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页
我会心一笑，这种凉茶铺，可是得到各路消息的好地方。
我说：“难怪你是百晓生。”
上官瑞也笑起来，突然说：“想不想去御剑山庄那边看看，他们前两天刚刚入住。”
我愣了一愣，随后“哦”了一声，并没其他表示，顿了顿才说，“不去了，带我去别处看看，和我说说保安系统呢，那么多江湖人，就不怕有人闹事？”
上官瑞看我岔开话题，倒也识趣的不再说，只顺着我的问题答道：“安排了二十个小队巡逻，有十队是自己人，另十队是临时招聘的，都是些穷困的江湖人，都给安排在员工宿舍了，每天轮着，十二个时辰巡逻，隔七天一休。”
我满头黑线，这现代的，估计都是从学长那学来的。
“你们倒也放心的嘛。”
感情都跟奥运志愿者一样了。
“我们也是看人的，上岗前还要培训一段日子。村子里各处的工作人员，不少都是临时招聘的，以劳动力来抵，还给薪水，自然不少人趋之若鹜，飘零的江湖人，只要不是本身家底雄厚出身名门，或者打家劫舍之类，不少都穷的很。”
我随着点点头，以前就很好奇所谓江湖人士都是干什么营生的。
不做生意，不当官，不种地，能有钱才奇怪吧。
说着我俩走到一处朴实的二层小楼，上官瑞道：“这里是行政楼，招聘处就在那。”我随着他的手指看到小楼开了个侧门，挂了个牌子写着“招聘处”三个大字。
上官瑞又道：“这个时辰大哥应该在这里办公。”
我忙拉着他要走，“这儿不看了，带我去看看体育馆。”
上官瑞笑的很坏，“嘿，你这么怕他啊？”
我正色道：“不是怕，是敬畏！”
上官瑞也不难为我，道：“比赛场还没好，我带你去比武场看看。”
“比武场？”我道，“那么多武林人士聚集在一块，倒也是该给他们个地方发挥发挥。”
上官瑞别有用意笑了笑。
那比武场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四周围墙有两人高，大铁门上尖尖的锥子朝天，又在上面开了个小门，门口有两个腰里佩剑的大汉站着。
进去就是个寄存处，和现代不同的，到我胸口的柜台，竟没个进出的门，感情这都跳进跳出的啊……
那寄存处后面柜台里全是刀剑，还堆放着许多木质的十八般兵器。
那柜台后的黑衣高瘦汉子一看是上官瑞，便很恭敬的喊道：“二爷。”
上官瑞照例问了问情况，又和那人说：“这是四爷。”
我朝他一抱拳，他也抱拳道：“四爷。”
我拉了上官瑞的衣袖悄声问：“武器放这，不怕丢么？”
上官瑞道：“丢不了，贵重的怕丢别带不就成了。”
上官瑞带着我往里面走，“这里进来必须缴械，放在寄存处，换木质的。”
我道：“万一有人不肯呢？”
上官瑞看了眼四周靠墙的一群身着统一黑色工作服的，看起来就不大好惹的冷冰冰大汉道，“不肯就打到他肯。进了这村，就得守规矩，不守规矩的全都上了黑名单，不许再踏进村子，一开始也有闹事的，被镇压了几次也就乖觉了。”
我道：“这都是庄子里的人？”
上官瑞道：“大多是江湖上的好手，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大多是，那就是说也有庄子上的人混在里面，这地方好啊，许多人聚在一起比武，正是记录各家功夫长短的好地方。
比武场里人还不少，正中心搭建的擂台上，两个虬须大汉一人拿把木刀，一人持把木剑正在缠斗，一群人聚在下面叫好，倒是挺有国外电视剧里，齐聚在一块看拳击的意思。
人头攒头又拥挤，我们就站在外围看看。
上官瑞道：“这次之所以人那么多，也和我放出风声要排高手榜有关。武林大会主要是选武林盟主，但高手榜并不仅限于八大门派。所以这次大会之后，还会有一场因为高手榜而设的比武大会，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自然来的人不少。”
我道：“你们前期的投入，看来后期是肯定能够收回的了。”
“那是自然，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
“还是为了了解对手？”
上官瑞笑容神秘，不再作答。
到底还是要报仇的，目前日子是安逸，但谁也没把这茬忘记。
我叹了口气，继续看向擂台。
这是用刀的汉子已经被用剑的指在喉咙上，输了就下擂台，又有个月白色衣衫的书生样男青年跳上擂台，他不用兵器，以一双肉掌迎敌。
要说在现代吧，看到会功夫的基本都要两眼放光，惊叹许久。
但这武林村里，全是会功夫的，多则不怪，也就不那么稀罕了。
看了会有点无聊，就在下面观看的人群里瞟来瞟去，一张熟悉的面孔，和两张半生不熟的进入我视线之中，我愣了一下，那正是邱铭远，不——应该叫邱凌风，和左家姐弟，和他们站在一起的那一群人大概也是八大门派的人，气质上和一旁乱糟糟的江湖流客很是不同，那一群年轻人看的出更是以他马首是瞻。
我瞧着他的面孔，俊朗依旧，气质沉静而厚重，目光中闪着自信与坚定，这让我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情景，站在被名花古木围绕的御书房中，他的局促和不安，从政之路果然不适合他，完全淹没了他的个人气质与魅力。
我看了一会，颇有点往事如烟的感慨，还有点见老朋友心底澎湃的感觉，不过我也知道，小七已经不是那会在我身边的小七了。
正想要叫着上官瑞一同离开，却被正回头的左豫瞧了个正着，他是认识上官瑞的，就凑着邱凌风耳边说了几句。
随后小七便拨开人群往我们这里走来，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
可怜的人，他还不知道上官瑞是逍遥宫的二宫主。
上官瑞一派自然，与他拱手道：“邱兄，别来无恙。”
小七笑着拱手，“你可真是个大忙人，上次一别，也有小半年的功夫了吧。”
上官瑞苦笑道：“踏月山庄接下武林大会的承办事宜，不忙不行啊。”说着他勾上邱铭远的肩膀就往外走，“走，这里太闹了，咱们兄弟出去喝一杯。”
好嘛，见了兄弟就把我甩一边了。
上官瑞好像根本看不到邱铭远身后一大帮子的人，拉着他就出了比武场。
邱铭远可不像他这么潇洒，对身后跟着的左樱左豫说：“你们就先跟着汪兄到处逛逛吧。”
左樱似有不满，娇嗔道：“大师兄，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喝酒。”
两年时间，左樱长开了不少，眉目如画，少女风韵十足，顾盼间风姿撩人，一袭鹅黄色衫子，腰肢纤细有盈盈一握之势，八大门派中的青少年，不少目光都凝注在她身上，更是让她多了几分优越感。
上官瑞不说话，邱铭远面有难色，“我与上官兄多时未见，你还是和小师弟一道再逛一会就回去吧，外面人多又杂，出来久了，师傅也会担心。”
左豫在一旁道：“是啊，姐，就让大师兄和上官大哥去喝酒吧，你不是说还想去老街逛逛嘛。”
老街建的很像王府井美食街，各种商家，有吃有玩，许多土特产，也是武林村里一大受欢迎的地方。
左樱瞪了他一眼。
这时候，跟随他们一起的八大门派中的青年辈也从人群中出来，一一与上官瑞拱手，这次踏月山庄作为主办方，又加上上官瑞百晓生的名头，可是出尽了风头。
邱铭远更是热心的介绍，这个是无极门的谁谁谁，那个又是未央城的谁谁谁。
上官瑞不得不应付的微笑，与他们一一拱手寒暄。
反正从头到尾也没人注意到我，说不准还以为我只是上官瑞的小厮，谁让我这会顶着自己的皮子呢，看一眼就能忘记，平凡的可以去当杀手。
不过被忽视的感觉也没啥不好，乐的相当自在。
上官瑞被包围了，我正想默默退出圈子，却被他一手拽住胳膊，向大家介绍，“这是我四弟，上官意。一直身在北方，因为武林大会，还是头一回南下。”
人群里不知谁说，“都说北方魁星国人都生的人高马大，看来也不实。”之类云云。
我郁闷的闭紧嘴巴，只是呵呵笑向众人拱手。
早两年前上官瑞就放了风出去，踏月山庄四个兄弟，老大从商，老二游历江湖，老三老四全都默默无闻。
可怜的一代高手闻人翼，也跟着我被套了个文武不济的名头。
邱铭远为一开始忽略了我而感到抱歉，与我拱手道：“一直听说上官兄家里有个四弟，久仰。”
我咧了嘴拱手也笑，心里却说，久仰个毛线。
扯了扯上官瑞的衣袖，用眼神示意我要走。
上官瑞就是拽着我不放啊，“不如小弟与我和凌风一同去喝酒？”
那边左樱也说要一起去，后来干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全去了村里的美食楼。
分坐了五张桌子，我们这一桌有邱铭远、左樱，我还有上官瑞，四人各占一边，跟要打麻将似的，左豫那小子就不掺和，选了和自己比较熟的一些人坐在一起。
我挺尴尬，又不敢出声，怕一说话就会穿帮。
店伙计见是上官瑞，赔笑的很是卖力，上官瑞让他把店里最好的酒拿出来，每桌子一坛，再叫了些下酒小菜，那伙计飞腿而去，效率甚高，酒菜一会就来齐了。
我酒量不好，拿了个小盅，邱铭远和上官瑞都是中等的酒碗，左樱也意思的拿了个小盅，从头到尾，她那眼神就跟粘在邱铭远身上似的，都两年了，她倒也痴心，不过邱铭远看起来就是对她没意思，再说也老早有老婆了，难道说左樱还想给他做小，古人三妻四妾是常事，但就算她肯，估计邱铭远的师父也不会同意。
但我还是佩服她是江湖儿女，敢于追求，也很直白，换了大家小姐，估计真没敢这样的。
邱铭远就一个劲和上官瑞喝酒聊天，间或敬我一杯。
他们聊的都是江湖上的事，我虽然不懂，但也听的津津有味。
上官瑞又吐槽操办这次武林大会是多么的辛苦，邱铭远夸赞他将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这样宏大的规模，真是前无古人。
左樱总有跃跃欲试插话的打算，但说出几句，总有点不懂装懂的嫌疑。
她虽也是江湖儿女，但系出名门，和野路子走江湖的女侠又不同，而且自从前几年和左豫偷跑被抓之后，他们的爹估计是看管的更紧了，对江湖，也是两眼一抹黑。
我一直不说话，时间久了，邱铭远也发现了。
上官瑞就笑说：“我小弟从小就养在庄子里，见的外人少，所以有点怕生。”
我附和的莞尔一笑，又做出腼腆的模样，心里直骂上官瑞不是东西。
后来喝的多了，上官瑞还提起我的事，他问：“朝廷寻找王姑娘的告示也贴了两年多了，你可曾私下去寻过？”
邱铭远愣了一愣，尔后有点发呆，左樱不得其中道理，问道：“谁是王姑娘啊？”
上官瑞微微一笑，“一个旧识。”
邱铭远慢慢道：“我想他现在一定过的很好。”
上官瑞玩味的看了我一眼，问：“就没想过去找他？”
邱铭远表情淡淡，将手中酒碗一饮而尽，“没有。”
我拿眼神警告他，别再乱说话。
左樱窥出些不寻常，试探的问道：“我怎么没听大师兄提过这位姑娘，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邱铭远答道：“好几年前的事了，那位姑娘现下已经嫁了人，随夫君远游去了。”
左樱面色明显一松，但又追问道：“刚刚上官二哥说朝廷寻她，又是怎么回事？”
邱铭远这下犯难，上官瑞随口道：“他偷了位大官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所以被到处通缉，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可惜我是不能出声啊，只好任由上官瑞给我抹黑。
左樱叹道：“原来是位女侠啊！”
我汗，她是怎么得出这女侠结论的……
109
109、番外 武林大会（7） ...
喝完酒，上官瑞和邱铭远一群人道别，又约了日子单独出来聚，回去的马车上，我一路的嘴巴没停，好好纾解了两个多小时没说话的憋闷之气。
上官瑞两手垫在头后，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优哉游哉的听我烦叨。
我拿脚在他肚子上踹了踹，自以为恶狠狠的说：“别再去瞎逗他，好不容易都过去了，你再提，有意思么！”
上官瑞闭着眼道：“我啊，就是觉得有点遗憾。”
“嗨，我都不觉得遗憾，你遗憾什么。”
“要总觉得你和大哥还有三弟在一块，还不如跟了凌风，你们怎么说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到头来弄了个相间不能相认，就好像看了出悲剧，心里一直就堵的慌。”
悲剧个毛，明明是HE啊HE，还是3P有木有！
这就是传说中的胳膊肘往外拐啊，他大师兄和小师弟要听了这话，搞不好又是一场大战。
我不以为然道：“在对的地方，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才能够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缘，小七和我，地点不对，时间不对，人更加不对，如果不是……我们也许还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上官瑞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摆了摆，“你们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朋友。”
也是，心里有情，就永远成不了普通朋友。
我道：“那就相忘于江湖吧，没什么不好的。”
上官瑞不再说话，好像已经睡着，很久很久，才似是轻轻一叹。
我也闭眼在他身边躺下，耳边是车辙咯吱咯吱的声音，心里并没有失落，世界上没有谁是不可缺少的，没有我，他依旧能够意气风发，江湖，才是属于他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