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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咱家不是权阉》    作者:易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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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咱们张公公有色可言吗?只怕将来就算宫里有了皇后,咱们张公公还是一样圣宠不衰。
  有些贴身侍卫是从平武帝还在雁门关打仗那会儿就跟过来的,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张平这名太监在当圣心中绝对不止一个侍人那么简单。其他不谈,就只论张平在边疆建下的功勋,如果张平不是太监,现在朝中大将就应有张平一席之位。
  如果张平是名女子,众大臣也不用争了,皇后的位子不用问肯定是他的。没听皇上经常用封皇后来威胁张公公陪他上床吗?就算他不是女子,相信只要张公公露出那么一点点意思,大亚皇朝的历史就要改写了——第一位太监皇后!
  张平大概是所有人中想最少的。看事情已经解决完,立刻招呼皇甫桀动身。
  皇甫桀默默无语,暗自盘算了下今天的时间安排,当即加快脚步向上书房赶去。

  在上书房忙了约莫一个时辰,张平问:「今日要不要布置中膳?」
  皇甫桀批完最后一本奏折,吩咐道:「传令下去,今日中膳就摆在御花园内。」
  「好主意。今天天气不错,御花园里的荷花出花苞的也有不少,倒适合饮点小酒赏赏景。」张平也久没有放松,闻言当即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看张平笑,皇甫桀也笑,只是他的笑有那么点阴森森的味道。

  御花园很大,侍人们按照平武帝吩咐选择最靠近池塘的亭子布置了简单的中膳。
  虽说简单,加上各式餐具也摆满了整张圆桌。为怕膳食冷掉,菜肴一般都由侍人根据皇帝进食的速度一样样送上来。皇帝也习惯每道菜只夹一样,等菜上齐,他也吃得差不多了。可平武帝不喜等待,也不喜欢有人在一边看着自己用膳,就命人先把冷盘摆上,等他和张平坐下,再把菜肴一次上齐。
  张平用完膳习惯性地用温手巾擦擦脸和手,看着半塘荷花叶怀念道:「莲子、莲藕,这些可都是好东西。我记得我家附近有不少野池塘,有一个池塘里就长了野荷花,那个池塘里鱼最多。那时候也不知道荷花好坏,就记得抓池塘里的鱼了。
  「我们什么时候去南方吧,听说那里的荷花塘成片成片,我们可以坐在小船上一边赏荷一边吃莲子,可美了。」张平一脸向往。
  皇甫桀没回应,作为皇帝他可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但他把这话记下了,日后总有一天他会带着张平去江南看看,让两人坐在乌篷小舟里漫游池塘上。
  「前一阵子你在忙什么?听柳顺说你看上了一个年轻的漂亮太监?」看样子,这句问话在皇甫桀心中已经酝酿很久。
  张平正在喝茶,差点被这话呛住,「咳咳,这话柳顺绝对说不出来。你就瞎想吧!」
  「朕知道朕长得丑,」皇甫桀摸了摸脸,幽幽地叹息道:「你真要看上什么人,朕绝不会怪你。」
  「对,你不会怪我,你会直接废了我的武功把我关在寝殿里哪儿也不让我去!」张平翻个白眼,这人心里想些什么他能不知道?
  皇甫桀阴森森地笑了笑,竟也不否认。
  「什么年轻的漂亮太监,那太监叫梅孤亭,我在宫里后河边上发现他的。那时他身上全是伤,正在后河边刷洗便桶,那一阵子天还很冷,他一大清早就在那里刷洗,两只手也全是伤口,被河水泡得都快烂了。我一看他身后那些桶的数量,就知道那些值殿司的太监在欺负他,把他们分内的活全部扔给他干。」
  「梅孤亭?这倒不像一个太监的名字。」
  「你绝对想不到他原来的身分。」
  「哦?」皇甫桀感到了一丝兴趣。
  「我当时看他样子凄惨,就随口问了几句,结果……他理都不理我。」
  皇甫桀突地冷笑了下,「这人倒有些心计。」
  「什么意思?」
  皇甫桀白眼看他,「只有你这个傻不楞登的才觉得他可怜。你不想想,就算宫中太监多,他不认识你张大总管的脸,可你身上的服饰足够说明你的身分。只要是宫中的人就绝对不可能认不出来。可是他看到你还是跟没看到一样,你的问话他也不理睬,明显是想引起你的注意。」
  「也许他只是一心寻死呢?比如说想干脆惹怒我,让我处死他?」张平不服气地道。他的直觉告诉他,梅孤亭没有那么多坏心眼。
  「他一个太监会不知道你张平的名声?如果换了以前的胡荣倒有可能一怒之下处死他,你会吗?」
  「无所谓。就算他想引起我的注意那又怎样?我还巴不得他聪明一点。」
  「张平,我记得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很多次,你要做什么事前能不能先跟我商量一下?」可怜谁知道他堂堂一个皇帝心中的无奈?
  张平搬椅子凑近他,看左右无人,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想培养几个人。」
  「嗯。」皇甫桀趁机用脸蹭了蹭他贴上来的脸蛋。
  「别闹。我跟你说,我准备把宫里一些不合格的首领太监给撤换掉。」
  「就这事?」有必要这么秘密吗?
  「切,你别小看太监的力量。别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不把我们放在眼中,我们要想害一个人,多的是机会。」
  「我们?你想害我?」
  「别打岔!」张平瞪他,「好吧,他们。我现在这么小心就是为了不把他们逼得狗急跳墙。先收集他们的罪证,再培养几个接班人,最后找个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下道旨不都完了?」虽然知道太监在宫中的力量,可皇甫桀还是没怎么把他们放在心中。毕竟对皇家来说,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不过家奴而已。
  「唉,」张大太监拍拍他家皇帝的肩膀,「你不是太监所以不知道太监的本事。你确实可以下道旨把他们都杀了。可是他们手中掌握的一些东西你就永远讨不回来了。」
  「什么意思?」皇甫桀其实很希望张平能坐在他怀里,两人互相喂喂小酒说说私密话,多好?可他深深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的梦想,就因为不可能,所以他也越发渴望。
  「你以为宫内的东西为什么会流落出去?你以为宫内珍藏的古董字画书籍为什么在民间会有仿制品?还有他们每年贪的那些金银布帛,你难道不想收回来?而且天知道那些珍稀宝物的真品到底在宫中还是在民间。就算你身为皇帝,难道你就能一一看出你那些祖宗收集下来的宝物的真假?」
  皇甫桀皱了皱眉头,他并不看重宫中收藏,但家里后院出现内贼就另当别论了。
  「我知道你不在乎那些东西,不过一旦到了灾年,你那些不看重的东西可是能起大作用。把它们卖给那些高官富户,这救灾的银钱不就来了。总比你把国库掏空了好。」
  「张平。」
  「嗯?」
  皇甫桀握住他的手,深情地道:「贤内助啊。」
  张平一拳头把他逼开,虎着脸搬着椅子坐到桌子的另一边,皇甫桀乐得哈哈笑。
  在亭外三丈(注三)远处侍候的侍人们好奇地偷偷抬头看,难得看这位会如此开心。一个个不由暗中感叹:还是张公公有本事啊。像他们,别说逗皇帝开心了,就算稍微靠近这位一点,就忍不住想要发抖。
  「你查出什么?」知道再笑,他家高手就要跑了,皇甫桀赶紧止住笑声,正色道。
  「内侍监二十一司,干净的没有一个。就算有不愿同流合污的,为了活命也只得加入。原太监总管胡荣和原皇后娘娘狼狈为奸,原皇后以为胡荣在帮助她儿子也就是原废太子敛财,其实胡荣只不过假借这名义,暗中为自己中饱私囊。
  「如今胡荣及原皇后一派失势,原来同流合污的一干首领太监和女官等转入地下,目前应是内宫司和内务司两大首领太监为首脑,银作司和食用司首领太监为辅,继续暗中蛀蚀你皇甫家的大梁。」
  没想到情况竟如此严重,从小就对太监宫女没什么好感的皇甫桀脸色冰冷,从眉间划下的人字形胎记变得血红。「该杀!」
  血淋淋的二字让张平叹了口气,皇帝的总管真的不好当啊。
  「把你查到的事情说说。」皇甫桀黑着脸道。
  「是,陛下。」
  看张平特意唱了个喏,皇甫桀心情好了点。
  张平想了想,整理道:「基本上对内有内务司盯着,对外有食用司负责联络牵线搭桥。二十一司各有职别,东西入宫出宫也各有手段,让你查不胜查。甚至连浣衣司都能趁洗衣服的机会把东西裹在衣物中由内河流出宫外。
  「银作司的一些太监从很小就开始学习制作首饰,这些人现在不但是制作金银首饰珠宝玉饰的高手,同时也是数一数二的造假高手。就算有些人不愿意,在死亡和利益的双重驱使下,他们也不得不俯首听话。」
  顿了顿,张平接着道:「你大概不知道书墨司有两名太监可以模仿历代好几位书法大家的字画吧?太监中可也有不少能人,不过为了活命只能不显山不露水。我以前还不明白为什么招太监入宫一定不能识字,现在我知道了,这都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啊。
  「本来这些太监入宫就算各有本领,一个不小心也会给人发现,可有人包庇那就不一样了。那些首领太监甚至特意培养这些人,把这些人关在屋里,只让他们日日做活,而且看得极严。
  「偷盗仿造这些还算是小头,大头在对宫外的购买上。衣食住行,哪个不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光是把宫内织造这块大肥缺包给傅家人,每年从傅家得到的孝敬就不是小数目。如宫中有什么要建的工程,那就更不必说了。至于低买高进、克扣调换、以次充好,那就更是普通事。」
  「那人一直没发现?他不是自诩天下在他手中吗?」皇甫桀冷笑,心中已经在想要如何治理这些遗留下来的蛀虫。
  张平知道他说的那人是谁,「这种事每朝每代都有,只是分情节轻重而已。太皇虽是明白人,可宫内事按理都是由皇后管理,偏偏前皇后娘娘为了原太子殿下,暗中纵容太监和女官们的贪墨,也就让胡荣等人钻了空子,竟形成一个将近完整的贪墨体系。」
  「听你这么说,事情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当然。你当我这一年多吃稀饭的不成?」张平骄傲地挺起胸膛,「我不但把他们底下的事查得一清二楚,连后面继任的人我都找得差不多。这两件可没一件容易事。」
  张平一脸等待夸奖的表情,皇甫桀忍不住伸手到对面去摸他的脸,「我们家小平子真乖,真好。这样吧,明天我就下旨把你封为皇后,你看……?」
  话没说完,他家小平子就拍开他的手跳出了亭外。
  皇甫桀怒,这死太监的功夫看来真得废掉,连让他好好摸摸都不肯。
  「你还没跟我说梅孤亭的事。」皇甫桀晃出亭子,走到站在塘边赏荷的张平身边。
  张平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看着露出尖尖荷苞的成片荷叶,一时诗兴大发,负手而立吟了几首咏荷的诗,皇甫桀应景地鼓起掌,直夸岳母大人教得好。
  张平哭笑不得,无力地道:「不要叫我娘『岳母大人』。」
  「泰水大人?」
  「喂!」
  「那就丈母娘吧。」不等张平反对,平武帝拉长声音道:「张平啊,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让朕见见朕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啊?」
  「陛下,你不要为难我。」张平忍怒道。
  「这怎么叫为难?」平武帝委屈道:「我知道了,你不愿意我叫岳父岳母是吧?那朕见他们就叫公公婆婆好了。」
  张平一不小心幻想了一下身高近九尺、一身煞气的皇甫桀走到他爹娘身边,用他那张充满魄力的脸,阴森森地打招呼的场景:
  「媳妇皇甫桀见过公公、婆婆。」
  ……不能想了!不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赶紧把脑中幻想赶跑,张平真正为难了。去年他让人送信让爹娘暂时不要过来看他,今年就说不准了。他爹娘要是来了,而皇甫桀这小子真的发疯跑去见他们,他要怎么办?
  「这两年他们不会过来。你登基不久,朝中和后宫还不太安定,我觉得他们暂时还不宜露面。」张平只好找理由推托。
  皇甫桀明知他在推托,可也知道他说的是事实,现在的确不是他和张家人见面的好机会。不过能不能见和让不让见那是完全不同意义的事,至少可以看出他在张平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我知道你嫌我丑,才不愿让他们见我。哼!」大块头不悦,冷着脸耍小孩脾气。
  「你不是想知道梅孤亭的事?你还想不想听?」张公公没多重视他家皇帝的情绪。
  没听到意想中的安慰,皇甫桀的脸色更难看。
  「梅孤亭乃是江南桐里人,自幼饱读诗书,十五岁时就考中过秀才,被当地传为神童。十七岁时进京赶考,却在临考前收到家中恶耗,梅家一家二十四口连主要家仆在内一起被捕入狱。那时梅孤亭还不知道家人因何故入狱,也无心考试,当即就和逃出来送信的家仆一起回家,家仆劝之无效。
  「哪想等梅孤亭赶回桐里,竟听到家人已被全部处死,他也成了逃犯。梅孤亭绝望下,没有傻得露头申冤,而是先调查起事情起因。你知道梅家一家被陷害的缘由吗?」
  皇帝老子心中不快,板起脸不理人。张平这才发现身边人不对头,苦恼地抓抓额头,这家伙怎么又犯病了?头疼!「小桀?」
  「死了。」
  张平噗哧笑了出来,用肩膀撞了撞他,「死了还能说话?」
  「朕乃鬼魂。」
  「那你现在应该被迎上天了,怎么还留在这?」
  「怨气太重!」
  「哈哈哈!」张平笑得止不住声,「好好,奴婢这就去请国师来为陛下散除怨气,免得陛下死了还不能升天。」
  这个笑声有点大,让听到的侍卫们人人侧目。张公公啊张公公,就算您身为皇上的心尖子肺叶子,可是这种大忌讳的话您也敢说?您果然不是一般的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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