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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初，第一次建起的木屋风一吹就垮了……”泊回头，看见杰诺的目光投向窗外的远处，嘴角扬起温暖的弧度，“可是我没有因此沮丧，因为我迫不及待要把这个自己亲手建造的乐园完成好，然后给你一个惊喜。结果，没想到，就在我打算带你过来的那天早上，你就先给了我一个‘惊喜’了……”
杰诺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泊心一酸，眼眶一湿，抬起盈盈的眸光瞅着杰诺：“恨我吗？”淡泊的面具开始出现松动的裂痕。
“恨？”杰诺幽深的视线扫射过来，带着点迷离感望向泪光莹然的泊，仿佛在透过现在的泊回忆起当年那个相爱至深的身影：“或许吧……在无数个月圆之夜，我一个人看着月亮从东边升起，然后再从西边徐徐落下，或许等不到落下那一刻太阳就升起了，那时候我或许没有恨，只有茫然；在无数次从手下中得到找不到你的结果是，每一次都是深深的失望，那是我开始怨你，怨那个无声消失茫茫人海中的你；后来有一天，望着缓缓西落的月亮，我突然顿悟，你再也不会主动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之间那些快乐的时光，温暖的回忆都统统被你抛下了……那一刻我才真正懂得恨的滋味……”
我没有……
泊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却说不出任何话来。他说不出口，因为他曾经的行为的确是这样……为了族人，他毅然抛下他俩的曾经……
“我知道，你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你的族人。于是我就想，既然不能等你主动出来，那就让我亲手逼你出来吧！”杰诺的声音此刻染上的是不惜一切的疯狂。
泊的身子颤了颤：“你要怪我，恨我，都是我罪有应得的……但你不能把两族之间的事情牵涉到其中来，更不能让两族因为我们的事而大动干戈！”想到两族族人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流血甚至失去宝贵的生命，他就觉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杰诺嘲讽的勾起嘴角：“你以为两族之间没有了我们，就会好起来？因为创世神大人的事情，两族之间的和平共处早就荡然无存了……我所做的不过就是两族之间煽了点风而已……”
泊沉默，因为杰诺说的是事实。
“况且，你敢说当初你的离开其中没有两族之间的因素？”杰诺冷笑，“若不是为了你心中的亲爱族人，你会毅然抛下我么？”
“……”
“不能否认对么？”杰诺嘲讽一笑，“我很早以前就说过了，对族人的责任心既是你的优点，也是你最大的缺点。因为这个，你砍断了我俩的感情和未来；也因为你这个弱点，我才能从茫茫人海中把你逼出来……”
“现在你把我逼出来了，那又怎样呢？”泊垂下眼睫毛，恢复一脸死寂的平静。
杰诺危险的眯起双眼，徐徐问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的没有话再和我说了？”
泊撇开脸蛋：“当初是我欠了你的，你要打要骂甚至要杀了我，我都不会吭声。但是你不能再作出危及两族之间这脆弱平衡的事情来。还有，把晨和雷诺这两位族长给我交出来。”
杰诺沉默了许久，咬紧牙关，青筋浮现，闭上双眼像是在隐忍什么似的。当他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那双冰蓝幽深的蓝眸早已不含任何情绪，恢复到当初相见时那一片死寂。
他缓缓走到窗旁几台上摆放的那个图案知趣朴实绿色花瓶旁边，上头绿色藤蔓憨憨的枝叶爬满整个瓶身，让人忍不住喜爱，花瓶上还插着一支鲜嫩欲滴的桃花。
“记得当初，你跟我说过，咱们隐居的地方要种满遍地桃树，等到桃花都开了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在桃树底下弹琴下棋，偶尔斗斗嘴辩辩论。日子过得简单平淡一些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咱们两人能安安稳稳守在一起……你说过屋子的窗要开大一点，床要正对着窗口，让你一睁开眼就能看见那漫山遍野的桃花；窗边还要有个小几摆放花瓶，花瓶最好是你最爱的藤蔓花纹，然后花瓶里天天扬着鲜嫩的桃花，让桃花的香气伴着你入睡……”杰诺顿了顿，继续回忆道，“这花瓶是我失败了好多次后做得最为成功的一个，虽然花纹图案并达不到你说的典雅自然，但我自认这是我做过的最好的一个花瓶。原本打算在做好那一天就给你一个惊喜，可是我忍住了，我要等到这个地方设计完成的那一天再带你过来，一次性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那时候我不知道，很多东西一旦没有好好把握住机会，就再也没有下一次了。就像这花瓶，这屋子，这桃林，我都没来得及让它们展现在你的眼前，让它们孤零零的在这个地方待了这么久，这是我的错……或许，我是真的错了……”说道最后，杰诺的语气很轻很轻，抚摸着花瓶的力道轻柔得像在是抚摸情人似的。
“既然它们失去了原来的价值，留着又有合用呢？”杰诺话风一转，手上猛的一推。花瓶在泊来不及反应之前，砰哐一声脆响，摔到地面上摔了个四分五裂，有好几片碎片溅落在泊的脚边，打了个滚边静止不动了。
杰诺却看都不看地上遍布的尖锐碎片，也不管自己踩上去给那些碎片给刺得鲜血淋漓，他只是直直的，一步一步的走向门口，那决绝的身影像是要从此走出泊的生命似的。
泊的心随着他的一步步离开而逐渐揪紧，伸出双手想突然抓出什么，却最后僵在半空中。
这时杰诺的身影顿了顿：“这屋子，这地方，在你离开之前，请一把火烧了吧……事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存在意义了……”说罢，杰诺的身影无声消失在门口桃色的背景中。
被留下来的泊怔怔望着地上零落的碎片，白色的尖锐碎面上那鲜红的颜色显得格外的刺眼夺目。而随着花瓶一起被摔落在地上的鲜嫩桃花此刻花瓣四散，只徒留几颗晶莹欲滴的水珠散落在花瓣上，仿如某人心中无声留下的泪水……
“泊爷爷？”这个时候，小伊担忧的稚嫩声音响起。
等小伊躲过地上的碎片担心的跑到僵在原地的泊跟前时，泊的泪水像是终于找到了缺堤之处似的，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一把抱过小伊软软的身子，泊把脸埋在小伊的小颈窝中，无声的流起泪来……
第二十五章 转机
叮叮咚咚的小溪拍打的裸露的雨花石上激起细碎的水花，偶尔无声飘落在花瓣在水面上轻触起淡淡一圈涟漪，很快又被缓缓流动的溪水送往远方。
仙境里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可蹲在小溪旁边皱着眉头的小伊缺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他托着小下巴，望着小溪里倒映出来的脸蛋皱得像包子一样的自己，长叹了一声。
泊爷爷已经一个人不吃不喝的呆在木屋里两天两夜了……这意味着另外一个人也在外面等了两天两夜了……虽然说神族不吃东西也没什么关系，可是他们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让人担心……
小伊拨了拨脚边的青绿的小草，再度长叹了一声。
“是谁跟我说过，叹气太多会减少寿命的？”一个熟悉的温柔声音在小伊身旁响起。
小伊眼皮都没抬，继续拨弄脚边无辜的小草，闷闷道：“是我说的。我还说过光叹气没用，应该付诸行动把问题解决掉才是关键……小伊也的确付诸行动过了……可是……”说道这里，小伊烦恼的搔搔自己的小脑袋，嘟起小嘴抱怨，“泊爷爷和杰诺爷爷之间的事情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抬复杂了，而且两个人都倔的要命……
为什么大人们的感情要如此的复杂难搞呢？！
小伊恼了，心底暗暗发誓：以后自己的感情一定不能像泊爷爷他们那样，他只要简简单单的感情就好了……
这时候翟斯的声音再度响起：“正如小伊说过的，你只要尽力了就可以了……其他的小伊再烦恼也没用。”翟斯抱过烦恼的小伊按在怀里轻拍着，就像以往无数个小伊烦恼的时刻那样，给予小伊最需要的温柔安抚。
小伊把脸蛋埋在翟斯温暖的胸膛上蹭了蹭，郁卒的心情总算平复了不少，转眼又想起他们刚到仙境的那一天……
那时候小伊正和翟斯与津赫探索这块美丽的宝地，缺远远的听到木屋那边传来清脆的一声裂响，小伊他们相视一眼，立刻跑向那木屋，却看见杰诺他阴沉着一张俊脸从里面走出来，浑身散发着让人寒栗的寒气。看到赶到的小伊他们，也只是淡淡的撇了一眼就一声不发的走了。
小伊连忙跑进屋里，结果发现泊爷爷正一脸失魂落魄的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望着满地碎片，一脸想哭却哭不出来的哀伤表情。
那个时候，小伊仿佛能够听到到泊爷爷心底无声的哭泣，眼一酸，他连忙跑到泊爷爷身边怯怯的唤了一声：“泊爷爷？”
结果泊爷爷还是没忍住眼底的泪意，抱着自己无声的哭泣起来，那剧烈颤抖的肩膀，还有那流进自己肩窝的滚烫泪水，一直在小伊心中留下了鲜明的记忆。
当时小伊长叹一声：泊爷爷太倔强了，结果受伤还是他自己……
好不容易安抚好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泊爷爷，小伊连忙抽身朝杰诺离开的方向最去。虽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是直觉却告诉小伊，他一定还在附近。
结果，小伊在一翻快速奔跑后，穿过他们进来的那个障眼性结界后，在那个崖底下静立凝望结界的身影。
小伊停了下来，平复了急喘的呼吸后，吞了吞口水，缓缓走进那沉默的身影。
还没等小伊开口，那边就传来声音了。
“小伊你知道吗？在我和泊之间，从一开始就是我在引导着泊的感情一步步加深。在我们之间的感情牵扯上，一直都是我走在前头等着被动的泊回应……泊总是在被动的接受，被动的付出，所以我们之间的感情，他可以说断就断……”
听到这里，小伊的嘴唇动了动，像说点什么却最终沉默。
“一直以来，我心底都有一根刺，我不敢肯定自己在泊心中的地位……就连那一夜，我也怀疑他是不是出于即将离开的愧疚才跟我……我们之间现在的局面很僵，这个我心知肚明。我也知道只要我肯转过头去继续粘着他缠着他，终有一天他或许会再度心软跟我在一起……要是这样的话，我心底那根刺永远都会存在。所以，这一次我希望看到泊的主动，哪怕他只主动踏出那么一小步，那也证明他心目中还有我的存在，他还是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那么我就会继续心甘情愿的为泊守候下去，紧紧抓住他的手再也不放开……所以，小伊你不必多说什么，我和泊之间的决定去一直都在泊的手上，这一点从来都没有变过……假若他肯踏出第一步，那么以后我和他的路就算再苦再难我都会陪他继续走下去……”
“假如泊爷爷始终不肯踏出这一步呢？”小伊的问题一针见血。
“……那证明我在他心目中始终比不上他的族人他的责任……”杰诺苦笑，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小伊沉默半晌，才抬头凝视着那隐约在斑驳树影间的杰诺：“小伊知道，泊爷爷和你之间的事，自己不好多说什么。可是有一些事情我不得不强调，泊爷爷他或许曾亏欠过你。但是他一个人在两族最僵最乱的时候扛起族长的责任，还要瞒着族人的眼线辛辛苦苦怀着晨爸爸，避着族人生孩子的泊爷爷有多危险？一个人养大晨爸爸有多辛苦？看着自己的孩子只能却不能相认有多难过？这些难道都不是为你而付出吗？如果他心里没你的话，为什么他要为了你做到这种地步？”说到这里，小伊的眼睛红了。
杰诺的身影颤了颤，陷入了兀长的沉默当中。四周顿时只剩下风吹树叶的刷刷声音。
知道杰诺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小伊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又走回仙境里头守着他的泊爷爷去了。
在走进木屋门前的时候，地上一个闪光物体引起了小伊的注意力。他走上前一看，一颗浑圆剔透的淡蓝色水珠静静躺在里门口不远的地上。
小伊捡起来，觉得这珠子很是眼熟。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翟斯的一句话让小伊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