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刘天＆楼佳儿：相见始欢

见楼佳儿的那天晚上，皓月当空。嫦娥姐姐大概嫉妒了，时不时地躲进了云层。坐在去往那所艺术院校的公交车上，路灯下的窗外景致，明明暗暗，扑朔迷离，像我此刻的心情。鸡鸡兄弟见过了世面，再也不会动不动就耀武扬威，哪怕我内心再怎么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也学会了内敛，保持着沉默。

然而，我再一次找到了恋爱的感觉。

也许这种感觉就是为伊时而憧憬时而忧虑，时而幸福时而痛苦，最后消得人憔悴吧。认识楼佳儿的所有记忆，随着车轮滚滚，都一一在自己的眼前闪回，像一场盛世电影的开演。如果这场电影还有伴奏音乐的话，我愿意选择许巍的《旅行》：

谁画出这天地又画下我和你？/让我们的世界绚丽多彩？/谁让我们哭泣又给我们惊喜？/让我们就这样相爱相遇……

月下，花前，将有佳人。不管楼佳儿怎么事先提醒我，我还是一厢情愿地往这上面联想。只是，细思算，奇葩艳卉，唯是深红浅白而已。争如楼佳儿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一想到这场景，我就狗改不了吃屎，开始激动，浑身哆嗦，两手颤颤，恨不得一把扑上去，拥她入怀，从头一直摸到屁股，然后从衣外摸进衣内，肆无忌惮，长驱直入……等我意识到自己又想歪了，不禁脸红了半天，做贼般地打量了一下身边的乘客，见他们个个眉头紧锁，目不斜视，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或者同样忙着打情骂俏，这才安心。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那么俗，恋爱这么好的事，怎么想着想着却想成那样了。有天，看见电视剧里有这样的场景，我眼睛都绿了。

电视剧写的是一群农民工，里面有个叫薛六的，死心塌地地爱着一个叫王家慧的虚荣女，利用一切力所能及的机会，为她遮风挡雨。可人家却不鸟他，也是，薛六要啥没啥，车子有不？没有！房子有不？没有！再不济，城市户口有不？没有！啥没有，也想有爱情？哪怕王家慧最后沦落到如此悲惨的境地：给情人生了个孩子却被情人赶出家门，住在拆迁楼，为了生存出卖色相还被嫉妒的同行陷害……人家就是想爱薛六，还是爱不起来。如果换成变态朱，这种只有投入没有回报的事情，早就甩手不干了。按照变态朱的话，就是最起码能诱到床上干上一回，哪怕就这一回也好，也多少尝了鲜，没白忙活。对薛六来说，他也曾有过“回报”，那是在王家慧的拆迁房里，当疲惫的王家慧靠在他身上，打起了瞌睡，怕惊醒了她的薛六，硬挺着身子一动也不动。也许是闻着王家慧的发香，他轻轻地将面孔凑了过去，深情地嗅了一鼻子，然后露出一脸的满足。变态朱已经不能理解这种满足了，就像他不理解，自己给乞丐一张十元钞票之后，对方那种欣喜若狂的神态。

可是，我却被这样纯粹的爱情弄心痛了，这种爱情，似乎也只有在比城里人更多无助更多不公更多歧视但却更多淳朴的农村人身上，才能看到了。是他们在坚守着爱情的最后一道防线。

城里人的变态朱，如今就是性超人，爱无能。我呢？最起码还知道心痛。

楼佳儿的学校是在郊区，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已经过了几分钟。校门口没有多少人，有点冷清。这让她在月光下很容易地就凸现了出来。打老远我就看见了，一个个头不高的小巧姑娘在那左顾右盼，焦灼不安，对影成三人。

难道楼佳儿老是提醒，就因为自己的身高？前面有说，在我对女人的要求里，似乎没有身高方面的限制。如果有一把好乳，一条修长的腿，就足够让我性奋的了，身长身短，还不是一样地翻云覆雨？这孩子，这孩子……冲着她走过去的时候，我心里憋着暗笑，却不敢笑出来，这让我的表情阴阳怪气，在夜里更显得有些图谋不轨。

看得出，我把人家吓得不轻，自我离她两米远开始，就一直很警惕地盯着我，防范很严的样子。这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一时不知道怎么去跟她打招呼。只好很僵硬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也很不自然地说，“楼佳儿吧，我是刘天。”

可是她却不领情，像遭遇了流氓，两手护胸，同时一个箭步，向后退去。我不禁一愣，再仔细一看，不禁暗暗叫苦，这哪里是楼佳儿呀？脸型就不像吗！可她怎么就偏偏出现在这个地方呢？成心搅局啊。就在我发愣之间隙，从校门口所连接的围墙底下，月光所覆盖不了的阴影里，冒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我在这！

楼佳儿的个子同样不高。小鸟依人型的。站在面前，冲着我微微一笑。甜得像一颗大白兔奶糖。夜风掠过，散开了她的长发，有一缕很俏皮的，直扑我的下巴，轻轻地偎了一下，又溜走，只留下绕鼻余香。这时竟又想起了薛六，突然觉得，谁说这小子傻，其实这小子最懂得享受女人。女人不是单单用来上床的，她们全身都是宝啊，傻的是我们，我们却被性遮蔽了嗅觉，味觉，甚至是心灵。远不如《香水：杀手故事》里的格雷诺耶，这位在导演TOM TYKWER镜头下塑造的青年才俊，他杀害他看中的每个处子，然而却从不在性上去侵犯她们，他所要的只是，收集并保存她们的体香，然后制造出精妙绝伦的香水。没有人懂得处子的身体还是这样一座“宝藏”，更不懂得像格雷诺耶那样去挖掘，以为她们的宝藏，仅仅是那一层薄薄的处女膜。

可我，还是很在乎那层处女膜。

楼佳儿说，“我带你去学校转转吧。”

我说，“好呀。总得要认识一下你学习的环境。这可是你的娘家。别到时候我连你的娘家都不清不楚的，没人情味。”

楼佳儿歪着一下脑袋，又吐了一下舌头，很俏皮的姿态。她的话并不多，不过，似乎有意识地保持着和我肩并肩行走的方式，而不是那种比较疏远感觉的一前一后。

行走当中，她的身体也因此若有若无地触碰着我，撞着我，力度轻巧，却四两拨千斤，将我那颗芳心，撞得七零八落。我有贼心，顿时也起了贼胆，左手就伸向了楼佳儿的腰身。这个年纪正是她身材出落得最为花样的时候，腰身没有赘肉，皮肤细嫩而又有弹性，在手臂盈盈一绕之间。我心里暗呼：爽也！可是也担心，这样的举动是不是不受欢迎。然而，楼佳儿似乎没有摆脱的意思。这让我的心情一下子大好。我知道，她接纳我了。

学校里有一条河，其实说成大水沟更合适，河里没有鱼，没有水草，也没有白色塑料袋、一次性饭盒之类的垃圾，但有月亮。月亮就在河面上漂着，荡着，像戏水的绝色蜘蛛精，把我当成了唐僧的二徒弟来勾引。一开始，我和楼佳儿站在河边的绿地上，看前方教室里的星星灯火。竟想起遥远的北京，那边的教室里，此时应端坐着李平子和她的那个谁。而我，却在千里之外和另一个女人忙于调情说爱。不知道她的心情，是不是和我也一个样？！

楼佳儿又有意无意地移了移屁股，往我身边靠了一靠，把我从幻想中惊醒过来。我搂着她的肩膀，感觉到了一股充实。我低下头，轻轻地将嘴唇移向她的耳垂，小声地说，“我老想你了。”

楼佳儿大概被我的呵气弄痒了，也像是被挑逗了情欲，声音微小而含糊，嘴巴里被塞住了什么东西似的，“你……怎么……想我的呀？！”

“就是，就是……”，我的胳膊一用劲，就把楼佳儿整个人拉进了我的怀里，“就是，没有你，我的怀抱总感觉是空荡荡的。”

楼佳儿调整了一下站姿，热烈响应我的拥抱。这一下，我们贴面而立。我的两只手，开始像攀援的凌霄花，交叉着，紧紧地缠绕上大橡树，缠得大橡树死去活来，面黄肌瘦，却欲罢不能。我也差不多快将楼佳儿给勒进了我的身体之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喜欢这种合二为一的感觉，痛哉快哉，想那老庄追求的“天人合一”，也无非如此。

楼佳儿似乎也很享受这种受虐，尽管被勒得面色潮红，鼻息加重，却不曾吱上一声。时间静止了，世界一片混沌未开，我们就像蛋壳里正孕育着的生命，久久不愿意破壳而出。似乎良久，楼佳儿才反应过来，“呀”的一声挣脱了我的怀抱，匆匆向暗影的地方走去。等我有些慌张地追了上来，楼佳儿才羞红着脸说，“有人来了，看样还是班上同学。”这时我才顾得上看周围的一切，果真有几个人影，向这边晃晃悠悠飘了过来。

我不能不在以后的日子数度回忆起，在如此零距离的接触中，楼佳儿的乳房圆润而饱满，很亲昵地抵在了我的胸口上。柔柔的，肉肉的，质感细腻，使我又想起了李平子的那对小白兔，两者怕不相上下吧。以我的经验判断，楼佳儿的乳房尽管当时未能呈现在眼前，大白于天下，但没有丝毫弄虚作假的成分。你不知道现在的女人啊，为了制造自己胸大无脑的假相，拼命在自己的胸衣里大作文章，比如狂垫海绵，把A杯衬得就跟C杯差不多，然后再招摇撞骗，等你解开之后，就追悔莫及，伤感万分。

或许你也有这样的经历：在公交车上人挤人的时候，你的手肘有可能会一小心，或者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某位性感女郎的乳房。这位性感女郎的乳房初看起来，架势颇为坚挺，快要刺破外面那层薄薄的衣衫，直指前方。似乎只要有人打个呼哨，就立马狂奔而去。但你在撞上之后，就会发现，这哪里是乳房坚挺，分明是它的胸衣在捣鬼作怪，这些胸衣不知道是用钢筋还是混凝土筑成，硬梆梆的结实无比，将乳房伪装得很不一般，很假模假式，很巧夺天工，同时让你的手肘撞到之处，酸疼难忍，这就是做色狼的代价。对女人来说，可以不买情趣内裤，但不得不挑选上好胸衣。一副上好胸衣，具有无比重大的价值，很多时候，就像长得白一样，可遮百丑。所以和楼佳儿一开始能有这样的拥抱，我感到高兴异常，它让我多少摸了底，不至于到最后上了床才知道真相，那样多伤害我们这些做男人的感情呀。

我又想起了楼佳儿的事先提醒，似乎视频里见到的她和现实里的她，并无二样。为什么她要叫我“别到时后悔”？！这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好低首蹙眉和裤裆里的鸡鸡兄弟面面相觑。

再见楼佳儿的时候，是在上海火车站。下午。我从其他城市出差回来。她也主动要求来接我。这让我有些欣喜，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此“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可喜可贺，可敬可佩，可圈可点。

当我步出出口的检票处，就看见一只脑袋从人群中斜伸出来，朝我这边张望。一条长长的马尾，从脑袋上垂挂下来，随着刚才的动作，左晃右荡地像老式吊钟的钟摆。等我走得更近，这只脑袋连带着身子，兔子似的蹿了出来——是青春可爱的楼佳儿。

望着她，我不禁有些发愣。我终于找到了楼佳儿提醒我的答案。敢情视频就跟某些上好胸衣一样，真的具有修饰功能。让一个黑姑娘，竟看不出黑来。可是，黑点又能如何呢？如今的美女们不仅忙着增胸，还忙着增白。对增胸我持保留意见。只是对增白，我不无异议，都是黄皮肤女人，再白还能白到哪里去？真以为自己是美国白人呀？要不有种就学学人家流行乐界天王迈克尔·杰克逊，彻底把自己的肤色给改变掉。不然，成天喝一些白杨皮蜜丸、枸杞银芽鸡丝之类的汤汤水水，抹一些添加了雌二醇、雌三醇等雌激素的化妆品，鼓捣到最后，不是白皙过人，倒像是失血过多。

楼佳儿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瞪着眼睛看啥看？那天晚上你还没看够呀？小心眼珠子掉下来……后悔了吧？！”

我意识到了失态，连忙伸手牵住了楼佳儿，在她噘起的嘴巴上，又顺势刮了一刮。“瞧瞧，我当是怎么回事情呢！不就是黑了点吗？！怎么着，我就喜欢黑姑娘，黑得有个性，很品味，有格调，就是不同凡响。”

楼佳儿这才高兴起来，“那好，以后就请你叫我——黑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