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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书籍名:《的哥们的悲苦情色生活》    作者:王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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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能,给个手机号码呗,到时候好联系你呀,我叫小红。”她答应得也很痛快。

  程显祖听说这些人从不用真名字,眼前她自报家门的名字显然就是假的。两个人说着话已经到了小红的住地。

  下了车小红给了车钱说:“今天是二十八号,下月正式开始呗?”

  程显祖点了点头,回来的路上,想到了来庆和老黑,又想到自己包车的事,他总觉得自己与现实的排斥力越来越小,原来融入一个圈子有的时候不是你情愿不情愿的事。

  十一到了,这是程显祖干出租以来赶上的第一个节日。在没干出租以前他曾经想,过节应该是出租司机发财的时候。北京人跟一些其他城市的人还有区别,他们对是不是有必要“打车”出门并没有算计得那么严格,这倒不是他们有钱,而是北京人还有清朝遗老的那种享受心理,爱面子,懒惰。何况又是节日,更有理由“打车”了,另外,每逢这个时候,北京的天气都是最好的,天是蓝的,风是暖的,很多外地人和外国人都选择这个时候来北京旅游。这使许多外地的出租司机很羡慕,说在北京干出租简直就是捡钱。

  程显祖决定好好地利用这个机会干几天,即使是不睡觉。但让他为难的是,大过节的把老婆一个人扔在家里,他又觉得委屈了她。他心里油然生起一股怨气和酸楚。自从干了这个以后,他发现很多不痛快的事都和自己这个选择有关系。尽管他怀疑过自己干这个到底对不对,可是他没别的选择。北京人有句老话:“身子都掉到井里里,耳朵还挂得住吗?”好在老婆也给了他宽慰,她说过节日饭店里也很忙,已经改成了十二小时一个班了,节日的加班费是平日的三倍。能多挣钱当然很高兴,最主要的还是她也不用一个人在家过节,两个人都在为生活奔呢。

  十一早上很早程显祖就出了车,出了门就赶上一家三口的外地游客要上八达岭。程显祖走在路上心里想,一切要是顺利的话,今天上几趟八达岭长城或者香山就不少赚。

  坐车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儿。看来他们也很兴奋,一路上说个不停。

  “师傅,长城是秦朝修的,北京人真仔细,能把它保持这么多年。”年轻男人说。

  对于这样的问题,程显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说:“不是,秦朝修的长城早就没影了,你一会儿看见的是明朝修的。”

  “为什么叫八达岭呢?”年轻的女人问。

  在出租车上游客有的时候问这问那,好多司机也答不上来。路途长了总要排遣寂寞,说不知道也对不起给钱的人,这可能就是北京出租司机能说的原因,因为北京人爱面子。程显祖记得在公司开会的时候,队长就说过:“你们找工夫也看点儿书,起码把北京四九城的名称叫法,景点的由来知道点儿。别一问三不知的,这样不是也好干活吗?”公司还为此发了北京市旅游景点介绍。可是很少有人看,司机们的理由是,我们是司机不是导游。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有三种说法,一种是八达岭属于延庆县,元朝的时候在那出生了个皇帝,他的名字后面有俩字叫巴达,还有一种说法是,李自成攻打北京的时候路过八达岭,探马说前方还有八道关卡易守难攻,闯王看了山势险峻,不禁哀叹,这八道岭怎么过得去!于是绕城改道,后来念俗了就念成了八达岭。再有就是八达岭这个地方固守内蒙河北的交通要道,四通八达,八达岭由这个得名。”程显祖说完了出了一脑袋的汗,这些道听途说的东西,也就是碰见了这样的棒槌(北京话,门外汉或者外行),要是赶上明白的,再问详细了,自己就得秃噜(北京话,坚持不住的意思)了。

  看来他们听了很满意,一个劲儿地赞扬北京人有学问。正在高兴,程显祖看到,在去往八达岭的路上,车排出的长队能有几公里。他心里一凉,这得什么时候到呢?坐车的就怕堵车,很多时候就因为这个发生了不愉快,有的干脆就下了车,不管你拉了多远他们都不给钱。

  程显祖着了急,他决定绕道走,可是他并不熟悉路,走着走着竟然糊涂起来。没办法给来庆打电话问路。

  “二哥,你脑子进水怎么着,这日子口儿哪有奔那儿的,在城里头转悠就够使的。别说你路上堵车,到了地方你都没地方停车,所有的旅游点儿都实行了交通管制。”来庆埋怨着他说。

  看来自己还是外行,其实开出租的在节日反而不去这样的地方,因为路途远。虽然车钱多一点儿,可是赶上堵车根本就拉不了几趟活,反而挣不着钱。

  “那怎么办呢,我已经拉着人呢。”程显祖无奈地说。

  “就这一趟赶紧回来,叫亲爹都不去了。”来庆又把路怎么走告诉了程显祖一遍。

  其实和程显祖一样想法的还有很多人,所以绕道走车照样的堵。两个小时过去了,坐车的有些着急了,刚才的兴奋变成了焦躁。

  “你怎么走这么堵的路?”那小伙子问。

  “不是我走这么堵的路,往八达岭去的人多,哪儿的路都堵。”程显祖解释道。

  好容易把客人拉到了地方,程显祖看了看计价器自己都发起愁来,价钱竟然是平日的两倍还多。这是因为计价器其实就是个计时器,时间越长,价钱就越贵。

  “多少钱?”小伙子问。

  其实计价器上明摆的数字小伙子不会看不到,他这样问已经是在告诉司机,他对这个价钱不满意了。

  “您看看,计价器上不是写着呢吗?”程显祖没好意思说出价钱来。

  小伙子大声地说:“俺从老家坐火车来都没花这么多钱!”

  “那怎么办,路上堵车您不是看见了,过节就这样儿。”程显祖说。

  “你们北京就一条路到八达岭吗,没有别的路走吗?”小伙子说。

  “别的路我也不熟悉,再说了给您绕路也不成呀?”程显祖说。

  “这你不也是绕路了吗?你不认得路你怎么开的出租?”小伙子没完没了起来。

  程显祖知道,小伙子的目的就是不想给这么多钱,虽然拉到这儿,自己比他还着急。

  “这么着,您看着给吧。”程显祖咬了咬牙决定自认倒霉。

  “我就给你五十块钱,多一分也没有!”小伙子说。

  “五十块钱就是在平常日子也不够呀,您再给添点儿。”程显祖压着满肚子气地说。

  小伙子又掏出十块钱来说:“就这些了,没有了。这都快下午了,我们还没跟你算这耽误时间的账呢。”说完了话拉着老婆孩子走了。

  程显祖虽然没拿到应该有的车钱,可是这次他不郁闷了,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着急了,他说服了自己。本来嘛,干什么都得有窍门儿,这日子口儿看来跑这样的地方真是赔本赚吆喝,这说明自己还是外行。坐车的大早晨起来为的就是多玩会儿,不但时间耽误了,还要拿出比平日多的车钱,人家怎么会不窝火呢?这窝火的事人家不冲着自己来冲着谁来呢?老话儿说得好,吃一堑长一智。如果出租司机净是拣着轻巧赚钱的干,这也不对,可是这怨谁呢?交通管制和堵车哪条跟他们也没关系呀?

  程显祖到了城里,果然真的就好干,到了天黑的时候,他已经挣回了车份儿。要是按照平日的时间收车,他的收入可跟平日大有区别了。快乐让程显祖忘记了不快,忘记了辛苦,忘记了到现在他还没吃一口东西,他只是不断地跑。

  “二哥,回来了没有?”来庆在电话里问。

  “早回来了。”

  “怎么样呢?”

  “不错,现在给自个儿干呢。”程显祖说到这自己也觉得这兴奋里有点儿失控,这么大一个人,挣俩钱儿怎么高兴得跟小孩子过年似的?

  “你今天晚上还上歌厅那去吗?”来庆问道。

  程显祖突然想了起来,今天是十月一号,按照跟那女人的约定,今天包车就开始了,听到来庆问到这,程显祖有点儿警惕起来,因为包他车的人毕竟是另外一种身份:“得去呀,她包了我的车,今天就开始算了,你问这个干吗?”

  “二哥,心里别打鼓,你把这点儿精神头儿都用到我这了,我是说你要不去,再拉两趟就到四姐那去,每逢过节她都给咱们弄点儿吃的,另外还告诉你个消息,小乐子上车了。”

  听到小乐子又开始干活程显祖问道:“他的腿行了吗?”

  来庆说:“没看见他呢,他说行了。”

  “歌厅我得去,拉完了她我就找你们去行吗?”程显祖说道。

  “成,快点儿来啊,哥儿几个好长时间没在一块儿了,钱是挣不完的。”

  放下电话程显祖算计了一下,这才多少日子?小乐子就出了车,甭问哪,这是没辙呀,毕竟一个人扛着那么多的车份儿,人要是但有一线之路,能跟自己过不去吗?

  叫车的人多数是上天安门广场,因为那里有花坛。可是那里是最不好停车的地方,程显祖想到了今天的八达岭之行举一反三,这可能也是城里不好赚钱的地方,因为让警察罚了款可就白干了。连着碰见了好几档子,这让程显祖很难受,有人“打车”对出租司机是最有吸引力的,一个饥饿的人看见饭碗最先想到的是碗里的饭,久而久之,碗就是饭的象征了。“打车”的人就像盛饭的碗,他终于决定拉他们。

  上车的是一对老夫妻,年龄最少也得有七十开外。老头一上车就说:“车真难打呀,截了好几辆都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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