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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饭托,是不是赵丽蓉演的那种人?”(1)

书籍名:《人在江湖》    作者:贺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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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玲在美佳人发廊的手艺是拔尖的,颇得年轻老板的器重。她在老板面前讲话是很管用的。她跟老板说了彩云想重回美佳人,老板说:“她不是嫌我的庙小吗?咋又要回来?”

  春玲笑着说:“她能重新回来就说明还是你这个老板好嘛。再说了,她的手艺还是不错的,肯定会为美佳人拉来不少顾客。”

  老板还在犹豫。

  春玲又说:“你一个大老板跟我们打工妹计较啥哩,你从锅里舀一勺饭就是救了一个人,彩云一定会感激你的。”

  “那我就听你的,做一回好人。”老板笑了,笑得很暧昧。

  她能看懂老板那种笑的意思。她早就看出老板在打她的鬼主意。她现在也学得奸猾起来,跟老板也说也笑,有时也让老板在屁股上摸一下,沾沾便宜,就是不上老板的贼船。闹得老板对她爱也不是恨也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干咽涎水。她看到老板那个熊样,忍不住偷着乐,觉着很开心。

  就这样,彩云重回了美佳人。她对春玲感激涕零。美佳人的住房倒很宽敞,发廊女一人住一间房。不是老板仁慈宽厚善待她们,而是老板提供方便让她们给客人做特殊服务,他从中提取百分之五十的费用。彩云来了,一时没有空房。彩云便要求和春玲住在一起,春玲不好拒绝,只好答应。

  头几天俩人一聊就是半宿。彩云话多,打开了话匣子就收不住。她和春玲分开不到一年,经见的世事可真不少,说出的故事让春玲听得面红耳热心跳。彩云给她讲了一则笑话,说一个年轻媳妇外出打工,给丈夫写了封信,信是一首诗:老公老公,我在广东;白天睡觉,晚上打工;裤带一松,全国搞通;三年五年,百万富翁。老公老公,你要想通;若想不通,人财两空。

  春玲红着脸笑骂道:“你这个小妖精,从哪里听来这些酸话,都不嫌寒碜脸红。”

  彩云说:“这话还酸?我给你讲个酸掉牙的……”

  “不听不听,我怕脏了我的耳朵。”春玲捂住了耳朵。

  彩云掰开春玲的手,神神秘秘地说:“发廊的人都在做那种事呢,你知道么?”

  春玲点点头。

  “你为啥不做?”

  春玲红了一下脸,反问道:“你想做?”

  彩云没有正面回答:“昨天我听小霞说,她跟一个老板做了一次,挣了八百,顶咱一月的工资哩。”

  “你眼馋了你也去做吧。”春玲转过身去,不理她了。

  彩云却兴致不减,把她身子扳过来,换了一个话题:“你听说过么,现在科学技术先进得很,处女膜都可以修补。”

  “咋,你想修补处女膜?你不是处女啦?你和男人干那事了?”

  “你胡说啥哩,我是说世界都变成啥了,咱还傻乎乎地卖瓷哩。难怪人家骂咱是个土包子傻B。”

  “你想开洋荤就开去吧。”春玲转过身,又不理她了。

  沉默半晌,彩云又把她扳过来,脸对脸神秘兮兮地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啥秘密?”

  “咱们老板看上了你,老给你骚情哩。”

  “你胡说啥哩!”春玲生气了。要不是灭着灯,彩云一定会看到她的脸红得要起火。

  彩云说:“我没有胡说,男人我懂哩,那个眼神我看得出。”停了半晌,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咱们老板年轻,长得也帅,手里很有钱,是个不错的主。如果你不答应他,我可就要对他下手了。”

  春玲有点恼火地说:“你想咋就咋,给我说这些干啥。”

  彩云说:“到时侯你可别后悔,别怨恨我。”

  “我后悔啥?怨恨啥?真是活见鬼了!”春玲认真生气了,转过身去不再理彩云。

  日子一长,新鲜劲没了,俩人话少了,从面对面转成了背对背。到后来,彩云竟常常整宿不归。她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却看得出彩云和她的距离日益拉远,而且愈发打扮得花枝招展,真丝连衣裙穿上了,金项链套上了,银耳环戴上了,好不时髦!往人群里一站不说是天女下凡,也颇有鹤立鸡群之气势。

  彩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趁钱?春玲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天,春玲被老板指派去买染发用品。事很快就办完了,她回住处想取点东西,推开门却冷不丁地看见老板和彩云躺在床上!老板光着膀子搂着彩云,鸡啄米似的在彩云的脸上、身上乱啄。彩云一丝线未挂,咯咯地笑着,一双白胖的奶子突突乱颤。她呆住了,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木橛似的戳在那儿。半晌,她醒过神来,转身想跑掉,老板却挡住了她的去路。老板并没惊慌失措,反而出奇的镇定,一边扣着衣服纽扣,一边说:“你都看见了,我也就啥都不说了,只是希望你能保持沉默。”

  她怔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俊俏的脸蛋涨得通红,似乎自己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被他们抓住了。

  老板从衣兜掏出几张大钞往她手里塞。她被蛇咬了似的缩回了手:“不不不,我啥都没看见,啥都不知道……”逃也似的跑了。

  春玲后来才知道彩云离开了美佳人,去了一家卡厅做坐台小姐。彩云颇有几分姿色,客人络绎不绝,自然收入也很可观。不久前,两个嫖客因她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把卡厅闹翻了天。后来110来了,带走了两个肈事者,卡厅也被罚了一大笔款。老板倒没说啥,老板娘却因此很不待见她。再后来她和老板鬼混在一起,被老板娘发现了,老板娘恼羞成怒,辞退了她。也因了这件事,她在东城区声名狼藉,没有哪家舞厅歌厅发廊愿意收留她。万般无奈,她只好来找春玲。在春玲的帮助下,她总算又找到了饭辙。最初她小心谨慎,不敢放浪形骸,唯恐又砸了饭碗。可她究竟今非昔比,不愿再做出力不挣钱的理发员,她要成为城市中的一员!几年的打工生涯告诉她,城市不相信眼泪,世上也没有免费的午餐。她口袋没有钱,空手套白狼,她没有那个本事。时间长了,她看到许多发廊女都在开发自己的身体资源,强抑的花心又蠢蠢欲动,自思别人做得那种事,自己为啥就做不得?她长得不比别人差呀。她不愿再像在卡厅那样去挣钱,她要在城里真正站住脚。她要大胆地去做,她把目光瞄准了发廊的老板。她坚信世上没有不吃腥的猫。可是她发现老板在打春玲的主意,又犹豫了。春玲是她的好姐妹,她不能拆春玲的台呀。后来她又发现老板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便用话试探春玲,果然春玲没那个意思。她心中一阵狂喜,不再犹豫不决,断然出击。她开始故伎重演,向老板频频放电,果然,鱼儿上钩了。于是,有了春玲瞧见的那一幕。

  春玲最初怎么也想不明白彩云会干那种事,她真想痛骂彩云一顿。可她没有骂,她凭啥骂人家呢?如果骂了,彩云还以为她是争风吃醋哩。她什么也没说,整天默不作声。晚上睡觉,她早早地熄了灯,面墙而卧。彩云好几次想跟她说啥,她都装睡着了。她心里明白彩云想跟她说啥,可她不愿再提及那事。她知道老板的老婆是个很刁钻的女人,一旦嚷嚷出去,老板的家就会无宁日,彩云也就呆不下去了。再者说,那事盐里没有她醋里也没有她,她不想卷到那种事非中去,也不愿趟这个浑水。因此,她一直对这件事讳莫如深,守口如瓶。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天,老板娘趁丈夫外出之际,把春玲叫进自己的屋,和颜悦色地说:“春玲,我对你咋样?”

  “不错。”

  “你跟我说实话,你张哥(老板)跟彩云有哪个啥没有?”

  春玲一怔,随即就明白了,却佯装糊涂:“你说的啥?我听不明白。”

  “你别装糊涂了,跟我说实话。”

  “我真的听不明白你说的是啥。”

  老板娘不高兴了,咬牙切齿地说:“他跟彩云那个婊子上床睡觉了没有?”

  春玲涨红了脸,垂下了头:“我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

  老板娘脸色陡然一变:“我早就看出你跟彩云那个婊子是一路货色,滚!”

  春玲含辱吞声地“滚”了。出门打工的几年中她遭到了不少凌辱,看够了老板们的眉高眼低,可在别人的手底下干活,你不忍就得滚蛋。正所谓,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春玲想着这件事早日结束,但没有结束,还在发展。

  时隔不久,老板离婚了,新的老板娘是彩云。彩云这次做得很成功,她总结了上次失败的教训,施展出媚功,玩弄老板于股掌之中,很快就把老板娘淘汰出局。

  新老板娘上任伊始就对发廊做了人事改革--让春玲下岗。

  事情变化得太突兀,让春玲猝不及防,她懵了。好半天,她想明白了,发廊里只有她和新任老板娘是乡党,知道老板娘的根底。老板娘肯定是怕她抖落出自己的老底不好做人,所以开销了她。

  离开发廊时天下着牛毛细雨,春玲提着行李箱,连伞都没拿。走出不多远,一个小姐妹赶来给她一把雨伞,说是老板娘送给她的。她把伞扔了,忿然地说了句:“不要猫给老鼠念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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