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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国民党对湘西土匪的军事围剿和收编(1)
湘西自民国之初，匪患日炽，百姓深受其害。到护法运动后期，湘西的军政终于统一，精明能干的陈渠珍接替田应诏，于1919年当了湘西巡防军统领，后来又当过国民党的师长、军长（未实际任职）、行署专员等职。
陈渠珍自上台之日起，即励精图治，欲使湘西自治。其时，有人曾断言，自古土匪是剿不灭的，因为匪字是个围不住的框，里面两坚是两条大路，旁边六横杠说明四通八达，因为总剿不完。但陈渠珍不信此说。他采取了很多措施，使湘西各县慢慢趋于了稳定。为了清除匪患，他先后派出许多精兵强将到各县进行清剿。比如凤凰派了顾家齐任指挥，麻阳由戴斗垣任指挥，龙山由包轸指挥，永顺由龙卓云指挥，其他各县也同时指定有负责人担任剿匪指挥官。这些将领领命下去，在各县展开了持久清剿土匪的行动。按照陈渠珍的部署，对土匪实行“剿抚兼施”的方针，凡是接受招编的，可既往不咎，进行安抚；不愿受招安，又作恶多端的，坚决进行清剿打击。
其时，盘踞在各县的土匪武装还真不少。这些土匪自由散漫惯了，清剿开始时，有的并不想受招安，而是凭借山势天险进行顽强对抗。比如，在凤凰以龙妹堂为首的“三五八”匪帮，就在两头羊凭借地理优势，与官军展开了拼搏架势。后来，有人曾详细记录了这次剿匪的经过。
“顾家齐人马拢边后，先从正面进攻，其势甚为凶猛，龙妹堂的人马靠山依河，居高临下，拼命抵抗，顾家齐连攻三日不克，反而损兵折将。顾见其势，便亲自到前沿阵地仔细侦查。他认为，此地虽是苗岭天险，但龙妹堂的队伍纯系乌合之众，只要智取，完全可以迅速拿下。于是先从各营、连中选土生土长且精通苗语、熟悉情况的两百名精悍士兵，组成八个“飞队”，许以重赏，……“飞队”从四面八方攀登而上，乱烧乱杀，龙妹堂的队伍越来越混乱。经过七昼夜的激战，顾部占领了大小十八寨，捣毁了龙妹堂的指挥部。……龙妹堂深夜搜集残部，往高山区补抽方向逃窜，在逃窜中又遭到顾家齐部队的追击，终于被彻底打垮。顾家齐乘势搜缴，亲自在烂草坪捕获了龙妹堂残部一百八九十人，押回县城，不分首恶胁从，罪恶大小，先后都杀掉了。龙妹堂逃出两头羊，只身逃往永绥（今花垣），企图重新组织队伍，卷土重来。后因在卫城的雅酉寨赌博，被追捕官兵擒拿后杀掉。”见凤政文《“三五八”称雄腊儿山》一文，载《湘西文史资料》第十六辑144页。
上述这篇文章把龙妹堂的发迹和覆灭都写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陈渠珍下令并派顾家齐领兵来剿匪，并要肃清凤凰这个“后院”的匪患，龙妹堂部也许还不会覆灭得那么快。不过，与龙部被剿灭的同时，其他各县的土匪也都被剿除了不少。如戴斗垣在麻阳剿灭了莫老汪、潘大虎、黄小虎等匪股，包轸在龙山剿灭了一千余名大小土匪，又招安收编了刘紫梁部等四千余名土匪。古丈县有个舒安卿，原曾在陈渠珍部当过兵，后来回家当了土匪。陈渠珍闻讯后，曾感叹说：“橘生于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舒安卿回去竟当了土匪，这与我当年忽视对他的重用有关，我应挽救他。”后来，陈渠珍给舒写信，果然使他改邪归了正，接受了招安，并当了营长。为当地剿匪还出了不少力。
而对那些杀人作恶，民愤极大的土匪，陈渠珍则倾力清剿，毫不留情。比如，笔者在《大湘西演义》一书中，曾描绘过以下一件事。
“在保靖虎形山建了官署之后，有一天，一位穿长袍马褂的先生步上山来，声称要见陈统领。其时，陈渠珍正好从门口经过，一见这人竟是数年前在西安资助过他的恩人董禹麓，当下便热情地握住他的手道：‘董先生，是你呀！你找我吗？’”
“‘是啊！我专来找你。听说你当了统领，我请你帮我报仇哩！’董禹麓眼睛红红的，像遇到了什么伤心事。”
“陈渠珍忙请他到室内坐下，又命人沏茶倒水给他。董禹麓喝了几口茶后才直说道：‘我的父亲被人杀害了，此次专程回来，想请你帮忙缉拿凶手！’”
“‘啊！是谁杀了令父？’陈渠珍吃惊地问。”
“‘是土匪黄包臣、彭南桥等人！这二人横行乡里，无恶不作。他们把我家抢劫一空，还将我父亲活活杀死了！’”
“‘残暴土匪，真是无法无天！’陈渠珍听董诉说后立刻表态说，‘如此凶犯，岂能让其嚣张。我马上叫龙营长与你一同去捕凶手，你看如何？’”
“‘那就多谢统领了！’董禹麓含泪谢道。”
“陈渠珍立刻传令找来黑旗大队队长龙卓云，令他带黑旗大队一个连的兵力，即刻和董禹麓一道去永顺缉拿杀人凶犯。那黑旗大队是陈渠珍新组建的一支警卫部队，所有队员均着黑色便服，裹黑头帕，扎黑腰带，打黑绑腿，每人带一把短枪、一把大刀和四个手榴弹，装备优良，战斗力也很强，平日专作警备人员使用，特殊情况下才抽调去剿匪。”
……
“后来，龙卓云带领黑旗大队不仅帮董禹麓缉获处决了凶手，还清剿平息了其他多股土匪。”见李康学著《大湘西演义》87页。
从以上所引的关于永顺土匪黄包臣、彭南桥被剿灭的案例中，可以看出，陈渠珍也是一个重情感恩的人，因为董禹麓曾有恩于他，他当然更要为他的父亲报仇而派得力干将去肃清土匪。
纵观陈渠珍从1920至1935年在湘西执政的十多年间，因其对土匪采用“剿抚兼施”的方针，成效还是比较显著的。有些动乱都被平息了，虽然湘西各县土匪当时并没有完全肃清，但大的土匪势力也尚未酿成。只是到后来，随着全国局势的紧张，抗日战争的爆发，何健对他的排斥，加上湘西革屯运动的兴起，陈渠珍终于掌控不了局面才被迫下了野。
傅仲芳的剿匪与安抚
继陈渠珍之后，湘西另一个指挥剿匪出名的人物是傅仲芳。此人是浙江奉化人，为蒋介石的老乡，曾任国民党九十九军军长。此人派驻湘西时，正值抗日战争时期，湘西已成抗战大后方。全国许多行政机关、学校等都迁到了这里，国民党的驻军也陆续调来不少。这期间，龙山的瞿伯阶和永顺的彭叫驴子一直与国民党作对，拖的队伍越来越大。1944年3月，瞿伯阶与彭叫驴子合股，对外打出“湘鄂川边区民众抗日游击指挥部”旗号，瞿伯阶任司令官，彭叫驴子任指挥官。两部合在一起，达到了一万多人马，其浩大声势，使重庆国民政府也震惊了。国民党总裁蒋介石为此也很担心。有篇文章曾作过详细的记述——“蒋介石于一九四四年三月电令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及湖南省第八区专署称：“桑（植）、永（顺）、沅（陵）、大（庸）间彭春荣股匪，希即加紧剿办，迅速歼灭。”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随即对湘鄂川黔四省边区各县，通电悬赏：击毙梁海卿者，赏洋五千元，击毙瞿伯阶、王家仁、贾松青者赏洋二万元，生擒或击毙彭春荣者赏洋五万元。对擒毙彭春荣的赏金，先后又加为十万元到五十万元。”
“在蒋介石电令“加紧剿办，迅速歼灭”彭春荣的同时，彭春荣率部在沅陵白溶劫夺了国民党军火船只，又打开了桃源黄石国民党的军火库。从而声势大振。”
“消息传到了重庆。蒋介石派其嫡系傅仲芳担任湘鄂川黔四省边区剿匪总指挥。傅仲芳上任后，总指挥部设在永绥（今花垣）县城，调集正规军八十六军三个团、十八师三个团、独一旅一个团，五十五师一个团、一四二师一个团、一四九师一个团、加上江防总队一个大队，湘警第九、第十六两个大队，共计十四个团的兵力，分驻湘鄂川黔各县清剿，他自己坐镇永顺县城指挥。仅在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内，先后在永顺县贺虎溪、七溪和石门县与湖北鹤峰县交界的南北墩以及永顺县乌龙山四个地方，与彭春荣四次激战。”见彭传宗《彭春荣四战傅仲芳》一文，载《湘西文史资料》第七辑80页。
该文接着对傅仲芳与彭春荣的四次交战作了详细描述。第一次，双方在贺虎溪交锋，八十六军的两个团打了两天，彭部被炮击，死伤一百多人，官兵死三十多人。第二次，彭春荣撤到七溪，双方在长达二十多里的战线上，激战了三天三夜，各死伤了两千余众。第三次，彭春荣率部撤至湖北鹤峰与石门交界的南北墩，将迎面阻击的国民党当地驻军四二五团歼灭，缴获长短枪四百多枝，机枪十多挺。第四次，彭春荣率部折回大庸，欲向慈利游击。但在翻越乌龙山进入永顺境内时，被国民党包围。双方在乌龙山展开血战。
“说起乌龙山，此时此地，山路很滑，路旁茅草结的冰有脚指头大，一根根，一簇簇，如刀似剑，漫山遍野。我们冲锋很困难。战斗打了两天三夜，我们的人又冷又饿又疲劳，手指冻僵了。冲锋时，一步三滑，不少人摔筋斗，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弟兄们伤亡很多，情况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