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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共享天伦

书籍名:《此情脉脉》    作者:十里长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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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莫忧回宫以后,慕儿便格外粘着风萧然,不知是否母子连心的缘故,虽然这孩子年纪还很小,又分开了很长的时间,可只亲近了这么几天,他便明白了这人正是他的生身之人似的,总是跟他特别贴心,亲近得莫忧都要嫉妒了。
这不,通常这月上树梢的时刻原本可以夫夫二人好好温存一番,此刻却被两个不知趣的小东西给生生破坏了。
“父皇,这里面真的有小弟弟吗?他漂亮吗?”
“乖,再过几个月小弟弟就会出来陪慕儿玩了哦,你喜不喜欢?”
风萧然满脸笑意地看着这个粉团儿似的儿子,轻轻捏着他粉嘟嘟的小脸蛋,眼睛里的温柔都能沁出水来。这两个小家伙刚刚过了两周岁,却比别的孩子都懂事,已经会说许多话了。
“慕儿喜欢哦,慕儿喜欢弟弟,也喜欢妹妹哦!父皇多给慕儿生几个弟弟妹妹吧!慕儿有好多好玩的,都送给他玩,好不好?”
小家伙贴在风萧然的身边两眼发亮地摸了摸他父皇圆滚滚的肚皮,接着又将粉嘟嘟的小嘴凑到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喜得风萧然也搂着他亲个没完。
莫忧黑着脸坐在一边,快被眼前这幕父慈子孝的场景给打败了。生生生,你们这俩门神一样天天挡在你老爸我面前,怎么生?
小骗子,小色狼,你老爸我辛辛苦苦一个人拉扯了你一年,把屎把尿伺候吃穿,怎么也没见你主动亲我一口?就知道占我老婆便宜!
正准备冲上去把那粘人的小肉球给提走,屁股还没离开椅子,榻上另一个小肉球也奶声奶气地发话了,这不紧不慢的一句话,差点把他们亲爱的老爸给噎死。
“慕儿你再不下来忧儿要吃醋了哦,你还舔父皇,你完了,快擦擦,小心忧儿揍你。”
这是一个两岁的娃娃说的话吗?你这也太腹黑了吧,可真是个当太子的料啊……
莫忧垮着脸求救地看向他家亲亲老婆,满脸的可怜兮兮,却见他只顾着跟两个儿子亲子时刻,搂完这个搂那个,哪里还记得他这个被冷落了的老公哦!
“桓儿没规矩,过些日子册封大典下来,要尊称人家父后,不许再忧儿忧儿的。”
话是说得严厉,可从他那笑意盈盈的唇边轻轻柔柔地吐出来,又能有多少力道?
“可是忧儿喜欢人家这么叫他嘛,每次父皇你叫他的时候他都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呢!”
慕儿见父皇教训哥哥,忙嘟着小嘴嗲声嗲气地帮腔,进一步完成将他们的老爸气个半死的大业。
“好好好,算你们两个小混蛋厉害。快下来吧别缠在你父皇身上,他的腰要吃不消了,这时候哪禁得起你们这么折腾。”
莫忧苦笑着凑上去宠溺地揉了揉两个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脑袋,一边关切地看着一直支着腰靠坐在软枕边的风萧然。
“你也是,孩子们难得在这儿玩玩,就你絮絮叨叨得像个碎嘴老婆子。”
风萧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忍不住伸手在有些发僵的腰间按了按,早被莫忧一把搂住,一脸看你还嘴硬的表情。
桓儿这个鬼灵精自然看出他父皇真的是有些疲累了,忙扯了扯慕儿的袍子。慕儿看了看哥哥,便乖巧地刺溜一声滑下了榻,两人手拉着手笑嘻嘻地像风萧然行了个礼,又对着莫忧挤眉弄眼了一番,才蹦蹦跳跳地随奶娘回房去了。
莫忧气鼓鼓地等着两个小捣蛋欢快的背影,双手捧心做心脏病突发状。
“偶滴神啊……这两个逆子,气死老夫咯!”
“哈哈……你啊!”
风萧然看着他夸张的表情,在一边差点笑岔了气,身上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只得握着拳头在他身上没好气地敲打了几下。
自从莫忧回宫以后那凤仪宫便成了摆设,他借口夜里方便照顾陛下便大喇喇地搬进了飞龙殿,风萧然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意见,后宫里剩下的几个没什么品级的女妃也都是剔透的人,不会蠢到以为自己能有什么立场来发表意见。
利索地为风萧然除去外衣稳稳地扶着他上了床,莫忧顿时感叹自己绝对是二十一世纪最贴心最周到的仆人……啊,不!是老公……
隔着软软的亵衣将那人圈在怀里,他身上清冽的冷香一阵阵淡淡袭来,莫忧忍不住凑到他的肩窝深深地嗅了一口,还将鼻子在他白瓷板的脖子上调皮地蹭了又蹭。
“做什么呢你,小狗似的。”
风萧然见他这般孩子气的举动不禁失笑,轻轻扭动着身子想缓解一下腰部的酸痛,那人却早已心领神会地攀了上来,柔中带劲地在他的后腰上一阵阵揉抚。
“舒服吗?”
“嗯。”
“老婆,不如我们……”
“你想都别想。”
“干吗嘛,人家好想你。”
“你还是别想我好了,上次弄得我一整天都没起得了床,鬼才理你呢。”
“……好嘛好嘛,都是这死小子,等他生出来看我怎么教训他。”
莫忧佯装生气地轻轻拍了拍风萧然的肚子,风萧然却翻身圈住了他的脖子,结结实实地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忧儿,如果没有遇见你,或许我如今还是个帝王,却必定一辈子都无法体会什么是展颜欢笑的滋味。我真想谢谢那个把你带到我们这个世界来的灵童,谢谢他给我送来了你。”
借着月光看着爱人漆黑莹亮的眼眸,莫忧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除了更紧地抱住他,别无所求。
许久,莫忧忽然心下一动,凑到风萧然的耳边轻轻地说道:“萧然,我们定个规矩好不好?”
“嗯?”
“我们想个暗号好不好,以后只要一方说出了这个暗号,对方就必须听他的,不要问为什么。我真的好怕,怕我们再分开,我再也受不了失去你的感觉了!”
“……好。”
风萧然沉默了一会,将脑袋更深地埋入了莫忧的胸膛。
“那你说起个什么好呢?要好记才行哦!”
“……桂花糕。”
“什么?”
“就用桂花糕吧,还有,那个……我饿了。”
风萧然无辜地说着,一手还轻轻拍了拍肚子,眼巴巴地看着莫忧。
“遵命,我的陛下,小的这就去给你端来。”
莫忧笑着轻轻吻了一下那人的额头,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就在二人一心一意地体味着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的时候,并不知道厄运的魔爪正在一步一步地朝他们逼近,而就在此时此刻,在同一片月光下,大夜国与星瀚国边境的一座小镇上,也有一对璧人正在快意缠绵,尽情恩爱着。
“只要我帮你夺回王位,你真的能帮我得到莫忧?”
激情中的二人依旧紧紧贴合在一起,发丝交缠,头抵着头满足地喘着粗气。
处在下方的男子生得白皙妖娆,一点樱唇嫣红夺目,一双媚眼凌厉无比,像是能生生把人的心看透似的。
那伏在他身上律动着的矫健男子猛地顿了下来,一双深海蓝的眸子危险地眯着,声音沙哑却又无限蛊惑地说道:
“你这浪货,有了本座还不知足,看来本座是太疼着你了,该再好好使把劲才是。”
那人说着便疯狂地摆动起了腰肢,惹得身下那白皙男子连连呻吟,呼吸也跟着越发急促了起来。
“你发什么疯,不是早说过了该你的一点也跑不掉,我不过就是想要他玩上几天,看你这吃的是什么飞醋!”
喘息间那男子浪声浪气地抱怨着,一面伸手在那人雄健光滑的臀部轻轻掐了一下。
“哼,那你就别整天问这些有的没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在凤求凰的那几日让你见了他,你就把魂都丢了。别怪我没提醒你,莫忧一颗心都在我那狐狸弟弟身上,他又给他生了儿子,你要真是陷进去,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胡扯,我星瀚国地杰人灵,要什么美人没有,会跟他一个风月之人动真情么?还不怕污了我的身份!不过玩玩罢了,你莫要多心。”
“且信你一回,兵临城下我自有计较。我回大夜,莫忧归你,你就是想玩上一辈子我也管不着。”
“是,我的威帝陛下,呵呵……”
那人妖媚妩媚的笑声在偌大的殿宇中绕梁不散,空中久久飘荡着二人淫荡而阴沉的喘息。(待续)

91.星瀚发难
莫忧的封后大典在正月十五上元佳节进行,与此同时,风萧然也进入了他第七个月的孕夫生涯。
似乎美人总是会得到老天的格外垂青,他的容颜并没有任何浮肿的迹象,反而因为怀孕而使先前冷毅的面部线条变得格外柔和了些,使人更愿意接近。
但这也并不代表他就能舒舒服服地等着孩子出生,胎儿已经很大,时刻压迫着他的腰背,坐卧皆难安。再加上帝都的冬天阴冷潮湿,他背上的旧伤时有发作,更加禁不起腹中胎儿的负担,时常疲累不堪,腰酸腿痛。
时常半夜被阵阵腹痛或腰部的酸乏折磨醒,便再也睡不着觉,但因为怕吵醒身边的人,他也不敢辗转翻身弄出太大声响,反而常常紧紧攥住身下的床单硬挺着一夜过去,晨间起身自然疲累无比。后来莫忧也发现了他这个坏脾气,便干脆夜夜撑着不睡,只要他一皱眉一翻身便立刻为他推揉腰部,一见他的手搭上腹部便忙也搭上去揉着,照顾得十分尽心。
最后风风萧然不得不妥协,与莫忧达成协议,莫忧必须好好睡觉,风萧然也不许独自忍痛,一有不舒服就要立刻将身边的人唤醒。
眼看正月就要过去,东部边境最城却快骊加鞭地回来了一小队人马。
气定神闲地坐在桌边喝着热乎乎的燕窝牛乳,风萧然举手投足间始终保持着优雅不惊的风度,虽然腹部高高隆起,却也一点也无碍他不怒自威的气场。
“老师那边现下情况如何?”
淡淡地扫了一眼跪在脚边的人,说起来也是老师手下得力的人,怎么就一点魄力也没,竟连抬头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
“启……禀陛下,星瀚四十万大军一夜之间骤然压境,老将军只有十万人马,虽然最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只怕也支撑不了多久,求……求皇上开恩!。”
“哦?那要朕如何开恩呢?”
随意地将碗朝身边一放,阿林赶紧接了,虽然皇上的语气波澜不惊,但凭他伺候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他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气得不轻。
不由悄悄瞄了一眼被扔在桌上的书信,这是星瀚国送来的,想里面的内容正是惹火皇上的关键所在吧。
那军士却一点也没察觉出风萧然的情绪,或者说他选择了假装不曾察觉,挺直了腰板高高昂起头颅,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末将恳请皇上,委屈莫皇后辛苦一趟,平自边境风波,还我大夜国一个清明世界!”
“好,很好!。
风萧然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位“忠心不二”的将军,一时被他堵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如今两国交战星瀚已经处了上风,偏偏在此时来信表示和谈,条件竟然要莫皇后亲自出马,这动的是什么心思,他能不清楚么?
这星瀚新君果然了得,原本机密的书信既然弄得人尽皆知,将他们侵吞大夜的狼子野心彻底模糊,今大夜的国民以为只要莫忧出骊,便可以解决兵患。
为君者当以民为天,如今百姓们认定了的事,若他坚持不允,只怕会落个沉溺美色置天下苍生于不顾的罪名,就连忧儿也会无辜地被扣上狐猸惑主的帽子;可若他允了,忧儿此行只怕再难复返,星瀚不废一兵一卒,只拿着几十万大军隔着泯江做做样子,就想出去他风萧然一生最珍视的人,心思何其之毒,手段何其之狠!
想到这里,风萧然一直抚在腹部的手不禁有些颤抖,看着那军士的眼睛也倏地闪现出一抹寒光。
“严将军一路风尘仆仆车马劳顿,如今天也黑了,不如先歇下吧,此事明日再议如何。”
清润的声音自内殿传来,接着便是几个小太监疾步而来掀帘子引路的声响,接着才是一抹月白色的身影轻灵地闪出,严聪很想好好看看这传说中的倾国城貌究竟是个什么样子,那人却早已经一闪身来到陛下身边,牢牢地扶住了他的肩头,两人款款对视间似有责备之意。
“说了你不可劳累,还这么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想累坏我儿子么?”
严聪惊诧地看到那人微嗔地看着风萧然,风萧然竟没有一丝动怒的样子,只是回以一个能融化冰雪的微笑,那笑意,与刚才他唇边始终保持的那抹疏离而令人心惊胆战的笑容,自然有着天渊之别。
“你怎么来了,朕这里有事呢,你先进去,朕一会就来。”
风萧然议论国事时从不曾避忌莫忧,有时甚至刻意拉上他。因为他早已发现莫忧虽然生性懒散,但在政局统筹等方面却有着别样敏锐的嗅觉与格外清晰洞明的思路。现下赶他,自然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当下也使了个凌厉的眼色给严聪,阻止了他想直接向莫忧本人提出请求的念头。
他哪里知道凭莫忧的耳力,老远就将这屋子里的事情给听得清清楚楚了。他匆匆进来,不过是想救这鲁莽的将士一名罢了。
这严聪再怎么直肠子此刻也明白了莫忧的意思,不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前这个美艳绝尘的男子,明明是一副好心肠,真的会如传闻中那般祸国殃民吗?
在见到了莫忧那双清澈如深潭般平静的双眸之后,他再怎么样也没法逼自己继续说出要他去议和的话,因为身边边关武将多年,他比谁都清楚,所谓和谈,其实就是将这位皇后赠与星瀚了。
识趣的告退,留下了寝宫内相对无言的帝后二人。
“恒儿慕儿还小,这一个又没有出生,就当为他们积德,这些没甚紧要的人,能饶就饶了吧。”
莫忧扶起风萧然到床上坐下,长臂一伸便把他带入怀中。这个孩子耗去了他太多精力,整个人都瘦削了许多,任他怎么补,还是养不胖,总有一种想时刻将他禁锢在怀中好好怜爱的冲动。
但他知道,这只是温情时刻的一点假象。真正的风萧然,或许此刻的身子是孱弱的,可他的心却永远坚如磐石,该硬的时候,是一点也不会软化的。
风萧然强撑着身子僵坐了半响,早已十分疲倦,如今靠在爱人的怀中自然十分安稳,不由在他怀里动了动,选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双手松松垮地圈在他的腰上。
“我知道瞒你不过,那些蠢材,他们真以为把你交出去就没事了,星瀚国的狼子野心又岂是你一个人的身躯就能满足的?交出了你,只会被人笑我大夜无人,更加肆无忌惮地欺压上来。“
风萧然越说越激动,忍不住在莫忧地不中挣了挣,身上一阵轻颤。
莫忧见他越发动气起来,又蹙着眉头伸手按在腹部,忙轻轻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嘴里淡淡地说道:“现下只怕你若不应他们,他们能挑出更多的事来。”
“难道你想去?”风萧然一把睁开莫忧的怀抱,一双凤目惊异地圆睁着,双手紧紧攀住他的肩头。
“你别急,我只是白说说,这不是帮你出主意嘛。”莫忧见他着慌,忙软言安抚。
“这这个心思你动都别动,你要想去,干脆先勒死我,一尸两命你再走。”
今日的风萧然却不知为何格外坚持,拉着莫忧的衣袖幽幽地说道,喉咙深处抑不住地一阵哽咽。
“胡说什么呢,眼看就要生了,怎么说这种没意思的话。”
莫忧见他伤感的样子哪里像个一国之君,倒像是个在跟丈夫耍脾气的小媳妇,不由又好笑又心疼。见他一直用手按着腹部,又忍不住担心:“怎么,又疼了?”
“嗯,下午就一阵阵的,刚才也疼了好一会,那姓严的硬要杵在这儿,我也没办法。”
风萧然见莫忧算是答应了他不去动那脑筋,整个人也便放松了许多,随即放软了身子任由那人从身后摇篮着,只将脸赶时埋在他温暖的肩窝,快意地沉醉在他身上熟悉的淡淡清香里。
“我给你揉揉,你别再胡思乱想了,仔细又动了胎气。”
莫忧将手探入他的衣襟轻轻地覆在那高隆的肚腹上极有分寸地轻轻揉抚,另一只手则暗暗拂过了他腰间的几个大穴,为他缓解肚腹学生压迫到腰背以及大腿以痛楚。
“恩,这儿,还有这儿,实是疼得难受,你不许偷懒。”
风萧然舒服地轻轻嘤咛了几声,虽然强撑着精神还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斗不过周公的召唤,很快就陪他老人家下棋去了。
莫忧疼惜地看着怀中人有些发白的俊颜,心中更觉酸楚。他是怎样一个要强的人,就算是再怎么痛苦难忍,宁愿咬碎牙根也不愿示弱人前的一个人,今日却格外脆弱似的,甚至主动告诉他腹痛,要他陪着,他已经做到了他倔强的最后一步,只为让他留下。

92章 妄动胎气
可惜战事并没有因为夫夫二人的难舍难分而有所缓解,自从风萧然打发了严聪离去并拒绝了星瀚的要求,星瀚便发动了第一轮攻城。
尉迟云天的二十万援军尚未抵达,赫连战负伤的消息已经传回,目前边境战事由刘成支撑。
战报传回,朝堂一片哗然。
坊间迅速传出夜玄帝专宠莫皇后,不顾黎民百姓的死活,一味贪生怕死留恋美人乡的传闻,要求莫忧前去和谈的呼声也一浪高过一浪,各方文人墨客更加抓紧这个扬名天下的好机会,一时间关于妖后莫忧的战斗檄文一篇接一篇自四处飞来,莫忧倒也处之泰然,甚至挑选了几篇文笔佳立意妙的给两个儿子做国学启蒙读物。
自战事开拔以来风萧然便恢复了每日的早朝,虽然身体多少有些吃不消,但国难当前士气很重要,若一国之君仍病恹恹地连上朝的精神都没有,对下面的文武百官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榜样。
也只有这段时间,莫忧可以撇开他与柳明源等人一番密议。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就算你想去,只怕陛下也不会答应。”
凤仪宫中,三人围坐窗边,其中一个自然是莫忧,另外两人分别是柳明源与一名军装青年,他叫冯谦,正是当年莫忧在文王府寄居时认识的少年旧识,冯二少,现下问话的正是他。
“只怕此刻也由不得陛下了,今日朝上,他不得不答应。”
柳明源看了看脸上无甚表情的莫忧,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冯谦深知自己的这位老友万事随和,但若真下了什么决心,那是九头牛也拉不回转的,他该不会是对皇上使了什么心眼吧?
“今日早朝,会有人拿出赫连老将军的亲笔上疏,恳请帝后以国家万民福祉为重,尽早派出和谈使团,以解边境之虞。
柳明源淡淡地说着,目光却落在莫忧那张不动声色的脸上。
“天,你联合老战神来要挟皇上?赫连老将军忠君报国民望甚高,如今有他的亲笔信,只怕皇上还真不能不答应。我的皇后娘娘,你够绝啊!”
冯谦诧异地看着莫忧,一时百感交集起来。
“但与虎谋皮,实在太危险了,你不会真以为对方只是要你去和谈这么简单吧?万一他们扣住了你再兴兵祸,那陛下投鼠忌器,岂不是更麻烦?”
“冯兄言之有理。皇后此举不过是个缓兵之计,和谈和谈,一来二去你来我往,自然需要时日,也好给老将军和刘成秘密招募训练的新军以喘息准备的机会。”
三人正在议论着,之见林栋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不好了,娘娘和柳大人快去飞龙殿看看吧!”
“陛下怎么了?”莫忧早料到今日朝上受挫风萧然必然会心情不豫,但见林栋一副气色不成气色的样子,心里又不由慌了神。
“在朝上与丞相和几位大人争执了一番,回去发了好大顿脾气,把飞龙殿里能砸的都砸了,奴才们想劝也不敢劝,都被赶在外头。后来老奴听里面没了声音,心里实在担忧,便大着胆子进去了,谁知见陛下倒在台阶上,只说腹痛……”
林栋还没有说完,莫忧早已拉着柳明源朝飞龙殿飞奔而去。
“如何如何?”
握着那人冰凉的手,莫忧几乎有点后悔自己的小聪明,原以为这样做可以帮他解除后患,却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映,他真是猪,也没想想他现在是什么身子,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娘娘稍安勿躁,陛下是动了胎气,并无大碍,臣这就去煎几贴安胎药,陛下服过静养便好。”
柳明源觉得风萧然今日的脉象有些蹊跷,却又一时说不上来究竟如何,只得安抚地拍了拍莫忧的肩膀,正欲起身之际,一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的风萧然忽然说话了。
“明源兄还不如配一剂好药早点送朕和这没缘的孩子上路,好让他父后不用日夜忧心如何避开我们,为了离开我们不惜使尽了手段。”
风萧然的声音极轻,显然还是很虚弱,但语气却极重,说得身边的莫忧瞬间便白了脸,交握的手微微发抖,可他却不肯睁开眼来看他一下。
柳明源知道事情被风萧然知道了,一时也无语,此刻能安抚他的人也只有莫忧了,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对着自己点头,便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萧然,我……”
“朕很累,想睡了。”
风萧然闭着眼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便堵住了莫忧话到嘴边的千言万语。心痛地看着他一脸疲累的神色,莫忧想要搭到他身上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
这一日,风萧然一直卧床休息,莫忧也始终坐在他床边陪着,却是一日无语。林栋悄悄地告诉他陛下在朝上不得已已经答应了由莫皇后去罪城和谈的事,只怕也因此心中不忿得很,看着老人欲言又止的神情,莫忧了然地给了他一个宽慰的微笑。
“林总管放心,他这样都是为了我,我自会小心向他赔罪,不会和他闹别扭的。”
林栋这才放心地退了出去,晚间仍是阿林服侍他在床上用了一点莲子粥,他却只吃了几口,便捂着肚子倒在了枕上,莫忧见他气色实在不好,明明吃了药却情形不见好转,心里着实担心。
现在的风萧然又恢复了以前的犟脾气,明明脸色都痛白了,还是一声不吭。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伺候陛下歇息。”
“是。”
打发了寝宫中的下人,莫忧这才轻手轻脚地趴到风萧然的床边,伸手轻轻推了推他,打叠起千百句闻言软语哄他理理自己。谁知风萧然似乎铁了心,就是不理他,只是侧着身面朝里面睡着,一言不发。
莫忧自然知道他不曾睡着,想也上床陪着他,又怕更惹他生气,左思右想还是拿着枕头到了外间的长榻上躺下,一面心不在焉地翻着书,一面留意着里间的动静。
风萧然闭目等待了半日忽然发现身边没了动静,翻身一看那人竟已不在身边,隔着帘子见到他在外间看书的侧影,说不出的悠游自在,心中不由一阵气血翻涌,腹部坠涨的钝痛也越发厉害起来。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情绪激动,也跟着起哄起来,越发伸手伸脚不得安顿,痛得风萧然眉头直打结,伸手在一阵阵发硬地肚腹上安抚着,腰部却又一阵酸乏,那种腰疼地快断了的感觉似乎似曾相识。
“唔……”腹部骤起的阵阵剧痛令他忍不住小声地呻吟了出来,一直守在帘外竖着耳朵小心动静的莫忧立刻冲了进来。
“你怎么样?是不是宝宝动得厉害,我去叫柳大哥!”
“不用,朕不需要依靠你们。”
风萧然依然固执地说着“朕”,想挣开莫忧的怀抱,可全身酸痛无力根本无法动弹,而且轻颤着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也早已出卖了他。
“乖,别拿自己的身子出气,等你身子好了,随你怎么罚我好不好?”
莫忧揽着他的肩头轻轻揉抚着他的肚腹,一面柔声说着,一面在他耳边落下了细细一吻。
此刻的风萧然早已被阵阵暴起的痛楚击溃,哪里禁得起他这样的温存,见他起身出去,慌乱中竟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忧儿……忧儿别走,不要离开我。”
止不住的清泪滑过,一粒粒滴在两人握住的手上,莫忧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人儿,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折返身将他紧紧地搂在怀中。
“萧然,你听我说,这次罪城之危我非去不可。你出定了江山,在这个时候可出不得一点岔子啊,你要是舍不得我,就会给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去。你这样一个聪明绝顶的人,难道想不到这一层?”
轻轻拍着那人的背为他顺了顺气,莫忧还是尝试与他沟通。只要他想通了,把这口气消下去,身体自然也会好起来,可老天似乎就是不想让他如意,怀中的人越发焦躁了起来,甚至一拧身挣开了他的怀抱,捧着肚子在床上辗转呻吟。
“唔,好痛,忧儿……”
莫忧见他脸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心里不由一凛。忙不迭地扶他躺好为他揉抚腹部,按摩腰背,可他腹上那一阵阵发硬的感觉却令他静不下心来。
难道是要生了?这……这八个月还不到哪!
想想还是叫柳明源过来比较放心,可怀中的人忽然闷哼了一声,竟一头就要朝床下栽去。
“萧然!”
莫忧忙一手抄住了他的身子,一颗心不由吊到了嗓子眼。
“我……我想上净桶。”
“我抱你过去,”
风萧然不曾拒绝,只是低着头闷声不吭,脸上一阵不正常的红潮。此刻的他并没有往早产上面想,只是觉得自己竟然连独自如厕的力气都没有,实在有些丢人。
果然如莫忧所料,他并没有能排出什么,反而淅淅沥沥有些见红。肚腹间阵阵坠痛越发厉害,他不由有些明了地抓紧了莫忧的手。
“让阿林……去叫明源!”

93章 艰难产子
其实风萧然的阵痛在他白天发脾气不慎摔倒在台阶上的时候便已经开始了,只是因为月份还没到,一开始的阵痛又并不密集,因此他也没往这方面想,只以为是一时动了胎气,只想着努力平复下心情揉抚着肚腹,来安慰里面焦躁不安的宝贝。
虚弱地被莫忧圈在怀中在榻上躺好,他突然觉得下身一阵温热,缠绵粘稠的液体顺着大腿内侧汩汩流出,腹中的钝痛又一次一浪接一浪坠坠地袭来,引得他忍不住紧紧咬住了下唇。
“像是……羊水破了。”
他将脸深深埋在莫忧的肩窝轻描淡写地说着,极力克制着急促不稳的呼吸,但紧紧揪住身下被褥的双手却一点也不轻松,十根手指弯成钩状恨不得抠入锦被中,指甲全部因为用力而泛起了青白的颜色。
莫忧听他这么一说忙搂住他的腰稳住他就要往下倒去的身形,一面一探身下去掀开他的衣袍,不看还好,这一看差点吓得他三魂飞了七魄!
就着床头有些昏暗的灯光,只见那人白色的亵裤已经一片暗红,且仍有鲜血不断流出。
“柳明源!”
莫忧再没有常识也知道这样产前的大出血绝对是不正常的,忍不住慌了心神,搂着风萧然扬声大喊起来,正随着阿林进来的柳明源也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忙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也立刻白了脸。
“慌慌张张地做什么,也不是第一次了。”
风萧然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异样,他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肚腹中的剧痛上,不满地嘟嚷了莫忧几句,又是一阵疼痛骤起,他不由轻颤着一挺身闷哼了一声,终是无力地倒了回去。
“这……这如何是好?”
莫忧搂着他软软的身子一阵揪心,机械地为他揉抚着肚腹,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柳明源。
“你让开,让我把把脉。”
柳明源看着风萧然的气色明显不对,一时顾不上什么礼数了。
莫忧试着松开那人的腰,他便立刻无力地朝下瘫软下去,双目紧紧闭着,每一下睫毛的微颤都让他感觉到那样的触目惊心,。他什么也没说便除了靴子爬上了床,从里面抱住那人,挽起他的袖子露出一截白润却清瘦的手臂,由柳明源为他诊脉。
“怎么样,孩子是不是要下来了?我觉得……觉得坠得厉害。”
风萧然见他久久不言语,忍不住抚着肚子支撑着起身,似乎想从柳明源一言不发的脸上看出个究竟来。
“陛下莫急,小皇子是个慢性子,只怕还没那么快,臣先去给您熬点催产的邀过来。这药分量极难把握,臣的眼力不好,怕看错了秤星子,还请皇后帮忙。”
柳明源小心翼翼地说着,余光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莫忧。
莫忧即可会意,忙接口说道:“行,你快去,我随后就来。”
以眼神示意阿林过来伺候,莫忧轻轻拍了拍风萧然因忍痛而涨得潮红的脸颊,勉强挤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先歇会儿,保留实力,过会儿我们一举打败这个臭小子。”
风萧然此时腹中已是翻搅疼痛地厉害,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有种不祥的预感,不由紧紧地捉住莫忧的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你……你快些过来。”
千言万语只化作了最最寻常的一句,莫忧安抚地在他汗星密布的额上印下一吻,匆匆说了句你放心,便起身掀帘子去了外间。
“这究竟怎么回事!”
揪住柳明源的衣襟,压抑了多时的莫忧忍不住如同受挫的豹子一般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
“受孕以来一直心情郁结,今日又急怒攻心摔摔打打了好一阵破了胎气,如今看脉象是气血两败,产力不足,虽是临产之象,但羊水根本未破,产道口也尚未打开,只怕……只怕要血崩啊!”
柳明源颤抖着按住莫忧揪住自己的手,两人同样冰凉到底。
血崩……
莫忧瞪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一般死死盯住柳明源的脸,似乎在确认了他不象开玩笑之后猛地将他推开,狠狠一拳砸在了墙上。柳明源的话一字一句如锥般捶打在他的心上,疼得他忍不住把按住了心口。
“都怪我!我要肯早点回来,他也不至于一直郁郁寡欢。我要不出这馊主意,他也不至于急怒攻心……”
抵着墙又是重重一拳,莫忧以低不可闻的声音恨恨地说着,全然不顾左拳早已被殷红的鲜血浸透。
“你这是做什么,里面的还不够焦心么,你再添上这一笔是不是想疼死他才甘心?”
柳明源见他神色恍惚似乎魇住了一般,忙一把拉住他,也来不及细细检查了,三下两下胡乱给他包了一下,这里叶儿也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自门外进来了。
“公子,现下不是自责的时候,陛下需要你。”
短短的一句话对莫忧来说如同当头棒喝一般,他怔怔地看了一眼柳明源和叶儿,扭头便往内殿冲去。
“陛下,陛下您要是疼得厉害就喊出来吧,别这么憋着……”
一进门便听见阿林带着哭腔的声音,只见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而那人却早已捧着肚子在床上辗转翻滚,却愣是不肯发出半句呻吟。
“萧然!”
莫忧顿时觉得胸中大恸,冲上前去搂住他,却见他脸色早已挣得煞白,双唇紧紧咬合着,与脸色一样青白的唇上也有了一抹鲜红的颜色。
“你别这样,痛你就喊呀,怎么这么傻!”
忙忙地为他擦拭着唇角的鲜血,那人却忍不住蹙着眉又咬了下去。
唔……嗯……
在爱人面前他终于还是放松了自己痛哼了出来,双手死死按在腹部,里面那不同于上次的翻江倒海他自己也慌了心神。
“痛……痛,忧儿!”
全身从头到脚那种快要被撕裂地痛楚狠狠地碾压着他的意志,而胎儿似乎并不是在往下走,只是在他腹中胡乱翻搅的趋势也令他惊惧莫名。不是要生了吗?为什么,为什么和上次的感觉不一样……
“陛下,请用药。”
柳明源端着碗凑到莫忧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莫忧知道,这是一碗剂量极重的催产药。为今之计只有令穴口速开尽快娩出胎儿,才能险中求胜,一切都在于抢时间,一旦风萧然力竭气虚,只怕大小都很危险。
可这药性极为霸道,风萧然积弱之身,就算顺着药力生下孩儿,只怕对身体也有极大的损害,莫忧想了又想,终是狠不下心。
“你们都出去,本宫和陛下有话要说。”
深吸一口气收敛了心神,莫忧不由挺了挺胸,镇定地说出了一句话。
柳明源虽心中拿捏不住,但也知道莫忧绝不会拿风萧然的身体开玩笑,不得不叹了口气朝阿林招了招手,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地出了内殿。
“萧然,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晚的月光很好,可一见了你,也暗淡无光了。”
看着枕上被疼痛折磨得半昏半醒的人儿,他强忍着心中的不安,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像搂着什么细碎的瓷器般小心将他搂在怀中。
只有赌一把了……柳明源既然说他产力不足,用现代人的话来说不就是宫缩无力吗?有什么办法能刺激宫缩,他是再清楚不过了,搏一搏吧!
轻柔地在他耳边回忆着甜蜜的前尘往事,莫忧温热的唇也软软地贴上了他苍白的耳珠,灵巧的舌细细地舔舐吮吸着,接着又攻入了他小巧的耳廓,在里面一阵轻扫密掠。
嗯……
迷失在剧痛深渊中的人儿似乎有了一丝感应,不知是痛还是痒地嘤咛了一声,原本紧紧咬住的嘴唇却微微张了开来。
莫忧心酸地吸了吸鼻子,伸手按上了他高耸鼓胀的肚腹,一圈一圈地揉抚着,却不同于往日的温柔轻怜,而是拿捏着力道落下了些手劲。推腹借力是必经的过程,他却不舍得他太受罪,只有想尽办法令他分神一些,也舒服一些。
唔……那人果然吃痛,有些难耐地扭动着身子,莫忧令一只胳膊牢牢地揽住他不让他乱动,双唇也密实地盖上了那早已伤痕累累的薄唇,怜爱地轻轻吮吸着,温热的舌适时地探入了他的口腔,细密地扫过每一寸敏感柔软的地方,身下的人呼吸开始慢慢急促粗重起来,甚至也有些无意识地回应着他的柔情。
“萧然,好好想想,我们第一次欢爱是在什么地方?那天你真美,还记得你送我的那个坠子吗?我可喜欢了,到现在还仔细地守着,舍不得拿出来晃了呢,总怕应了你的话,不小心弄丢了就不好了。”
莫忧的声音低哑而充满蛊惑,风萧然模糊的意识开始慢慢清明起来,原先有些涣散的眼眸也开始慢慢有了焦距。
静静地看着俯身在他身上的人,他惊艳倾世的容颜近在眼前,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日日相对,却迷恋日深。
老天,我就快死了吗?也好,在我死之前,再与他好好温存一次吧,等我死了,他也好留个念想。
风萧然有些凄绝地想着,那人不安分的唇舌已经滑过他白皙的脖子、小巧的锁骨,径直扫向了他胸前那两粒樱红的玉果,温热包容的挑逗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肚腹间沉重的钝痛,他极小声地嘤咛了一声,两手轻轻搭在了莫忧的发间。
俯身在他身上的莫忧却不敢真的放肆,在挑逗着他的欲望的同时密切留意着手掌下的高隆,直到感觉出了阵阵还算有力的发紧发硬,他心中稍稍一松,看来是有效的……
“萧然,你放轻松,让我来帮你,我们的乖宝宝很快就要出来了。”
轻轻褪下他宽大的亵裤,那人的股间早已一片暗红凝结,泥泞一片。虽然之前擦拭清理了无数次,可鲜血一直流淌,总是擦也擦不干净。
似乎血流已经止住了?也对,宫缩已经开始了……
风萧然也感到腹中开始阵阵僵硬,莫忧的手继续在他肚腹上有规律地打着圈,他很想抬头多看他一会,可高耸的腹部挡住了他的视线,忧儿,忧儿……
一股柔软舒适的快意自股间那早已疼痛到麻木的花穴传来,风萧然不由全身一震,他,他竟然……
莫忧感受到了爱人的抗拒,紧紧搂住他的大腿不让他动弹,自己却并不肯停下,继续用口舌温柔地挑逗着那只是稍稍有些松软了的小口,在感觉到了那里有了进一步的松动后,更是卖力的以灵舌抽插其中,极尽挑逗之能事,因为他清楚地明白,这花穴早扩张一分,他面前的人就多了一线生机。

94 艰难产子2
嗯……嗯……啊……
由股间的花穴开始阵阵柔软酥痒而迅速传至全身的颤栗令风萧然一时忽略了莫忧在他腹部自上而下揉按的手掌,意乱情迷地承受着腹部早已麻木的钝痛和全身火烧般的热情。
“萧然,清醒点,看我,看着我。”
莫忧见他已经有点虚脱的症状,心里越发焦灼难安。
风萧然强撑着比铅块还重的眼皮,愣愣地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恋人,想对他说什么,却被腹中忽然暴起的一阵锐痛搅得几乎晕厥,痛得捧着肚子不住低吟。
“忧儿,你……你扶我起来走走吧。”
听到那人有气无力的话语,莫忧不由愣住了。那高隆的腹部忽然在他的掌下突地蠕动了一下,似乎是那孩儿也在里面急得不得了,想出来,却又不得法。
“肚子……肚子坠着难受,躺着痛得我喘不上气,快,扶我起来。”
风萧然急剧地喘息着,双手紧紧抱住腹底,莫忧想想折腾了半夜穴口始终还开在四五指的位置没有进展,不如下来走走也好,便小心翼翼地抄起他的腰身扶他作起。
风萧然在床上硬是干疼了一天,早已熬尽了所有力气,此刻哪里还站得住?刚一起身便两腿酸软眼前发黑,大半个身子的重心都靠在莫忧身上,莫忧稳稳地架住他,在他耳边小声地说着安抚鼓励的话。
下身沉重得要命,腹部火烧火燎的剧痛难当,越发密集猛烈的阵痛拼命地撕扯着他残存不多的意志,腰间也是酸乏地就要断掉一般,令他不得不微微弓起身子缓缓移动着脚步,根本无法直起腰来。
“唔……”只是从床边走到案边短短十几步的距离,风萧然的呼吸已经变得越发浓重急促起来,莫忧抚在他腹部的手也感受到了一阵强似一阵的宫缩,不由心里更坚定了一分,一边柔声劝说他多走几圈,一边调整着手上的力道尽量可以使他舒服一些。
只是在床前小小的空间活动了三两圈,两人俱已大汗淋漓。风萧然身上白色的锦袍经历了六七个时辰的翻转折磨,早已湿淋淋地贴在他身上,越发衬得他腹大如箩,人却是那样清瘦得令人心碎。
此刻的他心中早已一片迷蒙,唯一留有的意识便是耳边那阵阵轻柔却坚定的耳语,在呼唤他不能睡去,不能放弃。
“忧儿,我好痛,好累……”
紧紧攥住那人搂在他腹间的手,风萧然木然地向前走着,口中忍不住发出脆弱的呢喃。
“我知道,我知道你很辛苦,萧然,为了我,求你一定挺过去,乖,我们以后再也不生了……”
莫忧紧紧地拥着他,用脸颊凑在他的耳边轻轻摩挲着,眼圈早已禁不住一片通红,说话的声音也丝丝暗哑。
“傻瓜。”
风萧然似乎已经无力再说什么,只是也轻轻在莫忧的额前蹭了蹭,继续举步维艰地朝前迈步。
啊……腹下锐痛骤起,他忍不住弯腰整个身子往下坠去,莫忧眼疾手快捞住了他,却见他身下一股透明的液体喷薄而出,地上迅速湿了一片。
羊水破了!
两人惊喜地对望了一眼,莫忧随即扬声唤来了一直守在外间的柳明源。
“如何?”
莫忧站在床前紧张地看着柳明源,他正低着头为风萧然检查。风萧然平躺在榻上,双腿曲起稍稍分开,身上的丝袍也被撩起至腹部,露出了腹部大片白皙如玉的肌肤和两条修长莹润的大腿。
可惜现在的他已经没心思欣赏眼前的香艳美景了,一心全奇在眉心微蹙的柳明源身上。
“有好转,已经止血了,而且产道口开了八指。臣给陛下施针,请陛下听着臣的指示用力。”
风萧然早已痛得不明所以,只能低吟着胡乱点头,莫忧却从他闪烁的言辞中听出了什么,忙拉住他细问。
“为什么要施针?”
“……陛下产力不足,而且胎气破了太久,唯有此法可以保住胎气,以防万一。”
柳明源迎上莫忧焦急的双眸,有些无奈地摇头。
当他抽出三根有人的中指那么长的银针时,寒光凛凛,莫忧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紧紧握住那人汗涔涔的手掌,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地一根针慢慢没入风萧然肚脐以上十公分的位置。
“唔!”
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风萧然猛地吃痛,人在昏迷时候最诚实的,清醒时候的他或许能忍住只是皱一皱眉头,可此时却毫不掩饰地痛呼了出声,身子不由向上一挺,莫忧忙用力按住了他。
“萧然,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许是地第一根针找准了位置,第二根第三根针下去的速度更加利索,直到腹部的三个大穴被银针刺透,柳明源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他们拔出,在再次为风萧然检查过下体后开始让他用力。
“萧然,萧然你醒醒,用力啊,宝宝在等着你呢!”
莫忧带着哭腔摇动着怀中毫无声息的人儿,正在不知所措间,叶儿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
“公子,给陛下用吧,好歹吊吊力气。”
莫忧这才想起当年在贞妃那里,萧然初初落胎,也是喝了这个便恢复得很快,接过碗拿着那人苍白到透明的脸颊,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一口含住了一点药汁,双唇覆了过去,以舌尖撬开他的牙关,将这救命的汤药缓缓渡入。
滚烫的泪点点落在那人平静无波的面上,屋里谁也没有言语,直到整碗参汤喂完,柳明源才忍不住背过身去,以衣袖悄悄擦了擦眼睛。
莫忧与风萧然俱是绝顶倾国倾城的人物,如今四唇相接抵死缠绵,却不曾令人感到半分旖旎香艳,而是忍不住悲从中来,阿林接过莫忧递出的空碗,哽咽着转身,随即晕倒在门边。
老参汤的药用很快奏效,风萧然的眼皮动了动,接着便慢慢清醒了过来。许是疼得太久了,他的神志反而变得清明,紧紧握住莫忧的手,他扯着嘴唇给了她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瞧你,这么大的人还爱哭,都把我吵醒了。”
倦怠地抬手拭去面颊上莫忧留下的泪水,两人的目光久久不愿分开,直到腹部撕裂般的剧痛再次袭来,他才想起来自己如今面对的,不是死,而是生。
“萧然,坚持住,恒儿和慕儿就在外面等着你呢。”
“父皇,父皇恒儿好想你,你快点好吧!”
“父皇,慕儿也好想你,慕儿想和父王一起解九连环,呜呜呜……”
外殿隐约传来了孩子们的哭声,莫忧知道是林栋带他们来的,风萧然消极的态度立刻有了转变,想起外面两个才两岁多的小儿,还有腹中这个可怜的孩子,他用力挺了挺身,镇定地看着柳明源说道:“明源,现在开始把。”
那碗参汤里其实加了一点催产的药物,加上之前莫忧不遗余力的开拓刺激,宫缩一步步到位,胎儿已经开始朝下走了。而且八个月不到的婴儿个头本来就不大,如今又有莫忧不断地为他推服按摩,也渐渐开始有了转机。
“嗯……啊!”床上的人已经被疼痛折磨得不行,双手紧紧捉住莫忧圈在他面前的手臂,食指紧紧扣入肉中,却还浑然不觉。
“用力!再用力!,看到头发了,快!”
柳明源紧紧掰住他不自觉想要合拢的双腿,看着羊水混着丝缕淡红色的血迹缓缓流出,天早已大亮,自羊水破了以后已经折腾了三四个时辰,若再不用力只怕羊水就快要流尽了。到时候干生,大人孩子都难保住。
“啊……啊!”
风萧然似乎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好,胎儿被卡在盆间,已经感觉不到胎动的痕迹,再出不去会憋死吧?被自己的念头吓得不清,几乎是不要命地一阵使力,他挣开莫忧扶着他的双臂猛地坐起身来,狠狠压向自己的膝盖,想借助这样的挤压将胎儿再往外推出一些,自己却痛得如万箭穿心一般,差一点便晕了过去。
“萧然!你疯了吗,这……”
莫忧才要扶他躺好,他却又是一个骤起挺身,借助着弓起的力量猛地使劲,积蓄着力量与疼痛的低吼翻滚着传出,终于,在他零落地软在爱人的怀中时,听到了一声孱弱而细微的哭声。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又是一位小皇子。”
阿林抱着那孩子凑到已经累得虚脱的产夫面前,他勉力地睁开眼,无限眷恋地看着眼前这个红彤彤皱巴巴的小东西,孩子,他们又有了一个孩子。
这就是莫忧和风萧然的第三个儿子,名唤风睿明。他带着若别离的情毒出世,注定会走一段不同与常人的人生。当然,此处按下不提。
七星子虽然先天不足身体单薄,但有医术独步天下的柳明源在旁,皇宫中可用的药材应有尽有,倒也调理不难,不出半个月的时间,便也长得水水嫩嫩,白皙逗人起来,引得他的两个哥哥争相要跟弟弟抱抱,倒也省了他们两位父亲许多事。
可风萧然的情况却并不乐观。气血两败之下强行破气产子,对他本身的身体有了很大的损害,纵使从此泡在珍稀药材中一辈子,只怕也治不好那些遗落下来的病根。
不说以后,只说眼前,产后五六天了,穴口的愈合情况却很差,且时有淅淅沥沥的鲜血流出。缠绵的腹痛便是后遗症之一,只是他如今沉浸在再次为人父母的喜悦中,倒也不是十分在意。
“要我说明儿最像你,看他的眼睛。”
莫忧轻轻拥着怀中人坐在榻上,见他额前有一缕碎发垂下,忍不住伸手为他理顺。
“只要平平安安,像你像我又有何差别。只是这孩子可怜,生来就带着胎毒,也不知何时能解。”
风萧然在爱人的怀中找了一盒舒适的位置,却还是放不下一颗为小儿子悬着的心。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别忧心得太多,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吧,看你瘦成什么样了,一把骨头,我抱着都闹心,改天回凤求凰找几个珠圆玉润的小倌好好补补去。”
莫忧在他耳边细细一吻,调笑着说道。
“你敢,看朕不拆了你那青楼。”
风萧然侧脸瞪了他一眼,佯怒的语气中却透着甜蜜。
但老天爷似乎看不得他们甜蜜太久,林栋黑着脸轻轻步入内殿,站在屏风外小声说道:“启禀皇上,丞相与兵部几位大人求见。”

第095回 两处闲愁
莫忧出发的日子定在三天后,风萧然尚无未可以下床,但面对丞相与兵部尚书一脸肃穆地捧出先帝在世时如何征伐四方励精图治,也实在无言以对。莫忧作为大夜国历代第一位男后,身份这尊贵,地位之崇高,确实理应与君分忧,出使和谈。
沉默地在和战书上盖上自己的玺印,风萧然有些疲倦地倒在了身后的软枕上,似乎突然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莫忧要面对的绝不是一般的和谈,风天傲那边诡谲而无可估计的势力就在等着他,敌暗我明,艰险无比,叫他如何能不担心?
身上还没有完全恢复,连每日下床走走都需要领先莫忧或者阿林的扶持,但即使在这样虚弱的情况下,他仍然没有放弃为爱人安排筹谋。
首先和谈团的人选,他斟酌再三,选定了以翰林院大学士赵学棋为首,此人虽然年方三十,却十分沉着冷静,见识卓越,是明帝在世时一力提拔的人才,当初明帝钟爱凤萧然这个小儿子,因此赵学棋也跟他走得很近,可以算是三皇党一派。
接着是冯谦。冯谦这人虽看似没有什么长才,文武皆一般,却是个顶尖的交际人才,最擅长的便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黑白两道通吃,任谁都愿意给他冯二少一个面子,也愿意与他结交。这样的人,和谈团里自然不能少,更何况他与莫忧交情不浅,是个可靠的义气人物。
另外又派了三两个能说会道通今博古的文官,多是对星澣国情研究了多年的,护卫上除了公开随行的羽林禁军以外,更吩咐肖影带了一对他亲自训练出来的死士隐匿保护,伺候的人还是派了叶儿,一来他本来就是莫忧的人极为贴心,二来他这一两年间随着柳明源学了不少东西,也算得上个小大夫,跟在身边自然更加令人放心。
出人意料的是重影也极力要求同去,他曾今是风天傲的心腹,对他的行事作风了如指掌,如今同去自然是极佳的助力,这样一来莫忧一具身子,倒有了肖影和重影一左一右两条影子,倒也十分妥帖。
二月初的帝都依旧冬寒深重,莫忧选了天蒙蒙亮的时辰出发。
着一身玄黑赤纹镶边朝服,平日平飘逸而随心束着的长发如今一丝不苟地梳至脑后拢成一个发髻,并带了金凤发冠,以昭示他的身份。
隔着云帐深深地看着榻上仍兀自沉睡的人儿,他还是忍不住再次来到他的身边,在他没有什么血色的面颊上落下雨点般的细吻,温润而缠绵,当吻至那两片微凉的单色薄唇时,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毅力克制,才使自己保持理智没有冲进那人温热的口中攻城掠地。
“公子,该走了,冯大人在殿处候着呢。”
叶儿静静地看着恋恋不舍的人儿,犹豫的再三,还是说出了催促的话语。
“知道了,这就去吧。”
莫忧再一次仔细地为那人掖了掖被角,轻志在他耳边留下一句等我回来,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外大步走去。床上熟睡的人羽睫微动,被中的双手一只在身侧紧握成拳,一只死死地按在腹部,却始终固执地没有睁开眼。
半个月的时光晃晃悠悠过去,最城来了飞鸽传书,莫皇后一行平安抵达,和谈的地点定在泯江上的一方小洲之上,星瀚新君确定列席,其他和谈人员不详。
凤萧然靠在长榻上半闭着眼睛听阿林一字字念完,微蹙的眉心始终不曾解开。二哥,你究竟在动什么心思?
阿林见他郁郁的样子也不劝解,自从莫忧走后他多数如此,当然,也有例外。
小心翼翼地捧过一只紫檀木鎏金雕纹木盒,轻轻打开,里面包着一层绛红的丝绒,揭开绒布,便是一叠厚厚的信封,雪白而挺括。这些信,便是莫忧临行时给他的亲亲萧然留下的情书,命阿林每日打开一封,里面或是一首情诗,或是一个有趣的故事,或是一个简短的小游戏,甚至会是一个精细的菜谱,要阿林细细地对着风萧然读了,然后按着菜谱的式样变着法子做给他吃。
莫忧的每日一信,便是风萧然每日的欢乐时光。有时搂着两个孩子,最小的那个乖乖地睡在哥哥们的怀中,父子几人静静地坐在窗下晒着太阳,听着他们远在东边的另一位父亲叙述着遥远而神秘的有趣故事,等待的时光似乎便更容易过了。
“今天又是什么新鲜故事?”
见阿林拆开信封,风萧然不禁莞尔,心中有些期待。
“今日的故事只怕要劳陛下亲自拆阅了。”
阿林笑着呈上信笺,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老婆大人亲启。
“这家伙,胡说什么呢!”风萧然苍白的脸上不由泛上了一阵红潮,直红到了脖子根去。阿林自然识趣地不会去接话,见他接了信,便为他又添了一次热茶后体贴地离去,留给他们夫妇一点心神相通的空间。
亲爱的老婆大人:
长长的十五天过去了,你想我了吧?我好想好想你哪……身子好些了吗?按柳大哥的方子今日你应该可以去院落里走走活动了,我不在家你可别偷懒哦,叫阿林陪着去吧,多多走动对你身子有好处。时间太紧我来不及好好画,简单画了套健身体操给你,每天睡前要练哦,保证你不出两个月就红光满面啦!
当然这套体操也有心法啦,口诀就是:
我爱莫忧。每次做完都得默念三遍哦,心法招式合一才能过到最佳效果!
我走前酿的梅子明日可以启出来啦,泡茶给小鬼头们喝吧,味道很好适合小孩子。别总纵着他们缠着你,你需要好好休息,养得白白胖胖等我回来哦!
一封肉麻无赖的短信看完,风萧然已经不由得从眼里甜进了心里,眉梢眼角俱是宠溺的笑意。再看信封后面画的体操图,胖嘟嘟的小人笨拙地伸展着手脚,脸上泛着讨喜的笑容,很是喜人,不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伸手在信纸上轻轻婆娑,好似正抚摸着那人温暖而略有一层薄茧的手掌。
想起这些信都是他临行前的几晚趁他睡熟后秉烛而写,却每日都不重样,且让人感觉不到是提前写好的,总像就是当天的信笺一样,事无巨细,关心周详,令人止不住暖到心间,且那股温温的暖意萦绕不去,馨香潺潺。
“启禀皇上,太医院容大人求见。”
林栋的声音自帘外响起,风萧然不禁蹙眉,一向是柳明源为他请每日的平安脉,今日怎么换人了?
“叫他进来。”
仔细地将莫忧今日的家书折好,他才清了清嗓子说道。
容云是太医院的左院判,医术自然也是好的,但因先前他一直为风天傲的母亲也就是明帝的中宫皇后看脉,因此风萧然即位后也理所当然地不曾重用过他。如今他既然主动凑上前来,风萧然倒有了些看戏的心理,不知他想生出什么事来?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云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他身后的小医童也跟着跪下。
“罢了,今日怎么劳动容大人?”
“柳大人不慎染了风寒,不敢进宫服侍,臣怕误了陛下的时辰,便斗胆自己来了,求皇上降罪。”
“容大人一片忠心,何罪之有?你开始吧。”
风萧然显然不愿与他多话,侧过头去细细地欣赏窗外一株艳丽的红梅。
那容云是个识眼色的,知道皇帝对他不喜,也不啰嗦,小心翼翼地请了风萧然的脉,重又跪回地下。
“陛下龙体康健,只是气血稍亏,依旧照柳大人前日的方子即可。”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请陛下恕臣斗胆直言。柳大人毕竟是御医,不能时刻守在陛下身边。而陛下的龙体关系到社稷福祉,如今龙体不适,皇后又不在身边,为人臣子实在日夜揪心,不得安宁。”
“哦?”风萧然见他话说得蹊跷,不由剑眉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容云见他的样子实在俟美无匹,却忘记了天威难犯,不由大着胆子谄笑着指了指身边的少年医童。
“启禀皇上,这孩子是臣一个远亲的儿子,从小当女儿养在家里不曾出去见过人的,性子最是温顺,而且很聪颖,极懂人心的。臣带在身边教盖养了几年,他的医术也见长了,尤其是按摩功夫绝对无人能比。臣想将他留在陛下身边,也好伺候陛下,这也是臣的一点孝心。”
“难为你这么想着朕,可是他一个男子,如何留在宫中?”
“臣已经喂他服下男侍的药物,陛下可以放心。”
容云见风萧然接话,心中不由燃起了希望,仿佛步步高升已在眼前。
“啊!那岂不是不能人道?可惜了,容大人你一番奔波,难道不知道朕既能孕子,自然是喜欢在下面吗?”
风萧然红唇微启吐气如兰,妖妖调调地掩面说道,成功地看着容云一脸猪肝色地拉着那尚未看清容颜的少年仓皇离去。

第96回长风酒肆
二月的最城仍余留着隆冬的郁寒之气,站在泯江边极目远眺,只觉江面上烟波浩渺无限广阔,令人心胸为之一宽。如果不是两军对垒近在眼前,谁又能想到这如梦似幻的烟雾对岸竟然就是整装待发铠甲森然的星瀚四十万大军呢?
远远的望着临江而立的那人,赵学棋不由眯起了眼睛。他十六岁入仕,官场沉浮十几年,早已练就一双识人入微的火眼金睛,可眼前这个美冠天下却眼神中总是流露出一股云淡风轻的艳绝男子,总是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或许与先皇的最后那一次对弈,他老人家说的对,他骨子里是一眼清泉,但为了萧然,却愿意如汪洋大海般大浪滔天。
“殿下。”
“赵大人。”
“殿下果然料事如神,虽说和谈之会定在三日后,但星瀚的长明王洛恬却送来他个人的拜帖,邀请凤求凰的莫老板今夜于最城南市的长风酒肆把酒言欢。”
“有酒喝怎么不去?劳烦赵大人安排。”
“殿下,那洛恬看似文弱单薄,却是出了名的狠辣恶毒,他即位后几个兄弟无一幸存,手段不是一般二般哪,更何况……”
“赵大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叛贼风天傲已与此人联手,这二人一个有兵,一个有谋,二者相加便是一场不小的兵祸。我大夜战乱经年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唯有智取,击破他们的同盟才是上策。”
莫忧淡淡地望着赵学棋,面上似有笑意,又似严肃无比,举手遥指泯江对岸,阵阵江风偏偏掩映得他衣袂翩飞,飘然若仙。
赵学棋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没想到他竟毫不避讳地承认了大夜国的弱势,千里谋划浑然胸间,实在不可小觑。当下便生了敬慕之心,恭敬地喏了一声,便告退而去。
最城虽然地缘上属于大夜,实际上却是大夜国与星瀚国的交接之处,军事上更是个三不管地带。两国贸易多在此地,而最城的南市更加就是一个集贸市场,商铺林立流动商贩更是数不胜数,极为繁华热闹。
如今两国局势紧张,这里却有点中立国的味道,车水马龙依旧,歌舞升平依然。
这次见面并没有让使团的其他人员知晓,莫忧与冯谦二人轻装上阵,就这么简简单单地踏入了长风酒肆的大门,俨然两个寻欢作乐的纨绔公子,一身风流倜傥的富贵装束。一脸没心没肺的快意笑容。
“客官可有订位?”
这古代的酒肆就讲究个预定,这倒是莫忧穿越以来第一次碰到,微微愣了一下,他浅笑着回答:“我们的朋友想必已经预定好了,是位姓洛的公子。”
“呃……两位贵客后面雅间请。”
那小二也是个惯见场面的,虽仍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却明显比刚才又恭敬了几分。
“若我没有估错,这酒肆就是那厮在最城的暗桩。你见过谁家小二都是会武的?”
冯谦笑盈盈地与迎面而来的几位姑娘眉来眼去,似乎附耳与莫忧品头论足的功夫便下了宝座,纸扇轻摇,眼睛直瞟着那小二的下盘。莫忧会意微笑,果然脚步轻灵,是个内家高手。
这洛恬果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胆子也壮,独自一人端坐厢房中品茗,静待佳人前来。
当他见到莫忧身后的冯谦时,不由一愣。若说这冯谦的外貌虽然不可与莫忧同日而语,却也绝对是个翩翩佳公子,且练武之人又从小饱读诗书,一身风流气质与生俱来,加之宽肩细腰阔背窄臀,实在是个令人赏心悦目的人物。
三人一番寒暄过后便是寻常叙旧,莫忧没有猜错,这洛恬便是去年在凤求凰流连多日的贵公子田骆,化名都这么好认,古人果然脑子单纯。
这洛恬从小风花雪月惯了,最是个见一个爱一个的人物。当初见风天傲霸气天成如豹子般敏捷伟岸,便动了心,只是日日欢好也便没那么新鲜了。后来在凤求凰与莫忧惊鸿一瞥便念念不忘,但这种寻欢作乐的喜爱自然与真正的追求还相去甚,他眼中紧紧盯住的,仍然是大夜国这块肥肉。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忽然冒出来个机敏伶俐的冯谦,大丈夫风度绝对不输风天傲,却不像对方那样盛气凌人孤高自赏,而是甚会体贴佳人,席间数次留意到他面目微醺,面对莫忧的劝酒竟调转枪头替他挡了起来。
洛恬自小贵为皇子,如今又是一国之君,谁会想到要去呵护于他,不过都是敬畏罢了。偏偏他的心里却极度渴望如同闺中女子般被爱人保护爱怜,或许也与人母妃在深宫多年苦苦守候父皇的偶尔临幸有关吧。他看多了女人为爱等待的苦痛与甜蜜,竟自小就着了魔,只当自己是个女人,渴望一个宽阔结实的怀抱。
原先结识了风天傲,他以为自己等到了。可风天傲到底曾经贵为夜威帝,且天生桀骜不驯高高在上,如今就算落难也不肯失了高贵的风度,与他之间,随着相处时日的增多,隔阂实际上已然日益增加。
终日两人日日欢好,夜夜情话,他冷漠狠厉的伪装包裹下,那颗企盼被爱被呵护的心,却是越来越空虚,越来越冰凉。风天傲于他,渐渐变成了一个夺取大夜的有力助手,而不再是当初那个想要仰望与依赖的恋人。
“洛公子相约在下,不会只是吟风弄月这么简单吧?你我除了寻欢客与风月老板之外,似乎还有些别的关系吧?不巧公子你贵为星瀚国君,区区不才却是大夜皇后,这可如何是好?”
莫忧见他时常看着冯谦心神恍惚,心里虽然有两三分明了,却也不敢判断这个传说中的笑面修罗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不如单刀直入以攻为守的好。
冯谦自四五岁开始便跟着大哥流连花街柳巷,市里黑帮,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从一进门起他便看出了眼前这个少年对自己一点别样的情愫,因此多次试探努力,早对洛恬的心理把握了个八九不离十。
“若说两军对垒自然再没什么兄弟朋友的情分可讲,但洛公子是个重情之人,与我莫兄弟几面之缘便如此放在心上,竟肯放下身段以私交相见,冯某实在佩服得紧。冯某不才,不知是否有这个福气与洛公子交个朋友?”
轻轻巧巧几句话便把洛恬这个别有用心的见面安排编排得冠冕堂皇,既捧了眼前这个骄傲别扭的少年,又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自己的“倾慕”之情,这就是冯谦,一个市井流氓和王孙公子的混合体。
“啊……不不,冯公子言重了。冯公子一表人才谦谦君子,洛某自然是极愿意结交的。”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挤在牙缝中说出,洛恬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两颊火烧一般地滚烫,不由低下了头。
“哈哈,好,那在下先干为敬,敬洛贤弟一杯!”
冯谦自然是顺竿爬,称谓立刻从洛公子变成了洛贤弟,一只大掌大大方方地拍在了他的削肩上,偏偏还有意无意地在他后背上揉弄了几下。
洛恬久惯风月身体早已十分敏感,如今面对心仪的对象正在心猿意马满怀春心之时,哪里禁得起他这样挑逗,当下双手一颤手中的酒杯便落在了地上。
啪!
清脆的陶瓷声响彻整间雅室。
“快走!”
洛恬几乎只是忡愣了一秒,便迅速回过神来,大力地将冯谦往外推去,口中大喊要他们快跑。
莫忧与冯谦早有准备,自然知道这不会是个寻常的约会,当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运足真气汇聚掌心,腰间的寒铁软剑也蓄势待出。
“有埋伏,你快走!”
冯谦见四周的雕花窗洞皆有黑衣人冲入,粗略一看不下八人,忙长剑当胸护卫在前,一手将莫忧护在身后,一双星眸却似有怨愤地看了一眼洛恬。
“我……”
洛恬正与他处在心甜意洽之时哪里受得了他带着恨意地眼神,一咬牙狠狠心铁扇一开就要冲上去帮忙,却猛地被一阵风朝后一带,迅速跌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一双铁臂牢牢箍住了他的蜂腰,自然不用想,便是风天傲。
这里莫忧与冯谦也渐渐不敌,他是风天傲一手培养出来的,他的武功路数风天傲再熟悉不过了,因此这次他带来的八人招招都冲着莫忧的空门,令他很快便招架不住。
“夜,我们又见面了,你还是这么美,差点把我家小美人的魂都给勾走了。”
风天傲冷笑着说道,手下却暗暗用劲,一把掐在洛恬的纤腰上。洛恬碍于人前不想失了威严,自然不敢痛呼出声,骊双凤目却是忍不住红了。原来风天傲在外面埋伏多时,见洛恬一直对着莫忧他们巧笑嫣然,当他们约定好的碎杯之约响起之后他竟然还试图提醒他们,只当他真的爱上了莫忧,心里不由打翻了醋瓶,忍不住要罚他一下。
“二哥说笑了,这话可不能叫我家萧然听去,要不保准会掐得我三天起不来床啦!”
莫忧一面应付着刀剑一面信口开河,仿佛面前的不是劲敌,倒当真是他自家二伯一般。原本想分散对方的注意好放出信号引门外跟来保护的死士进来,谁知只听洛恬一阵轻呼,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就要朝地上倒去。
风天傲见状忙一把将他拉住,莫忧与冯谦趁机奋力一扫,剑气将面前的几人摔出老远,朝窗外纵身一跃便没了踪影。
“小的去追!”
“罢了!他既然敢来,外头怎么可能没有埋伏,如今给他们的人接应了去,追上也捉不到了,先回吧。”
风天傲脸色阴沉地扫了怀中昏迷的人一眼,随手将他塞给一个手下,便甩了甩袖子忿然离去。

第097回江心和谈
真正的和谈之会便到了,时间定为三日,而地点就选在了泯江中间的一点小洲之上。
和谈所用的馆舍是当年星瀚的一个老王爷所建的别馆,用以闲暇时小住,如今虽空置多年,但早已有人将里面各处打点清理妥当,并收拾得精致舒适,毕竟能来到这里的,都是咳嗽一声就能变一方天色的人物。
这日还真是日朗天清万里无云,想是天公作美,莫忧带着一行人弃舟登岸,便见早有几个家仆打扮的人垂手候在码头边。因早有默契边队不许上岛,因此岛上最多也就带上几个乔装的亲兵护卫罢了,莫忧身负绝世武功,最擅长的便是杀人与逃命,自然并不过分担心。
一行人不紧不慢地朝行馆走去,一路随意欣赏这小岛上的别样风情,自然也是不动声色地查探四周的地势以及埋伏情况。
老远便见三四个随从一声不吭地肃立在院子里,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在他们面前焦躁不安地晃来晃去,背影修长而略有些单薄,细细一看正是星瀚大王洛恬。
“长明王有礼。”
莫忧站在门前扬声招呼了一声,那身影似乎受了点惊吓一般蓦地转身,愣愣地看了莫忧一眼,目光绕过他见到他身后长身玉立的冯谦,也正向他投来暖煦的笑容,这才如梦初醒般迎了上来。
“莫皇后有礼,冯……诸位大人有礼,里面请。”
似乎怕别人注意到他那点小心思,原来脱口而出想唤一声冯大哥的他随即改口,面上不易察觉地飞起了一抹红晕,忙转身朝大堂走去,几个随从有条不紊地引着大夜来的贵宾前行。
和谈会议在午后正式开始,令莫忧等人颇为吃惊的是,风天傲作为大夜国的叛逃这人,如今两国谈判竟然一点也不避讳,而是堂而皇之地坐在星瀚长明王的身侧,甚至言语傲慢态度冷硬,时常打断洛恬的话自作主张一顿抢白,仿佛这星瀚国如今真正作主的人是他。
若说这洛恬的修改最是随和,也最是冷酷。他可以因为幼年时期受到过一位宫女的额外照顾点滴恩惠,便在登基后将她提拔为后宫总管事,百般信任重用;也可以因为几位兄弟少年时的玩笑话嘲笑他像个娘们或者看不起他母妃地位低下,便在得势后眼皮也不眨地赶尽杀绝,哪怕是对根本无心与他争夺王位的小弟,也不曾有一点心慈手软。
当初他倾幕风天傲,自然事事随他做主,他说什么他都觉得又对又有道理。可如今他心里忽然撞进了个冯谦,偏偏这风天傲还不拿他当回事,那日他催动内力吐血想助冯谦逃走,没想到风天傲居然对他漠不关心,事后连一句问候也没有,因此也彻底冷了他的心。
一旦没有了所谓情爱,人就会变得无比冷静,尤其是个帝王。风天傲不过是想借他的手重掌权柄,但一个对他毫无情意的人,他又为何要助他,甚至拿自己全国子民的身家性命去拼?
越是想得透彻,也便越发觉得风天傲可恶无理,因此当他又一次驳斥了他的话之后,洛恬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莫忧原本就在一门心思寻找破除这两人同盟的机会,自然在洛恬的身上下足了功夫,也绝不会错过他这转瞬即逝的一点情绪转变。
因此不管风天傲如何故意激怒他,错乱他们的阵脚,甚至恶意诋毁他们的建议,他都始终不愠不火,一双美目真诚地看着洛恬,真心实意地提出了他在帝都便开始思虑的两国共荣计划。
话说这星瀚国地处偏僻民风纯朴,在农业和商业各方面都比不上大夜。但其族人多数以狩猎为生,骁勇善战长袖善舞,勇猛残忍的天性令莫忧想到了历史上真正存在的一个民族,契丹。
契丹人祖居草原,以游牧为生,他们垂涎中原大地是因为草原上自然环境恶劣垂涎艰难,而中原富庶太平,令人神往。这与如今星瀚和大夜的关系差不多。
星瀚如今国力强盛,主要是因为地缘关系,其国内生产各种珍稀药材和飞禽走兽,而且珠宝美玉也极为普遍。但这一切都不能吃啊,还是需要依靠贸易。
因此莫忧以一个现代人的思维考虑,像洛恬提出由大夜国向星瀚提供先进的农耕、种桑养蚕、纺纱织布等技术,并大力开拓两国之间的来往贸易,促进两族人口通婚,真正做到邻国友邦,守望相助,共同繁荣。
洛恬显然被莫忧新奇的提议给吸引住了,除了在他阐述观点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之外,在他说完后也立刻陷入了沉思。虽然这些事情都是他闻所未闻的,但作为一个帝王来说他还是有着很敏感的政治触觉和长远眼光。
莫忧所提到的星瀚国的弱点一针见血,真相想要强大起来,一定要有自己的士农工商完整体系,只有这样才能自强,才不会被人称为蛮夷。
而当他正冥思苦想想思虑越觉得这个提议妙极的时候,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也正落入了另一个人的眼里。冯谦原本以为他不过是个脂粉气的纨绔王孙,却没想到他在为国家大事筹谋时那张秀气过多英武不足的美人脸上却多了几分令人心醉的魅力。
而一直坐在洛恬身边的风天傲却越来越坐不住了。
夜霄云从小被他当做杀人工具来训练,因此除了杀人和自保的生存技能以外,根本就什么也没教他,他也不会笨到去教个工具如何明辨是非,如何经国济世,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谁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他竟一套套说的全是富国安帮的真知灼见,妙计宝典,实在是低估了他啊……莫非那借尸还魂,竟是真的?
越想越惊心,他不由提出各种无理取闹的问题和要求来难倒莫忧,却都一一被莫忧轻描淡写地化解,而洛恬和他带来的几位大臣,又都对莫忧提出的建议深感兴趣,竟也忘了之前早已计划好的刁难之计,只是乖乖地朝着莫忧的思路走下去,眼看和谈成功有望。
“陛下,今日天色已晚,你前日刚刚吐血龙体欠安,还是早点休息吧,这些事情明日再议。”
正当星瀚国的左相薛大人正饶有兴味地向赵学棋请教如何拦水为坝,在雨季防涝旱季灌溉农田的时候,风天傲终于耐不住了,硬邦邦地甩出一句,想尽快结束今天的会议。
这个洛恬,显然是被莫忧说动了,看来今晚得给他下点猛料,想就此甩开本座,你还嫩了点!
并不理会洛恬的抗拒和在座诸位大臣的不悦,风天傲冷冷地暼了莫忧一眼,便一把拽起洛恬细白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他半拖半拽朝厅外走去。
薛相到底是官场上打滚惯了的人,他们的国君如此失仪地离开显然不妥,他在忡愣了三秒钟后却立刻恢复了常态,大大方方地宣布了今日和谈到此为止,并热络地安排手下给大夜国来的贵客们安排晚膳,打理住处。
“那厮凭什么?洛恬好歹是个皇帝,他怎么能那么无礼?太可恶了!什么东西!”
莫忧等人所居住的东苑内,一个怒气冲冲的家伙正冲着莫忧大发牢骚,连手中的茶盏洒了都不曾发觉,此人正是冯谦。
莫忧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品了一口香茗,不由扯出一个暧昧的笑容。
“你不觉得他犯贱吗?明明有高高在上的地位,偏偏作践自己给男人压,活该给风天傲这个禽兽折磨。据我所知风天傲以前在大夜的时候就很好男色吧,身边男宠无数,各个给他折磨地体无完肤,当初的冷妃娘娘不就没个好下场。”
“亏你是个有见识的,怎么也这么说话?什么叫犯贱,我倒觉得那是他重感情,有真心!是个性情中人……”
冯谦没想到好友会对洛恬下这么一个世俗偏见的判断,立刻想也没想就替他辩护了起来,直到看到莫忧眼底一抹狡黠的精光,这才发现自己入了套,立刻警觉地闭嘴不提。
“你厉害,又作弄我。”
“哪里是作弄你了?你若没有这个心,我说什么也白搭。不过既然落花有意流水有情,那我做股春风送你们一程又何妨?我说洛恬犯贱是假,但风天傲残暴确实真,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莫忧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便起身出门,留给他一个自己好好考虑的私密空间。
毕竟感情的事,除了自己,谁也帮不上忙。
而洛恬等人下榻的西苑,此刻也并不平静。
“你到底是怎么了?这几天对我都冷冰冰地,是我哪里伺候不周到了?”
风天傲看着洛恬别扭地掩着胸前的衣物避在床角,摆明了是躲着他,不由气不打一处来,利落地一跃上床,长臂一带便将那人纤细的身子带入怀内,一把捉住他小巧的下巴带着蛊惑地质问着,口中的热气暧昧地喷在他的脸上。
“没啊……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身上不舒服,不想做。”
洛恬细皮嫩肉的哪里受得了他这么用力一捏,立刻痛得眼冒金星,但周围的影卫有一半以上是风天傲的人,就算他呼喊也不会有人出来为他出头,只得隐忍着求饶。
“是吗?本座只当是你被莫忧那小子迷得魂都丢了,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呢。”
风天傲眯着眼睛危险地狞笑着,另一只手紧紧地托住了洛恬的腰,另他无法再往后退。
“怎么可能,你我是什么情意,我自然为你着想的。今日不过是故布迷阵,稳稳他们罢了,看你都往哪儿想了?”
洛恬见风天傲笑得可怖,不由浑身发寒,记得上一次他这样笑的时候,谈笑间便轻轻巧巧一下子拍碎了一个犯了错的手下的琵琶骨,双掌只那么一拂便又击碎了他两只膝盖,那人立时成了废人。
想着想着心下一阵凉意,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笑意盈盈地安抚着他,一双宛若无骨的小手也别无选择讨好地探向他的胯间。


98 结成同盟
夏日清晨的阳光刚刚伴着和煦的春风调皮地跃上窗棂,莫忧一行人已经优哉游哉地坐在了和谈大厅中。
“经过一夜思量,臣以为星瀚长明王应该会了解殿下的提议是对大家最好的,若是一切顺利,只怕我们明日就可踏上归途。”
一位专门负责会议纪要的文官一面翻看着昨日的记录,一面微笑着说道。
“臣以为不然。依如今的局势,臣看那长明王竟半点也做不得主的,只怕那风天傲未必肯就此罢手。”
赵学棋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颇有忧色。
“冯兄怎么看?"莫忧对着赵学棋安抚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冯谦。
“只要洛恬赞同我们的意见,他到底上星瀚的皇帝,风天傲就是再怎么不情愿也到底名不正言不顺,就算不甘心,也只能暗地里动作罢了,如今只要星瀚撤兵,我们这趟就不算白来。”
“冯兄说得有理。今日的会议,我们只要能近得洛恬说出一句让步的话,就算大获全胜。君无戏言,他堂堂一国之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话,就算风天傲再怎么受宠,也决计没有为他食言的道理。大家好好合计合计吧,他们也快到了。”
莫忧淡淡地理了理胸前的衣襟,触手之处一块硬物,正是当年文王府中初相识,风萧然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萧然,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轻轻将手掌覆在胸前,莫忧以一种几近虔诚和态度隔着窗子遥望着帝都的方向。那里有这个时空中最让他牵挂和温暖的人,也有这个时空中最需要他关怀和照顾的人。真想回去呐……
胡思乱想间门外传来了阵阵脚步声,知道是对方的人来了,他忙收敛心神,与身边的冯谦、赵学棋交换了一下眼神。
最先进来的是风天傲,这厮今天红光满面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想来昨夜睡得不错。莫忧心中隐隐不安,余光瞥向冯谦,果然见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似乎根本没有见到紧跟风天傲身后进来的洛恬。
洛恬今日走路的姿势颇为怪异,似乎有些一瘸一拐,又似乎有些说不上来的味道。脸色还是很白,很是原来那种白嫩的白,而是苍白的白。一双水雾蒙蒙的大眼睛似乎可以地低着,当风天傲回头和他说笑或一伸手搭在他的肩头时,他瘦削的肩膀竟不由得微微发颤,目光也总躲闪着不知道看着何方。
他明明看到了,哎……
莫忧无奈地看着好友故意做出的漠然表情,这家伙,倔强起来谁也没辙,只能看老天给他们的缘分究竟是深是浅了。
果然不出赵学棋所料,今日星瀚一行人的态度忽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由昨天的极感光趣变成了今天的丝毫不为所动。
很快,和谈会议僵在某个点上。
风天傲容色诡异一脸慵懒地半躺在椅背上,一脸似笑非笑地斜睨着莫忧着人。活恬却似乎有些不安,不知为何美玉般光洁的前额总是汗涔涔的,坐着也不是那么稳当,时不时便不适地挪动几下身子,脸上带着痛苦而隐忍的神色。
大局完全被风天傲一手把握,直到莫忧以很小声却偏偏又能保证对面的洛恬等人完全可以听到的音量对着赵学棋说起了“悄悄话”。
“昨日帝都过来的信怎么说,陛下身子可好?”
“好是好,就是思念殿下得紧。”
“等这茬结束了就能回了,他一个人太辛苦,这人哪找个伴这件事上,可真真是半步也错不得。你说我家亲亲萧然吧,看他是个皇帝,能文能武,偏偏这两年生了孩子身体受了损,平时头痛脑热的也多了,身边要没个可心的人,以后长长几十年,可不好过啊。”
“殿下说得极是,殿下对陛下的情意真真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这二人看似无意地一唱一和地唱着双簧,对面的洛恬却越发白了脸。原本昨夜被风天傲又是吓又是哄的,多少也有些回心转意了,决意今日继续助他,可如今听了莫忧的当头棒喝,无疑如同金钟大吕醍醐灌顶一般,立刻整个人都清醒了。
风天傲是只狼,他根本就没有真心。现在以他的皇权退却来换他的一点点温情,那等他退无可退的时候,这点原来就淡薄到极点的温情,又将何以为继?
虚弱地挺了挺腰杆,他想说些什么,但看着风天傲充满威胁和力量的眼神,话到了嘴边却还是不曾发出任何声响。
“长明王陛下若觉得我国皇后殿下的提议有一分可行,在下愿意即刻回国整顿人手,带足工匠农夫树苗稻种,尽快赶赴贵国效力,不见成效,誓不回国。”
响当当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洛恬抬头一看,正对上冯谦真挚热切的眼神。
“……什么?你愿意到星瀚来?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成的事,你……你家中妻儿如何是好?”
洛恬没想到他竟愿意随他回星瀚,一时也没想到问这些话是否有失身份,竟是脱口而出了,一双美目痴痴地盯在他的脸上。
“陛下放心,在下尚未成家孑然一身,如今有了报效大夜又造福友邦的机会,真是求之不得。再者……在下也真的想为那日一起共饮赏月的好朋友做一点事情。”
冯谦回答得滴水不漏,最后一句却是压低了喉咙正对着洛恬说的,果然见到他脸上红云薄染,颜色微醺。
莫忧不曾想到冯谦竟然会牺牲自己来促成这次和谈,待要出言阻止,已经太迟了。
“好!”
洛恬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拍案而起,似乎还扯痛了那难言的伤处一般,抽痛地咧着嘴嘶了一声,却立刻又恢复了寻常的神色。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莫皇后感意拳拳,我星瀚也不是不识时务的蛮夷之人,多少还能分出些好歹,今日我洛恬就以星瀚长明王的名义向莫皇后保证,只要大夜国不忘承诺,我星瀚绝对不会忘恩负义。”
“好!”
“你?!”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莫忧和风天傲都站了起来。
“陛下,你想清楚了吗?四十万大军就在对岸,军队调度作战可不是儿戏。”
风天傲一把捉住洛恬的手腕,口中阴测测地说道。
站在四周的的星瀚护卫有几个想要拔刀,却又被身边的“同伴”按了回去。
洛恬心意坚决后似乎胆子也大了很多,终于敢直视风天傲的眼睛,冷冷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一边揉按着被他捏疼的部位,一边谈谈地说道:“正是因为不可儿戏,朕才决定选择最不伤亡人命,也对我国最好的方案。莫非在风兄心里我星瀚军民几十万的性命就边么不值钱么?”
这是洛恬第一次在风天傲面前展露自己犀利凶悍的一面,风天傲不由一愣,随即也知道此时勉强无益,便恨恨地瞪了莫忧和冯谦一眼拂礼袖而去。
这里莫忧自然是假装没看到这个星瀚皇帝跟他的老情人之间的纠葛,双方继续议定了立下合约,由双方负责文书的官员草拟,两人各自盖上自己的大印,一场蓄势待发揪人心弦的战祸,就这么四两拨千斤地和平解决了。
西苑的厢房中,老远便传来瓷器桌椅摔打的声音,屋内更加狼籍一片。
风天傲一把推倒眼前的花木几子,还不解恨,转身又要朝身边的半人高大花瓶砸去。
“尊主息怒,造成要保重贵体,不值得和那见异思迁的贱人一般见识。”
身边一个侍卫模样的青年男子一把拉住了他,见他手中一只茶孟早已被捏得粉身碎骨,手掌中也汩汩渗出了血迹,忙一把拉过他坐到床前,仔细为他挑出手中的碎瓷,包扎妥帖。
风天傲仍沉浸在刚才的失败中,兀自喘着粗气,并未注意到身边这个从水榭开始便一直跟随他的死士。
那人见他气息不稳,眼眶气得通红,忙又端来一杯热茶,一面给他拍背顺气。
“尊主请息怒。如今答应他们放手的是星瀚那个见了男人就摇尾巴的贱人,我们可没答应。现下他们寥寥数人,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
风天傲眼中精关一闪,嘴角不由的扯出一抹嗜血的笑意。不错,真的不错。
夜,你既对我无情,也不要怪我对你无意。
“说说你的计划。”
收拾了心情再端起那杯热茶,风天傲又变成了那个高深莫测的水榭尊主。
“小的拙见,不过在于四个字:击其暮归。”
那人阴阴一笑,殷勤地凑到风天傲的耳边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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