抛在脑后了。万幸,自个儿不曾爱他,万幸,自个儿不再爱谁。便是无牵无挂的好,看看栾哥儿与薛大官人,纵是苦乐参半也要裹在一处,分明叫人艳羡。便如自个儿与秦羽飞,说是爱之至深方才分开,可怜可叹!若真是爱到心眼骨子里,又何必分开,大可搅在一处血肉模糊骨肉交缠死不分离!可惜啊,这人便是前怕狼后怕虎,端的只为不够。
  正出神,却听见后头儿有人声传来,却又见得点点火光。四人这就一惊,七手八脚将火踩灭,阿盛急中生智抬腿往马屁股上踢了一脚,马儿受惊这就撒足狂奔,一时没了影子。几人便又藏在一旁林子里,大气不敢出一声。
  一回子便见一对人马过来,打头儿的正是扈郎,秦羽飞骑马跟在后头儿,两人来到这处立住。秦羽飞看着四周道:“查得他们在京郊买了马车,按脚程今儿该到这地方了。”
  扈郎低头看看那堆火道:“才熄,看样子是听见我们过来才灭的。”
  秦羽飞探头看看地上:“马车印子往那边去了。”
  扈郎点头道:“追!”
  这就策马而去,四人躲在林中这就叹口气。栾哥儿心道可算躲过一劫,正要拉着薛夔出来往小路走。不想薛夔一动却叮当一声掉了个甚麽出来。在这静悄悄夜里传得格外远。
  这下子四人就都愣了,前头儿扈郎他们听得响动便又回头,一时间就将四人团团围住!看着精兵强将面色严正,薛夔薛大官人哼了一声高昂起头来,伸手就将栾哥儿拉到身后;栾哥儿紧紧贴着薛夔的后背,两只眼睛死死瞪着扈秦二人;春哥儿面色如常,眉头一挑便微微嘲弄似的笑了;可怜小阿盛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觉着腿一软便瘫在地上了。
  诸位看官,预知这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咋呼呼峰回路转 乐滋滋衣锦还乡”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来,猜猜大官人身上装的嘛玩意儿掉出来了?嘿嘿~
第七十八回
  诗曰:
  万山寂寂唯风啸,两岸幽幽长青草。何处得寻杜鹃花,明朝端看丛中笑。
  
  诸位看官,上回书说到这栾哥儿一行四人逃出京去,夜宿在一城郊之时叫秦羽飞与扈郎追上了。本是骗过他们躲在林中,谁知薛大官人身上不知甚麽什物叮当一声掉了出来,这就暴露了行迹,叫秦羽飞等人团团围住。
  栾哥儿这就借着他们手中火把,却是只酒壶,滴溜溜还在地上打转。这就不由恼了,过去冲着薛夔腿上就是一脚:“早就叫你卖了这些东西,你还留着做甚麽?现下可好,叫人抓了,你满意了?”
  薛夔却不理他,过去将那酒壶捡起来宝贝似的擦了擦,依旧放回怀里。栾哥儿气急冲过去往他怀里抢了过来,一把扔在地上。薛夔一愣,这就瞪起眼经冲过去抢。谁想扈郎先一步拿起来,借着火把看了一眼笑道:“果然是薛大官人的东西呢,上头儿还有个‘夔’字。这倒是个好法子,便是叫人拿了去,除非将这锡壶化了重铸,否则定是去不掉的了。”
  栾哥儿一听这就愣了,转头看着薛夔道:“你…”
  薛夔别过头去:“旁的东西卖了也就卖了,这个…便是死了也要带着呢。”
  栾哥儿扑过去紧紧搂了他:“薛呆,我真没见过比你更呆的了…为这麽个东西叫咱们都给抓了,值得麽?”这就躺下眼泪来。
  薛夔拍拍他后背笑哈哈道:“我这一辈子,当过地痞流氓,开过妓院和相公堂子,不知道玩儿过多少姑娘媳妇儿,便还打过榜眼老爷气过翰林大人,最后拐带了皇帝老儿的一竿子爱臣跑了,这一辈子便也算是圆满了。”
  栾哥儿一听这话便是又哭又笑:“当真?”
  到了这田地,薛大官人便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搂着他大大方方亲一口道:“便是你也给我弄一回,死了也甘心。”
  栾哥儿难得红了脸,一掐他脸颊:“偏不给你如愿,好叫你生生世世都不满意,跟在我身后!”
  春哥儿呵呵一笑:“这方是正题。”
  阿盛哭得哇哇的:“大官人,大官人,你便是要死了,阿盛给你磕头!”这就跪下去咚咚咚磕起头来。
  栾哥儿好气又好笑,过去踢他屁股:“滚你的吧!”
  薛夔也就笑了,笑罢了转身拉开架势:“来来来,想怎麽着?一个一个上,还是一群的来?”
  栾哥儿和春哥儿背身靠着,警惕的望着周围众人。
  秦羽飞叹口气,扈郎眯着眼睛笑了:“几位,莫非你们以为…我们是来抓你们的?”
  春哥儿一皱眉:“若非如此,带这些兵士来做甚麽?总不至是来替我们开路鸣锣的吧?”
  秦羽飞望北拱手道:“皇上口谕,今科进士李栾心术不正实为奸佞,勾搭着朕不思上进,沉迷酒色,罔顾圣恩…”栾哥儿皱着鼻子龇牙咧嘴露出牙齿来,秦羽飞瞅他一眼便又道,“春哥儿原为风尘,媚颜惑主…”春哥儿抿唇而笑,背手而立,秦羽飞咳嗽一声道,“至于薛夔,京城一霸,实为地痞流氓无赖痞子一个。这就着——”
  这就一时静了,人人听候发落。薛夔暗地里握紧栾哥儿,才发觉两人的手都是冰凉冰凉的。秦羽飞转了一转眼珠子,朗声道:“这就着李栾发还原籍永不录用,春哥儿驱出花籍不得以此为营生,薛夔在京中产业收归内务府管制,永不得入京,钦赐——”
  众人这就呆了。
  好半晌李栾抚掌侧首:“这倒也好,不当官留了功名,甚麽赋税杂役都可不去。”
  薛夔眨眨眼睛:“这意思是皇帝把我的家产贪污了?”
  春哥儿负手一笑:“便是叫我不可再卖艺卖身呢,这叫我怎麽过活?难不成还去考状元?”
  阿盛愁眉苦脸道:“那我呢,那我呢?皇上没说怎麽罚我…”
  四人这就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扈郎道:“这些马匹干粮是皇上叫送给诸位的。本是过几日才下旨的,没想到几位便先行一步,果是深明圣心啊。”
  栾哥儿抿唇一笑,捡了匹马上去:“我和薛呆就坐一匹吧,也给你们省点儿。”
  薛夔跟着上去,胡乱拱拱手道:“告诉皇帝,那丽菊院和取月亭可是我的心血,还是弄砸了,我可不管甚麽圣旨不圣旨的,非叫他陪我银子不可!”
  春哥儿冲着秦羽飞道:“多谢。”这就转过身去要走。秦羽飞追上一步拉住他,却又不言语。春哥儿看他一眼,突然笑了:“秦大人还有指教?”
  秦羽飞深吸口气:“你是他。”
  春哥儿一愣,这就摇摇头:“秦大人的话,春哥儿听不懂。”
  秦羽飞紧紧捏着他的手臂:“春哥儿,便是你不认也就罢了,我们…”
  “重新来过?”春哥儿呵呵一笑,想要脱开他的手,却发现他牢牢拉住竟是挣扎不开。春哥儿这就摇头叹气,“秦大人前途不可限量,何必…”
  秦羽飞却一低头紧紧抱住他堵了他的嘴,跟着舌头就滑溜溜窜进来。春哥儿伸手推他,却是推不动,这就又羞又怒,抬脚就踩在他脚上,跟着手往前揪了他耳朵就往后边儿扯。秦羽飞闭着眼睛一皱眉,脚下不动,只管抬手一格春哥儿的后背,落下他的手来背到身后,另一只手牢牢抱住他。那舌头裹着他的就缠作一堆,勾着往外舔便是不松口。春哥儿只觉着心要跳出来似的震天响,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眼睛却又算又疼,这就忍不住哼了一声落下泪来。
  秦羽飞这便松开口来看着他:“便又哭,以前就爱哭。”
  春哥儿瞪他一眼:“你总欺辱我,我才哭。”
  秦羽飞牢牢搂了他道:“我便再不欺辱你,专门给你欺辱,可好?”
  春哥儿啐他一口:“毫无意思的话,甚麽欺辱?你可是高官,我是贱民,受不起的!”
  秦羽飞这就笑笑道:“皇上说,你们这一群乱党本该死了的,可是一说杀你们便有人替你们说话;若说是关你们起来,你们就又跑了。既然跑了便就跑了吧,省得留在京里还是祸害!只不过…便是祸害了,到哪儿不一样儿祸害?这就为着地方安宁,派我这锦衣卫跟着呢,免得你们不规矩。”
  春哥儿一愣:“你是说——”
  秦羽飞呵呵一笑,往下握了他的手:“我便跟皇上说自个儿有大罪,皇上便罚我戴罪立功,你可要好好待我,否则我就跟皇上说——”
  “说你跟我干了我和皇上干过的事儿?”春哥儿眯着眼睛瞅他,“你便是怕死不了麽?”
  秦羽飞这就贴着他耳朵轻笑:“我便是不说,皇上也晓得,只他更不会说…”这就搂着他腰肢道,“我此番就要看好了你,免得你又不自觉勾搭了别人…”
  春哥儿这就垂目一笑,搂了他不知说个甚麽,两人便笑了,耳鬓厮磨甜甜蜜蜜。栾哥儿挤着眼睛咳嗽一声:“诶呀呀,咱们还是回避,待你们弄完再走吧?”
  春哥儿这就噗哧一声笑了,秦羽飞拉他过去扶他上马,两人同乘一骑,相视而笑。
  扈郎立着看他们各自面带笑容也就颔首:“既然皇上之意到了,属下便回京复命。各位珍重。”便又看着后面士兵牵了辆马车出来道,“里头儿便是皇上赏赐之物,说来了京城一趟不能空手回去。”
  阿盛上了马车。口里嘟囔道:“谁空手了…可不是把咱的大官人拐走了麽…”
  薛夔顿时弄个大红脸,狠狠瞪他一眼,其余诸人便撑不住笑了个东倒西歪。
  三匹马便向前行,走了几步栾哥儿却又回身道:“那个谁!”
  扈郎将将上马这就愣了:“嗯?”
  “你最好一辈子别回姑苏,不然我第一个杀了你!还有——”栾哥儿便又冲他一指,“回去告诉皇上,便是叫他别打我主意,打我主意人多了去,他还得排队;不过若是反过来,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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