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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

书籍名:《官路十八弯2》    作者:胡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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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华世达去郑良祠华世达将田晓堂叫过去,没等他坐下,就说:“今天下午我们一起去戊兆,看看返工重修的进展情况。”田晓堂说:“好的,我来跟姜珊联系。”华世达又说:“我忽然想写一副字了。”田晓堂忙道:“好啊。”说着就走到书柜前,将宣纸、笔墨取了出

  来。宣纸铺好后,华世达执笔在手,凝思片刻,便刷刷一挥而就。田晓堂站在一旁欣赏华世达那遒劲有力的狂草,看了一会儿,仍没能将字儿认全,也不知道这是从哪儿来的诗句。华世达看出了他的疑惑,便念道:“用师可进不可退,攻无坚城当者碎。”田晓堂不由一愣,感觉到了一点什么,却只是说:“没有一定的书

  法造诣,您这字还真是难得识别。这两句诗,我也觉得好陌生。”

  华世达说:“这是清人龚诚的诗句,很少被人引用,你当然无从知道。”

  田晓堂深知,华世达此时此刻写这样一副字,绝不是偶尔心血来潮。果然,华世达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又道:“改革试点即将开展,全局上下议论纷纷,李东达、陈春方等人先后来找过我,劝我再掂量掂量。面对这种形势,说我没有压力,那是假话。实际上,我的压力很大,这些日子晚上经常失眠。但我既已作出决定,就绝不反悔,这次试点必须不折不扣地办下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就是我的态度!今天写这副字,也正是为了表明决心,鞭策自己!”

  田晓堂对华世达这番话倒是不太吃惊。他很钦佩华世达,又觉得华世达固然不失勇毅,却只怕过于刚直了,刚则易折。华世达的风骨,跟百年前的那位先贤郑良倒是十分相似。他猜测华世达只怕并不知道戊兆历史上还有一位名叫郑良的“硬颈县令”,忍不住想对华世达提提这位先人,便开口说起郑良的情况。

  华世达听了吃惊不小,说:“我在戊兆工作了近10年,居然从没听说过郑老先人,真是失敬,失敬,愧对这位先贤!”

  田晓堂说:“这不能怪您,世人早把他遗忘了,您根本就无从去了解他。唯一留存的一处郑良祠,就在胜利路一条小巷里,却早已面目全非,变成了什么社区活动中心。”

  华世达说:“郑良祠还在?太好了,下午到了戊兆,你带我去胜利路看一看。”

  下午,华世达和田晓堂来到戊兆,在姜珊的陪同下,查看了返工重修现场。姜珊介绍道:“我们专门抽调了三个人,全程参与质量监管,建成一段,就验收一段。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

  华世达显得很满意,又叮嘱她一定要一如既往地严格监管,切莫麻痹大意。姜珊说:“您放心,这回绝不会再出差错。”

  看完现场,便前往戊兆城区。路上,华世达说:“上午听你介绍了郑老先人,我从办公室书柜里找出了一本《戊兆县志》,上面果然记载有郑良的事迹。我以前也看过这本县志,却只是匆匆翻了一下,看得不细,并没有留意到这位历史名人。现在认真读了,我很受震撼,也十分感动。我发觉我的心灵和他是相通的,从他身上我仿佛看见了自己。这种感觉真是有些奇怪,有这位先贤作精神支柱,我更加坚定了将干部制度改革一抓到底的决心!”

  田晓堂心里一动,便想跟华世达作些讨论。他说:“郑良作为一名封建官吏,能够出污泥而不染,做到一心为民,不计个人名利得失,这是非常不容易的。特别是他打击贪官污吏和恶霸毫不手软,得罪了不少人,就连顶头上司巡抚大人都得罪尽了,最后被逼得辞官丢印,真是个名副其实的‘硬颈县令’!”

  华世达感叹道:“郑老先人的风骨和境界,实在难得。这是戊兆乃至云赭一笔宝贵的精神遗产!”

  田晓堂又试探着说道:“不过,我却觉得,郑良太过刚直了,不懂得保全自己。如果他讲一点生存策略,不至于被赶下台来,只怕还会有更大的作为,还能为老百姓办更多的好事。”

  华世达却不以为然:“在那个官场生态之下,既想伸张正义,又想明哲保身,是很难两全的。我倒特别欣赏他这种罢官而去的潇洒!”

  到达郑良祠,田晓堂发现这里有了些变化。那个社区活动中心的大牌子不见了,门楣上方的“郑良祠”三个浮雕字和门侧的“文物保护单位”几个小字重新上了漆,变得醒目起来。田晓堂不免有些疑惑,便把探询的目光投向姜珊。

  姜珊笑道:“我是县政协委员,年初在政协会上递交了一份保护郑良祠的提案,得到了县政协文史委的响应,这才将社区活动中心搬走,并稍事修缮。”

  走进郑良祠,华世达在那副楹联前停下脚步,细细地赏读着,品味着。良久,才感叹道:“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这话说得多质朴,多实在。如果每个为官者都有这种认识,那就是百姓之福啊!”

  离开郑良祠,便直接去县宾馆吃晚饭。

  在县宾馆一下车,就见两位中年人等候在餐厅门前。田晓堂知道这两个中年人分别是戊兆县长李廷风和常务副县长淡汉同。华世达不明白这两位昔日的同僚和部下亲自在这里充当门神,是在恭候哪位大领导,脚步不由迟疑了一下。

  姜珊忙上前道:“李县长和淡县长这是在等您呢。他们听说您下午过来,一定要来陪陪您。”说话间,李廷风和淡汉同已迎了过来,华世达忙满面笑容地走了过去。

  李廷风戴着无框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他与华世达握了手,亲热道:“老领导好!您自从调离戊兆后,就很少回来了。您只怕是把我们这些老部下都忘记了吧?”

  华世达只是笑着,并不说话。

  淡汉同长得黑而瘦,却显得很精干。他紧接着与华世达握手,笑道:“华局长难得回来一次,我们一定要跟您好好喝几杯。只是您的酒量实在不行,过去在这里当县长时,每次陪客人我们都保护您,替您喝酒。今天我们不会再保护您,就是要让您一醉方休!”

  华世达呵呵笑着,还是不言语。

  李、淡二人又与田晓堂握了手,大家便一起步入餐厅。

  田晓堂看出来了,李廷风和淡汉同今天在门外迎候华世达,说话又是那么亲热,让华世达颇为感动。华世达因与戊兆县委书记庹毅矛盾颇深,一直很少回到戊兆来。李廷风和淡汉同在他做县长时,分别是常务副县长和副县长,跟华世达在工作上配合比较默契。

  田晓堂曾听说过,由于跟华世达走得近,李、淡二人颇受庹毅的排挤,淡汉同做了5年副县长,至今却连县委常委都不是,李廷风虽然接华世达之手做了县长,却是因为市里有个重要领导看好他,极力举荐他,而庹毅只是一再阻挠他当县长。在这种背景下,李、淡二人今天也不避嫌,在公开场合高调欢迎华世达,确实给足了华世达面子,难怪华世达都有些受感动了。

  陈春方果然被末位淘汰

  在一片争议声中,启动干部制度改革试点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在召开改革试点动员会的前一天,包云河突然把田晓堂叫过去,跟他说起了陈春方。

  包云河说:“明天上午开动员会,会上就将对领导班子副职成员进行民 主测评,实行末位淘汰。陈春方这几天像热锅上的蚂蚁,每天都跑来找我,请我想些办法,帮帮他。”

  田晓堂笑道:“他急什么呢?我们几个都有被淘汰的可能,又不止他一个人!”

  包云河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陈春方的名声不太好,群众基础很差,他担心这次测评排在末位的十有八 九就是自己,所以惶惶不可终日。可搞改革试点是市委的决定,甘部长还亲自跑来统一局领导班子的思想,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春方被淘汰掉,又没办法扭转这种局势。唉,陈春方这是自作自受,怪不着别人。”

  田晓堂暗想,您既然知道陈春方的名声不好,当时为何还要把他“带病”提拔成工会主席呢?又想华世达这一招还真高明,弄得包云河也无话可说,想帮陈春方却无从下手。

  包云河又道:“陈春方这人太不争气,真令我失望。我现在是既没能力帮他,也懒得管他那些破事了。”

  田晓堂心想,您不掺和就好。您一掺和,事情只会变得更加复杂。

  翌日上午,动员会如期召开,市委组织部一位副部长在会上作了改革动员。这天会场上的纪律出奇的好,大家都张着耳朵听得很认真,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左顾右盼。动员过后,接着对局领导班子副职成员进行民主测评。测评表收上来后,就开始现场唱票计票,现场公布测评结果。

  在唱票计票的过程中,田晓堂显得很平静。他瞟了几眼坐在身旁的其他副职成员,只见李东达两眼紧盯着台上的白板,陈春方则耷拉着脑袋,似乎不敢看自己所得的票数。

  测评结果没出意外,获优秀票和称职票最少的果然是陈春方。

  这个结果出来后,华世达不露声色地朝田晓堂瞥了一眼,似乎松了一口气。田晓堂会意,忙对华世达轻轻点了点头。

  散会后,田晓堂刚回到办公室,就听见陈春方在华世达那边吵了起来,不由吃了一惊,忙赶了过去。

  来到华世达的办公室,只见陈春方站在屋子中间,两手叉腰,正在大声叫嚷,王贤荣则在一旁劝说着。华世达坐在办公桌后,双目圆睁,一脸怒容。

  陈春方叫道:“这次测评结果不真实,有人早就在搞拉票串联等不正当活动。仅凭一个民主测评就免掉一个副县级干部的职务,这根本不科学,是对干部极大的不负责任!”

  华世达冷冷地说:“这次改革试点的办法、程序都由市委组织部决定,科学不科学不是你说了算的,既然已经实施,就得尊重结果。你说有人拉票,空口无凭,得拿出有效的证据来。”

  田晓堂也劝道:“老陈,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别这么大声嚷嚷。”他本想称呼“陈主席”,忽然意识到这么叫已不合适了,忙改口为“老陈”。

  陈春方似乎已失去了理智,马上回击田晓堂道:“老子就是要大声嚷嚷,怎么啦?你们往死里整老子,还想堵住老子的嘴?田晓堂你他妈的别跟华世达一个鼻孔出气,这里有你什么事,你跑来帮什么腔?”

  田晓堂十分恼火,却还是克制着说:“老陈你越说越没边了。你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也不跟你计较。我劝你先跟我回去,等情绪平静些后,有什么事再来跟华局长说。”

  陈春方却不再理田晓堂,又对华世达叫道:“返工重修的事情那么麻烦,我都替你们交涉下来了。当时你对我是有承诺的。可如今你不仅不兑现承诺,还搞秋后算账,叫我怎么想得通?”

  华世达说:“末位淘汰和那个承诺是两码事,互不相干,你别搅和到一起。”

  陈春方反驳道:“什么两码事?我看你们就是存了心要恩将仇报,借改革之名故意整我。你们这是在搞迫害!”

  华世达冷笑道:“嗬,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你说说看,我本人也只不过填了一张测评表,可参加测评填表的干部职工有100多人,我是怎么发动大家对你搞迫害的?”

  陈春方蛮不讲理道:“反正你华世达一直就看我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下手了,也得逞了,你该高兴了吧,满意了吧?可老子不是吃素的,这事还远远没完……”

  陈春方还在骂骂咧咧,包云河的大嗓门突然在门口炸响了:“陈春方,你狗日的太不像话了!我觉得你怎么像街头的赖皮、泼妇,你还是不是共 产 党的干部?还有点起码的素质没有?你这么跟华局长大吵大闹、胡搅蛮缠,就不嫌丢人吗?”

  陈春方见包云河怒不可遏,不免有些心虚,却还是辩解道:“我参加工作这么多年,从来还没见过搞末位淘汰,凭什么让我做这个改革的试验品,我不服气!”

  包云河呵斥道:“仅凭你眼下的所作所为,我觉得群众的眼睛还真是雪亮的,一点也没有看错人,就应该把你淘汰掉!别说那么多了,你先给我回自己的办公室,好好反省去。”

  陈春方拗不过,只得怏怏地走了。包云河对华世达长叹了一口气,说:“这个陈春方,唉!”

  华世达大度地笑了笑,说:“这个打击不小,落到谁头上都不好受,所以他这么发泄一通不满,可以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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