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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书籍名:《蠢风不度愚门关》    作者:桑菊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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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禺落有点理解为什么季淳风会对他的想起以前而愧疚,因为看到现在季某人,他也有点愧疚。
  但是,终还是有所不同的。疚归疚了,但还是很希望他能这样讲讲。
  对于已经成为现实的事情,最好的处理就是不去想,但是人经常做不到。其次就是找人说说,但是人还是有会做不到的时候。如季淳风所言,以为地球这么大,找个能说话的人就可以很容易?
  他也明白了其所说的顾忌。是顾忌,大大的顾忌。接触季氏两年半,接触季家也半年了,更是还有一个对季家知之甚深的老叔公。但是,他从来都没有了解到或感觉到过季升云是同道中人。估计,知道的人也是屈指可数。连徐恒说的时候,都是很自然的避开了的。这牵涉到一个女人的人生、三个孩子的成长。
  从季淳风的话中听出,殷苹是季老夫人的干女儿,与季悦同年,同季升云一起长大,绝配的一对青梅竹马,从小在长辈间就有与季升云的谈笑婚约。后来季升云坚持要过了而立之年再说成家,在十多年前,二十七、八岁的姑娘真算是老姑娘了,季家觉得不能这么委屈殷苹等着,所以就不好意思再提说了。后来在几番折腾之下,殷苹真成了季家的媳妇,因为她喜欢。为了怕有些事情藕断丝连,所以两人在婚宴后的第二天就被‘发配’到了国外去。看时间,季升云估计是被定了个十年不能回来的内部协议。
  秦禺落觉得,殷苹是不知道的,因为她的幸福感很真实。秦禺落觉得,除了圣母,没有哪个女人能在知道的情况下还能幸福得那么真实。
  现在来看,那个华丽丽的生日宴好涩。季家的上一辈,包括这一辈,都觉得有点对不起她吧!
  秦禺落按了按头,觉得真是有点痛。
  这到底是咋回事?整件事情,季父季母心里有疙瘩,季淳风耿耿多年,季升云难道没有疙瘩?徐恒难道好过?绕了一圈,似乎没有一个如意的人。好像最幸福的还就是殷苹,可是她的幸福却令人有点言语不能。
  但能说她不幸福吗?不能,她是三个可以说是很聪明乖巧的孩子的母亲;她与季父、季母之间有超越出婆媳、公媳之间的感情;她对季升云钟情,最后一如所愿。而季升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生活了十年,之间的情分,又是怎么的千丝万缕?是,她得到的不纯粹。但是放到如今这个花花世界里来说,就算是在主流爱情之中,又有几个人得到过长久的、纯粹的、温情的、有担当的、所谓纯爱的一个人?
  一件事,能够整得相关人没有一个可以彻底如意的,也真是够极品的了。
  但绕过来想,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彻底如意的事情。即使眼下如意了,把时间段拉长、视角度拉宽,那也是会有诸多诸多的瑕疵。
  午后的太阳转到了饭厅窗户这边来,虽然炙人,但却很明亮。
  秦禺落离开窗前走到季淳风另一面去靠在墙壁上,倾身撞了撞他肩,“都是既定事实了,放过自己行不行?”你折腾自己也等于在折腾我好吧!
  “我不是想,就是忘不了而已。”季淳风回头看看他,没奈何的扬了扬眉梢,“当时我在心里还挺怪我哥的,所以他的婚礼我也没有回来参加。我陪了徐恒一段时间,他不要我陪,但他当时的状态我真的不放心。他们分手得其实很平淡,因为徐恒理解他,但从徐恒后来的状况我可以想像我哥的感受。”
  秦禺落紧了紧眉,“难道还能比小余儿更糟糕?”
  “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季淳风垂目按了按手中的打火机,“小余儿再怎么样,但其实他心底还是一直对费铮有相当程度的信任与对未来的希望。”停了一下,季淳风突然笑了笑:“我那时候好蠢好白痴,弄不清状况的非要陪着徐恒,整得他连想发泄一下都还要顾及到我,没疯掉真是够坚强。对于他们,我原本是一个希望,但最后我却从头至尾的充当了一个很可恶的角色,而且很成功。他们都有意识的想瞒着我,我怎么好说呢?我到现在都不敢对他们说我很明白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以让他们再有什么想法。你不是问过我为什么想走吗?看了徐恒这些年,我觉得自己很不是个东西。他刚好了点,现在看到老宅的那一大家子,我越加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所以我准备换个能让自己觉得是个东西的地方呆一下,不然我会受不了。”
  秦愚落抬手按了按眉心,“其实,世上事基本都不可能会有圆满的,并非是哪一个人就可以造成。”
  “也是吧,但是心中有一团东西,却是死活也散不了。”季淳风仰了仰头,“大哥说他现在也有他的幸福,我承认。只是他的人生是可以不这样残缺的。他在后来若没有需要顾忌到我,那即便就是在我还没有成年时就事发了,凭他老早就坚定了的思想基础与个性,结果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南辕北辙。他比我大七岁,比二姐大三岁,所以在他大一点的时候二姐已经很个性了,他就比较偏向我。爸妈那时都忙,他照管我的时候也比较多,所以感情很好。我一心考去R城,也是因为他一直在那里。你说感情这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魔物呢?”
  秦禺落侧过头看着他,良久,“那你帮小余儿他们,不就是在成全魔物?”
  季淳风垂目想了想,轻笑了一下,“因为我不得不承认,它也有甜如蜜的时候,只不过是抹在刀刃上的,嗯,说不定还放在了高空钢丝上。所以,那是痴迷者、蠢才者与勇敢者的游戏。他们愿意,我无话可说。”
  秦禺落默了默,伸手从他手里拿过败家款的打火机,打燃熄灭、熄灭打燃的反复着,缓慢而不停顿道:“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於爱,何忧何怖?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爱欲莫甚於色。财色於人,人之不舍。譬如刀刃有蜜,不足一餐之美,小儿舔之,则有割舌之患。”
  “嗯!”季淳风疑惑的看看他,“什么话?”
  “佛话。”秦禺落将打火机一扔,一转身抱住他,“你禁欲吧,你就差这一点了,禁了你就成了。”
  季淳风于脑中回旋了半响,蓦地一笑,“那你现在在干嘛?”
  “坏你修行。”居家的宽松装束,轻轻一撩,手一伸就越过衣物摸到了肤表。秦禺落贴在他耳边道:“禁欲不只是说行为上的,也包括心理上的。你能做到的话,我支持你出家。”
  季淳风侧过头再次没奈何,“我做得到的话,就不会与你有现在了。”
  “我也做不到。”秦禺落抽出手搁在他衣服外轻轻抱住,切近相视的笑了笑,“所以我以前虽然为了消灾减孽而陪外祖父诵了许多经,但还是凡夫一个。有说人世是个苦海,仔细想,确实也不太能反驳,因为基本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许多许多的错。这个错,如你先前所说,贴切的倒不是不正确、有过失的那种。而是交叉杂乱、岔开失去的那种。当然,你那个比较大个了一点,至少集了八州之铁才能够铸成。”
  季淳风看着他,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不过你看仔细了,在你面前的,还有一个集了九州之铁的人。”说到这,秦禺落停了一下,错过面颊挨着其颈侧道:“先前你不是说你在临走前的那个暑假有去找过我,而我去了亲戚家玩么。在计划去玩的时间快要结束时,我与亲戚那边的几个同龄人不听大人告诫的要去爬一座路不太好走的山,最后出了点还算很轻的事故,只是脚扭了。但是因此我就没法自己回去了。爸妈觉得不好意思还要让亲戚送我回去,所以就来接我。然后路上就……”
  感觉到腰间一紧,秦禺落顿了顿,在他肩上搁了搁下巴,“这世界上,好多事情再怎么追究,也不定能说得好谁对谁错。所以有才会有‘造化弄人,世事弄人’这一类的话出现。感情是个魔物,这个说法并不一定就是假的。但因为有我们从小到大的感情,也才能让我们在这种时候还有个可以无所顾忌的抱着与被抱着的人,你说是不是。”
  季淳风无语。沉默了很一阵子后说道:“我想我不一定能完全的扭转得了,毕竟你也说,它并不一定就是假的。”
  “算了。”秦禺落笑了笑,“爱不是拿来研究的,是拿来做的。关于相处,我愿意与你在一起,你愿意我与你在一起,就这样就行了。在这以外,何须问余事?”
  沉寂了一阵后,回答他的是化语言为行动。
  本来,有些东西本就不是拿来研究的。
  秦禺落觉得,搬梯、搭梯、哄人下楼的三为一体的功夫可能不太容易练好,不过就算是练好了,哄下来了,恐高的人其实还是始终都恐高。所以他的以后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不把那个某人置放于高处,其自然就正常了。还有一个就是自己也可以偶尔上楼顶去陪陪他。
  不过到底是谁陪谁,天知道。
  因为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点忧怖,差别只是所在的那个楼顶造型不同、高矮有异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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