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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纸训令起波澜(2)
1.第九师出潜江后，改变军事计划，而冒进的脱离苏区，以致江左红军不能抽调，而使南岸的苏维埃之政权，除石首第七区外，全体摧残，被屠杀的群众将达到万数。第三军此次南下，竟将各军、师政治部及教导团留在后方，而同时第三军到达×州时所发出的函件，以及新二十七团政委之××完全证明：第三军的领导同志还没有决心来巩固苏维埃政权，和巩固的向前发展的路线。这根本是表现了第三军的领导脱离苏区，不要后方，不要群众的反国际路线的立三路线，实质的右倾表现。特别表现的不懂得扩大红军的新的基础的应有的准备工作，这是在目前国民党、帝国主义以全力来进攻苏维埃运动和消灭红军的国内战争的严重形势下，决不容许的错误。
2.第三军当前最迫切的第一等任务，首先应当是与整个湘鄂西苏维埃运动和红军的行动联系起来，以潜江为后防，以国际路线为武器，来解决革命根据地的问题。在这一根据地的基础上巩固的向前发展。只有这样，才能使苏维埃运动得到应有的胜利。
3.革命军事委员会应明显的指出（本日午前一时发出这训令已指出）较适合于这些条件，而便利于巩固向前发展的原则，应当以潜江为后防。革命军事委员会警告你们，第三军的指导同志应立即站在湘鄂西整个苏区的军事行动上、苏维埃当前的紧急任务上。不容许抛弃或忽视现存的苏区去创造所谓第二苏区。更不容许你们或许于军事上遭受到打击或部分军事上的失利时仍逃跑房县。
4.革命军事委员会还应进一步指出，在第三军的南下后所得到的信件（由金庆堂同志带来的），已表现了第三军的行动上和实际工作中的几个严重的实际错误：第一是丝毫不顾及到后防根据地的任何情形；第二是轻敌.没有估计到荆、沙之敌；第三是没有站在省革命军事委员会整个军事行动计划上来决定第三军自己的行为；第四是完全把革命军事委员会为后方办事处的作用，而忽视其领导，为“红军军事指挥系统”所绝对不容许的；第五是第三军出发时没有留下必需的部队来巩固和发展房县的苏区。总之，这些错误都证明了第三军的领导同志还没有懂得国际路线和坚决的执行国际路线。
（二）革命军事委员会决定：
1.第九师二十六团与二十七团于占领张截港后，应以一部兵力（不是主力）立即接第二十五团的防务，巩固潜江政权。并向荆门、沙洋及沙市之敌警戒。同时派出一得力的游击队襄河南河与我进攻岳口之部队取得战斗上的联系，以袭击岳口方面之敌。
2.这时荆、沙之敌，如确知他们未有反攻之行动时，则第九师即以主力迅速与七、八两师解决岳口之敌。
3.目前张截港仍未攻克：则第七、八两师应速即以主力连同第九师消灭张截港之敌，而与我襄河南岸之部队切实取得联系。这时荆、沙之敌仍无变化时，则第三军主力迅速进攻岳口而威逼仙桃。
4.无论进攻岳口之部队是胜利或失利，而荆、沙之敌有变化时，则第三军之主力应立即向潜江集中。
5.第三军，特别是第九师，目前速即向荆、沙方面派出侦察。
6.第二十五团于第九师之一部接替防务时，立即开赴周老咀拼命南渡。
（三）为了加强第三军目前行动起见，特委托代表省革命军事委员会之唐赤英同志，与代表湘鄂西省委及苏维埃政府之彭之玉同志，以及第三军军长贺龙同志，组织前敌革命军事委员会。彭之玉同志为前敌革命军事委员会的书记。
此令
第三军军长贺龙
政委万涛
夏曦
主席团贺龙（唐赤英代）
万涛（彭之玉代）
“这是什么训令？我这个当军长的和你这个当政委的都不在，他夏曦竟指定人替代，真是没法理解！”贺龙看完训令后感到十分意外。
“他这训令的指责也不公正嘛！”万涛也惊讶而又有些气恼地说：“当初，他又派我随九师行动，临行又嘱我得知三军的消息应去接应。我现在执行了接应任务，却又成了冒进的脱离苏区，这叫我怎么办才好？”
“嘿，这个夏曦，真不知怎么搞的。”贺龙又说：“他指定组成前敌委员会，连你这个当政委的却没参加。真不知他的用意何在。”
万涛又道：“他当初以省委军委会名义下的决议与口头交待我的谈话就是两个不同意见，现在说我没执行好任务，我有口难辩哟。”
“算了，他在后方肯定不了解前方详情，咱们尽快班师回去，再去当面汇报解释吧。”
俩人商量一阵，遂安排布置三军行动计划，接着挥兵再克沙洋潜江，从而很快进入了洪湖腹地。10月15日，万涛、贺龙率军部机关来到周老嘴。此时，只见夏曦穿了整洁的灰布军装，载着军帽早到了街口等侯。双方见面握手后，就一齐来到军委会参谋部屋子里坐下。大家一面喝茶，一面寒喧，稍侯一会，夏曦即问贺龙道：“前几日给三军去了一个训令，收到没有？”
“收到了。”贺龙说：“我和万涛都不在，你怎么指定别人代呀？你那训令是不是把问题看得太严重了些。”
夏曦说：“这是特殊情况嘛！你们都不在，我当然只好指定人代一下。我认为，要帮助三军同志提高思想认识，措词就得严肃些，所以也没来得及征求你们的意见。现在你们来了，有话我们可慢慢再商议。今日你们可先休息一下，明日我们再开会好好谈。”说罢，又叫万涛留下，让贺龙等人先走了。
贺龙一走，夏曦就满脸严肃地说：“万涛同志，现经中央分局研究，决定让你回省委宣传部工作，三军政委之职你不再担任。”
万涛听夏曦这一说，心头顿觉一颤。他有些激动地说：“夏书记。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误呀？怎么又调我的工作？”
“你自己犯了错误还不明白？”夏曦故作惊讶地说：“你带九师远离根据地，没有执行在潜江一带向天门之北巩固发展的决议，这就是错误！”
“可你当初是怎么给我交待的？你不是说获得三军消息后，立刻去接应吗？”
“我那说的只是次要任务。”夏曦又道：“而你忘记了向天门发展的主要任务，这还不是错误吗？”
“这样看问题太片面！”
“怎么片面？不执行好党的决议就要受处分。”
“我对这种看法有意见！”
“有意见你可以向省委和中央去报。你还要把九师行动报告给中央，看中央怎么结论。但现在，撤消你的三军政委职务，让你去省委宣传部工作，这是组织决定，你必须服从。”
万涛无话可说了。按照组织原则，下级必须服从上级，夏曦是中央分局书记，有权决定这里的一切，他还有什么可说呢？夏曦见他不再作声，就顺手给他写了一张到省工作的手令，催他马上回省委，万涛接过手令，只得怏怏而去。
红三军回到周老咀的当日晚上，军长贺龙心情很纳闷地在周老咀镇外的一处护堤边坐了很久。他手里拿着一根烟斗，嘴里不时叭嗒叭嗒吸着闷烟。
警卫员林小勇走过来报告他道：“军长，今晚你的住房还没找到！”
“怎么搞的？怎么搞的？”贺龙窝着一肚子火道：“连个房子都找不到？”
“镇上每户人家都住满了！”林小勇小心解释道。
“后方应该给我们安排嘛！真是乱弹琴！”贺龙站身而起，他欲去找夏曦质问，为何连房子这么芝麻大点的事都没给他安排好？但细想想，又忍住火气道：“算了，咱们今晚就在军部办公室里过一晚吧！”
贺龙说罢，就随警卫员一起，到军部办公室那间潮湿阴暗的房子里，在地下开了个大铺，8个人满满地挤在房间里睡了一夜。这一夜贺龙翻来覆去老睡不着。他的脑海里，总在不断地作着思考。
贺龙深深地记得，自从“八一”南昌起义之后，他已是三次光临洪湖了。第一次他和周逸群一起来，那次只很少几个人，到这里短短几个月，组织武装进行暴动打了几个小的胜仗。后来就回桑植去了。第二次是二六军团在公安县汇合后，他带着队伍在洪湖没驻多久，中央派了邓中夏来，红军被派去进攻长沙，结果将队伍开到江南，最后受到大的损失，部队被他拉上山，四处游走了近一年时间。现在，他带着红军再次回到洪湖，原指望回了老根据地情况会好一些，谁知这里刚刚遭受水灾，百姓生活十分艰难，大部队在这里也难坚持下去。更令其隐隐担忧的是，中央派夏曦来任湘鄂西中央分局书记，这位夏曦看起来，也很难与其合作共事。
本来，早些年贺龙在澧州任镇守使时，夏曦曾代表湖南省委到澧州向他借过10万元活动经费，贺龙慷慨地支付给他。俩人有过友好的交往。但那时贺龙毕竟还是国民党的镇守使，而夏曦则又是共产党湖南省委的负责人。后来，贺龙参加南昌起义，成为举世闻名的起义将领，从名声上说，贺龙的知名度比夏曦要大。但从共产党内的资格来说，贺龙却又比夏曦地位要低。
现在。夏曦到湘鄂西独揽了军政大权。贺龙在组织上也不能不服从他的领导。从情理上说。夏曦如果尊重同志，团结大家一道共事，贺龙也会和他友好相处的。然而夏曦的领导作风却很难使人满意。他下达对红三军的训令，指责三军领导的过错，没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他撤销万涛的政委职务，还给段德昌等人记警告处分，也是违背常理的作法。红三军离开洪湖很久，现在回来，不仅没受到地方欢迎，甚至连他这个当军长的住房都没有安置，这更不能不使他越想越气。
第二天早晨，贺龙即来到夏曦的办公室，对夏曦气冲冲地说：“夏曦同志。我这个当军长的，连晚上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你们是怎么安排房子的？”
“怎么，你没安排到房子？”夏曦见贺龙很激动，就显得有些吃惊地说：“这是后方工作的疏忽，不要紧，等会儿我马上叫人替你安排。”
“不光是这件小事。”贺龙又道：“咱们部队人多，老住在洪湖是不行的，生活会发生困难，我们得尽快制定好部队的行动方案。”
“对，对，我正在想这方案哩。”夏曦又道：“依你看，我们部队现在该向何处去发展？”
“叫我说，我们应该去襄北开辟新根据地，不要老守这一个窝子。到襄北向鄂豫边发展，红军就有了回旋余地。”
“好，你这个意见可以考虑。”夏曦说：“我原来计划部队可向京汉路发展，与鄂豫皖根据地打成一片，现在你主张向鄂豫边发展，与我的想法也相去不远。我们可研究研究。”
资龙又道：“向鄂豫边发展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段德昌同志也主张朝那个方向发展哩！”
“好吧，军事方案就大致这样定！”夏曦说：“我还决定实施一个改编方案，准备把部队编为五个团，怎么样？”
“什么？你想把部队缩编？这怎么行？”贺龙十分惊奇地说：“把师的机关也取消吗？”
“对，把师部机关干脆去掉。”夏曦道：“我们的军现只有五千人，实力不足，也只能编五个团。”
夏曦缩编红军的想法，其实是为加强对部队的控制，按他的想法，取消师部机关，由军委直接指挥到团，可以便于统一指挥控制。
“不，我反对这种缩编。”贺龙气愤地说：“你这种作法大家都通不过。”
“我是政治委员，有最高决定权。”夏曦冷冷地说。
“怎能这样？这个决议是错误的，我可以不执行。”贺龙又道：“如果不信，你可以召开委员大会，大家投票，如果赞成你的，我离开这里，回中央去。”
夏曦见贺龙如此反对，只好缓缓口气道：“你不赞成，那么咱们就报告中央再决定吧！”
俩人争论到这里，便不了了之。贺龙见夏曦如此独断专行，只好摇摇头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