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好，跟我动手是不是？”夏定中冷笑一声掏出了手机，同时快步走到大上，想出扇一个电话打回云天，不到三分钟，得瑟带着另两个看场子的弟兄匆匆赶到，手里全都拎着一米多长的自来水管，进门认出原来是那位“搞电脑”的，不由分说便准备大打出手。
“大哥，是我不对，饶我这一遭吧。”没想到搞电脑的挺会见风使舵，一看形势不对，居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夏定中面前。
夏定中不想把事‘匮闹大，那三根铁管下去，保不定会闹出什么严重后果来，被钱大链条知道了，至少也会被认为是多此一举，所以赶紧伸手拦住得瑟，看搞电脑的小子还有什么话说。
“你他妈眼上抹了鸡屎，也不打听打听夏哥是谁！”得瑟狠狠踢了搞电脑的一脚。
“说，有什么话现在说，有脾气现在发。”夏定中拖张椅子坐了下来。
“夏哥，算我有眼无珠。”搞电脑的也跟着叫“夏哥”，随即可怜巴巴地一眼望向江小丽，“小丽，我明天就把你的东西全部送过来，你看怎么样？”
江小丽不答话，抹抹眼睛，看都不对那厮看。
“明天中午十二点以前把东西送到。”得瑟又给了一脚，“不过，这是你和江小丽之间的事，今天你小子跟夏哥动手，这笔账怎么算？”
“我该死，我给夏哥赔罪。”搞电脑的继续装可怜。
“赔罪，你拿什么赔？”得瑟大声嘲笑道，“不是老子看不起你，你现在要是口袋里掏得出钱把这顿夜宵的账结掉，我他妈这就让你走，还让你拳。
八十块的夜宵钱。
“赶紧滚吧！”夏定中不想在江小丽面前显得太粗鲁。
“不成。”得瑟拦住夏定中叫道，“夏哥，不给狗日的长点记心，以后还会给你添麻烦。”
“就是，得好好教育教育。”另一名年轻人嚷嚷道。
“这样吧，你小子把这只啤酒瓶在自己的脑壳上砸碎，老子立马让你走。”得瑟抓起一只空酒瓶吼叫道，“你不砸也没关系，那就由我来代劳。”
“我来，我来。”搞电脑的一看绝无退路，只得接过酒瓶。
啤酒瓶又厚又沉，搞电脑的拿在手上试着往脑门上敲了几次，但总是下不了狠心，光把脑壳敲得咚咚响，可瓶体一点儿也没有开裂的迹象。
“下不了手吧？”得瑟哈哈大笑，“就你这孙子样，还敢出来混？来，要不要我来帮你一把？”
搞电脑的一咬牙、一闭眼，横下心来照坚硬的额头上使劲一磕，只听呼一声响，酒瓶终于碎裂，额头上顿时鲜血淋漓，玻璃渣也碎落一地。
江小丽看在眼里多少有些不忍心，跟饭馆老板要了块毛巾让那小子捂住伤口止血，同时摸出几百块钱来往他手里一塞，说赶紧去医院缝几针吧。
搞电脑的晕晕乎乎地站起身来，狼不堪地走出门去。
“贱骨头！”夏定中看着那厮的背影感叹道。
“就是，今天这么教训一下，也是为他好。”得瑟笑嘻嘻地说。
第二天上午，贱骨头没敢耍花招，老老实实地将江小丽的东西装在两只大纸盒里，打了一辆的直接送到云天的前台。
“怎么样，缝了几针啊？”夏定中被电话叫出房间，走到大厅里一看，一眼便看到搞电脑的额头上贴着显眼的胶带和纱布。
“还好，三针。”搞电脑的可怜巴巴地答道。
“以后还是干点儿正经事吧，少在外面瞎混。”夏定中像老长辈一样谆谆教导道，心里想的却是：还有嘴说别人，自己还不是一样在外面瞎混？
“就是找不到正经事做啊。”搞电脑的叹息道。
“那你以后靠什么吃饭？”夏定中扔给对方一根烟。
“就靠打游戏卖装备呗。”搞电脑的回答道。
“卖装备？”夏定中没玩过网游只不过在报纸上看到过有人从事这项活动。
“大哥不玩游戏？”搞电脑的反问道，神情不像刚才那么拘谨了。
“来，坐下聊聊。”夏定中暗想眼下反正没事，跟这小子聊聊长点儿见识也好，忙邀请对方在前厅的沙发上落座，“靠卖游戏装备真能吃饭？”
“那当然。”搞电脑的一谈到业务，立即有点儿兴奋起来。“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发点儿小财呢。”
“你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泡在网上，算下来也不划算啊。”夏定中道。“呵呵，干这个光靠自己花死力气升级怎么行，得用巧劲。”搞电脑的抽了，有点儿来。
“我明白了，是盗号、盗装备吧？”夏定中豁然开朗，“敢情你小子成天成夜泡在网上，就研究这歪门邪道！得算是黑客技术吧？”
“呵呵，没办法，总得吃饭不是？”搞电脑的话越来越多，“前几天跟几个朋友商量，想合伙把生意做大些，准备租间房子，买一批二手电脑，然后雇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练级、赚点数，攒起来卖给老外。”
“呵，你们搞的倒还是外贸。”夏定中简直哭笑不得。
两人越聊话越多，夏定中也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叫徐文广，当年念书时因为功课门门不及格，连高中都没毕业，但这小子后来迷上了游戏以后，居然发愤自学黑客技术，如今实战水平已绝对抵得上一打大学教授。
“你小子，也得算是天才了。”夏定中苦笑着给出了鉴定结果。
跟宝宝的账，算是彻底算清了，不过，辣手却带来了一条多少有些令人不安的消息：
那位开旅馆的水龙头发觉上当，找了好些人到处寻找“梁哥”的踪迹，并且也开始怀疑辣手从中使坏，只是苦于一时抓不到证据。
那辆马自达车早就换了另一副车牌，就是停在面前你也认不出来；找到曾经去过的那幢别墅吧，从四周邻居到小区物业，谁也说不清那套房子的真正主人是谁，而且两证全假，官司也没有地方打；找公安报案吧，又没那个胆，赌债和高利贷不受法律保护，这是连摆葱摊的老太婆都明白的道理。
但是，如果这位水龙头一直托人到处寻找，再加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日后万一被找到，多少也是个麻烦。
钱大链条说，没关系，真找着又怎么样？让他来找我，高兴了，老子还他，不一不。
有这句话，夏定中放心了许多。
“庆太”公司悄悄地开张了，夏定中走马上任，开始着手前期的一系列准。
新公司啰唆事特别多，工商发通知让你交钱去听讲座培训，税务让你订报买书刻光盘，公安跟你讨价还价琢磨治安费，还有这个局那个局让你备案、年检、审批、许可等等不一而足，花钱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夏定中天天跑东跑西，忙得焦头烂额，晚上回来后脱下皮鞋一看，脚都肿得穿不进原来的鞋了，幸好江小丽天天来帮忙按摩，又拿来足浴盆和药水浸泡护理，这才慢慢适应过来。
夏定中跟钱大链条商量，能不能干脆把得瑟和江小丽调到公司来正式上班，因为有些事没有信得过的体己人不大好办。钱大链条一口答应，说这些小事以后你自己作主好了，只管放手去做，就是做砸了也不怕，全部由我来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夏定中首先要做的事是登报招聘，以高出业内平均薪水一倍的底薪和可观的销售提成吸引具有行业经验的业务员。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广告见报后仅仅一天就招到了数名老资格的“药虫”和干练的“医药代表”。手上有了这几名熟门熟路的得力干将，夏定中放下了一半的心，因为这些家伙在各大医院中摸爬滚打多年，早就编好一张上通下达的关系网，现在接收过来直接利用，绝对是事半功倍的效果。当然，这人原的的药这些的输送纽带，建立新的供应体系，成了公司的下一个重要任务。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夏定中正在电脑上查找各地药厂的资料，寻找成本最低的货源，江小丽突然进办公室来通报说，有客人来了。
夏定中站起身来走出办公室，刚踏进隔壁的会议室，首先映人眼帘的是门口一只一人来高的花篮，再看来客，更是微微吃了一惊，没想到竟是许久不见的王建国。
王建国今天一身西装，身边带着两名手下员工，除了送来一只花篮之外，还有一块金碧辉煌的玻璃镜框，里面是一幅雄鹰展翅的工艺画，上书“鹏程万里”四个大字，看上去既派头十足，又非常俗气。
“兄弟，开张大吉，恭喜发财啊。”王建国见了夏定中立即满面笑容地大叫道，神情十分欢快。
“哟，你小子消息还挺灵通啊。”夏定中虽然脸无笑容，但当着公司里那么多人的面，一时也拉不下脸来。
“你这边招兵买马，动静闹这么大，行内谁不知道这件事？”王建国没事人一样嚷嚷道，摸出红中华来先敬烟，“大手笔，大手笔，以后要求兄弟多照应早戒了。”夏定中根本不接。
一阵，我也打算戒了它。”
夏定中明白了，王建国今天来的目的无非有二：一是火力侦察，看看庆太公司的真实情况，二是摆出主动和解的姿态，甚至还传递出一点已经服软的意思，希望双方日后能够井水不犯河水。
“王老板，不好意思，我这会儿正好有事要出去，改天再细聊怎么样？”夏定中不冷不热地说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还是来送礼道贺的，立即牛头马面、恶语相向，虽然痛快解气，但无疑会给公司员工留下一个粗鲁蛮横、不近情的，后的不。
“没事，没事，你先忙，改天咱哥俩一起喝酒细聊，到时候我打电话约你吧。”王建国看来早有心理准备，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扭脸朝身边一个大脑袋年轻人吩咐道，“小唐，把匾拿过来。”
来，地会的。
“得瑟，送客。”夏定中冷冷地叫道，自己都觉得现在这作派活像古装电视剧里重权在握的一品大僚。
“不用送，不用送。”王建国当着手下员工的面，不免有点儿灰溜溜的样子。
客人的脚步声刚在走廊里消失，夏定中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会议室朝南的窗边，拉开窗户，探头朝外望去。
窗户下的位置，正好是写字楼的正门。
“得瑟，把花篮和镜框给我扔下去！”夏定中心里冒出一个恶毒的念头。
“扔下去？”得瑟虽然已经猜到来客与老板有着过节，但现在还是十分吃惊。
“没错，赶紧扔！现在下面正好没人没车。”夏定中催促道，心里在计算王建国下电梯后走出大门所需的时间。
得瑟连忙捧起花篮，横着穿过窗洞送了出去，随后抄起沉重的镜框，同样横着送出但先不撒手，待探头看准下面没人经过，这才放胆松手。
稀里哗啦一片乱响，镜框四散分裂，玻璃片碎落一地。
夏定中随手关上窗，直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只觉得心里痛快异常。这一招，简直比当众抽王建国一个耳光还解气，不知道一会儿那厮走出大门时，看到自己的贺礼被摔成那样，脸上该是怎样一副表情？
坐回电脑前，美美地抽了一根烟’夏定中继续在网上浏览，寻找有关的外地厂商。
今天重点要找的是抗生素类产品，因为眼下的医院，简直就是各类抗生素产品的角逐场，病人进医院，甭管是什么毛病，不弄几盒抗生素吃别想出门。你就是脚上生个鸡眼，医生也敢不动声色地给你开三百块钱的抗生素。所以抓住了这一块，就算抓住了医院的经济命脉，而且这也是典型的“以点及面”战略方针，只要钻开了缝隙，不愁日后抓不住大生意。
眼下在中的，几个是的，要有疏通医院的关系，懂得疏通、刺激各个环节，照样能够发大财。药厂要想把药最终喂进患者的嘴里，大致来说要经过进药、出库、医生处方这三大关卡。其中，最难搞定的是医院药事委员会，首先要让院长和药剂科主任同意进药，否则总渠道就堵死了。药进了医院，在哪个科卖，具体这个科的主任自然也得摆平。还有库房，属于供需之间的桥梁，不打点好也不行。最后一个环节就是处方医生了，整个过程里几乎90%的回扣款都将落人他们的口袋，算下来至少是零售价的10%到15%，这几乎是不成文的规定，少于这个比例，药就卖现在要把原有厂家的产品挤出去，最简单的手法就是找到一家新厂家，然后提高各环节的回扣比例，比方说，处方医生的回扣给他提到20%，当然还需要辅以其他的攻关手段，就有希望杀出一条血路来。
夏定中现在有个设想，另外再设置一道奖励机制，比方说选定两百名医生，让他们专开自己供应的交沙霉素，每人每月至少保持两百盒的量，到年底时看谁开得多再行奖励。正常情况下开一盒药医生能拿三四块钱，加上年终奖励，平均就有五块钱左右。如果这个办法可行，那么庆太公司每个月单单交沙霉素就旨跑出两万多盒的量来。
当然，现在还必须先搞清楚王建国的庆大目前做的是什么厂家、什么牌号的产品，这样才能有的放矢地挤培他。
找了半个钟头，夏定中总算物色到一家广西的制药厂，连忙写了封电邮件发过去，把合作意向大致说明了一下。
意说摸底的最好方法应该是找庆大公司里最得力的员工。看刚才的样子那个叫小唐的大脑袋年轻人似乎是王建国的左右臂膀，不如就从他身上打开缺口。
那么，怎么去接近这位小唐呢？
得瑟自告奋勇说，这事包在他身上，生意不会做，这点儿小脑筋还是动得出来的，说来说去，这不跟打仗电影上的“抓舌头”差不多？
得瑟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也很笨拙，但事后看来却相当有效。
挑了个傍晚下班时间，得瑟叫上自己的两名弟兄，在庆大公司所在的那幢写字楼对面的一家小吃店内蹲点，叫了些啤酒和烤肉，一边吃喝一边守候，隔着玻璃窗密切注意写字楼门口的进出情况。
五点半一到，写字楼里开始陆陆续续涌出下班的人群，得瑟瞪大眼睛仔细分辨，不多一会儿，便在人堆里发现了大脑袋小唐的身影。
“瞧清楚了吗？就那穿西装、戴领带的小子，大脑袋，戴眼镜，肩膀上挎个大皮包。”得瑟指着小唐对叫来帮忙的小弟兄说，“快去吧，记住，走远一点儿。
小弟兄答应着去了，穿过马路，快步跟在小唐的身后，顺着人行道朝大街的西端一路行去。得瑟结了账走出小吃店，同样穿过马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
拐了一个弯以后，两位小弟兄加快脚步，很快超过小唐而一路领先。
小唐在公司忙了一天，脚步拖拖拉拉，满脸都是疲惫，看样子眼下正在往最近的公交站点赶。
走在前面的两位小弟兄看看已经拉开了三四十米距离，突然折转身来，朝着毫无察觉的小唐迎面走去。
三个人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一名小弟兄用肩膀重重地撞了小唐一下，手上的一只手机同时啪一声摔向地面。
“你他妈走路带不带眼睛？！”小弟兄甲一把揪住小唐的胸脯。
“对不起，对不起。”小唐赶紧去拾地上的手机。
“都摔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可说的，赔吧！”小弟兄乙劈手夺过那只本来就是坏的手机。
“两位大哥，我根本就没碰你们……”小唐无力地分辩道。
“你的意思是咱哥俩自己摔的？”没等对方说完，小弟兄甲脸色一沉。
“你他妈是不是找削？”小弟兄乙挽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文身。
小唐知道自己遇上了麻烦，眼前这两位的相貌虽然不算真正的流氓恶棍，但看上去满身匪气，显见得不是善男信女。
“少废话，拿钱来，要不然今天弄死你！”小弟兄甲眼珠快滚出眼眶了。
这当口，得瑟恰到好处地赶上前来，横着身体挡在小唐前面将双方隔开。
“二位，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得瑟一把拉开小弟兄甲的手。“你他妈算哪根葱，有你什么事？”小弟兄乙伸手推开得瑟，“赶紧滚蛋！不然连你一起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