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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书籍名:《爱情跑单》    作者:白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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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厕时,她听到从田野夫妇居住的屋里有女人的哭泣声,随即是一声男人沉闷的低吼,是用家乡话说的,艾静听不懂。从语气上,她知道是对那个女人的呵斥。

  接下来,席梦丝床垫发出“咯吱吱、咯吱吱”低沉而有力的呻吟。艾静似乎看到田野正赤条条地把身体覆盖在那个瘦小而日渐老去的女人身上。女人的哭声更汹涌了,好像挑破了箱盖却无法逃出的小兽,由于撕扯和冲撞更显压抑和痛楚,让人不忍去听。

  席梦丝床垫“咯吱吱、咯吱吱”辗轧的声音,并没有因为女人的痛哭而停下来。随着“啊——啊——”的两声动物般的低吼,男人安静下来,而女人的抽泣声在房里更显得乖张和委屈。

  男人又用家乡话咕哝了几句,而后是翻身下床的声音,继而拖鞋与木地板的磨擦声传来。艾静赶紧退回屋里,倚着门框,腿软得好像难以支撑住身体。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变态的偷窥者。

  有人推门。没有任何防备的艾静趔趄了一下。田野也愣了,旋即不容分说地便把她裹进怀里。

  艾静挣扎起来,想从他怀里挣开。由于搂得太紧,她出了一身的汗。

  “心肝儿,委屈你了!”田野说着就把嘴往艾静脸上拱,手摸向她睡衣的里面。

  “她会看到的!别,别这样!”艾静一边把脸扭向别处,一边拒绝他。

  “那就让她看好了,她敢动你一根指头,我就和她离!”田野仍没有停下来。

  “干爹,你不在乎她,也应该在乎我的感觉吧!”

  听艾静这么一叫,田野赶紧用嘴堵在艾静嘴上,手放了下来。看她不再出声,叹了口气,用手在艾静的脸蛋上轻轻拍了拍说:“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吗?”

  他拉起艾静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脯上:“这里面装的都是你!生意场上有许多吃喝玩乐的场合,但我从来都是在那里喝茶、听歌或看碟。那些女孩子好小,有的也就十八九岁,她们有时好几个来拉我,我都推脱说自己太累,不想!公司里的小职员,为了得到我的赏识投怀送抱的也不止一个,我一概置之不理!”

  “走吧!求你!”艾静说着,把田野推出门外,将门在里面反锁上。她找出三粒舒乐安定吃了。田野从不让艾静房里放过多的安眠药,她曾有过的经历,让他放心不下。

  还是阿秀初次来的第二天早上,艾静起得很晚。

  外面的厅堂里,放着《戏说乾隆》的电视剧,这种闹剧是艾静最烦的。调台时,若看到类似的节目,艾静总会像吃米饭吃出沙子一样把它们扔掉。没有好看的节目,她宁可呆呆地望着屋顶出神,也不看这类节目。

  想必是阿秀在看。因为,厨房里还传出林阿姨鼓捣出的锅碗瓢盆交响曲。没有田野的任何声响,他一定是去公司打理像自己的生命一样重要的生意了。

  镜前,她打量着自己。许是没睡好,眼晴里像是坠了不堪的经历似的,倦怠而黯然;多日没修剪过的头发已垂到丰满而上翘的臀上,像无心打理的牧草,在背后无序地疯长。母亲曾说过,头发是心上长的草,心情是什么样子,头发就是什么样子。

  一阵感伤像冷水一样漫上来。她感到了恶心,不是发自胃部的那种,而是来自心底的。艾静不想再看到自己,便把眼睛移开了。

  正是初夏,艾静穿着一件抹袖的长至膝部的白色丝裙。当她出现在厅堂时,一下子把阿秀吸引住了。那双嵌于盆地里木讷而呆滞的眼睛,如果不是偶尔转动一下,你会觉得那是一件出自业余工匠手里无比拙劣的木雕。

  “干妈起得好早呀?”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艾静礼貌地向她问候。说时,她心里还骂了自己一句,好虚伪呀!

  好久,阿秀像想起什么似的对艾静点点头。她依旧面无表情,眼睛忘了要从艾静身上拿开,仍然盯着她看。

  “小静起来了,快吃早点吧,要不午饭又误了!”林阿姨端着一杯牛奶和一份三明治出来解围了,“咱们北方饭阿秀吃不惯,我到超市看看有没有南方菜,你们呆着,我去去就回。”说着,林阿姨解下腰上的围裙出去了。

  艾静不愿林阿姨走开,把这么难以面对的局面扔给她们。林阿姨是个精明人,她知道应该什么时候留下,更知道什么时候离开。

  食欲不好的艾静,却把眼前的东西都吞下去了。在她往自己房里走时,阿秀把她叫住了。她的南方普通话说得很糟,但艾静还是能听懂。

  她说:“小妹,咱们说说话吧!”

  这下,艾静不好走开了。又能说些什么呢?她,她们。她心里敲起了小鼓。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无数想象在艾静脑海里翻腾着,杂乱无章。

  沉默了许久,阿秀终于开口了:“我是乡下人,没上过学。就是现在我们那里的女孩子能上学的也不多,家穷,供不起,做父母的也觉得女孩子上学没啥用!”

  艾静默默地望着眼前这个女人,静听下文。

  阿秀却止住了话头。与此同时,沉默却像一匹黑布在屋里慢慢拉开,让人倍感压抑和沉闷。

  阿秀又开口了:“我家,在那一方,算得上富户了!盖着三层小楼,我也把水田租了出去,除自家种些蔬菜,也不用下田。你知道,我比阿野要大五岁,我现在都五十了。我们那里的男人找婆姨,一般都爱找大些的,疼人,又会干活!和你们城里人不同,我们那里下田、割草、喂水牛的活,都是女人干的,男人除了盖屋子,大多是贪玩的。阿野跟他们不一样,像他的名字一样,他心野,愿意做事,他做到现在也不容易。他是为一家老小才出来拼命做事的!”

  阿秀低着头,也不看艾静,边说边捋着衣襟上一处被压出痕迹的皱褶,不熨烫那处皱褚是不会平整的,可她好像在跟谁较劲,还在不停地捋,不捋好不罢休似的。

  “您喝点什么吗?”艾静站起身,想缓解一下横亘在两人间沉闷的空气。她给她倒了杯果汁,给自己冲了杯没有放糖的巴西黑咖啡,抿了一口不觉皱了下眉头。太浓太苦,不得不把杯子重又放下,她实在无法吞咽。

  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阿秀“扑通”一声双膝跪在艾静面前。当艾静不知所措地抬起头时,看到了阿秀眼中有泪水淌出来,不大的鼻翼不停地扇动着,像是有什么卡在气道里,脸上透着缺氧后的惨白和青紫。

  “您这是干什么呀?”艾静急忙伸手去拉她。眼前的老女人却像被吸铁石吸住的铁块,任凭艾静怎么拉拽就是不动。

  “求你了!求你别让他和我离婚!我们那里地方小,不像你们城里开放,我们那里的人天天愿意做的事就是说谁谁的家常!那样还让我怎么活?”

  “您想到哪儿去了,干爹不是告诉了您我只是他的干女儿吗?”

  “什么女儿不女儿的,刚一进门,他看你的眼神就不是父亲对女儿的!我没见过世面,知道的也少,这点我还是懂的。别忘了,我也是女人!”

  她哭得更凶了。本来就不好看的脸,被痛苦折磨得更加扭曲和丑陋,让艾静都不敢多看一眼。她抹了一把鼻涕接着说:“你知道,昨天他跟我在一起时,纯粹是在尽老爷们儿的义务,你知道,你知道的!”

  她好像难以启齿,但最后,她还是咬咬牙说了:“你知道,他在我身上时,喊的是你的名字!近两年我没有被男人挨过身子了,终于盼到这一刻,他却这样对我,让我怎么受得了?”

  艾静的脸一阵发烧,鼻子酸酸的,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眼前这个女人。她昨夜的痛哭,艾静原以为是长期空房的委屈,现在她懂了,那是她的男人对她更深的伤害,或者是因为她的存在!

  她相信田野不是有意那样做的,他不可能没心没肺到当着妻子的面喊所谓的干女儿的名字,一定是在跟她同房时,他将自己身下的阿秀臆想成艾静了。田野曾回过几次老家探亲,他说过对阿秀尽义务时每次都把阿秀当成她,否则,他一点兴致都没有。

  “你别让他跟我离婚,求你了!要不,我真没脸活了!”

  阿秀的话她懂。她的老家虽在大西北,但情形不比南方好多少。何况阿秀已是个老女人,她只想留住她的家、她的婚姻、她的生活,哪怕这些只是形式而没有任何实质的空壳。除此之外,她的丈夫是否包养其他的女人,她也不在乎了。

  “您快起来!坐下说!”

  “你不答应,我就一直给你跪着。我看你不像坏人,我也能看出他的心全扑在你身上了,你不答应跟他结婚,他就不会跟我离婚,也不会去找别的女人!我家还有个上大学的儿子。看在我们一家老小的份上。求你!求你了!”

  泪水洒满了她那张难看的脸,滴在艾静的裙摆上、裸露的膝盖和手臂上,让艾静看一眼,心就像被针扎了似的疼。

  一个结发妻子竟给她丈夫包养的二奶下跪,求她保全自己的婚姻,这种情形艾静从没见过,也没想过。她心里充满了歉疚和羞愧。

  “好,好,我答应您了!快起来吧!”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女人那双呆板的望着艾静的泪眼中,被疑惑、迷离、感激、无助、幽怨交缠着,艾静感觉若再多看她一眼,自己就会像刚盛过冷饮又倒入热水的玻璃杯一样,顷刻间碎裂。

  看艾静再次向她郑重地点头,女人才将信将疑地爬起来。身子好像极度虚弱,晃了一下,艾静赶忙扶住了她。

  “您坐了几天火车,一定很累,要不到屋里歇一会儿去?”艾静说着,回到自己屋里。外面有很好的阳光,可她感觉自己的内心潮湿阴霾得毫无生机。

  “下午有事吗?我想给你赔罪!”

  手机上有短信息。是几周前曾在午夜一点骚扰了她,第二天她打电话过去问候,又冷冷地对她的苗韵桐发来的。那个下午,艾静为了惩罚他而爽约了。

  家里若不是笼罩着这样怪异的氛围,她心里压抑了太多五味杂陈的滋味,她才不会答应他呢!她感觉他们远没有生意场上的人可爱,内心装着许多花花肠子,嘴上却都是给人教化的大道理!

  生意场上人与人相处得很简单,做什么只考虑自己得到的那一份是否划算。就像田野,他们刚在一起时就曾说过:“我救你好像是上天安排好的,我给你很好的生活,你给我美貌、青春活力和干干净净的身体!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还担心生病呢!”

  曾有过的好感,都被苗韵桐电话里的态度冻伤了。这一次,艾静之所以应他之约,完全和阿秀下跪事件对她的刺激有关,要不她还会再次回绝他。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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