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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山雨欲来(3)

书籍名:《补天裂》    作者:霍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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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存善当然听得出,林若翰这是在提醒他:你这位委员的权力有限,管不了那么多事,不必揽得太宽,还是老老实实地商量边界这个具体问题吧!这当然让王存善心里很不舒服,但他又想:如果那些重大分歧都避而不谈,双方谈判还有什么可谈的呢?只须派几名工程人员,丈量土地、勘定界址就是了,那倒更省事!

  王存善暗自思忖,默默不语。这时,香港政府辅政司兼定界委员骆克到了。

  “司宪大人!”王存善和他的随员连忙站起身来,恭敬地打躬作揖。虽然王存善和骆克同为定界委员,双方对等谈判,但毕竟骆克在香港是实权在握的辅政司,地位仅次于总督,而且和总督一样拥有英国女王以“宝剑加肩”之礼授予的爵士头衔,这是捐班候补道王存善根本不能比拟的,见了骆克便不由自主地肃然起敬,使用了下级对上级的尊称。

  “王道,你来了?”西装革履的骆克面带微笑,也向他拱了拱手,却并不称他“王大人”,而称之为“王道”,犹如上级对待下级,熟悉中国官场礼仪习俗的骆克是有意这么做的,把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地位,标志着即将开始的谈判并不平等。

  双方进入会议厅,分宾主人座,谈判正式开始。

  “诸位,”骆克首先致词,“今天,王道光临本港辅政司署,令我深感荣幸,并表示竭诚欢迎!去年6月9日,由大英帝国驻华公使窦纳乐阁下和大清帝国大学士李鸿章阁下、礼部尚书许应骙阁下共同签订了《展拓香港界址专条》,并且于去年8月6日由大英帝国首相兼外交大臣索尔兹伯里侯爵和大清帝国出使英、意、比国公使罗丰禄阁下在伦敦换约,《专条》已于去年7月1日生效。这一历史性文件,标志着英、中两国的友好合作关系进人了令人振奋的新阶段,对于香港的安全保卫和经济发展都具有重大意义。现在,我和王道受各自国家政府的委托,共同商定新租借地的边界,我相信,只要双方本着和平友好的诚意,去克服可能出现的困难,一定会圆满完成这一使命,尽快划定两国边界,使两国人民安居乐业,共享太平!”

  骆克一口流利的汉语,无须翻译,王存善也听得清清楚楚,双方的通事便省却了口译,只作笔录。王存善听着他这番冠冕堂皇的开场白,心想:英国远离中国几万里,边界怎么划也划不到这里来,既然强租我们的土地,也就无须打什么“和平友好”之类的旗号了,及早划定这条边界,使你们的蚕食有个界限,我们也好过几天太平日子!

  “司宪大人!”王存善等骆克说完,拱了拱手,说道,“敝人初次来港,受到司宪大人和林大人欢迎,深为感谢。司宪大人刚才所表达的愿望,敝人也完全赞同。《展拓香港界址专条》早已为两国朝廷批准,我们依据《专条》的原则确定边界,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司宪大人请看,”他站起身来,走到那幅挂在墙上的地图前面,指点着说,“按照《专条》所粘附的地图,中国新安县和英国新租借地的北部陆界,应从深圳湾到大鹏湾沙头角海之间画一条直线,直线以北归中方,直线以南归英方,丈量、勘定极为方便,直截了当……”

  林若翰一边专注地听着王存善发言,一边详细地记录。听到这里,打断了他的话,说:“我想提醒王大人,地图上的一条直线,落到地面上就难以做到笔直了。因为沿线分布着许多村庄,对于正好在线上的村庄,就不好办了,因为那里的人们多数都有密切的宗族关系,如果将一个村庄,甚至一个家庭一分为二,恐怕有所不便,也不近人情。王大人将准备如何处置呢?”

  “这并不难,”王存善道,“遇到此种情况,只要看哪一边的户数为多,如果南多北少,就将整个村庄划归英方;反之,如果南少北多,则将整个村庄划归中方。只要边界大体保持直线,小有曲折也不妨事,这样,既不违背《专条》的规定,又可以照顾到民间宗族关系,不使一村、一户割裂,合情合理。不知司宪大人和林大人以为如何?”

  “呃……”林若翰未置可否,转脸看了看骆克。

  “王道不为成约所拘束,敢于突破直线,根据实际情况制定局部曲线,我表示赞赏!”骆克面带笑容地说,“这一大胆主张实在是了不起!”

  “司宪大人过奖!我们做任何事情都不可墨守成规,总要因地制宜,”王存善忙说,“何况我的这一主张,还是受了林大人的启发才提出来的嘛!”说着,他朝林若翰躬了躬身,以示谦虚,心中却在窃喜: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出场就得了个“碰头好”,有了这个大吉大利的开端,下面的戏就好唱了。

  “是的,”骆克接下去说,“王道说得很对,我们在实际划定边界时不可能一成不变地依据《专条》粘附地图,突破直线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比如……”他从谈判桌旁站了起来,向地图前走去。

  王存善便回到谈判桌旁,重新坐下来,洗耳恭听英方定界委员的发言。

  “比如这个以深圳为中心的河谷地带,”骆克抬起手,指着深圳河一带说,“分布在这里的村庄由家族纽带和共同利益连接在一起,如果把它们一分为二,河流或道路的一边的村庄归英国管辖,另一边的归中国统治,肯定会发生许多问题和摩擦,而且将使边境走私成为轻而易举的事,这无论对于中国还是对于香港都是极为不利的。我们还应该注意到深圳这座重要城镇,”他的手指指点着深圳河北岸的一个圆圈,继续说,“深圳是新安县东部的政治中心,现在,该县东部的许多地方已经划人英国新租借地,而深圳却被排除在外,我们就不能不考虑这座中国城镇对于东部乡村的巨大影响……”

  王存善的目光随着骆克的手指移动,专注地谛听着他的阐述,听着听着,渐渐觉得味道不对了,骆克和他的主张显然并不一致,对他“表示赞赏”不过是为了借题发挥罢了,听,骆克现在就已经发挥得不着边际!

  “司宪大人,”王存善忍不住说道,脸上的沾沾自喜已经消失殆尽,而代之以惴惴不安,“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十分明确,”骆克指着地图说,“我认为,如果从深圳湾到沙头角海之间画一条简单的、人为的直线作为边界,是根本行不通的,而必须加以修改。最为简便易行的修改办法是以山川河流的走向作为自然边界,请看,”他指着新安县北部的界山,说,“在这里,上帝早就为我们造好了一条山脉,它东西走向的山脊可以作为中国大陆和英国租借地之间的天然屏障,既易于防御,又易于制止走私,真是再好不过了!”

  “啊?!”王存善大吃一惊,“司宪大人,那条山脉是东莞和新安两县的界山啊,如果租借地以此为界,岂不把整个新安县都划归英国了吗?”

  是的,这就是骆克的真正意图,也是许多港英人士的真正意图。早在去年6月9日《专条》签订的当天,英国海军联合会获悉《专条》的内容之后,就对那条直线表示不满,立即向殖民地部提出修改边界的要求,建议将新租界地北部边界扩大到北纬二十二度四十分。港英政府官员奥斯比也提出一份报告,主张以“自然界限”为界。去年8月,骆克亲赴新安县进行调査,不仅掌握了未来租借地的田土、户籍、税收等等详尽资料,而且对北部边界进行了踏勘,已经成竹在胸。去年10月,骆克向英国政府提交《香港新租借地调查报告书》,其中便正式提出了把新安县全境划入新租借地的主张。这一主张得到英商中华社会的热烈响应,该会总委员会在去年11月14日致函英国首相索尔兹伯里,积极附和骆克的“自然边界”论,要求对《专条》粘附地图所标示的新租借地北部边界进行修改。这样一个大胆的主张,连英国首相兼外交大臣索尔兹伯里和殖民地大臣张伯伦都觉得与《专条》相差太远,太离谱了,难以向中国启齿,因而并没有完全同意骆克的“自然边界”论,但赞同对新租界地的北部边界适当扩充。张伯伦在去年11月30日致外交部的密函中说:“无论如何要迫使中国政府同意把深圳镇包括在租借地内。”索尔兹伯里在去年12月10日致殖民地部的密函中也表示:“在目前条件下,索取深圳是合理要求。”这个意见得到殖民地防务委员会的支持。旋即,索尔兹伯里指示窦纳乐,授权香港政府参与新租借地北部陆界的定界事宜。骆克完全清楚,他提出的“自然边界”论连英国政府也不敢苟同,以此为由把新安县全境囊括于新租借地显然难以办到,但索尔兹伯里和张伯伦关于“索取深圳”的指示却是十分明确的,而为了保证做到这一点,不妨狮子大开口,向中国提出更多的领土要求,借以讨价还价。

  “王道,请不要激动,”骆克看看大惊失色的王存善,说,“让我们回顾一下两国政府签订的《专条》,它的第一句话就开宗明义:‘溯查多年以来,素悉香港一处非展拓界址不足以资保卫。’这是香港拓界的根本目的,也是我们定界工作的根本宗旨,这就是说,一切都要从确保香港的安全出发。请你替我们想一想,香港只是一个弹丸之地,而我们的邻国则是幅员辽阔的大清帝国,我们需要一条牢固的、易于防守的边界,以抵御可能出现的威胁!”

  “抵御……威胁?”王存善仿佛在听海外奇谈,“中国自古以礼义立国,与邻邦友好相处,对他国断无威胁,何况……”说到这里,他面有愠色,叹了口气,“何况近年的情况,司宪大人也是清楚的,自中日甲午一战,敝国遭受重创,一蹶不振,债台高筑,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力量去威胁别人?”

  “这倒不可断言,”骆克说,“中国是一个东方大国,曾经鼎盛一时,闻名天下,虽然近年来落后于欧美和日本,又怎知将来不会复苏振兴?香港新租借地的租期为九十九年,在未来将近一个世纪的时间里,谁能够预料世界局势将出现怎样的变化?所以,我们今天所做的事情,不能只顾目前,还应着眼于未来。我奉卜力总督之命,为女王陛下的疆土立界,责任重大,要为大英臣民子孙后代的利益和安全负责!”

  王存善听得心中一动,暗想:骆克倒真是个有远见的人,当今中国衰颓如此,这位洋大人却在预言我们将来的复苏和振兴,中国真的还会有那么一天吗?出于对那一天的担忧,骆克今天就已经未雨绸缪,为了他们“子孙后代的利益和安全”而寸土必争,那么我呢?我给子孙后代留下的是什么?是亲手在自己的国土上替洋人树立一条“边界”,让子孙后代永远地辱骂!想到这里,王存善不寒而栗……

  “司宪大人作为英国重臣,自然处处为英国着想,”王存善壮起胆子说,“但我们各保其主,我作为中方定界委员,也自应维护大清国的利益!而司宪大人所说,与《专条》的规定大相径庭,按照粘附地图上由深圳湾到沙头角之间的直线,不要说新安北部的界山,就连深圳也已出界太多了!”

  “不,”骆克笑笑说,“不是深圳出了界,而是这条边界不合理!我刚才已经说过,新租借地的众多乡村一向把深圳作为重要的集市中心,而且,以深圳优越的地理位置,中国政府完全可能在此投人更大的财力,使之发展成为边境都市和军事重镇,势必对香港造成严重威胁。让一个中国城镇留在英国领土边界近在咫尺的地方,对香港有百害而无一利,这一点,我们在九龙寨城问题上已经深有体会。当年割让九龙时所签订的《北京条约》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把九龙寨城留在了界限街之外,多年来,这座寨城一直是个麻烦,成为中国政府和香港政府之间经常发生摩擦的根源……”

  “司宪大人!”王存善忙说,“割让九龙是咸丰十年的事,《北京条约》是由敝国恭亲王和贵国额尔金特使签订的,如今已是光绪二十五年,怎好再算二十九年前的老账?此事当不在本次定界谈判的议题之内……”

  “我是在担心历史重演啊!”骆克加重了语气说,“如果把深圳留在新租借地边界之外,它所处的位置,与九龙寨城和界限街的关系极为相似,必将后患无穷。我们已经犯了一次错误,就不应该再犯第二次,为了确保香港的安全,深圳必须划人新租借地!”

  “啊,不,不,”王存善说,“敝国总理衙门与贵国公使签订的《专条》,并未涉及深圳,今天司宪大人突然提出,远远超过《专条》规定的界线,敝人无权应允……”

  “王大人过于谦逊了!”林若翰停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来,笑了笑说,“《专条》之中有言在先:‘详细界线,应俟两国派员勘明后,再行划定。’王大人既是中方定界委员,当然拥有谈判定界的全权,又怎能说无权呢?”

  “是啊,”骆克很为欣赏林若翰在关键时刻使出的激将之计,接下去说,“如果定界委员无权定界,那么我们的谈判还有什么意义?王道远道前来,舟车劳顿,又是何苦?这未免令人怀疑贵方的诚意!”

  王存善被他们激得心头火起,心想,我王某虽然不才,好歹也是个“定界委员”,代表堂堂大清帝国前来“和番”,怎能忍受这种冷嘲热讽?谈判谈判,“谈”而后“判”,谈得拢就与他定界,谈不拢拉倒!番邦贪得无厌,违约侵界,本委员应该严词拒绝,让这帮鬼佬知道,中国人的忍让也有个限度,不要欺人太甚!待要拍案而起,据理力争,却又想到:且慢,我奉命前来谈判,可不是来下战表,如果和英国人闹翻了,惹出大祸,如何是好?他的心头突然忆起两位已故的人物:一位是第一次鸦片战争之际的钦差大臣兼两广总督林则徐,奉了道光皇帝的圣旨,虎门销烟,抗敌御侮,何等英勇悲壮?无奈道光皇帝慑于英夷坚船利炮,前倨后恭,将林大人革职查办,充军伊犁,与英夷签订《南京条约》,割让香港;另一位是第二次鸦片战争之际的钦差大臣、两广总督兼通商大臣叶名琛,面对英法联军的进犯,他“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城破之日,被英军掳去,解往印度。身陷囹圄又想做“海上苏武”,发誓“不食周粟”,绝食而死。他死后,英法联军打到北京,逼迫朝廷签订《北京条约》,割让九龙。此二人,一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一位是失职丧土的罪臣,当然不可相提并论,但他们都是倒在两广总督的任上,都是倒在英国人的手里。和他们相比,我王存善算个什么?只不过是两广总督谭钟麟和广东巡抚鹿传霖手下的一名寻常走卒而已,靠捐班弄到一个候补道,仕途尚且沉浮不定,学林则徐没有资格,学叶名琛也成不了“海上苏武”,不要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吧……

  “我,我……”王存善嘴张了两张,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珠,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嗫嚅一阵,想起从广州出发之前,两广总督对他的指示:“有《专条》在,不可自作主张。依《专条》出租国土,国人要骂,但骂李鸿章去,不骂我谭钟麟!”是啊,总督的指示实在英明,王存善定了定神,说道:“司宪大人,林大人!敝国总理衙门与贵国公使签订《专条》,已经足见友好邦交的诚意,敝人奉命前来,便是为践此约。《专条》是我们谈判定界的根本依据,敝意以为,若要尽快确定边界,还应以《专条》粘附地图的直线为准!”

  骆克与林若翰面面相觑,神色极其不快。此时天已过午,谈判不知不觉已经进行了好几个小时,从《专条》粘附地图的直线开始,他们牵着王存善荡开去,绕了一个大大的弯子,却不料又被王存善拉了回来,重新回到《专条》的那根直线上,竟然毫无进展!

  “王道!”骆克阴沉着脸,从地图前走回谈判桌上自己的座位,悻悻地说,“我曾经在非洲见过当地土人使用的一种‘飞去来器’,他们把它发射出去,在空中旋转一周,又飞回到原处。你现在对我使用的就是这样的战术!这不是在谈判,而是在和我做游戏嘛!”

  “司宪大人!”王存善悚然道,“疆界之议,涉及国家的领土主权和黎民百姓的归属,事关重大,敝人怎敢视为儿戏?贵方所提出的定界方案,距《专条》实在太远,超出了敝人的权限……”

  “我很遗憾,”骆克耸耸肩,说,“中国派来了定界委员,却又不给你相应的权力!”

  林若翰看着王存善那副为难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叹:唉,可怜哪!读书人就是这样,没有功名想功名,花钱捐班也要过一过官瘾,须知,这官是好做的吗?眼前这位候补道,奉命来港谈判,却又事事不敢做主,岂不是花钱买罪受?何苦呢?想到这里,心中便有所不忍!但转而又想到,不要可怜人家了,自己不也如此吗?毛遂自荐地向总督赠书,为了什么呢?还不就是想在“仕途”上有所长进?现在“太平绅士”的桂冠还悬在空中,要让它落到头上,定界谈判正是表现自己的机会,也正是总督和骆克先生考验自己的时候,可不能心存犹疑,畏葸不前哪!

  “王大人,”林若翰赶紧拂去心头的怜悯之心,接着骆克刚才对王存善的“激将”,再火上加油,“岂不闻‘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王大人可以相机行事嘛!”

  王存善脸憋得犹如紫茄子一般,心想:你们哪里是为我打抱不平,分明是要坑害我,我若上了你们的当,“先斩后奏”,回去如何向两广总督交代?心里有了主意,便任凭他们轮番激将,也不为所动,硬着头皮说道:“敝人奉命来港之时,谭制台一再嘱咐,惟以《专条》为本,不可僭越。贵方的要求,我当向谭制台如实转达,在得到明确指示之后,再作答复。”

  “你要请示总督?”骆克眼珠一转,马上爽快地答应他,“好的,这很容易!请你起草一份电文,我们马上代你拍发!”

  “嗯?”王存善一愣,暗想:你不要聪明得过头了,我若请你代发电报,往来电文都经你过目,还有什么机密可言?便拱拱手说,“多谢,不劳司宪大人了!这请示、汇报,也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得清的,敝人还是赶回广州,面见谭制台为好。”

  “什么?你要回去?”骆克倏地站了起来,“谈判还没有取得任何成果,你怎么能回去?不,不,这是不可以的!”

  王存善看着他那愠怒的神色,心中猛地一震:糟糕,他莫不是要扣留我吧?想到叶名琛没有做成“海上苏武”而客死异域的悲剧,不禁头脑“嗡”的一声,脊梁上冒出了一片冷汗!

  “司……司宪大人息怒!”他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望着骆克说,“敝人无意与大人为难,实在是职分所在,无能为力,自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请大人体谅我的难处,放我回去!等我请示了谭制台之后,再回来答复大人!”

  骆克怒气冲冲地盯着他,背在身后的一双手紧紧地握起拳头,骨节“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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