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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情惑(一)

书籍名:《一个繁盛后宫的建立》    作者: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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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嘉佑十三年的初春,那年,我刚由永州府江华县知县任满,奉诏回京,升任翰林院侍讲。那时的我,以为人生的低谷终于过去,正是意气风发,准备一展抱负的时候……
侍讲虽不过正六品,却为天子近臣,而且我刚一领职,便受命为诸皇子讲学,众人皆言我受今上看重,才得破格擢拔,前途必是不可限量。我虽已不是当年登科之时少年得志的懵懂小子,重入翰林院后行事谦恭谨慎,举止言行一如之前,仿佛并未因这次升职有所改变,但心中却是欣喜雀跃,又有些紧张,特别是在我入宫讲学的前一天。晚上在床上辗转许久才朦胧睡去,而次日天刚蒙蒙亮,便霍然醒来,然后便再睡不着,索性起身,早早来到了宫中,然后,就遇上了他。
小小少年,愁眉苦脸地席地而坐,手中不知捣鼓着什么,那神情那动作,就像所有这个年纪的少年一样,可偏偏身上一套华贵的皇子服饰,让这幅情景说不出地别扭。大概就是这份与这个皇宫格格不入的感觉,让我忍不住走了过去。
少年被吓了一跳,猛然抬起头,瞬间一双明澈剔透如清泉的眸子闯入了我的眼中……好干净的一双眼睛……这就是他给我的最初的印象。
一番交谈之后,我就发现,那孩子干净的不只是那双眼睛,或许是冷宫相对单纯而又与世隔绝的环境,让他并未染上这个复杂宫廷的种种污浊,却又没有宝儿那种娇宠而生的任性。他简简单单烦恼着,简简单单又被逗得开心起来,笑容明媚得仿佛这春日的阳光……那天他的那个笑容和着微风花香,一起被深深烙在了我的记忆之中,直到很久以后,每当闭目想起,都会让我心中一暖,忍不住微笑起来……
或许因为他,又或许因为之后我十分成功的第一课,那天我心情非常好,一直到被姑母召见的时候,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眉峰,我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一直在微笑,不觉心中一凛,收了笑容微微低下了头。
姑母挥退了众人,这才沉声道,“彦之,怎么六年时间还不够你反思的?还是一副胸无城府的孩子脾气,刚升了侍讲,脸上的喜色便藏不住了?这岂是做大事的样子!”
我犹豫一下,却并未辩解,只恭恭敬敬垂首应了声是。不管怎样,让情绪这样外露,总是不够沉稳。
姑母脸色好了一点,眉峰微舒,轻轻呷了口茶,道,“这次回来,凡事慎重些,千万不要再犯那样的错误了。”
我胸中微微发闷,刚刚的好心情终于彻底消散,不过仍然顺从地答应下来。没错,六年前的自己太幼稚,刚入官场,明知当今天子正推行改制,却因之前闲居乡间时,看到下面官吏利用新政趁机敛财,心中激愤,故刚入翰林院,便上折力陈新政种种不妥,触怒了圣颜。虽未受惩罚,但不久之后便被调任,离开京城。这些年,每每想来,也觉当初的自己太过冲动,不是不该说,只是方式时机都不对,只凭一腔少年热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到此处,我不由低声道,“请姑母放心,侄儿今后定会谨言慎行,绝不会重蹈当日覆辙。”
对面的人满意地一笑道,“这就好……不过,有些事,该说的,也还是要说的……你觉得,这次陛下为何忽然将你调了回来?真的只因为你在地方上政绩卓著?”
我心中一动,抬头望向她,迟疑道,“难道因为,当年那份折子?莫非陛下对新政……”
姑母淡淡一笑,接道,“这些年,王家为了逢迎圣意,事情做得太急,惹得朝野不安,民怨沸腾。陛下圣明,自不会毫无所察,即使未生悔意,犹豫动摇怕也是免不了的。”
我思忖片刻方道,“以我这些年所见,新政大体方向与措施问题不大,只是实行之中颇有纰漏……当初我那份折子,现在看来,却是有些偏激了。”
姑母摇头笑道,“陛下自然没错,只是办事的人弄砸了……”
我迟疑道,“娘娘,你是说……”
姑母看着我,不紧不慢地道,“王家主政多年,深得陛下信任,受命推行新法,最后却推了个这样的结局,难道不该承担责任?你在下面这些年,对新法利弊一定深有体会,有时间好好整理一下。”
我心头一紧,半晌方道,“娘娘,王家虽然有错,不过,毕竟是太子的母家,我们这样做,一旦太子登基……”
姑母嘴角微微一勾,然后,极轻极轻道,“就是让他登不了基。”
我虽隐隐有了心理准备,但骤然听到这种话,仍不免心头大震,猛然抬头望向了她。只见她笑得一脸淡然从容,我的手指却不由微微颤抖起来,许久,才镇定下来,尽量平静地道,“……太子深得陛下宠信,凭这件事想动摇他的地位,恐怕……”
“这件本事或许不行,不过以太子年少冲动,执拗重情的性子,一旦事情发生,你觉得,他可会置之不理?只要他有动作,我们就有机会。”
“娘娘!您有没有想过,一旦事败,您和五皇子,还有整个卢家恐怕都不能幸免,这么大风险,是否值得?……太子殿下聪敏干练,礼贤下士,虽然此时年纪尚幼,行事稍显稚嫩,但已然可见一代明君风范,难道我们就为了一己之私……”
“他再能干与我们何干?他能成为明君又与我们何干?他再是明君,如果他母亲要对付我们,他也不会站到我们这边!”
“王皇后?她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那你说吕太后为什么要对付戚夫人?”
“王皇后不像那种阴毒善妒之人……”
“哼,你对她了解有多少?看看这些年,陛下身边,来来去去多少人,这其中就没有比她漂亮温柔,比她才德出众的?可这许多人,哪个能够盖过她的风头?你以为,这只是侥幸?”
“姑姑,你是说……”
“那个女人的手腕,可是你我望尘莫及的呢……不说别的,只说刚入宫时。那会儿,我与她,还有良妃安氏,是那一批中最出挑的。只是陛下闲暇喜欢泼墨调筝,正巧在这两项上我也粗通一二,而良妃活泼善舞,也颇得陛下欣赏。至于她,整日板着端庄贤淑的脸孔,又不喜那些杂艺,虽然容貌出众,反而并没有我与良妃得宠。我与良妃都没把她当作对手,只顾彼此明争暗斗。后来我终于先良妃一步怀上龙钟,结果却被安媛那个贱婢暗算……失了孩子。然后,真相大白,安媛被赐死,而我那段时间情绪失常,又为了报仇,行事过激,引得陛下不悦,最后,反而使她坐上了皇后之位……当初年轻识浅,见她从来不争不抢,还总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竟把她当了好人,糊里糊涂失了后位,犹自对她满腔好感。可随着年齿渐增,见的事多了,转头再想当年之事,只觉疑点重重:一个小丫头怎能那么容易就潜进太医院,换了我的汤药?当值的侍卫内侍医官偏生那么巧,都不在。而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药,太医院的那些整日与药材打交道的人,竟一个都没发现?这整个布局又怎会是一个刚入宫半年,平民出身,毫无背景的人能做出来的?而后我失去孩子,她日日来陪,说是劝我不要伤心,但不经意间常会提起我那个不及出生的孩子,反让我心中怨恨更甚。后来那个揭发安妃的宫女,在安妃死后不久,便无声无息地没了踪影,这几年任我如何寻找,也未曾找到……这种种加起来,怎能不让人生疑?”
“您是说当年那件事其实是王皇后所为?”
“即使不是她主使,至少也是推波助澜的帮凶!”
“怎么会这样……”
“淇儿你见到了?”
“是……”
“他母亲丽妃的事情,不知你知道多少?”
“略闻一二。”
“当年丽妃一入宫便颇得陛下宠爱,紧接着诞下皇子,风头一时无两。然后,体贴的皇后娘娘便提议,要替从小与家人分离的好妹妹寻找家人,陛下自无异议。不到一年人找到,丽妃欢天喜地认了亲,把陛下皇后谢了又谢,还为自己哥哥求了官。王丞相平日一本正经,一副敢谏忠臣模样,这次却一声未出,任由陛下安排那人执掌一方。然后数年之后,那人贪污事发,自己掉了脑袋不算,还累得丽妃进了冷宫,顺带让安德王灰头土脸地回了江南……好个一石三鸟之计!”
“……您是说,王家帮丽妃寻回哥哥,本就是另有所图?”
“当然!以王家的能力,恐怕从丽妃入宫那一刻开始,她家人的身分品行就已了如指掌了吧?”
“……”
听到这里,我脑中却骤然出现了那双干净之极的眼睛,知他受过很多苦,可是,原来他不过是一场宫闱阴谋的牺牲品,那个孩子……
恍惚之中,姑母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彦之,姑姑知道你志向高远,一心只想为国尽忠,为民效力,这些宫闱朝廷的唵臢事,你不愿也不屑卷入其中。可是,形势不由人,如今眼见陛下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若任由那个阴狠毒辣的女人坐上太后之位,恐怕我终不免人彘之祸,卢家也难逃覆灭的命运……彦之,姑姑如今把自己和淇儿,还有整个卢家都交到你手上了,你,不要让姑姑失望,好吗?”
我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半晌微微垂首,道,“侄儿,明白……”或许那些话中有真有假,只是姑母心中既已存了这样的想法,这些年在宫中又怎能丝毫不露?王皇后那样厉害的人物又怎会全无所觉?看来那些她与皇后不睦的传言是真的了?其实,退路早断了吧?
于是,就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春日之晨,一切开始了,然后,再也无法停下……
先生
话说新年将到,宫内宫外到处热热闹闹地准备过年,一片喜气。在这样的气氛之中,一般人的心情都不会差,可是,作为大燕天子的我自然不属于一般人之列,事实上,越到年底,我的心情越是郁闷,因为,年终工作会,要开始了。
每年年底,朝中各部都要把本年工作和下年计划整理汇总,而我则要把这些情况总结分析,并给出次年工作的指导意见。三省六部,天下九州八十一郡,事情再少,也总够我折腾个十天半月,今年又是赋役新法正式实行的第一年,各种问题层出不穷,更让人头疼不已。
当然,头疼的不止是我。从小周独孤到二哥先生,所有内外辅臣都没得闲,陪着我从腊月初一忙到腊月初十,可眼见明日就是会期,还有好几个问题没有解决。
说起政务处理的能力,我这几年虽然长进不少,不过比起那几位还是差得远。故大半时间里我的决策方式就是,让那几位讨论,然后对讨论结果表示赞同,用玺下旨,只有他们实在达不成一致意见时,我才开口拍板,当然,这种情况极少。至于那几个的讨论方式,正常是小周独孤等内阁学士随奏折附上意见,由我或二哥先生他们审阅,若有异议,则另注意见,返回内阁,如此直到意见统一,在我或二哥先生朱批之后,由我用玺。这样纸面上的讨论,平时自无不可,但对目前这样紧急复杂的情况来说,实在有些赶不上趟,所以这几天我已再管不了诸多顾忌,直接把那几只凑到一块,当面锣对面鼓地开吵,不对,是开会……就如此刻一般……
三更已过,本该夜阑人寂,可朝房附近的春华阁犹自灯火通明。外面寒风呼啸,屋内因为地龙和周围的数个火盆,却显得有些燥热。原本布置得简洁干净的厅中,如今横七竖八放了好几张条案,上面乱纷纷摆着书册卷轴,中间的大案上更是一层叠一层摆了个满,只一个小小的角落处被挤出了一块地方,放着纸笔。而原来按尊卑长幼正襟危坐于各处的五个人,如今四个挤挤挨挨围坐在大案周围,还有一个负着手,一圈一圈地在地中间转磨磨。
转磨的人正是小周,只见他身上原本笔挺簇新的官服经过一天的起坐行走,已折腾得有些皱了,官帽早不知扔到了哪里,发髻微乱。整体形象么,说得好听是自然,说得难听就是邋遢了。
而总是一副世家子弟优雅做派的独孤熙,此刻也再顾不得形象。官帽虽在,却有些歪,原本光洁的下颏上露着青须须的胡茬,大概觉得热了,顺手拽了拽领口,力气用得还挺大,整整齐齐的五重领口都被拽了开来,露出了下面一点微突的锁骨……别说,到底是亲兄弟,我这大舅子虽然容貌比我老婆差一点,这身上的皮肤倒是一样的白,特别是衬上了一点墨渍的时候。这个,墨渍,汗……没办法,谁让他负责记录,忙得天昏地暗的,偶尔弄上点墨在手上也是很正常的么。
二哥和先生的形象相对好些,毕竟就住在宫中,换个衣服,收拾收拾,也方便些。只是,二哥秀丽的眉峰此刻蹙得死紧,漂亮的丹凤眼中隐隐带着血丝,而先生眼下微现青色,薄唇则有些苍白干裂。
见状我赶紧狗腿地拿过一旁的茶壶,往他眼前的杯中续了点水。若是往常,先生肯定会阻止我,小周的眉头恐怕也会皱起来了,可是此时没一个人意识到我动作的不妥,先生只随意向我颔了颔首,顺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继续说。语调不急不徐,态度从容淡然,只是声音明显有些沙哑。
看来明天要记得让太医配点药,给先生调调嗓子了……正想着,先生的声音停了一下,几乎同时二哥眉峰一扬,接口道,“卢大人,你这个说法,恕我不能苟同……”
然后二哥旁征博引,说得滔滔不绝,一旁的独孤熙一边记,一边频频点头。而先生却是含笑不语,只偶尔微不可差地摇了摇头。至于小周,终于停了脚步,垂着眸,仿佛在专注地听着二哥说话,又仿佛在认真思考着什么,当二哥终于说完,他这才抬头一笑,道,“殿下言之有理,不过各地情况不同,卢大人说的问题也不得不防……”
众人目光立时转向了小周,我却拎起茶壶,赶紧给二哥也续了一杯水,最后还谄媚地双手捧起,送到了二哥面前。二哥瞟了我一眼,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一饮而尽,然后接着聚精会神地听小周说话,再不理我了。我则又给他续了一杯,放到了他的手边。
唉……我实在不是要抢宫人内侍的活计,只是现在已讨论到了很具体很深入的问题,实在不是我这个半瓶子醋……不对,是负责宏观方向的领导,所能插口的了。所以我现在的工作,只有一个,支颐,听,然后,唉,小周咋还没说完啊,我闭着眼听也没关系吧。再然后小周的声音渐渐远去,他爷爷周公的慈眉善目却越来越清晰了……
这觉睡得一个香沉啊,仿佛是躺在船上,漂浮在碧海蓝天之间,暖融融的太阳照得身上暖洋洋懒洋洋的……正舒服的时候,海上风浪忽起,卷着我剧烈地摇晃起来,我被摇得晕头胀脑,最后,猛地一个大浪打来,我身体一震,终于霍地醒了过来。
我张着迷茫的双眼,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一双丹凤眼斜挑,其中含着戏谑,随即眼睛的主人开了口,“陛下,你终于醒了?”
我这下彻底清醒过来,向四周环顾,只见众人已开始收拾东西。我不由干笑两声,道,“这个,你们讨论完了?辛苦辛苦!”
小周似乎是想翻翻白眼,但终于忍住了,轻咳一声道,“谢陛下关心!”
独孤黑着脸,躬身一礼,把整整齐齐一摞纸放在了我的旁边。
先生瞟了我一眼,无奈地一笑,摇摇头,开始整理案上的东西。
二哥则微微一笑道,“陛下,要不您让人在这屋里设张软榻吧,天天伏案而眠,多不舒服啊,又容易生病,而且,不小心还会把奏章弄湿……”最后一句他是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的,同时瞥了一眼我刚刚伏着的地方,那里皱皱巴巴一份奏章上,果然有一点湿迹。
大汗……我刚刚明明没梦到吃东西啊,怎么会……我迅速瞟了那三人一眼,好像没人注意。于是我立时拽起袖子,一边对二哥傻笑着,一边赶紧去擦水渍,结果动作大了点,只觉背上有东西滑落了下来。
二哥眼疾手快接住,却是件披风,他顺手扔给了先生,淡淡道,“你的东西。”
我立时明白过来……还是先生体贴啊,不由感动地道,“彦之,你真好!”
先生刚接过披风,闻言脸刷地红了,几乎有些慌张地道,“陛下过誉了,这是臣,嗯,应该的……”说到这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住了口,脸更红了,恍若霞透美玉,动人之极。
我不由心头一跳,呆呆地望着他,再不舍得挪开视线了,直到,耳畔轻轻一声冷哼,我这才恍然回神,然后急忙掩饰地道,“那个,时间很晚了,大家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别折腾了……”
春华阁中有数间卧室,平日我与朝臣议事,若晚了,也常常留人在这里休息,所以这次众人毫无疑义地就留了下来。
收拾完毕已近四更,可大概因为之前的一觉,上床之后我却全无睡意,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刚刚诱人的画面。
啊……难道真是最近太忙,顾不上那个,有些欲求不满?
当我翻到第十个来回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腾地坐起来,披上衣服,蹑手蹑脚地溜出了房门……
年终工作会前夜下
春华阁有两层,今夜小周和独孤住在楼下,我与二哥先生则住在楼上,我住在最靠楼梯的一间。只因时间太晚,我让服侍的人也都去睡了,所以当我小心翼翼溜出房门,只见四下无人,一片安静,好,正是偷情,不对,是办事的好环境。我贼贼一笑,拐弯,走……
隔壁一间是二哥的,已黑了灯,大概人已睡下了。我在门口停了一下,迟疑片刻,最后还是踮起脚尖,猫下腰,继续向前走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忙的,二哥这几天好像气不太顺,我还是别吵醒他,触霉头了。
最里边一间是先生的房间,灯还亮着,不错不错。我在心中嘿嘿一笑,抬手正要敲门却顿住了。瞟了瞟旁边二哥的房门,我收回手,把手指在口中沾了点唾液,然后轻轻捅在了旁边的窗纸之上,瞬时间一个小洞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窗纸上……咦,这法子果然管用,老婆诚不欺我,呵呵……然后我随手摘下一个紫金扳指,从洞里塞进去,只听当啷一声轻响,扳指落到了屋内的地上。
预想之中的脚步声在屋内响起,向这边而来,接近窗口的时候,我对着窗洞,压低声音道,“先生,是我,开门……”
屋中人仿佛吃了一惊,脚步声顿时一停,但紧接着就向门口转了过去,随即房门已经无声地在我面前打开了……无声无息么?不错!这个做门的工匠要赏,呵呵……
我对着脸露惊诧的先生一笑,一闪身,悄没声息地已钻进了屋,同时手一抬,已捂上了先生正欲发问的口,另一只手则带上门,顺便落了拴。
先生并未挣扎,只略带惊讶地看着我。我又是一笑,顺手搂上他的腰,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想你了,来找你。”
只觉臂弯中他的身体瞬间一紧,同时掌下他脸上肌肤的热度蹭地一下就上去了。
见他倾刻间连眼睑都羞红了,这叫一个可爱,我忍不住凑过去,对着他的眼睑就亲了一下。
他一躲,然后就开始挣扎。
我慌忙紧了紧手臂,轻声道,“嘘……听话,我二哥就在隔壁,楼下还有小周独孤,这座楼盖得急,恐怕不大隔音呢!”
挣扎瞬间停止,怀里人僵僵地一动不敢动了。
呵呵,果然有效……我踏实了,缓缓放开手,见他嘴一张,仿佛要开口,我立时俯身毫不留情地吻了上去,同时双臂一收,把他紧紧锁到了怀里。
唇齿间细柔温润,手臂中柔韧纤细,让人欲罢不能。而在我凌厉的攻势下,怀中人微微的挣扎很快停止,一双手无力地扶上了我的臂膀。我踏实了,开始不紧不慢享用起我的夜宵。
唇上的动作放慢下来,轻轻咬噬,缓缓吮吸,一点点细细品尝着那细嫩的唇瓣、香舌还有甘美的清泉。双手也松开了钳制,一向上,一向下,在他身上摸索揉弄。大概之前他已准备休息了,只穿着薄薄一身亵衣。隔着薄缎我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本来微凉的肌肤,一点一点变热,绷紧的肌肤,一点一点放松。
这时,我终于放开了他的唇,顺着他下颏颈项优美的曲线,一点一点向下,辗转吻噬。而手上的力道却逐渐加强,一手抚摸着他略显单薄的肩背,而另一只手,已抚上了他的臀瓣,揉捏起来。“啊……”一声低低浅浅的呻吟自他口中逸了出来,却被他猛然掐断。
我抬头只见刚刚已闭上的狭长双眸,此刻却骤然睁开,其中微微带了点哀求,而他低涩的声音已在耳边响起,“陛下……别……时间很晚了,而且,这里……”他没再说下去,扶着我的手指一收,抓着我的手臂似乎是要将我推开。
我此刻已是箭在弦上,哪儿还能停?于是立时小声道,“没事,我不困了,而且咱们速战速决,用不了多长时间的,当然,这就需要彦之你的配合了。”说着,向他挤了挤眼。
这一次,先生脸上红得几乎要滴血了。
趁他僵愣,我一把抱起他,就往床边走去。
他吓了一跳,惊呼一声,但立即伸手捂住了口,把声音生生吞了回去。
我见他平日总是安闲淡然地脸上,此刻全是羞窘慌张,只觉特别可爱,让人只想欺负,于是再次凑到他耳边,悄声道,“这就对了,千万别出声,把一切交给我就行,嘿嘿……”
怀中人瞪了我片刻,终于认命地闭上了眼,清淡的眉眼间,浮着一层羞涩,别有一番动人风情。他一双手轻轻抓住了我的衣襟,样子安静柔顺,更是让人心头怦怦一阵狂跳。
我深吸一口气,把他放在床上,强自镇定地脱下了两人的衣服。当我正在解自己最后一处衣带之时,床上的他大概没听到动静,悄悄睁开了眼,正对上我赤裸的身体。他呆了一下,然后猛然闭上了眼,刚刚退下去的红晕瞬间浮上了他白玉一般的脸颊,而且以飞快的速度向下蔓延,转眼已笼上了他白皙的胸口,而不知因为刺激还是寒冷,那里的两点小小红点已然挺立起来,诱人之极。
我倒抽一口凉气,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向他扑了过去……
外面虽是天寒地冻,屋中却是一片春色,温暖旖旎。
两个人肢体相交,均已动了情,身上都是一层细汗,却各自拚命压抑,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我还好说,先生被我折腾得情思迷乱,不时便有一声呻吟溢出喉间,他总是一惊,立时清醒过来,最后干脆死死咬住了唇,又用手捂在了嘴上。
于是屋内只剩了两人刻意压低的急促呼吸声,还有……嘎吱吱,吱嘎嘎,是床架在微微作响,外加上床脚磨擦木制地板的声音。声音其实不大,只是在寂静的夜里却听得十分清晰,让人心惊肉跳,我想至少对先生来说是这种感觉,因为他渐渐挣扎起来,抬起手推着我,口中断断续续喘息着低声道,“停,停……够,够了!响,床……”
该死!这个床却是谁做的?该罚!……我暗骂了一句,见他挣扎得厉害,不得不停了下来。他顿时松了口气,我却抬眼四下望去……桌上堆满了书册,不行,咦,墙边那张小几,高度好像挺合适啊……我猛然从他体内抽身而出,那被我折磨了半晌的小穴未及闭合,我已抱着他,让他坐到了那张小几之上。
小几高而窄,他根本没法完全坐在上边,身体一个不稳之下双手不得不搂上了我的颈子,而一双修长的腿则本能地缠上了我腰以保持平衡。他立刻就发现这个样子实在有点,那个,羞得挣扎着要下来,我正为他难得的主动姿势大为兴奋,哪里肯干,腰一挺,已重新进入了那个狭小坚窒的所在。
“唔”他闷哼一声,再顾不得挣扎,全副精力都用在了控制自己不发出声音上。
欲望一点一点攀升,我的动作越来越快,他被我一下一下狠狠顶在了墙上,每一下都会让他的唇咬得更紧一些,呼吸更急一点,眼睛闭得更死一点,脸上的绯红润着细细密密的汗珠更加动人,让我彻底忘了克制,只觉整个人都要飞到九重高天。
就在这时,忽然墙上传来了咚咚咚几声急促的敲击。我呆了一下,然后动作瞬间停住,就在同一刻,先生的双眼也刷地睁了开来。两人呆呆地对望着,尚未清醒。
然后,又是咚咚咚……霎那,我猛地想起,墙那边好像就是二哥的房间,而这个位置,应该就是,二哥的床边……我傻了,先生则是瞬间苍白了脸。
接着,又是咚咚咚三声,我心口一紧,身体一抖,出了……
这个,虽然早了点,不过总体来说,今晚还是不错的……我勉强压下心中隐隐的不安,搂着先生睡下之时,朦朦胧胧地想着。只是,夜晚是美好的,代价是惨重的……
第二天一早,平时总是早我一步起来,然后服侍我起身的先生,这次却一直装睡,不肯理我。出得门去,遇到二哥,二哥瞟我一眼,冷冷道,“陛下真是龙马精神啊……”我刚干笑两声,二哥已经拂袖而去。哪知我已经很头疼了,事情还没完……
当天我想着那两个都怪了我,没敢去自讨没趣,下朝就去了谢大哥那里办公,顺带讨论政务。然后,没过一会儿,有人捧着一叠奏章送了过来。我一呆,这时只听来人禀道,“卢大人说,昨夜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恐怕耽误了正事,让奴才把这些送来给陛下。”
我傻了……啊,不是吧?先生恼羞成怒之下,竟然,罢工了?可年终工作会刚完,我这儿还一大堆事情没干呢!
呆呆看了那一堆奏折半天,我终于结结巴巴道,“好,好吧,你,嗯,把这些送到二殿下那边吧。”还好,还好,还有二哥在!
结果不到一盏茶功夫,那人已再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看见他,我脑中嗡地一下,彻底石化……就见那人手中不但没空,反而增高了一倍。只听那人支支吾吾道,“二殿下说,说,他昨夜没休息好,也,也干不了了……”
啊,不会吧?看着眼前一尺高的折子,我终于忍不住一声惨叫,而身后已传来了锦帆晴霞似乎还有谢大哥哈哈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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