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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伞茫然的看了看小砚，又看回小扇：“恩……”
“前几天不是还说要拒绝墨临兄的么？”云扇立起眼睛，他哥本就没个准主意，如今更是摇摆不定。
“啊……这个……”云伞的脸红了红，想起墨临对他的情深意重，想起那日的肌肤相亲……而且……墨临明白事理，也没不许他娶妻生子，还能怎么宠着他呀？本就难拒绝的事，如今好象……更没什么理由了……
“谁要拒绝我们大老爷？”小砚耳朵灵的，挑高了声，咄咄逼人。
“啊……那个……”云伞连忙陪笑：“没有……”
云扇见他哥这窝囊样，暗自叹气，还是说：“你俩要真在一块，我当然高兴，只是你们就不怕对方慢慢变了心？真的喜欢，怎么能容忍他怀里抱着别人……”
云伞想了又想，最后面色沉重拍拍弟弟的肩膀：“我们……有我们的难处呢……”
“…………”云扇满是鄙视的看着哥哥……什么了不起的难处啊……
“哎……”云伞长叹一声，一家之主的顾虑，小扇怎么会懂，还是让他开开心心的和少阳相亲相爱好了。
“我……我去换衣服……”云伞打扫打扫自己身上的竹屑，腾腾腾的上楼去了。
墨临兄到底在想什么啊……云扇看着哥哥离去的身影，越发不明白了。
从衣柜里挑出套新些的衣服，云伞赶紧穿换着。
刚把裤子穿好，还裸着上身，背后突然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点了点，云伞吓了一跳，慌张的回过头去，下意识的将衣服挡在胸前。
少阳并没有收回指头，游移着又碰了碰云伞的脖子，那日的激情还留着淡淡的红印。
“吻痕还没掉就要去相亲。”少阳笑眯眯的：“小伞儿真是个坏男人……”
云伞心口一紧，急忙辩白：“我……我不是……”
“你还小呢……”少阳抬起云伞的下巴：“别被人左右着，草草就把终身定了。”
云伞眨巴眨巴眼睛，乱糟糟的脑子里慢慢冷静。
“你将来……也许会遇到更好的爱情，更喜欢的人……”少阳轻声说，鲜少这样认真。
“如果……没有呢？”云伞皱着眉头问：“还是……抓紧眼前……”小砚姐不就嫁给了别人……
“话是这样说没错……”少阳说：“但是有些东西，值得你去等。”
云伞瞪着大眼睛又陷入了迷惑。
“能让你幸福的人，不只墨临一个。”少阳微微笑着，努力给云伞洗脑：“你要学会挑剔，才能得到最好的，懂么？”
“可是……墨临已经很好……”云伞半信半疑的。
“…………”少阳指头点在云伞赤 裸的心口：“要相信这里的感觉……”
“！！”云伞倒退了两步，将衣服抱的更紧，警惕的看着少阳：“你……你干什么！！”
“…………小声点。”少阳无奈的收回手指：“别把你弟弟招来……”
“你出去。”云伞紧张的说。
“好好好……”少阳摊开双手，带着吊儿郎当的笑，慢慢退出门外。
云伞松了口气。
少阳最后说：“别让自己后悔……”然后转手关上了门。
云伞坐到床边，慢慢穿着衣服，心中又开始七上八下的。
从来都是别人挑剔他，他哪有那个本事去挑剔别人……
当真会有，比墨临兄还好的人喜欢上他么？
云伞想了想，怎么都觉得不可能。
云伞被小砚领着，串街走巷，终于停到一家作坊门口，空气中漫溢着植物的清香，柴火燃烧的焦味。小砚笃笃的敲门，还给云伞介绍：“这家姓白，是做纸的，与你正是门当户对呢。”
不多时有小徒弟来开门，见是小砚，十分热络的将他们让进来，然后跑去请师傅师娘了。
云伞和小砚坐在堂屋里，看院中的人都忙活着，竹子经过裁泡，煮浆，舂臼，荡料然后覆帘压纸，透火焙干，一张张细密的纸张从土砖上掀起，早已没有了竹形。
竹子的气味让云伞倍感亲切，见到白氏夫妇，一颗忐忑的心也放下了。
手艺人特有的淳朴与开朗，相通的言语，相通的眼神，粗糙劳作的双手握了茶杯，慈祥的模样，让云伞觉得恍然又回到父母身旁。
“小伞跟他弟弟刚刚开了个做伞的作坊，收了好些个徒弟，县城里那些漂亮的花伞，多是他们做的。”小砚满是得意，牟着劲的吹嘘：“县大老爷跟小伞可不是一般的关系，时常互相关照，那个什么……才子韦少阳，如今就住他家里，那可是好有本事的人。”
白氏夫妇略有诧异，面面相觑后，对云伞也另眼相看了。
弄的云伞怪不好意思的，再好也是人家，他不过是个做伞的。
“小伞还有个朋友，开布庄的，人可大方……”小砚用红帕子在云伞身上甩啊甩的：“哎呀，小伞这些朋友，个顶个的象样，人缘真是够好的。”然后又笑盈盈的对着白家二老：“都是小伞心肠好，人又实在，要不怎么叫物以类聚呢……”
云伞的笑略有些僵，心想，那开布庄的朋友，如今已经……
一番话说得白氏夫妇甚是中意，而且云伞面相忠厚，也不难看，带着能吃苦的劲，既不高攀，也没委屈了哪边，往后正正经经过日子。略一合计，唤了女儿出来见面。
“来了……”楼上一声娇滴滴的答应，云伞寻声望去，微微一愣。
白白的衣服，领口袖边都是浅橙，外面又罩了件橙色的纱衣，扶着楼梯，款款走了下来，轻敛眼眸，半垂着头，没有直视云伞，似乎有些羞怯。虽是手艺人家的女儿，但因家境富足，教养的很好，俨然就是小家碧玉了。
小砚在一旁见云伞看傻了的模样，用胳膊肘捅他一下：“跟人家打个招呼呀……”
“啊……”云伞难为情的起身，微微施礼：“那个……白小姐……”
白姑娘噗嗤一笑，似乎对这样的称呼有些意外，水汪汪的眼睛弯弯的，透出些活泼，也轻轻一拜：“云公子……”
云公子……
云伞被弄的轻飘飘的……
还从没有人这么叫过他呢……
见这白姑娘虽长的平凡，但眉清目秀，落落大方，十分和气的模样。
云伞想，以后应该可以好好相处吧。
墨临看了，应该也会喜欢的。
真是挺好的，多般配呀……
然后又略有可惜……
要是眼睛再细长些，皮肤再白皙些，嘴再红润些，下巴尖尖的，就更好了……
这样一想，又顿住了。
哪能把人家，跟南竹比呀……
白姑娘笑笑的看着云伞，云伞也傻乎乎的看着白姑娘，小砚在一旁暗自欣喜，这事不就成了？
南竹坐在酒桌旁，对面是生意上的朋友。
桌上的菜肴琳琅满目却无人品尝，本是正经的酒楼，如今却弄的不像是个吃饭的地方。
朋友缠着身边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莺声燕语频频敬酒，雪白的胸脯要从衣服里蹦出来一样，在朋友的身上手上磨蹭着。
朋友对这样的阵仗似乎已经习以为常，随便搂过一个抱在怀里，向着南竹举杯：“就知道你憋不了多久，听说最近又玩的很厉害呢？”
南竹不置可否的笑笑，端起杯子与朋友碰过饮下。
身边的女孩还算规矩，乖巧的为南竹斟酒，笑盈盈的，身上馥郁的香粉味并不难闻。
“从小一起混到大，谁是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朋友揉捏着怀中的女子，引得一群姑娘都难耐的浪 叫起来。“那些硬棒棒的男人有什么好，不如你也试试女的。”
女孩适时摸上南竹端杯的手，凹凸有致的身体也贴在南竹的手臂上，樱红的小口微张，诱人品尝似的，妩媚的风情，似乎比那柔软的少年更甚。
“我对女人……不行……”南竹勾唇笑笑，还是任那女孩缠着。
“哈哈……”朋友大笑起来，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也都笑得花枝乱颤，却哪个也不敢带了鄙夷，只当南竹是调笑而已。女孩微嘟了嘴唇回到主人身边，满是委屈的索吻。
“对男人，可就很行……”朋友补完南竹的话，又揽过给南竹敬酒的女孩，爱惜的吻吻。
女人……
南竹微眯了眼睛，确实是诱人……
对那样的笨蛋来说……
想到少阳那日拉着他说的一番话，什么自己是过来人，什么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理解什么，他本来就是这样……
又不是因为那傻子……才改变了的……
也不是因为那傻子，才安分了那么久……
南竹看着对面的朋友左拥右抱，滋润非常，觉得多弄几个回来在身边呆着，也挺有意思的。
这样的堕落没有止境，除非你真正的拥有他。
少阳那日，真的是非常认真，严肃的劝说，让他想笑。
他以往过的是如何糜烂，如今竟反过来教训他？
没有谁离开谁，就一定要堕落不可。
他只是让自己自由了。
莺莺燕燕们在屋中呆得闷了，纷纷闹着要出去透透风，朋友笑着享受她们的娇嗲，然后起身结了帐，拉上南竹一起到街上逛逛。漂亮的姑娘们外面又套上一层薄纱，大片雪白的胸脯仍是若隐若现的。
出了雅间，随着人群到了走廊上，南竹无意间看到不远处的另一个间房门半开着，里面空落落的只坐了一个人，竟是墨临。紧皱了眉头，拿着酒壶自斟自饮。
借酒浇愁么……
南竹只扫了一眼，没有停下脚步，嘴角带了些幸灾乐祸的笑。
脱了官服，他也不过是个为情所困的平常男人。
那个傻子，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折磨人呢……
南竹伸了个懒腰，大口呼出胸中的郁闷，心情愉悦许多，继续漫无目的的寻欢作乐去了……
五十九.红衣
跟着远来的朋友混了几日，到底是要送行，于是酒桌上又免不了一番畅饮，美人如云在一旁照顾调笑着。
热辣的女子们与南竹都熟悉了，也就格外大胆起来，非要确定南竹是不是真的坐怀不乱，又是撒娇又是磨蹭，各种媚功齐上，也没勾出南竹什么反应，一直是彬彬有礼的模样，既不拒绝也不迎合，笑着任她们折腾。姑娘们对南竹的脸和脾气都喜欢的紧，得了主人允许，纷纷上前亲吻，又在南竹身上蹭了满满的脂粉味，才恋恋不舍的各自上了轿子，随着主人走了。
南竹用袖子擦擦脸上的胭脂，这么多女人可真够让人忙的，若是换成男人，恐怕也是如此吧。
一个两个，总叫人想着，十个八个的，还想的过来么？
当想念与爱意分摊的散一些，偶尔背叛造成的伤害，也就微乎其微了……
南竹默默走在回家的路上，混沌过后，开始认真的思考未来的生活。
店里住不下的话，再买个房子好了……
多弄来一些，挑几个对他好的……
要是青叶当真那么痛苦……
让他回来也没什么……
反正如今，墨临只为那傻子忙活着，哪还有他的盼头呢……
真是不值得……
南竹在心里叹息，当初干吗做那么让自己痛苦的决定？
在自己身边，当真叫他那么难过么……
明明自己已经收敛许多，只对他一个人好……
南竹走到街口，老远就看见店里青叶拉着个该死的身影。
怎么又来了！！
南竹喝的酒一下都冲上了头，只恨手边没个什么能摔的东西供他泄愤。
还要不要脸了！！
南竹愤怒的冲到店里，抓了那人的手腕就往外拖：“你滚出去。”
青叶被突如其来的南竹吓了一跳，手中红色的布料本还在人家身上比量着，两人已经拉拉扯扯的要出店门口了。
“你干吗！！有病啊！！”那人挣扎起来，不客气的给了南竹一脚。
“你！！”南竹正要回击，突然想到，云伞是不会有这样的胆量的，仔细看了看，原来是云扇。
于是松了口气，才察觉自己的心已经鼓噪的如同雷鸣，要蹦出胸口一般涨的发疼，不愿承认的失落袭上心头，然后是无声的尴尬。
“疯子似的……”云扇紧皱着眉头，将手从南竹的掌心里抽了出来：“欺负谁欺负惯了……”云扇满脸的不高兴，心里替他哥忿忿不平。整天缠着人家，还以为是怎么个亲近法呢，竟然是这么连打带骂的，要不是南竹察觉到认错了人，拳头恐怕就要挨上，干吗这么上赶着倒贴这不长心的。
南竹努力压抑着情绪，还是说了声：“抱歉，认错人。”
“什么味呀？”云扇噤起鼻子闻了闻，腻人的香粉味混着酒味从南竹身上飘过来。满是鄙夷的盯着南竹，这人还真是名不虚传的不正经。
“有事吗？”南竹将视线调低些，过于相似的面容，过于刻薄的表情，让人想看，又不愿看了。
“没事。”云扇挥了挥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竹默默回到店里，青叶将展开的红布卷了平整，温和的笑笑：“小扇来了一阵子了……”
南竹恩了一声，脚步并没动，等着听下文。
“……”青叶犹豫片刻，还是说：“听说……小伞最近忙着相亲呢……”
南竹的酒意有些清醒，微皱了眉头，又很快放松。
怪不得那佟墨临愁的什么似的……
南竹嘴角勾了勾。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就是活该了。
南竹十分痛快的想着。
青叶见他挺高兴的，略有诧异，放下心来又接着说：“小扇说新认识的姑娘不错，与小伞挺般配的，小扇去见过，觉得这事快了，过来挑些红布什么的做布置，还有衣服也要开始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