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像是没有听清楚肖山的话，林墨睁大了眼睛，然后眨了眨，“你说什么？”
肖山叹了口气，万分不情愿地重复了一遍。这下林墨没法否认了，哦了一声，指指对面的椅子：“过来坐。”
还以为林墨总算愿意跟自己好好商量对策了，肖山松了口气，走过去坐下，又觉得隔着小桌子距离太远显得生疏，赶紧起来把座椅搬到了林墨身边，再次坐下，“你看这样吧，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的，我转达给他，说清楚就好了，不然……”
话没说完，肖山就被林墨的动作吓坏了，因为林墨突然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要说这事林墨干的次数也不少了，反正这是林墨自己的身体，肖山也不是那么在乎，可是此刻肖山却有点心虚，也不知道是曹瑜留下了阴影还是没看好林墨身体的愧疚。更重要的是，肖山莫名觉得林墨发火了，虽然此时他脸上根本没有表情。
“你让他的狗嘴啃你了？”
可怕，很可怕，肖山已经无法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亲切感了，林墨的灵魂让这个身体变成了大魔王，散发出的强烈杀气让肖山这个原主人都瑟瑟发抖。不过听到狗嘴这个词的时候，肖山又想笑，这两个人怎么嘴巴都这么毒，想笑又想躲，感觉真复杂。“啃的不是我吧，这是你的身体。”
听到肖山的纠正，林墨散发出的杀气更胜，脸都要整个贴上来了，“知道这是我的身体你还让狗啃？”
靠，至于这样？好歹也是你前男友，你俩就没啃过？生什么气啊，我还受了精神创伤都没跟你计较，你发哪门子火！肖山很生气，自己怎么就成了风箱里的耗子？
“你以前恐怕不止被他啃过吧，我不说你还根本不知道呢，又没啥损失，这种事情值得这么生气？有空朝我发火还不如想办法打发他走！”
“那是以前，我乐意给他啃，现在我乐意了吗？不准让他的狗嘴啃，不准被他的狗腿碰！”
“我就乐意了？谁知道那家伙突然就冲过来，我又没他力气大!靠，想起来就恼火……哎，我说，你这是什么口气，什么叫不准啊，你有啥资格教训我，我那身体还不想去啃别的男人呢，你乱用了我都没说什么。”林墨的话真刺耳，好像是他肖山倒贴的，这都什么话，他还稀罕占曹瑜便宜不成？
林墨微微偏头，眼里放出寒光：“什么意思？我动谁了？”
“我们还不是啃了几次了，算什么？说起来我才最该发火吧？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好心让着你你还得瑟起来了！”扯开林墨的爪子，肖山怒目而视。
林墨愕然，别开视线，眼里光芒闪烁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嘴唇开合了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两人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于是无言对坐，最后林墨用蚊子一样地声音问：“你觉得，两件事性质是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了，”肖山开口，“我又不认识他，莫名其妙被亲了多恶心，果然还是对自己的身体容忍度高，要是换别人……”说到后面肖山已经完全开始自言自语，“说起来也怪了，我之前跟你吧，还真没觉得恶心。”
“哼哼，我怎么忘了你是直男，”林墨僵笑，“要不是顶着你的脸，你肯定不会让我这个同性恋碰你一下吧？”
我怎么忘了这一点了？肖山听林墨这么一说才幡然醒悟，林墨对他做过的事根本远远超出两人的关系了，仅仅就因为施加对象使用的是自己以前的身体就可以包容？不对，肯定不是这样的，那是因为林墨的身体不会对男人反感？也不对啊，就算林墨不在乎，他肖山看着自己的身体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也该反感才是！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
“很恶心是吧？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是说你根本不把这些当一回事？”林墨情绪有些失控，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俯视着肖山，“你从来就没觉得我真的会对自己的身体有欲 望吧？你以为那些都是我在吓唬你跟你闹着玩？我只是觉得这种倒错的情况下玩弄自己的身体很有趣？不是！我吻你的意图跟曹瑜吻你的意图是一样的！没有区别！我们都是恶心的同性恋！”
“哗啦——”重物落地的声音异常刺耳，两人应声转头向门口看去，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陈烨正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们。我怎么忘了关门！肖山觉得他今天真是倒霉到了极点，能撞上的衰事一样也不会落下，而且一件比一件衰。这下怎么办？陈烨肯定误会了，林墨这个混蛋，没事吼什么吼！
肖山看着陈烨，面如死灰，林墨也看着陈烨，尴尬非常，只有陈烨本人还算淡定，扫了两人几眼，提起掉在脚边的袋子走了进来：“之前你不是说林墨走了么？”瞄了肖山一眼，陈烨又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唐嘉怕我们没把你照顾好，买了好东西要来给你补呢。”
什么？唐嘉也来了？肖山站起来看了看门外，没见着人，却又不好开口问，林墨却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扫了陈烨两眼就转过身一瘸一拐进卧室了。林墨这混蛋！居然装死自个跑了，留下我一个应付陈烨！肖山直想骂娘，却又不得不在陈烨面前维持形象，哎，这下陈烨不知道怎么看我，完蛋了！
内心虽然在咆哮，面上却还得装酷，肖山冲着陈烨点了点头，表示友好，陈烨也冲他扯扯嘴角，转身把东西放进厨房。
“她还在楼下排队等杀鸭子呢，怕三儿不方便会出什么问题，催我先来了。”放好东西后陈烨一边洗手一边背对着肖山说道。
她？哦，他在跟我说话啊，肖山真是感动得泪流，还以为这么一闹陈烨会把他当做荼毒自己好友的害虫呢，还有唐嘉，想不到她这么关心自己，真好，哎，要是能换回去就好了，肖山叹气，不换回去一切都是空谈，不论唐嘉多么积极，林墨也不会买账。
“哦，那我……”我去哪里？去跟林墨两看相厌？靠，这会跟他没话说！但是自己跟陈烨也无话可说，干站着多尴尬，要是唐嘉快点上来就好了，来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怪异。肖山寻思自己该干什么的时候，陈烨已经一样样取出袋子里的蔬菜，开始做准备工作了。肖山想帮忙，却不敢跟陈烨相处，只有干看着。陈烨洗干净莴笋拿在手里，然后开始在厨房里转圈，肖山也明白他是要找水果刀剥皮，立刻出声提醒：“那个在筷子兜里面。”陈烨扫了他一眼，把手伸进筷子兜摸索了一会，取出被闲置多日的水果刀。
“多谢，对了，上次给你从老家带的那些东西还有剩吗？”陈烨一边剥着莴笋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还有，你要用啊？我去找！”说着肖山就钻进厨房，打开了记忆中存放着陈烨家乡特产山货的橱柜，放肆地翻找起来。那还是一个月前，陈烨回了趟山区老家专程给这几个朋友带的，说是拿来熬汤很好，可惜肖山根本不会处理这些玩意，直接打包塞进柜子了，也不知道还找得到不。
“你对这里真熟悉啊，经常来吧。”陈烨继续剥莴笋，唰唰声一声赛过一声响，刮得肖山耳朵疼。
“还好，还好……”肖山傻笑着取出那包干山珍，放在流理台上，“我放在这里了，还有什么需要帮忙？”
陈烨没有出声，肖山有些奇怪，转过身正好对上陈烨探究的视线，顿时肖山心跳如擂鼓，自己刚才又说错话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什么？”陈烨轻飘飘地问道，两眼牢牢地瞪着肖山，“知道水果刀在哪里不稀奇，可是你又怎么会知道我刚才是在问这个东西？我不认为除了肖山本人，其他人会明白我的意思。”
已经回忆不起陈烨之前说了什么话了，肖山他只是凭借本能行动，没想到却无意间做出了林墨绝对做不到的事，要是陈烨明说了自己要什么，那他还可以敷衍解释，可是自己却偏偏就明白陈烨的意思，这根本没办法说清楚！
“其实最近我一直都觉得不对劲，我认识的肖山突然变得很奇怪，跟我再也没了默契，对朋友的态度也越来越冷淡，我开始还以为是他有心事，可是渐渐的，我发觉他根本就不是肖山。我曾试探性地跟他套过好多话，里面漏洞百出，有段时间我甚至怀疑他鬼上身了……”皱着眉头，陈烨诉说着自己的猜测。
确实是鬼上身了，肖山苦笑，我也鬼上身了。
“直到抓小偷那天你突然喊我外号，我才产生了另一种猜测，很荒唐，但是我认为完全说得通，”陈烨深吸一口气，“我刚才也只是随口试探一下，但是你却知道了只有他才知道的事……其实现在我眼前的，才是真正的肖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