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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关系

书籍名:《一个繁盛后宫的建立》    作者:燕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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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想,如果我只是一名平凡的学生,而不是五皇子,他只是一位普通的先生,而不是卢家家主,或许,我们之间永远都会是那样淡然而温暖的关系。不过,这样的假设是毫无意义的,事实就是,我是先帝的五皇子,是当今天子,而他是西京望族之首卢家家主,是当朝右相。所以,我们之间的简单关系早已不复存在,现在的关系则是微妙又复杂。
我们首先是盟友,这是毫无疑问的。
对我来说,卢家和太后现在是我最重要的靠山。我母亲身份低微,官方生平是这样的,鲜卑寒族之后,家事清白,容德皆美,为安德王延宗觅得,献于宫中,甚见宠爱,封为丽嫔,入宫一载,诞下五皇子淇——就是我了,加封为丽妃。一兄,商贾出身,于丽妃得宠后,得受汜水尉,累升至荥阳太守,后因贪枉,免官处死,同月,丽妃因行止不当,被黜夺封号,贬入冷宫……这已是将母亲抬高美化过了,说我舅舅商贾出身问题倒不大,走街串巷卖胭脂水粉勉强也算商贾,但我妈青楼出身恐怕实在算不上家事清白,至于说是鲜卑后裔,这也很可疑,我可从未听母亲或舅舅讲过一句鲜卑话。不过,即使按照这被抬高美化了的出身都能看出,对我来说,母亲娘家那边是靠不上了。本就不是名门望族,就一个舅舅作了官,还因贪墨丢了脑袋,而且连累勉强算作母亲后台的安德王延宗丢了官,回封地养老去了。根据子凭母贵的原则,如果不是卢妃收养了我,我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这皇位还真不一定轮得上我,便轮上了,也坐不稳。
而对卢家来说,我是一个重要筹码。如果不是收养了我,一直无子的卢妃未必能够顺利登上后位,现在也不能如此名正言顺地左右朝政,我的配合,也是他们这样继续下去的基础。
所以,我们都是对方最重要的盟友。
可是,这种同盟关系现在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长大了。
我即位时,不满十六岁,身体又不好,所以太后辅政也说得过去。卢衡则以右相身份主理政务,两人配合默契,政令皆出二人之手,卢家一时风头无两。但是,我明年就满十八岁了,后宫已有不少妃嫔,明年就要正式立后,算是成人了,亲政之日也不能再晚。到时,即使太后和卢衡不愿交权,朝中上下也会有很多人跳出来说话的。没错,现在朝中一片风平浪静,卢丞相一开口,底下连连称是,可是,其中的暗流汹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从太宗灭南梁,受魏帝禅,改都北京,建立大燕之后,西京北魏旧族和北京大燕新贵之间的矛盾,就从未停止过。当年太宗能够顺利接收北魏政权,秦晋大族的支持起了确定作用。所以,在大燕建立后,太宗在处理新旧门阀关系时,一直慎而又慎,力求朝中两派基本势均力敌,以使政局稳定,其后的孝宗和先帝文宗也秉承了这一原则。但不管怎样,两派的明争暗斗也从未断过。从前的王家是北魏旧族中的领军人物,由于先帝信重,也曾权倾一时,不过,爬得越高跌得越重,王家倒台,让西京门阀安静了许久。好在,新后卢氏仍是出自旧魏大族,政坛才未出现偏左忽转偏右的重大动荡,而是恢复了一定平衡。
我即位之后,虽然卢家主政,但因卢衡一直小心谨慎,尽量兼顾两方利益,倒未出过太大风波。不过,他毕竟不像先帝,是站在中立位置上的,即使再公平,在对方眼中,仍是有所偏向。而且,他既有自己的立场,就不可能事事公平,而让支持者失望,到时两边不着,结局更惨。所以,这两年多,燕赵大族早是心存不满。同时,旧族也未必人人对他心服,旧族之中,不管从何处论,卢家都非第一,如今却独领风骚,难免招人妒恨。现在只因时机未到,诸方势力都是隐忍不发,如果在我亲政的问题上,他处理得稍有不慎,便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形势危矣。
可这并不是说,他们乖乖还政与我,就可平安无事了,反对势力依然可以利用种种借口来打击他们,政坛之上,可没有缴枪不杀一说,趁你弱要你命倒是比较可能。那时情况将很难预料,而我的态度会成为影响局势的关键。如果我态度明确,支持卢家,未必有人会为一个再非最大威胁的对手,公然与我叫板。如果我倒向对方阵营,那结果几乎不用再问。当然,我最好的选择应是袖手旁观,适时出头,保持局势均衡,就如先帝最终的选择一样。无论我选择哪种方式,对卢家来说,大权既失,都是完全被动的局面。如果我是卢太后的亲生儿子还好,血缘的联系会让他们对我比较有信心,可我不是。所以,要让他们安心把命运交到我手中,也的确实为难了点。更何况,习惯了大权在握,又有哪个愿意再回到生死由人的位置.
所以,太后和卢衡现在必是左右为难。不过,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我一心倚重卢家,无疑助其坐大,终有一日成为尾大不掉的局面。如果反之,处置不当,则可能使旧族一蹶不振,破坏朝中平衡。如果我放弃卢家,任其自生自灭,到时局势必然会有一番大的动荡,以我的能力,是否控制得住,结局如何,都很难说。
所以,现在双方都在犹豫,同时,也必然会用种种方式试探对方的想法,以评估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案。因此,此时双方行事都是慎而又慎,唯恐让对方产生什么联想,做出错误判断。就如,太后和卢衡一直对我的胡作非为故作不知,不加干涉。而我则对朝政完全放手,听任太后和卢衡决断。
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处于一种最微妙也最脆弱的平衡之中。就像两人一起用头顶着大缸走在钢丝上,全身绷紧,维持着平衡。
可是,我这两日的行为,显然触动了这种平衡,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有时候,我真的希望,我可以像小孩子一样,用最简单的想法,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我想干干脆脆和我的先生说,“权力什么的,你喜欢,拿走便是,只要让我平平安安、舒舒服服地过日子,就行了。”可是,即使我说了,他是否会相信,即使他相信了,做出了承诺,我是否就能相信,即使我相信了,朝中众人又是否会允许这种局面的出现?
所以,即使我再不情愿,再不擅长,钢丝,仍要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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