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书籍名:《江甯》作者：豆腐娘

是自己要放过这三个人，江甯自然也很贴心的，跟科维家族解释是自己的原因，半点没有提到南蒂史·科维。并要求若可以，在既定的离开日子之前，希望见拿破雷·科维一面。对方的回答，是由家主决定后再回复。
江甯的好意白费，南蒂史·科维自己主动跟家主承认错误，与其说是态度端正，不如说是过于害怕，认为家主迟早会知道。
“先不提你的事情。三天前，你告诉我，计划成功可能性极大。今天，你却回禀，计划必须停止。太子的能力，在你没见过他之前，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他在国内的资料你也看过。如此巨大的反差，你想告诉我，直到三天前，你完全没有看出真实的太子？”
科维家族计划，是扶持江淮登上异龙社长的位置，作为他们的傀儡，作为他们打进中国市场的一个据点。进而以异龙为基础，吞并其它帮派，以异龙的壮大来扩大科维家族在中国黑道的影响力。他们首先要做的，是估算除掉太子及其亲信的可能性。
南蒂史·科维要做的，是仔细观察和评估太子的能力和势力，并汇报给家主。他之前看过不少太子的资料，但都有黑道传言的成分在，太子真正所作所为，他不敢随意相信。通过江淮，他了解的太子，与太子在黑道传言差异太大，当然，江淮讲的，可靠性大打折扣。不是江淮会隐瞒他，只是这人会根据自己的想法，去认定一个人，不可信而已。
最开始见到江甯，他的想法，竟然跟江淮差不多。刚下飞机时，柔弱的男孩被包围在中间，他根本看不到。直到他要求见太子，男孩才从中间走出来，身边还跟着贴身保镖。有些害羞的笑着，说自己不会意大利语，看见自己说中文，很讶异和开心。为了解太子，国内太子能取得的资料和事迹他都熟记在心，诡异难测的太子和会害羞的少年，你如何能把两者当成一个人！
在意大利，异龙高层去跟其它家族谈判枪械生意，或是参加聚会建立交际网等，而太子竟然窝在屋内闭门不出，也不过问高层动态，他试探讲莫席君跟汉达家族关系很密切，太子竟然有些惊讶的点头，“莫叔一直很能干，挺不错”。家主身体不适，所以才常年不出入公众场合，家族大小事情但都了如指掌。而太子，竟然连简单的高层交际网都不知道，也不在意。
国内资料显示，太子不出入交际场合，国外也相同。南蒂史·科维后来才发现，异龙对太子的保护非常严密，即便是在豪宅，也有两个保镖。就算太子自保能力不足，最安全时也有保镖跟着，出入交际界完全可以，为何要藏着太子。太子明明在房间里很闷，也不随意的出门。江淮12岁的两个弟弟妹妹，也是异龙某堂的副堂主。他们跟着异龙其它长老四处奔走，众家族只知道他们俩是继承人，从不知道太子。
接下里的几天，他更认定所谓的太子，不过是很普通的一个孩子，或许当初让异龙死里逃生的确是他，使得众兄弟对他很忠心，对他保护周到，成为异龙第一人。但感激和保护不是一个帮对首领该有的态度。异龙的每个人都很不简单，他们也不可能一直臣服在没有能力的小孩子手下。南蒂史·科维甚至认为，江甯只是一个幌子，而江淮兄弟妹三人才是真正的继承人。太子，只是异龙众人共同合作的结果，然后加到那个少年身上，让外界害怕。以此给真正继承人安全的成长环境，待到成熟的时刻，替换江甯，迎回继承人。
这也是三天前他回报给家主的，计划他表示很赞同。
然后隔天形势瞬变，江甯一瞬间，就变成他所认知的太子。偏偏，他的性格没变，让南蒂史·科维大吃一惊。太子最初会因为想出去玩被他猜到而害羞，也会因为设想的灭派计划太严密，受到长老们夸奖而害羞。太子看街上两只小狗打架很有趣，也会觉得长老们吵架很有趣。太子被路过的车差点蹭到时很散漫，在两派谈判争锋相对的时候也很散漫。太子字吃饭时候坚持不吃某样菜，谈判的时候任你好说歹说，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也不管你是否觉得他有意刁难你。
等等，太子的个性都可以对应，前一部分是正常人可能会有的反应，后一部分则是正常人都不会有的反应。
也正因为如此，才更显出太子的特立独行和叵测。
“太子放了你们，代表他还是有怜悯心，靠这点，只要我们将计划稍作调整，照样能成。如此迅速放弃，不像是你的风格。”
既然有对手弱点，就要完全利用。哪怕只是小小的漏洞，也要把他弄成弱点，然后再利用。除非是密封没锁的保险箱，拿破雷·科维会暂时收手，等你按了锁可以打开再来。万一一直这样，而他又要定你，则会用炸弹把你炸的粉碎，然后再拼凑出原来的模样。
南蒂史·科维吞了吞口水。
“我觉得，他并非是不忍心。”
“哦。”
“在我看来，反倒有点……太多事情皆如自己所想，觉得无趣，故意制造麻烦，放走一两个，增加刺激感。但而且对方能走的方向，将来的人生，他全部能够猜测。”
“像玩玩具。”
“……是。”
“事情皆如他所想发展，从未出错……他以为他是神。”
“就我们收集的资料表明，太子从未失败过。根据这次合作经验，方案和计划都是太子所想的，在实际中，也是按照计划执行，所以……”得到的结果，完全符合太子设定的结果。
“这么说，不是他想成为神，反倒是上天让他变成神。他觉得无趣，便拿你们开心。”
“属下，是如此想法。”
“若真如你所想，这样有意思的对手，我倒真想会一会。”
“另外，太子希望在离开之前，见家主您一面。”
“你去安排。”
“是。”
科维家族准备丰盛的食物，异龙和科维家族的高层，在一张非常非常长的餐桌上，共进晚餐。狭长的餐桌前后，分别是拿破雷·科维和江甯，两旁才是众位高层。江甯有些感叹，这餐桌和餐具都是年代久远的古董，与华丽的古董相称的，是对面的美青年，实际年纪应该是美大叔。
拿破雷·科维是南蒂史·科维的叔辈。有着蓬松的顺滑金发，碧海滔滔的眼眸，高挺的鼻子和很性感的唇。或许是生病，皮肤很苍白很薄，隐约看见血管。拿破雷·科维很有中世纪贵族气息，演吸血鬼肯定是不错的人选，连化妆都不必。即使显得没有其它科维家族人强壮，但很有气势，江甯觉得这人周身，有科学所谓的强大个人磁场，有小说里常说的武功高手才有的气场，有普通人常说的强者的气势。
总之，一副看起来华丽也非常不好惹的感觉。
江甯觉得挺幸运，自己离他最远，那冷冽的气势，冻的那群长老都安静好多。相比两派高层之间热络的交流，江甯跟拿破雷·科维虽然是抬头就能四目相对，奈何隔的太远，四周又比较吵，能交谈才奇怪咧。可是很快，这两人发现，他们根本不需要语言，只靠动作和些微肢体动作就能流畅的交谈。对方想说的，他很快就能明白，而且觉得对方表示的就是这个意思，而对方显然也是如此感觉。
这算不算是异域遇上忘年交？竟然比跟白叔交流还轻松。
“甯哥和科维家主真厉害，隔着远不说话，也能交流。”
江甯旁边是江淮，江淮后面接着就是这对弟妹。江可雯看着江甯轻松的笑着，奇怪的拉拉江驰的衣袖。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看见科维家主第一眼，就觉得他跟哥和白叔是一类人。这种人交流压根不用说话，只要看就够了。”
江驰瞄了眼宝贝哥哥，瞄了眼科维家主，打了个颤，接着吃晚饭。
“哦，都是非人类的那种？”
江可雯恍然大悟的答案，让一边的江淮嘴角抽动。
“你小声点。”江驰急忙盖住妹妹的嘴巴，小声的对妹妹和哥哥说，“我还觉得他们根本不是地球人呢，都是外太空来的外星人，不然怎么都浑身不冒人气。”
“你胡说。”
“我哪里胡说！你要知道，我们都看不到的地方，在半空中，有两道激光一样的东西，从他们头部发出，在餐桌中间上方交汇，还噼里啪啦直响。”
“啊？”
“啊什么啊，就是因为这个的存在，所以甯哥和科维家主根本不需要说话，就能交流。”
“那你说的看不见的激光，是什么？”
“……脑电波。”
“你真会乱想……”
江可雯嘴角也抽了。
“不是我乱想，你不觉得有时候甯哥很奇怪，跟常人不一样吗？”
“我见过几次科维家主，总觉得他不活人，科维家的人无论老老少少，都很怕他。”
江淮非常赞同江驰的话，侧过身忙补充。江可雯无奈的看两个哥哥，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很神秘很兴奋的交流，还越说越离谱，甯哥和科维家主已经由外太空ET，演变成小说故事里的巫师等角色，再变成神话故事里的角色，还是从神一直变到非人类的神。甚至还说科维家主是不死妖怪，守护科维家长盛不衰，才会浑身冒着冷气，终日不见阳光，大家都怕病怏怏的他。甯哥则是长了100多个手脚的史前怪物，这些普通人类看不见得手脚，总是操纵人们去做甯哥想做的事，头上还有触角，发出的脑电波让人们无法抗拒他的想法。
还编的……挺像模像样，个人特点都表达出来。不过，为啥甯哥连基本人形都没了。江可雯很无奈啊很无奈。
异龙与科维家族共同的晚餐，气氛融洽，双方都很满意。第二天江甯等人就要回国，吃完晚饭，就把江淮叫进屋子，屋内还有江可雯和江驰等人。
“科维家主答应我，会在接下里的四年多内，有空会亲自教导你，哥你要认真学，机会难得。”
江淮正想表示强烈不愿意，一旁的樊辰博等人表示强烈的疑惑。
“太子您何时私下与科维家主商讨此次，是孤身独往？太不安全，请您以后不要……”
江甯既委屈又疑惑。
“是晚餐时分，我跟科维家族谈的啊，你们都在场。”
屋内除了江甯，众人瞬间僵硬。您两位到底眼神、手势交流到何种境地，连这种事都谈完了！
想着科维家主浑身冒冷气，江淮很不愿意。但一想到晚饭时间，他们猜测的触角、触手、脑电波，还有江甯看起来很坚决的神情，江淮默默含泪答应。
“另外，科维家主想跟我们合作，把他们的市场打入国内。一旦他们与国内帮派势力谈成生意，便由我们运输给买方或从卖方那先运到我们那里。当然，这个价格会适当优惠，我给他的，是我们标准价格的8折。以后合作关系密切后，我们再适当调整。你们先知道一下，回国后先准备起来，等科维家准备好，再一起正式合作。”
几位异龙高层完全不想去猜测，这两位主子是怎么谈出这个结果来的，知道后立刻打电话回国内，吩咐事情。
江淮神色复杂的瞪着面前的少年，以往他听到国内的传闻，总觉得是夸大其词，都是莫席君他们帮江甯，而不像以前总跟他反着做，所以江甯才会听起来很厉害。他不认为软趴趴的江甯，真能在道上混出什么成绩来。这次，江甯为他出头，自己全程参加了所有计划，他感到很沮丧，自己跟江甯真的差不止一个档。
“哥，你这半年进步很大，我相当刮目相看。相信在科维家主的帮助下，你能够得到更长远的进步。当然，可雯和阿驰他们成长的也很快，不要被弟弟妹妹赶上，请你务必拿出自己的全部心思，去学习如何成为厉害的一帮之主。”
“我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你啰嗦。”江淮侧过头，过了会，有些忐忑不安的问江甯。“在你眼里，我离你的目标，还有多远？”
江甯从高奕翔手里接过葡萄汁，一一分给三位兄弟妹，咬着杯沿。
“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哥哥你才开始，雪山还没爬、草地还没过。不过那也不打紧，这些坎熬过去就好了。”
果然……还差很远。
江淮几口喝完果汁，皱了皱眉，似乎不大喜欢这种味道，转身带着自己的兄弟大步离开。江甯欣慰的笑着，拍拍弟弟妹妹的头，转身拿起科维家族的最新资料，仔细的查阅。
“哥哥，你还看科维家的资料？”
“以后要合作，还是多了解比较好。”
江甯温和的笑着回答。
还是不告诉大家，他察觉的事情。科维家族打的主意，哥看起来也不知道，经过今天势均力敌的对抗，前段时间的事情为参考，科维家主也应该会中止计划。他从第一天下飞机，就觉得南蒂史·科维在观察他，这是正常的事情，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然后他干脆在意大利，就当是换个地方宅，也完全不管事务。确定可疑后，若非哥出事，他还准备去闹个事情，便于扯出南蒂史·科维身后的人。
拿破雷·科维跟自己感觉，是一类人。作为对手，是千方百计也要除掉的。作为合作伙伴，倒是非常不错的选择。既然对方放弃计划，选择合作，他也不追究过去。不过科维家这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也不能被异龙知道，免得大家心里有抵触，对合作有影响，还是自己多在意点，应该没大问题。
太子在意大利的所作所为，很快传回国。与科维家乃至跟西西里其它家族的合作在即，这消息一传出，也在黑道上有极大的影响。吞掉秦帮一部分核心人物之后，留在Q市的剩余帮派无法接替秦帮的职责，加上异龙一跃为国内最大的枪械运输龙首。全国枪械交易聚集地，已经逐渐由Q市转移到异龙所在的P市。异龙与国外合作的消息，则加速了转移速度。原本异龙的地域特点，是Q市到其它主要帮派城市水路必经之地。现在异龙一跃为原Q市承担的职责，异龙地域本身就是最香的饽饽，意味全国各个地区的枪械，不管以前走不走这条水路，都在异龙的潜在客户范围之内。
黑道众人评价，太子实在太精明了。你看他明摆着一副不爱收人的模样，偶尔吞了个秦帮，把自己的地域优势上升到最高，那生意不只一倍两倍的往上翻。送江淮哪里不好送，偏偏要送到八辈子没联系的黑手党那，去那边说是探个亲，灭了一个家族，招来一堆合作伙伴，刚好这好处是有利地域上升的。两件事情相隔很近，又互相映衬，你说他是无意的，还真不好这么说。以前说太子最厉害的，是背后操纵乘火打劫。不，现在开始有人认为，太子最厉害的，是放长线钓大鱼。
所谓牛牵到北京，还是牛。
但太子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国外，没有最妖，只有更妖。妖出国内，妖遍亚洲，冲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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