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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较量(4)

书籍名:《实习书记》    作者:许开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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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月秀发现,刘成明对她的态度变了,虽说还让她当着会计,但明显对她不那么好了,有时几个月不找她。女人在这方面是很敏感的,她气愤地质问刘成明:“是不是把我玩腻了,想甩掉我?”刘成明突然黑下脸:“甩掉你咋了?再闹,你连工作都没得干,回家种地去!”

  偏是这时候邓光涛又跟一个女人打得火热,在那女人的穷追猛打下,邓光涛跟她离了婚。

  “你们现在还有那种关系吗?”陆子浩问。

  “跟谁,是刘成明还是邓光涛?”林月秀红着脸,眼睛里却渗着泪水。

  “刘成明。”陆子浩既感到这女人可怜,又觉得她无耻。

  “早没了,自打离婚后,一次也没。”

  “跟邓光涛呢?”

  林月秀想了半天,犹豫着说:“他偶尔来找我,有时候硬要,我也就……”

  “邓光涛找你做什么?”

  “要钱。”林月秀眼里的泪哗地就流出来。想不到邓光涛竟是这么一个无耻的男人,一旦生意赔了钱,就拿她跟刘成明的关系威胁她,跟她要钱。

  “那他为什么不找刘成明要?”

  “也要过,让刘成明打了一顿,不敢了,再要怕刘成明会杀了他。”

  “杀了他?”陆子浩突然意识到什么,紧追着问,“邓光涛说过刘成明要杀他?”

  “当着我的面说的,邓光涛把刘成明惹烦了,刘成明警告他,再敢威胁他,他让邓光涛死得很难看。”

  “那天邓光涛找你做什么?”

  “他……他想我了。”林月秀明显是撒谎,说出这话她自己都感到不好意思。

  “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想坐牢?”陆子浩正色道。

  林月秀突然又哭了,她说那天邓光涛把她约到宾馆里,一进门就拉着她要做那事,她没心情,就没同意。邓光涛就摔出一张碟片,说上面有她跟刘成明干的好事儿,逼急了他把这东西复制后到处发。林月秀吓得要抢碟,邓光涛一把拉过她,没几下就扒了她衣服,在她身上发泄了一通,然后提出跟她要十万,把这张碟卖给她。林月秀哪有这么多钱,钱都让邓光涛敲诈尽了。她求邓光涛看在夫妻一场的分儿上,放过她。邓光涛笑着说:“夫妻,谁跟你是夫妻?你男人是刘成明!”

  林月秀说的跟陆子浩掌握的一样。那天林月秀一走,他便派两个警察闯入邓光涛房间,从邓光涛身上搜出这张碟。据邓光涛交代,这碟是他从小范包里偷来的,起初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拿回家一看竟是他老婆跟刘成明!气得他当下就想找刘成明算账,狠狠敲他一笔,一见刘成明,腿却先软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找林月秀敲诈更合算。

  审完林月秀后,陆子浩将情况汇报给江大刚。江大刚问:“查过没有,碟片从哪儿来的?”

  “正在查,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来看,刘成明手里不少这种东西,都藏在小范那里。”

  江大刚沉思了一会儿,又问:“刘成明失踪会不会是邓光涛干的?”

  “不可能。”陆子浩说,“林月秀的交代跟邓光涛本人交代的基本一致,这些年邓光涛早被刘成明制伏了,一提刘成明,他的身子就发抖。”

  “他连敲诈都不敢,还敢杀他?”陆子浩反问江大刚。

  “他为什么这么怕刘成明?”江大刚也在思索这个问题。

  “刘成明这人,狠着哪!”陆子浩叹了口气,“江局,我有个预感,这案再查下去,说不定会爆出什么大新闻,到时你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张密这边有了消息!

  他打电话将江大刚约到城郊一家小饭馆里,见面就说:“快切一斤猪头肉,犒劳犒劳我。”江大刚看他神采飞扬,禁不住高兴起来。

  张密有个特殊嗜好:爱吃猪头肉。江大刚一激动,让老板切了两斤。两人就着猪头肉,喝着啤酒,说开了。

  周虹影果然跟刘成明有私情。

  据张密调查,周虹影最早确实写过诗,还在《诗刊》等重要杂志发表过,大学毕业后,周虹影去了北京,北京是文人的梦想,也是文人的苦难地。周虹影在郊区租了一间民房,发誓要做第二个舒婷。谁知世事难料,在商品社会的冲击下,诗歌没落得一塌糊涂,周虹影跟所有流浪文人一样,连自己都养不活。为了生存,她不得不给人家做临时工,当过保姆、促销员,后来还替人写过黄色文学,被逼无奈时她给人家做洗衣工,一天挣二十元,算是糊口了。就在她的诗歌渐渐在圈子里得到认同时,一件意外发生了。周虹影被房东的儿子强奸了!

  那是在一个雨夜,周虹影正被激情点燃,趴在桌上忘我地写,才思在她的脑海里跳动,灵感如喷吐的火苗,一脉一脉地跳出来,周虹影甭提多激动,好久她都没这么激情澎湃了。她做梦也想不到,就在她饿着肚子为心灵吟唱时,一双罪恶的手伸向了她。房东儿子是个健壮的男人,曾因打群架失手将对方打成重伤,瘫了,被判七年,刚刚出狱回来。看见如此高雅漂亮的女人,男人的那颗心骚动了,他顶着大雨,在窗口偷窥多时,眼睛如恶狼般死死盯住周虹影从领口弹出来的奶子,那是一对多么饱满、多么诱惑的奶子呀,房东儿子咽了咽口水。周虹影写到中间,大约是累了,想起身活动活动,这一起,就把自己的下身暴露给了房东儿子。周虹影写作有个习惯,不喜欢穿太多,加上北京天热,尽管下着雨,可空气的燠热如同不透风的蒸笼,闷得她难受,买不起风扇也用不起太多的电,周虹影只能靠少穿减轻燠热对身体的侵扰。

  她穿了一条粉色短裤,两条修长的玉腿毫无遮拦地暴露给了窗外那双喷火的眼睛,短裤紧裹着的臀部浑圆肥美,像十五的月亮那么诱人。再一转身,前面那粉红的地方便若隐若现,直惹得窗外的人血脉贲张,呼吸短促得快要停下来,等周虹影双手伸展,要做一个扩胸动作时,无与伦比、光芒四射的胴体便像一道强有力的磁场,令窗外那人不能自禁了,妈呀,这是活生生的女人呀!他一脚踹开门,顺手拉灭灯,恶狼一样扑过来。

  那是一个令人心碎的夜晚,窗外的雨噼噼啪啪,打在屋顶上,几道闪电撕破了北京的夜晚,将寒光射进屋里。空气里是挥之不去的骚热和腥味,周虹影被那个力大如牛的男人压在床上,她体弱无力,长期熬夜加上营养不良,只能在纸上做些功夫。被这男人猛地一侵犯,连惊带怕,几乎一点反抗的气力都没有。她想叫喊,嘴却被男人的嘴巴牢牢盖住了……

  那晚的故事不用再重复,房东儿子做完后很满足地出去了,临出门还替周虹影拉开了灯。周虹影像是死亡了一般,牢牢地闭上眼,胸脯微弱地起伏着,呼吸似乎没有了,又似乎在酝酿什么,总之她在床上躺了很久。等她睁开眼时,便看到一摊鲜红。

  血,那是女人一生中最神圣、最值得骄傲的血,来自某个隐秘而又激情的地方。

  那是女人唯一能向心爱的男人证明自己的东西,那也是男人值得用一生去为女人补偿的东西。

  可它就这样被无情地挥霍了。

  血在床单上,刺目,绝望。

  周虹影歇斯底里地发出了一声吼。

  周虹影离开了北京。令房东儿子担心的事最终没有发生,周虹影懒得告,也没力量告,她的力量熬干了,熬尽了,让那摊鲜红流尽了。

  她抵达西北这座城市时,才在包里发现一沓钱,房东儿子作为补偿装她包里的钱。周虹影麻木地笑笑,然后轻轻一甩,钱飘进了黄河里。

  周虹影遇上刘成明时,她已应聘进晚报社。刚开始她在广告部打杂,搞些接待什么的。她给刘成明倒水时,目光无意中跟这个中年男人一碰,也许正是那一碰,又一次引发了她人生的再一场悲或喜。周虹影说不清,她的感觉已经迟钝,尤其对男人。可那天的刘成明似乎兴致很好,他刚做成一笔大交易,景山集团跟南方一家贸易公司签订了一项大合同。刘成明是去报社做广告的,他想把自己新开发的产品宣传一下,再说全国劳模的评选开始了,刘成明想造一点势。可他在报社里泡了一上午,最终却连半个有关广告的字都没提。

  故事就这样开始,不久后的一天,周虹影作为晚报的特约记者,来到景山,头衔是记者站副站长。刘成明一次跟记者站签了一百万的合作合同,包括新产品宣传、企业策划、形象塑造等等。

  张密讲完了,目光怪诞地盯住江大刚:“有兴趣吗?”

  “俗而又俗的故事。”江大刚说。

  “如果你我是作家,说不定这就是个捞钱的题材。”张密吃下最后一块猪头肉,说。

  “可我们是警察。”江大刚的思想又回到案子上。

  “这我懂。”张密知道江大刚心急,也不想再吊他的胃口,从包里拿出两样东西,递给江大刚。

  一张是字条,像是从日记本上撕下的,很破了,大约是被主人揉捏了无数遍,上面的字却很清晰,一看就是周虹影的字迹。

  “刘成明,我恨你。”重重的六个大字,像是用很大的劲写上去的。

  “哪来的?”江大刚心中一惊,他担心的事快要被证实了。

  “在她的文稿中发现的。”

  第二张是照片,黑白的,这样的照片很少有人照了,除非想把它留作永久纪念。照片上的两个人偎依得很紧,甜甜美美的样子,可惜年龄不大相称。背景是黄河大桥,夜晚的黄河的确很美。

  江大刚又是一惊,这样的东西张密居然能搞到,而专案组弄了这么长时间,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搞到。

  “好啊,张密,你不亏是搞这行的,说说,这又是哪来的?”江大刚确信它不会来自周虹影的住所。

  “是从她老家搞到的,她娘鬼得很,啥也不让翻,我是花了三百多块钱给她买了一件大衣才有机会翻她女儿柜子的。”

  “你去了新疆?”

  张密诡秘地笑笑,没说话。

  “接着往下说。”江大刚急于知道结果,他现在心情很复杂,一方面盼着有结果,另一方面又怕听到结果,毕竟人家是全国人大代表、劳模,不是寻常人啊,如果真要曝出这么多绯闻,景山会不会爆炸?

  “暂时还没下文,你我先别急着下结论,这女人不寻常,背后的故事一定很多。”

  “我没心思听故事,我要的是证据。”

  “我会给你的。”张密说完要过了照片和字条,很小心地装起来。这时候他的电话响了,听声音是个女孩子,像是跟张密撒气。江大刚想回避,张密却抱着电话跟他再见,丢下他跑了。

  这小子!

  这天江大刚回来得很晚,他在小饭馆一直待到了天黑,说不清为什么,张密走了之后,他才被周虹影的悲惨遭遇打动,想想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人为才气所伤,为美丽所伤,大约说的就是她这种女人。

  江大刚独自要了一壶黄酒,按说警察是不能喝酒的,况且他还是副局长兼刑侦大队大队长。可江大刚憋闷得很,不喝酒心里的那股火就发泄不出来。他想借黄酒聊以自慰。

  一个接一个的女人跳出来,好像都跟刘成明的失踪有关,却又找不到真凭实据,况且这些女人一出现,不是死了就是逃了,像是故意把他往陷阱里拉。对,陷阱。办案最怕遇到陷阱,有些是罪犯故意设置的,有些则是案情迷离时侦查人员为经验所害。一掉入陷阱,时间白白浪费不说,真正的罪犯也很容易溜之大吉。作为景山警界的顶梁柱,江大刚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被迷雾罩住,更不能感情用事。他同情周虹影,希望她与本案无关,可又怕她真的与此有关。如果周虹影真的跟刘成明失踪案有关,理由只有一个,报复!那她又被谁所害?按常规好像解释不通。背后还有人?按张密的说法,周虹影到景山后确实没有别的男人,女友也没有,她像个孤独的流浪者,又像个隐士。那么谁会杀害她?难道跟刘成明有关?一系列的推测跳出来,江大刚不敢再想下去。

  刘成明呀刘成明,你不是光芒四射的企业家吗,你不是风光无限的大老板大改革家吗?这些藏在幕后的故事,你怎么解释?有一天真相大白,景山方方面面怎么想,还有省上,甚至……

  从小饭馆出来,江大刚到超市买了些礼品,顺道去看岳父岳母。江大刚的岳父母是一对退休教师,住在城郊。三年前江大刚抽调到省公安厅协助侦破震惊全国的李氏团伙黑社会案,亲手抓住了二号头目李老二,结果还未来得及喝庆功酒,巨大的悲哀便降临了。丧心病狂的李氏团伙为图报复,赶到景山,将他年仅三十二岁的妻子杀害。三年来江大刚跟他的岳父母一样,被深深的悲哀笼罩着。妻子惨遭不测后,孩子一度留在岳父母家里,可这两年岳父母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江大刚又没时间照看孩子,便把他送到了省城一家私立学校,小小年纪便过起了独立生活。

  看完岳父母,已是夜里十一点,岳父挽留着不让他走,两位老人太孤独了,很想叫他陪自己一晚上。想想明天还要投入工作,江大刚含泪告别。

  走在街上,江大刚被莫名的悲伤包裹,脚步迈得格外沉重。夜晚的街头冷冷清清,景山毕竟还不是前沿城市,夜生活既单调又乏味。加上这两年企业不景气,下岗工人一大把,更给这座城市平添了不少伤感。路灯空洞而索然,照着江大刚疲惫的影子,街旁摆夜摊的下岗女工有气无力地叫着,招揽不时从黑乎乎的街巷里冒出来的行人。江大刚在一个馄饨摊前停下,很想跟女主人说上几句话。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停在小摊前等着他。江大刚不好意思地看看女主人,上了车。

  车开得很慢,江大刚想让司机拉他到处转转,这么些年了,他还从未看过景山的夜景,尽管这夜景不怎么诱人。车子在市区里绕了一圈,掉头开向环城路,就在这一瞬,江大刚突然被两个黑影捉住目光。

  黑影是一男一女,很像是被爱情追着没地儿去的青年男女,男的高高大大,女的身材修长。江大刚只一眼,就认出是谁。他让司机再开慢点,借着惨淡的灯光,江大刚看清了女人的脸。果真是她!可他们不像是谈恋爱,两人像是在吵架,男的几次想抱住女的,都被女的推开了。男的不甘心,试图做最后也是最勇敢的冲击,女的突然一用力,将男的推倒在路边的树沟里。男的爬起来,气急败坏地要打女的,猛一见远处有辆行动诡秘的出租车,没敢下手,这才狠狠一跺脚,丢下女的走开了。

  又一辆出租开过来,男的跳上车扬长而去。

  女的孤零零立在夜色下,样子很忧伤,很绝望。

  江大刚犹豫再三,还是离开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恋爱关系,还是?

  一路上江大刚都在猜想。

  第二天一早他把陆子浩叫来,问他了不了解王晓渡这个人。陆子浩说除了他过去的那点破事,好像没别的。江大刚“哦”了一声,那些破事谁都知道,用不着陆子浩讲。他又问王晓渡这几天表现咋样,陆子浩快人快语:“他小子飞黄腾达了,王富寿一回厂,还能亏得了他?不过这小子还算长记性,再怎么飞黄也知道夹尾巴。”陆子浩把王晓渡的表现迅速在脑里过了一遍,没发现有啥不对劲。说完这句,陆子浩突然盯住江大刚,“大清早的,怎么突然想起问他?”

  “没事,随便问问。”

  江大刚并没把夜里看到的事说出来,这是人家的私生活,用不着大惊小怪,可他心里痒痒的,总还想做点什么。等陆子浩一走,他便按捺不住地打电话到景山集团,接电话的正好是秘书苏悦。江大刚报上姓名,那边“哦”了一声,略略有些惊讶。江大刚有事没事地闲聊了几句,突然话锋一转:“中午有空吗?我想跟你吃个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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