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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页

书籍名:《艾小渔》    作者:苏雅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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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行里的销售顾问,个个铜皮铁骨,眼高于顶,除了钱,别的压根不看在眼里,秦伍在锦堂盛第一次见到小白兔的那天,晚上请他吃饭他没去,等他换完便装出来,秦伍特别留心了一下小白兔的装束,一身普普通通的运动装,脚上的白色运动鞋,可能是因为穿的时间太长,鞋帮那一块儿有些发黄,看样子,小白兔家境并不如何富裕嘛!
  可小白兔换下西装,改穿运动装,凭空又小了几岁,原来在锦堂盛瞧着他也就十七八岁,现在一看,最多也就十五六岁,穿着白色运动装的小白兔,尖尖小脸又晶莹又剔透,带着小小少年特有的青涩和纯真,秦伍心里一阵没着没落的抓挠,直想诱哄他:宝贝,干脆别工作了,你这么个玉质的小小人,就应该被人全心全意的宠着,肆无忌惮的享受生活才对。
  然后捎带着推荐自已这么个大金主,秦伍眯着眼,手指在吧台上不住敲打着,这年头笑贫不笑娼,小白兔上次没有赴约,大概是年纪还小,没想明白,也没想通透,而且既然怀柔政策不行,那就再换种手段,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来软的,反正自家老头在市委地位不低,他秦伍偶尔想欺个男霸个女的,尤其这人还是个家境贫寒的,倒也不是难事。
  接近晚上九点,正是都市夜生活的第一轮小高 潮,酒保照秦伍的习惯,给他准备了清酒,秦伍点了支烟,吞云吐雾中慢慢想着对策,身边的高背椅,忽然发出很刺耳的咯吱声,大嘴抖动着那张满是肥肉的大脸珊珊来迟,秦伍嘿嘿一笑,“怎么了?看你那一脸晦气样,袁娜又跟你甩脸子了?”
  “哎哟我的哥哥呀,你还不知道呢吧?”大嘴示意酒保给他倒了杯清水,仰头一口喝干,放下杯子,气都喘不均匀,“哥哥,不是兄弟不帮你,那小白兔咱惹不起,你还是收手吧!”
  “恩?”秦伍掐灭香烟,刚给大嘴打电话,想借他主持节目的时候,侧面再点一点上次那山寨版导航的事,给锦堂盛的齐斌施加压力,同时也让小白兔知道,在这白马市,还没自已的手伸不进的地方,“他不就一穷白领,有什么惹不起的,齐斌在市委有人,可你哥也不是吃素的,我家老头在组织部,不比齐斌结识的那些个魑魅魍魉强?”
  “你看你看,你真不知道,”大嘴拿起杯子,还要再喝,酒保及时给他添了水,“这些天没看新闻没听广播吧?白马市委高层找这小子都找疯了,某某局还悬赏五万,让人提供线索,我听人说,这小子估摸着是那位中央来的首长,赵部长惟一的外甥,就因为他家里人出车祸都死绝了,这小子自已流浪在外,赵部长才没找着他……”
  “你慢点,”秦伍猛地坐直身体,“你刚才说什么?那孩子是赵部长的外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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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元任在市委大楼开会,散会时打开手机,发现黑原给自已发了一条很奇怪的短信:领导,我和老郝在楼下等您,有很重要的事!
  从市委大楼十二层向下看,郝仁国他们宣传部配的黑色红旗车果然停在楼下,赵元任一路和人点头示意,乘电梯下楼,前脚跨出大楼,黑原以和他年纪绝不相符的矫健身手,嗖地窜出车厢,“领导,”拉开后面的车门,黑原扶着车顶,让赵元任坐进去,“咱们先去老郝家吧,人估计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赵元任无端端打了个寒噤,“谁?芳儿吗?找着我妹了?”
  黑原没有吱声,垂着头转到副驾驶的位子上,今天郝仁国没带司机,亲自开车,腮帮子上的肉抖了抖,“哎呀,您先别心急,等到了地儿您就知道了!”
  郝仁国住在市委家属院,距市委大楼只有五分钟车程,赵元任皱着眉头,向前一探身,拍着黑原的肩膀,“哎,我说,到底怎么了,你给句痛快话行不行?这磨磨叽叽的,急死个人……”
  黑原不善作伪,怕控制不住自已,提前把赵永芳过世的消息透出来,见赵元任起疑,忙打岔道:“领导你就多心,在老郝家的是你外甥,小孩怪精神的,有礼貌有教养,学习也好,这不,我们找到他们家的时候,你这小外甥,听说舅舅回来看他,非得跟着我们来接你,老郝怕影响孩子学习,安排他爱人去学校等着,中午下了课再把孩子接过来……”说着说着,黑原一拍脑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带照片的名片递给他,“您看看,还记得这个孩子不?”
  赵元任接过那张名片,上面醒目的印着锦堂盛尊贵生活体验中心,照片是上次接待自已的那位销售顾问,尖尖小脸,圆大眼睛,小嘴唇又薄又透亮,说起话来很干脆很利索,想起这孩子偷偷塞给自已名片,并且关照自已如果要买车,一定记着找他,小脸上又认真又郑重的神气,赵元任不由一笑,“记得!这孩子不一般,别人是想着法子送礼攀交情,他不跟我攀交情,他是直接推荐他自已,恩,挺自信挺积极向上的一孩子,怎么,今天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就是您那宝贝外甥!”黑原咧着嘴,郝仁国也咧着嘴,黑原无不良嗜好,一口白牙齐齐整整,郝仁国就不同了,烟酒那就是他的命,嘴里那焦黄焦黄的一口牙,看得人倒胃口,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忙里偷闲拍了黑原一巴掌,“怎么样怎么样,你看老首长的样子,吓着他了吧?我就说……”
  “他就是芳儿的儿子?”赵元任捏紧那张名片,仔细端详,“恩,你还别说,这眼睛,这下巴细看看,还真有点像……”
  “您参军的时候才多大?这都几十年没回来了,能记得咱妹妹长什么样?”郝仁国打趣,一拉后视镜,“您自已看看吧,人说外甥仿舅舅,他长的像您!我就说嘛,当初去锦堂盛,这孩子往您身边一站,活脱脱像是您家的小子,为这我和老黑私底下还猜测,这孩子莫不是你留在民间的私生子?”
  赵元任紧张,黑原郝仁国比他还紧张,人一紧张,话就特别多,三个人语无伦次开着玩笑,车子驰进市委家属院时,黑原打了个又长又响的嗝,从此一发不可收拾,郝仁国家在院子最里面的联排楼中楼那儿,车子拐上小道,立即就能看见楼中楼前花坛那儿,有个中年妇女牵着个半大孩子在等,郝仁国急忙踩下刹车,车还没停稳,赵元任急不可耐开门下车,向前快走几步,这才看清那个中年妇女,是老郝爱人,她手里牵着的孩子,却是锦堂盛那位满腹锦绣的销售顾问,艾小渔!
  “小……”赵元任艰难的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艾小渔面带笑容,跨前几步,拉着他的手,“舅舅,我是小渔,您开了一上午的会,这会儿口渴不口渴?郝叔叔让梁阿姨准备了午饭,外面太阳大,咱们先进屋,您喝口水再说吧!”
  黑原那嗝打的越来越有艺术性,不间断的打鸣似的提醒大家他现在不舒服,郝仁国眼瞅着赵元任那双眼睛慢慢红了起来,急忙冲自已媳妇使个眼色,宝贝渔今天第一次见到的梁阿姨,笑嘻嘻走过来,“小渔说的对,老首长,您先进屋喝口水吧,这孩子也是上了半天课,等了你们这么久,这会早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捱不得饿啊!”
  赵元任连连点头,抓着自已那宝贝外甥的手,当先跟着梁女士上楼,郝仁国坠在后面,扯扯黑原的袖子,悄没声儿的说,“你说,这孩子怎么这么镇定?八爪大的孩子,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会察颜观色,瞧着又知情识趣,比老首长城府都深,按说这是好事,怎么我瞧着心里这么难受的……”
  黑原在打嗝间隙,挤出一声叹息,“嗝,要是你,嗝,十一二岁没了,嗝,家人,举目无亲,嗝,求告,嗝,无门,估计也得,嗝,变成这样,嗝……”
  他们俩最害怕的,是赵元任问起赵永芳的事,不知怎么跟他开口,这个两人看来是老大难的问题,毫无预兆的被赵元任提上了日程,“小渔,你妈呢?她怎么没过来?你爷爷身体还好吧?你爸工作还顺利吗?”
  艾小渔顿了一下,再次露出得体的微笑,“舅舅,我妈我爸还有我爷爷,几年前出车祸,都过世了,现在家里就剩下我一个,”握紧赵元任的手,歪着小脑袋,很有几分调皮的缓和气氛,“您看,您到现在也没成家,我们家又只剩我一个,以后干脆我给您养老送终得了,咱两家合一家……”
  赵元任拼命眨巴眼睛,把已逼近眼眶的眼泪,再忍回去,拍拍艾小渔的脑袋,“你看你说的,咱本来就是一家人,什么两家合一家,舅舅这些年独身,没准就是在这儿等着你养老呢!”

  具有战略意义的进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元任瞧着自已这宝贝外甥,那是越看越喜欢,他吃饭很快,可是不会让人感觉动作粗鲁,或缺乏教养,别人说话的时候,立即放下筷子,很专注的倾听,并报以适当的回应,大家入座前,他已经统筹安排好各人的位置,吃饭时,按照赵元任参军前所熟悉的白马市民饭桌上的老规矩,先用公筷给各位尊长布菜,盛饭添汤,从来都是抢在长辈前面,吃完饭,郝仁国媳妇,财政局副局长梁莉最后一个放下筷子,他尽快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很客气的请各位长辈移去客厅,短短十几分钟,他收拾完餐厅,打扫厨房,再给长辈们沏了热茶送去客厅,郝仁国拿起果盘里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问他,“小渔呀,你爸爸还有别的兄弟姐妹没有?他们家如果有女儿,也能像你这样的,千万记着给我捎句话过去,我真想跟他们结儿女亲家啊!”
  黑原吃过饭,总算不打嗝了,抿着热茶,听了这话也跟着点头,“对啊,小渔,黑叔叔家的儿子,现在在首都上大学呢,还没谈朋友,你记着也给叔叔捎句话啊!”
  赵元任面孔一板,我这外甥的人才,你们还以为像萝卜白菜似的不稀罕,哪儿都能找着?“我说你们这俩老东西,小渔他爸爸如果有兄弟,小渔还至于自已一人住地下室?”扭头拉住正四处找水果刀准备做果盘的艾小渔,“你坐下歇会儿,看这一会儿功夫,都干多少活了?”说着说着,眼眶又湿润起来,“寻常人家像你这么大的孩子,还窝老子娘怀里撒娇呢,偏你命苦,这等受多少罪,才能锻炼的这么懂事,这么独立?”
  “舅舅,你别难过,”艾小渔笑着拍拍舅舅的胳膊,“那不是有句老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年纪还小,吃点苦怕什么,再说,小时候多吃苦,那是为了长大以后少吃苦……”
  “对,对,小渔说的在理!”郝仁国一拍巴掌,他媳妇梁莉吃完饭那会儿出去转了一圈,提着大包小包时下年青人喜欢吃的零食回来,挨艾小渔坐着,一包一包把吃的打开,不停的劝他多吃,“你这孩子啊,让人看着就稀罕,我们局里同事家半大的小子姑娘,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同学之间比父母比名牌比车子比派头,没什么是他们不比的,为人又自私,恨不得全世界都围着他们转,你瞅瞅你多好啊,自已课余勤工俭学,我听老郝说,是在那个锦堂盛做销售顾问?”
  艾小渔点点头,客气着接过那些东西,仍是照惯例让了一圈,郝家客厅三面沙发上坐着的长辈,一律露出那种见着特别合自已心意的后辈时的欣慰笑容,“暑假的时候,我先是找了份工作,人家老板说不太适合学生来做,正巧那时候凌泉巷的BABY BAR开业,我同学替我联系的,我们俩一块儿去应聘,那家老板徐总很照顾我,知道我假期过后还要上课,怕酒吧熬夜太晚,影响我学习,就和锦堂盛的老板商量,让我去他们那儿工作,假期结束以后,锦堂盛的老板也是特别照顾我,安排我只是周末去上班,”想起什么,一下跳了起来,“舅舅,你现在住哪儿?我刚发了工资,咱们换家好一点的酒店吧?我上班那地方,锦堂盛大厦里有酒店,听说还是六星级的……”
  “你舅住市委招待所,”梁莉笑眯眯的从果盘下面,翻出一把水果刀,削了个苹果递给艾小渔,“你们看这傻孩子,还担心他舅舅住的不好呢?你发工资,那是你的,我们还能用你个半大孩子的钱?”冲赵元任指了指,“你再说,你舅非得被你招哭不可,你没见他今天见着你,愧疚的不行,这会儿准在心里想,没能尽早找到你,没能对你尽到责任呢!”
  外面门铃响起来,郝仁国慢慢站起身,打开可视对讲,“谁啊?”
  “是我,郝伯伯,”门外那人朗声应着,“周任远,下午还有课,我来接小渔!”
  艾小渔站起身,赵元任奇道:“这是谁呀?小渔,来接你上课,你们关系挺好的嘛?”
  “恩,舅舅,我和周任远上幼儿园时,就是好朋友,他很照顾我的!”听到周任远的声音,宝贝渔莫名一阵心安,今天被郝叔叔和黑叔叔带出来,说是舅舅在找他,见到舅舅以后,发现是那次来锦堂盛视察过的赵部长,两人当时聊的挺开心,见面也就没什么隔阂,只是,忽然间知道自已还有这么一位关心自已爱护自已的亲人,艾小渔迫切的需要身边亲近的朋友,来帮他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所以说,有时候人的命运真的可以在瞬间被修改,周任远今天总是觉得心慌,怕宝贝渔找到疼爱他的家人,自已会有一段时间看不见宝贝渔,找了个借口过来看望他,无意间却加重了自已在宝贝渔心里的份量,让他产生一种无论自已处于什么样的情况,周任远永远都是会陪在自已身边的错觉,这种错觉对周任远来说,是宝贵至极的,因为这直接有利于缩短自已吃到鱼鱼的时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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