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和秦工已经算过，按每天有效风力为10小时算，每机每小时发电为1355度，电价按每度三毛五分算的话，每小时创造财富474元，每天粗估为5000元，每年粗估为200万元，投资回收期约为1年。”林总经理看着手中的那张纸照本宣科，“呵呵，要是按峰时的电价每度七毛钱算的话，回收期就只有半年了。”
“好吧，我马上去和秦工合计一下，就这几天里拿个试产计划出来。”夏定中只好采取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的办法。
时，你的息林总经理还算意夏定中抽了根烟，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的车间发了会儿呆，还是想不出什么办法来阻止这一计划。
现在的厂区已经建设得像模像样，崭新的道路、崭新的厂房、整齐的绿化，工人们穿着统一的工作服各自忙碌，运输车辆进进出出，看上去真是一片繁忙景象。夏定中想，要是老老实实把风电事业做大、做强，那该多好啊……可惜啊’流眠就是流氓’灯泡接在麻绳上’永远都不可能点亮。
刚准备去车间里找秦工聊聊试产的事，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
拿起来一听，原来是厂门口的保安打来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紧张，说厂外突然来了一大帮人，因为看外表都不像善类，所以没让他们进门，但对方骂骂咧咧的几乎要动起手来，而且口口声声说是要找夏定中算账。
“是什么人？”夏定中忙问，“一共几个？”
“一共五个人，说是……说是夏先生骗了他们的钱。”保安吞吞吐吐地说，“现在人被我们拦在外面，还在吵个不停，要不要报警？”
“先不要报警！”夏定中马上否定，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马上通知所有不在班上的保安，全部赶到厂里来。”
搁下电话，夏定中心里七上八下全是疑问：难道是家里人去楼空，被钱大链条发现了？所以又用老办法，支使爪牙像上次那样冒充水龙头的人前来”这个名字呢？当初在水龙头面前，自己一直是以“梁哥”的名义出现的，看来，钱大链条确实发急了。
夏定中去采购部叫来得瑟，又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等了二十分钟左右，估摸着其余保安差不多应该到齐之后，这才忐忑不安地走下行政楼，绕过宽大的大去。
值班的保安还算机灵，早就关死了移动门把不速之客和他们开来的一辆深绿色得利卡面包车全部拦在外面，而其他不在班上的保安也已先后赶到，定中了不。
但是，走近移动门一看，夏定中顿时大惊失色，只见铁栏外的那五个人中，最显眼的是长着一张灰扑扑的窄脸，看上去有些狡诈的中年汉子。
不是水的？
夏定中心里叫声糟糕，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庞老爷来德海一摸一个准，而且知道“夏定中”这个名字，显而易见是有人故意透露了底细，这个人，除了钱大链条，不会是别人。
“姓夏的，说说看，那笔账怎么算啊？”庞老爷隔着铁栏脸红脖子粗地嚷道。
夏定中没法回答。
“开门，让我们进去！”一名彪悍的汉子用脚乱踹铁栏。
“再不开我们动手砸啦！”另一名汉子边说边拉开车，将好几根粗壮的自来水管哗啦一声扔在地上。
“我看你们谁敢动手！”得瑟突然跳了出来，从保安值班室中找来一根强光电筒挥舞着大吼道。
这支安保用强光电筒一尺来长，顶端带有大功率电击器，如果夜间对准人的眼睛，强光能使人短暂失明，而瞬间发出的高压脉冲电流，能把人弹出几米远，立即丧失反抗和进攻能力，甚至当场昏迷。得瑟随手按下一个红色按钮，电击器顶端的极头间立即噼啪乱响，迸发出可怕的强烈电弧来。
这一招把庞老爷的人马镇住了。
怎么怎么？”来的得上不下。
“流氓闹事呗。”夏定中随口答道。
“那还等什么，报警啊！”江小丽毫不迟疑地摸出手机。
这次，夏定中没阻止报警。
“行，今天到此为止！”庞老爷一听报警有些着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看你还能往哪里躲，我他妈陪你慢慢玩！”
说罢，带着所有人飞快上车，一溜烟地跑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打哪来的？为什么事来的？”江小丽见状放下手机，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这三个问题夏定中现在一个也回答不了，单说回家以后慢慢告诉你，没想到旁边的得瑟马上叫了起来：回家？现在这种情况还回家？！
“在这里咱们人多势众，他们不敢怎么样，回家后就你们俩，要是庞老爷带人找上门去怎么办？”得瑟大声嚷道。
“报警啊。”江小丽答道。
“警察就是开飞机也来不及啊，等他们赶到，该出的事早就出了。”得瑟撇撇嘴，颇不以为然。
得瑟的话一点儿没错，但是，他怎么会知道窄脸的外号叫“庞老爷”呢？夏定中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
“那怎么办呢？”江小丽急得脸都变了色。
“不能回家。”得瑟摸着下巴动开了脑筋，“要不，待会儿从北大门走，去我住的地方将就几天。”
“嗯，这办法不错。”江小丽舒了口气，“住在一起也安全些，万一有事也有个照应。”
夏定中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一安排，但心中的疑问却不由得再次加深：得瑟怎么就确认庞老爷已经摸清了自己的住地？如果庞老爷一伙真在德海安营扎寨，换个地方住又有什么意义？德海县城就那么大的地方，人家真想找你，还不是早晚的事？
“得瑟，你怎么知道那家伙的外号叫庞老爷？”夏定中冷不防问道，但又问得不。
“庞老爷？”得瑟显然一愣，迟疑了片刻随口应付道，“还不是听他旁边的人这么叫的。”
夏定中记得很清楚，刚才自始至终没人叫过“庞老爷”这三个字。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今天的事情肯定是钱大链条一手策划出来的：将但是，目前正是贷款将下未下，辣手还没来得及抽身，港方投资也尚有希望……由于投鼠忌器，所以很富于技巧性地把事情做到一半，让可怕的结果悬而未决。今天得瑟挺身而出的场面，可能就是预先设计的内容，而之后建议住到他的租住屋去，说白了就是钱大链条早看出夏董事长去意已定，所以用这办法来拖住自己的后腿——如果往坏处想的话，不妨认为这是一种变相的监视，甚至说是监禁——从现在开始，24小时和得瑟生活在一起，还有什身现在的形势，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哪头都会要人的命。
没到下班时间，夏定中驾车带着江小丽和得瑟，从厂区北面的后门悄悄出。
的是一，是以，有出的的，有半是六十多岁的本地农民，在家无儿无女，平时吃住都在值班亭中凑合，由于天生有点儿呆头呆脑，所以最多只能算半个人。
“这几天大别开！”夏定中从车窗中探出头去关照那老头，“除了本厂的车辆，外来车辆要进来的话，一律走正门。”
老头连连答应。
夏定中在开发区内的道路上兜了个圈子，直接前往得瑟的居住地。
那是一套位于县城中心地带的两居室民居，简单装修带几件老家电，与夏定中租住的那套房子离得很近，目前得瑟和采购部的两名小伙子住在一起，三条光棍把屋里搞得一片凌乱。
“啧啧，瞧这方便面，都起了霉。”江小丽指着墙角边半桶吃剩的方便面嚷嚷道。
“呵呵，是跟狗窝差不多，大哥大嫂将就一下吧。”得瑟手忙脚乱地收拾掉乱扔在客厅里的脏衣服和臭袜子。
“呵呵，房间里我来收拾吧。”江小丽显然很乐意被称做大嫂。
得瑟打电话通知两名手下，晚上不必回来了，自己想办法到别的同事的租住屋去挤一挤，随后从挎包里拿出了两支又黑又粗的强光电筒。
“我从保安部借了两根，管它有用没用，备在身边总没错。”得瑟递了一支给夏定中。
“得瑟’谢谢你啊，想得真周到。”江小丽真心实意地感谢道。
“嘻，跟我客气什么？”得瑟一摆手说道，“我还不是夏哥带出来的？这当口，胳膊肘不知道往哪儿弯？”
晚饭的问题有点儿麻烦，夏定中没敢上街去吃，商量下来只能由江小丽下楼去买了三份盒饭回来瞎对付。
吃完饭，三人在小客厅里聊了一会儿白天发生的事，得瑟检查了一遍大门上的保险后各自回屋休息，但得瑟过了一会儿又觉得有点儿不放心，特地找来一只带盖的白瓷茶杯，蹲在地上细心地将杯盖斜靠在门上，另一头微微搭在杯沿上，让盖子呈一定的角度凌空搁起，也就是说，只要大门被人碰到，白瓷杯盖就将应声落地，发出响亮的报警声来。
“呵呵，我们在外面出差时都这么干，防贼。”得瑟笑呵呵地解释道，“万一庞老爷他们摸到这里来就糟了，咱们还是小心点儿为妙。”
得瑟的房间靠近客厅，夏定中注意到，他的房门始终开着，也就是说，倘若自己试图半夜里靠近大门，很可能马上就被发觉，再加上门口那套相当精密的“报警装置”，晚上根本不可能在得瑟的眼皮底下离开此地。
夏定中关紧房门，打开屋里的电视机，以嘈杂的声音作掩护，轻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江小丽和盘托出。
“摊上了这样的事，我看你就别琢磨报复不报复的事了，明天白天赶紧找机会走吧！”江小丽已经没心思把事情全部听完。
“怎么走？”夏定中反问道，“没见得瑟这条尾巴？”
“多动动脑筋，总有办法甩开他吧？”江小丽不死心。
“现在关键是不能把钱大链条完全惹急，这条疯狗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主。”夏定中垂头丧气地说，“我和他之间，现在中间还隔着一张薄纸，大家心照不宣，一旦彻底撕破，咱俩肯定死路一条。”
“那怎么办呢？”江小丽吓得微微发起抖来。
“只能跟他学，也来一个借刀杀人。”夏定中似乎有了主意。
“你别越搞越糟。”江小丽并无信心。
“明天我先找戴维宋探探口气，再找辣手摸摸底。”夏定中拍拍江小丽的脸，“别怕，我已经吃透钱大链条的心思，目前情况下，他需要一个表面稳定“唉，但愿是这样。”江小丽神经过敏地走到窗户边，撩起窗帘向楼下张望。
“放心吧，庞老爷找不到这里来。”夏定中故作轻松地一笑，“因为钱大链条现在还不想让他找到我，没见得瑟白天那拼命三郎的样子？”
“真跟松紧带一样，该松的时候松，该紧的时候紧。”江小丽长叹道，“你要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
“钱大链条其实成天就知道溜冰、散冰，不见得有这么多心机，”夏定中分析道，“倒是身边的阿七，一肚子都是坏水。”
“唉，他们是一群人，你才一个人！”江小丽脸色黯淡地把头靠在夏定中的。
“不怕，我还有你啊，咱们不是两个人吗？”夏定中竭力使语气显得轻松。
第二天一早，夏定中依然驾车从北大门进厂，一进办公室，值班保安马上来报告说，昨天来闹事的那帮人一直没走远，车子始终停在离正门不远的一个岔路口守候，晚上直到天黑后才离去，今天早晨天刚亮又来了，现在还在老地。
夏定中想，看来庞老爷的脑筋不太好使，就没想到这么大规模的工厂应该不止一扇，在那死守算是震慑还是别无他法？或者是等待后台老板派增援力量到来？
“夏哥，你放心，你到哪我都跟着你，狗日的敢动你一根毫毛，我跟他拼了！”得瑟随身带着强光电筒，干脆在董事长办公室里安营扎寨。
“呵呵，关键时刻，还得靠弟兄啊，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啦。”夏定中虚情假意地敷衍道，“你去帮我叫一声戴维宋，我有事跟他商量。”
不多时，戴维宋走进办公室，笑嘻嘻地问有什么事情可以效劳。
夏定中先假模假样地跟戴维宋讨论了一番有关600kW样机的试产问题，这话其实一大半是说给得瑟听的，好让钱大链条知道，自己目前“状态稳定”，并非不肯就范。
得瑟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看报纸，装出对技术问题根本不感兴趣的样子来，实际上两耳没放过任何一个字。
夏定中问：“黑哥对试产的事情怎么看？”
戴维宋道：“黑哥的意思是先顺着港方的意思走’反正专款专用’即使这钱打水漂也是他们的事。”
夏定中道这倒不会，活门机的技术还是相当先进、可靠的，好好搞的话，确实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戴维宋道：“那当然，港方又不是傻瓜，那么多专家都论证过了，不看好的话哪儿会投资。现在的问题，倒是在于技术和产品之外，他们颇有一点儿看法。”
夏定中问哪方面？”
戴维宋道主要是人事方面呗。”
夏定中问具体点儿说是哪方面？”
戴维宋道：“具体还摸不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一直在暗中调查绿源公司的背景，至于调查是否有结果，我还不大清楚。”
说到这里，戴维宋瞟了一眼沙发上的得瑟。
夏定中道没事，得瑟是自己人，黑哥的弟兄。”
戴维宋道：“据我得到的消息，港方现在对我们并不信任，目前正在酝酿一项重大的改组计划。”
夏中%？
戴维宋道：“对，一个方案是将绿源公司清算解散，然后成立一家新的公司；另一个方案是全面收购，将所有资产及专利技术转归新公司。说白了，就是发觉绿源公司的屁股不干净，所以想设法洗一洗。”
夏定中道：“这么说，就是仍然看好产品和技术，但是对现有的公司结构没有信心，难怪现在即使看出了毛病，照样上马600kW样机。”
戴维宋道：“以上两种方案，无论最终采取哪一种，对我们来说都不算吃亏。”
夏定中道可黑哥不会这么想。”
戴维宋道：“呵呵，我明白，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夏定中问那黑哥怎么打算？”
戴维宋道：以呗。”
夏定中暗想，果然跟自己预计的一样，钱大链条目前采取的办法就是拖，对港方的后续投资已经不抱希望，单等银行贷款下来，马上连同风神公要是董事长出了事，贷款还下得来？所以，庞老爷就相当于一条吓人的狗，目前只是被放出来狂吠几声而已，颈链仍然牵在钱大链条的手上，一时半会儿咬不到人。
戴维宋问：“对了，我听说昨天有人来找你麻烦了是吗？这事港方的两名代表也知道了，已经找保安了解过此事的经过。”
夏定中道没事，算是我个人的事。”
戴维宋道呵呵，这事我知道一点儿。”
夏定中说：“无非就是赌债呗，把我逼急了，我他妈干脆让警方介入！”
这话仍然是说给得瑟听的，好让钱大链条知道鱼死网破的后果。
戴维宋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再去香港人那边探探口风，有情况再商。
夏定中问：“好，我也得去风神公司跑一趟，让辣手那小子这阵子消停点儿。得。
开车从北门进入开发区内的道路，依旧兜了个圈子进入风神公司的大，手的。
说是，只是的，一人制木架。走进大门，一眼就能看到右侧角落里辣手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只是在车间的一角用彩钢板围成一屋，简单地摆放一些桌椅、沙发和办公用品。辣手一个人闲得无聊，正坐在电脑前玩接龙游戏，嘴里衔着的烟蒂熏得自己眼都睁不开了。
“哎哟，大驾光临，难得，难得。”看到夏定中进门，辣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说起来，老兄还是第一次上我这儿来呢。”
“嘻，还不是怕影响不好。”夏定中随口应付道。
“上次的2000台货出得差不多了，黑哥的意思，让我下次干脆多拿一点儿，拿2000台1000W机加2000台2000W机，我正好要找你商量这事呢，你倒自己来了。”辣手递上一根香烟，“不过黑哥也知道这次肯定有难度，所以考虑让我先结掉一部分，比方说结掉1000台的款，其余的就说下个月资金回笼了再结，这样你那边应该好做些。”
再拿4000台？夏定中暗想，钱大链条真是疯了，看见船已经漏水，什么都不顾不管了。
“呵呵，先结掉1000台，给鱼下饵呢。”辣手又扔了根烟给得瑟，“得瑟，听说你昨天在厂门口大显神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