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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寄钱就行了?钱能变成男人吗?”(2)

书籍名:《人在江湖》    作者:贺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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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要离开古城?”

  “有一点,我不想伤害她。我们俩到此为止吧。”

  “你是个好女人。”

  “你回吧,桃叶嫂子等着你哩。”袁俊英眼里有了泪花。

  刘永昌只觉得鼻子里好象滴进了醋,眼睛也直发潮。他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袁俊英抹了一把眼睛,朝他挥了挥手,转身朝检票口走去。

  忽然,有个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惊喜地叫道:“我总算把你找到了!”

  袁俊英一惊,待看清拦她的人时,目瞪口呆了。那男人怕她飞了似的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刘永昌疾步上前,一把拽住那男人的衣领怒声呵斥道:“你是个干啥的?快放开她!”

  那男人不但没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转脸过来,神色陡然一变,声音比刘永昌还高:“我拉我媳妇的胳膊你管得着么!”

  是李有志!刘永昌万万没有料到在这里与他邂逅,愣住了,有点不知所措。李有志打开刘永昌抓他衣领的手,气冲冲地质问:“你是干啥的?”

  刘永昌稍一怔,旋即说道:“我是她的老板,她是我的员工。”

  李有志也愣了一下,可并不买他的账:“是老板近还是老公近?从现在起她辞工了!”

  刘永昌说:“这你说了不算。”他给袁俊英一个眼色,意思让袁俊英顺着他的话说。可袁俊英似乎没看见,站在那里默不吭声。

  李有志拽着袁俊英的胳膊不松手,软着声说:“俊英,咱们回家吧。”

  “回家?那还是个家吗?”袁俊英的眼里充满着哀怨,甩开他的手。

  李有志哀求道:“往后我啥都听你的,再也不去赌了。”

  “这话我都听得耳朵长茧了。”

  “你就再信我一回吧。”李有志可怜兮兮地说,就差下跪了。

  “我凭啥信你呢?”

  “你看,我把手指都剁了。”李有志把右手伸到袁俊英面前,他的右手食指少了一截,那是在袁俊英离家出走后,他发誓不再去赌,用菜刀剁去了右手食指。

  袁俊英看着李有志那少了一截的食指,心里颤了一下,却面无表情。李有志急了眼,从身后拖出一个小男孩,泣着声说:“宝娃,快给你妈跪下,求你妈回家。”

  宝娃没有跪,扑进袁俊英怀里,叫了声:“妈!”哇地哭了。袁俊英把孩子紧紧搂住,泪水泉涌而出。

  周围早已围满了人,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议论纷纷。

  一位中年妇女说:“大妹子,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孩子的面上,回去吧。”转脸用教训的口气对李有志说:“往后可不能再赌了,守着这么心疼(漂亮)的媳妇不好好过日子,你是作孽哩。把人家气走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李有志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大姐教训得对,往后我再不赌了,再不赌了。”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对袁俊英说:“你娃他爸当众都认错了,这很难得了。”又摸摸宝娃的头说:“这么乖的娃,你就能割舍得下?快回去吧。”

  宝娃仰起脸,一双泪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妈妈,泣声说:“妈,回家吧。你不在家,晚上睡觉我害怕?”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都劝袁俊英回家去。袁俊英俯下身子一边给儿子擦眼泪一边说:“宝娃,别哭了,妈回家?”自个的泪水却象断了线的珠子从脸颊上往下滚落。

  宝娃伸出小手帮妈妈擦眼泪,稚声稚气地说:“妈不哭,回家了我当个乖娃娃,听妈的话。”

  袁俊英的泪水流得更欢了,围观的好几个女人都在抹泪水。稍顷,袁俊英抹去泪水,牵着儿子的手朝候车室走去,李有志屁颠屁颠地紧紧跟随。

  围观者作鸟兽散,只留下刘永昌木橛似的戳在那里,久久地伫立在凛冽的寒风之中,眼巴巴地看着袁俊英的身影消失在检票口,只觉得整个世界突然间昏暗起来。

  袁俊英走了,似乎把刘永昌的魂也带走了。他整天没精打采,沉默寡言,只是不住地抽烟。这些日子他的烟瘾很是见长。桃叶见他如此模样,不敢说他,只是默默垂泪。老蔫看不过眼,背着桃叶数说他:“论本事,十个我也抵不住你一个,可在这事上你就不如我了。袁俊英走都走了,你还惦记个啥,那是人家的媳妇。桃叶才是你的媳妇,你要爱她哩。”

  刘永昌没好气地说:“你不懂。”

  老蔫说:“你说的是爱情吧,我咋不懂。漂亮的脸蛋不是爱情,常言说得好,丑妻近地家中宝。还有一句话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说你吧,长得跟高粱杆似的,可在桃叶眼里你就是她的白马王子,你就是她的爱情。你过去受穷时桃叶没谈嫌过你,现在不用说更不会谈嫌你的。桃叶在屋里帮你伺候孝敬老人抓养娃娃,心里惦记着你在外的冷暖。有道是糟糠之妻不下堂,你现在兜里有了几个臭钱,可不能吃了五谷想六谷。”

  刘永昌不吭声了,抬眼认真看着老蔫。半晌,他递给老蔫一支烟,俩人默默地抽着烟。许久,他扔了烟头,在老蔫肩膀上拍了一巴掌:“红萝卜调辣子,吃出没看出。这事你还真的比我强,我听你的,吃五谷不再想六谷了。”

  老蔫咧嘴笑了:“这就对了。”

  晚上睡觉刘永昌破天荒地主动找桃叶要做爱。桃叶很惊喜,热情高潮地配合他。完事后刘永昌还余兴未尽地把她搂在怀中不松手。她抚摸着丈夫已经变得宽厚结实的胸脯,呢喃道:“今日儿你有啥喜事?”

  刘永昌说:“没喜事就不能跟你亲热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跟前些日子不一样了。”

  刘永昌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往后我天天跟今晚一样待你。”

  “真格的?”

  “真格的。”

  桃叶幸福地笑了,在丈夫的怀中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桃叶在古城住了两个多月,怀上了孕。她见刘永昌收了心猿意马,边放宽了心。她想家里两个孩子,就要回家。刘永昌说:“回去让搞计划生育的看见要罚款的。”

  桃叶说:“咱现在罚得起,权当给国家做了贡献。”

  “你就不怕我包二奶?”

  桃叶知道丈夫和她开玩笑,就笑着说:“你爱包就包去吧,反正我正宫娘娘的位子谁也夺不走。”

  桃叶临走时,偷偷地对老蔫说:“春旺叔,你给我把他盯紧点,有情况就赶紧给我打电话。”

  老蔫说:“你回去也替我把玉杏盯紧点。”

  桃叶走了,刘永昌一时有点适应不了,特别是晚上,感到十分寂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桃叶在时,他时常烦桃叶;桃叶走了,他又觉得寂寞。他是个不甘寂寞的人,晚上坐不住就出去找人打牌,很快就上了瘾,乐此不疲。

  刘永昌现在对老蔫十分信任。接到手的小活,他一般不亲自出马,让老蔫带着人去做。老蔫尽职尽责,十有八九都能搞定。

  这一天,老蔫出了趟远门,收回了八万元的债款。回来后他把钱如数交给刘永昌,胡乱吃了顿晚饭,回到住处洗了个热水澡,就睡了。跑了一整天,他又乏又困。睡得正香,忽然有人敲门。他被惊醒了,拉开门一看,是刘永昌。刘永昌脸色铁青,眼睛也红得邪乎。他忙把他让进屋里。

  刘永昌急火火地说:“老蔫,出事了。”

  老蔫一惊,忙问:“咋的了?”

  刘永昌告诉他,赌输了,把他这一趟收回的债款全输光了。老蔫大吃一惊,八万块呐,让他得好几年挣哩!

  刘永昌忿忿地说:“八万块钱我倒不在乎,输了就输了。可黄毛那狗日的不地道,给我下套,三抠一。我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老蔫瞪着眼睛看着刘永昌。黄毛是个老赌棍,他早闻其名,刘永昌跟他赌不是给狼口送肉么。

  “老蔫,我想借你的威风跟狗日的玩一回。”

  “咋玩?”

  “我看出门道了,黄毛狗日的牌里有鬼。我带副牌再去和他们练,只要找出茬口,咱就放狗日的血。”

  “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我让狗日的等着我呢,我说我取点钱马上就来。你把这个拿上。”刘永昌递给他一把匕首。他在街上买了两把匕首,一把在自个腰间别着。

  老蔫望着那把雪亮的匕首,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他很是犹豫,让他吓唬吓唬人他不含糊,让他拿上刀去捅人,他还真有点胆寒。上回在汽车上空手夺刀那是“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他不得不奋不顾身。

  刘永昌见他犹豫不决,拍着胸膛说:“只要把钱弄回来一半归你。我刘永昌吐摊唾沫砸个坑,绝不食言!”

  看来刘永昌真是急了眼。老蔫知道他是个爽快人,说话算数。他眼珠子转了一下,做完了一道数学题,八万的一半是四万,他打两年工也挣不下这么多。他心一横,决定赌一把。他接过了匕首,别在了腰间。

  来到了赌窝,果然黄毛几个还在等着刘永昌。刘永昌拿出自己带的牌摆在桌上。黄毛对两个伙伴使了个眼色,动手洗牌,看了一眼老蔫,笑着说:“咋的,还带了个马仔。”

  老蔫没吭声,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吸烟。

  开牌了,头两把都是刘永昌糊了,接下来刘永昌把把都输。他红了眼,发现黄毛冲他上手又摸耳朵又挤眼,勃然大怒:“狗日的,三抠一,欺负我是外乡人,把吞进去的肉给老子吐出来!”一把掀翻了牌桌。

  黄毛不是省油的灯,吞进肚子的肉哪里肯吐出来,举拳就打刘永昌。刘永昌亮出了刀子,黄毛稍一迟疑,不甘示弱,抓起板凳抵抗还击,他的两个伙伴也挽袖子抡拳头上了阵。这时站在一旁的老蔫把烟头扔在了地上,猛地上前拔出匕首,一把揪住了黄毛的脖领,恶狠狠地说:“识相点,当心老子送了你的丧!”

  黄毛被老蔫的块头和凶相镇住了,一下子傻了眼。其他两个要赶过来救驾,老蔫转过刀锋,吼道:“不怕死就来,老子给你开个血窟窿!”

  那两个被吓住了,不敢再上前。

  老蔫又收回刀,使劲揪着黄毛的脖领,黄毛长得矮小,在大块头的老蔫面前猥琐得象个猴子,禁不住打了个尿战。老蔫见他如此模样,胆子越发的大了,用刀尖在黄毛的额颅划了个×,血顿时流了下来,模糊了他的两只眼。

  老蔫吼道:“把钱交出来!”

  黄毛认输了,乖乖把钱交了出来。

  老蔫不放心,对刘永昌说:“你点一下数。”

  刘永昌飞快地点了一下数,五方半,还多出半方来。

  他俩人凯旋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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