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 赌局 > 17

17

书籍名:《赌局》    作者:李军
字体大小:超大 | | 中大 | | 中小 | 超小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17



尤宝怡刚打扫完毕,耗子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大姐,够清静的,这帮子怎么回事?一个都不露面?”



“废话,刚几点,你小子抽疯了。”



耗子一看表:“哎哟,够早班的,才七点,来杯浓的。”



香茶一品:“不赖,好茶,是个享受。”



“耗子,你媳妇怎么着了?”



“下礼拜去法院。”



“真给休了?”



“留着她干什么用?女人,真是可怕,我算是服了,背后下家伙,玩儿得真好。”



尤宝怡说:“知道厉害就行,要不,你们天天沾花惹草,还洋洋得意,自以为是,什么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这一下,举着大旗给你造个反看看。”



“该着,两个人的缘分尽了,也就这样,成天装着也没意思,散伙,谁也不欠谁的,反而落个平衡。”



“耗子,你着实不容易,能走到今天,付出的比一般人都多。”



“大姐,就冲您这话,晚上我给您开饭。”



“我没吃过饭?”



“那您怎么着?您说。”



“你呀,把心静一静,争气也好,折腾也罢,把家给散了,两个人谁也别说谁,都有毛病,你们闹完了,孩子招谁惹谁了。”



耗子低头不语。



“人不是坏人,男人沾腥,总得有时有会儿,玩儿过了头,就得出事儿,没错,你是有钱,那些小丫头围着你转,没有钱了,谁还拿你当回事,姥姥。”



“丫可气,跟我对着干,要不是芮惠劝我,早找人把两个狗男女干了。”



“得了,别吹了,干了人你不死呀?看把你能的,哎,这个芮惠可有点意思,看牌不玩儿牌,而且,最让我想不通的是,论人、论财,她瞧上你耗子哪儿了?”

“大姐,不可言传。”



“死样,得意什么?小心又翻船。”



“您干吗呀?方我?”



“咱俩有仇啊?邪行,我是怕你又上一条贼船,凭你?再伤一次,你得成疯耗子。”



“我这么差?走着瞧。”



玩儿牌的聚齐儿。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瞎逗。



从小义迈着方步跟在麻大爷屁股后边,尤宝怡眼睛立马儿来了精神,但很快恢复了常态。



大耳贼风凉话吹过:“兄弟,够忙的呀,又到哪儿发财去了?”



从小义仍旧很平静:“在家眯(注:眯——北京话,呆在某处的意思。)着。”



“不会吧?”



“就是。”



“不应该呀?”



“应该干什么?您给我画个道儿。”



“哦,现在的口气慢慢接近你的本色。”



“道儿上的话我听不懂,哥哥,我这人老实巴交,只不过以前好玩儿个牌,至于其他,您把我想得太复杂,其实,我是再普通不过。”



“这年头,谦虚的人可不多,越是半瓶子晃荡,越是牛×哄哄,兄弟,你这样的人,相当另类,城府深得没边儿。”



“再跟您说一遍,我不是您想象中的那种人,老是把我抬那么高,不敢当。”



桃子说:“大耳贼,你是闲的,老拿从哥逗什么咳嗽?他是我们麻子的街坊,少玩儿离格儿(注:离格儿——北京话,违背常理常情,不合一般的规矩、标准等。),吃饱了撑的。”



大耳贼道:“我们麻子,真亲,也真成。”边气着人,还故意努着嘴,夸张地斜着眼。

开始有人咯咯地笑。



尤宝怡在旁静静地坐着,观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从小义始终如一的保持着迁就,真的非常难得,哪个男人不是血气方刚,大耳贼不知是哪根贼弦动了,偏偏找事儿。



桃子骂人:“死小子,你老跟我较什么劲?就你这样的,不得好死。”



大耳贼说:“不得好死,死在你手里,是我的福分,麻大爷,成吗?”



麻大爷道:“你们哥儿俩逗,我不参与。”



“风格真高,瞧瞧人家爷们儿,再瞧瞧你。”



桃子道:“麻子,见死不救是吗?”



麻大爷逗她:“哪有那么严重,动不动就往死上说,真到那份儿上,我上。”



“老家伙,全是嘴上功夫。”



尤宝怡很自然地与从小义聊天:“上次在那儿之后,一直没见。”



“听说您收获不少。”



“瞎玩儿,没事儿干,那个冉球儿做得不错。”



“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早早晚晚得出事儿。”



“你跟他很熟,而且他很尊敬你。”



“只是面子事儿,一般朋友。”



“非同小可,能让他这种人物服气,可见你的能量。”



小骆驼烟点上:“尤姐,一无所有,形容我现在非常合适。”



“谁都有败的时候,只要顽强,就会东山再起,像你这样的,很容易翻身,而且,起点不会低。”



“多谢吉言,不过,没有心情,同时,只想平静如水。”



“憋着自己,不释放出来,未必是好事。”

“您知道,折腾不会有好结果。”



“原谅我直言。”



“您随意,兄弟承得住。”



“像你如此沉寂,比死好不了哪儿去。”



“有同感,也说中了,世态炎凉,人与人之间没有真正的交情,只是相互利用,这种勾心斗角的日子,很累。”



“你在人世间,必须得面对,如果脱离,就会孤立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受过大灾大难的人,非常在意平淡生活。”



“我理解,能活下来很不容易。”



“尤姐,有这么多人天天给你捧着场,应该知足。”



“女人跟男人可不一样。”



“我不这么认为,女人要是狠起来,男人就不在了。”



“吃过女人的亏?”



“是。”



“那么诚实?”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我老觉得,你始终都在隐藏着什么?”



“听明白了,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是不是?尤姐,你想复杂了。”



“你的一切都让人感到很矛盾。”



“我是个正常人。”



“正常得有些让人接受不了。”

“不会呀,我又没有侵犯任何人,更没有伤害别人的利益。”



“晚上请你吃饭。”



“谢了,恐怕不成。”



“为什么?”



“我说过,把自己封闭得严一些。”



“让自己永无出头之日?”



“风头出过,辉煌有过,该是反省的阶段,多大的诱惑对我都没有吸引力。”



“不给面子?”



“不是,兄弟现在跟女人不打交道。”



“受过伤害?”



“远离是个人爱好。”



“不勉强,随你心思。”



“尤姐,您是个难得的好女人,兄弟敬着您。”



“同敬。”尤宝怡心里想着:你这个谜,早晚我得给你破了,人,也得给没收。



晚上,尤宝怡刚和凤姐聚齐儿,一眼就瞧见小民子带着二女一男走进赌场,旁若无人地见地落座。



凤姐问:“怎么?认识呀?”



“以前的牌友。”



“很张扬的,哎,那两个女的气质不错,很上档次。”



“那小子姓索。”



“这个姓还很少听见。”

相当凑巧,尤宝怡她们和小民子的注额同等,可按照规矩,由先下注方看牌,荷官一举手,小民子才发现:“尤姐,少见。”



尤宝怡也很客气:“民子,手气不错。”



小民子赢了钱肯定兴奋:“小姐,把牌给我大姐。”



“兄弟,一样。”



小民子说:“甭客气。尤姐,你还是那么光彩照人啊。”



尤宝怡道:“黄脸婆了。”



“哪呀?就是精神。”



“你旁边儿的姐们儿不赖。”尤宝怡接过小民子递过来的烟。



“马马虎虎。老姐,还耍单帮呢?”



“一个人清静,上官的局还好?”



“嗯,尤姐,什么时候想起玩儿这个?”



“你不也一样吗?换换口味。”



“我是头一天,他们一撺掇,兄弟心血来潮,起把哄。”



“这把哄起的,有点儿大发,好容易开个张,别浪荡没了。”



“英雄所见略同。”



“你?还真不好说。”



“尤姐,又翻兄弟的老黄历?那臭毛病,早就改了不少,那是最最普通的姐们儿,一般关系,非常正常。”



“越抹越黑,解释那么多纯是心虚。”



“千真万确。”



“打住,那么亲近,你骗傻子呢,再说跟我也挨不着,只是提醒你,好不容易赢点钱,可别在女人面前人来疯、逞能,犯浪准输。”

“多谢老姐,我刻在自己的脑子里。”



“就会贫,一点儿没变,打几注轻的,不灵,见好就收。”



“哎,您玩儿着。”小民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还想着尤宝怡的警告。



红叶说:“民子,成,还有个漂亮姐姐,天大的秘密藏着,有把逗。”



小民子解释:“哪呀,以前全在一个锅里吃饭,别胡说八道。”



“骗鬼去吧。”



锅炉道:“就是,绝对的大姐,四张儿多了。”



“比上官姐还高?”



“当然,头二十年前,算是个玩主儿,能折腾。”



“怎么掰啦?”



“一句话的事儿,谁也不服谁。”



庄蕊一直被百家乐的赌台所吸引,跟着小民子下注,也小赢七千多,十分的兴奋,一百、二百,始终下个不停手。



锅炉问:“庄姐,感觉如何?”



“挺好玩儿,这么不费力地拿钱,头一遭。”



“留点儿神,一不注意,会被它吃掉。”



红叶跟庄蕊闲聊:“庄姐,你怎么一来就上道,而且很投入?”



“我忽然发现,赌,很适合我。”



“相见恨晚。”



“确实,这辈子,我真的很亏,本本分分,却没落好,女人就该自己做主。”



“现在醒悟还来得及。”

“为谁活着倒不如为自己。”



“庄姐,及时掉头,扔掉包袱,我们女人衰老得很快,为他们操心、生气,根本不值。”



“说这话一定有过经历。”



“对,算是醒得早的,我们都是一起的,这东西,还是少玩儿。”



“我和你想法正相反,也许,我需要这样的生活。”



“太绝对吧?”



“一点儿没有,我早已过了冲动的年龄。”



“这个场合,这个环境,让人迷乱,你庄姐应该不会陷在其中吧?当然,拿你当姐们儿,话不中听,但是忠告。”



“心领,实话讲,我又多了一个生存的手段。”



小北京急匆匆赶到姜火菲面前:“瞎闹什么呀?你这不是好好的,谁要弄死你呀?”



“我,我借了高利贷。”结结巴巴的她,完全一副小孩子做错事的羞愧样。



“玩儿牌?”



“嗯。”



“多少?”



“五万。”姜火菲替自己辩解:“打急了,下不来台。”



“面子多少钱一斤?”



“已经错了还说我。”她的样子很无辜,也很可怜兮兮。



“还有理了,为什么不给我电话?老是事后诸葛亮,马后炮。”



“换上你,也一样。”



“死要面子活受罪。”

“麻烦你够多的,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现在好意思了?欠谁的钱呀?”



“凡叙的老乡。”



“给他打电话,让他来。”



“就这儿?”



“没错。”



“你一个人?”



“不相信呀?那你给我打什么电话?”



姜火菲带着颤音:“刘哥吗?我,听出来了,您能过来一趟吗?对。”她不放心停顿一下,回头瞧着小北京。



小北京冲她摆摆手。



姜火菲误会了,按了手机。



“哎,干吗关了?”



“你不是让我关的吗?”



“真笨,我来跟他说。”小北京按重复键:“喂,姜火菲该你钱呀?过来吧,对,现在。”挂上电话后说:“走,吃饭去,不吃哪能成吗?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



“我吃不下。”



“哥哥保证给你摆平。”



“真的?”姜火菲脸上立刻阳光灿烂。



“骗你不是人。”



坐在森隐饭庄。



“欠账还钱,你怕什么呀?”

“他们在北京做建材生意很多年了,认识不少人,还跟社会上混的人很熟。”



“威胁你了?”



“嗯,要把我租的房子给砸了。”



“这帮孙子。”小北京心里说着:哥们儿给你出这口气。



只半个小时,愣是来了二十多个,往那一站,把吃饭的人全都吓住,纷纷往外走。



小北京自顾自吃着,还和犯傻的姜火菲碰杯:“来,喝一个,愣什么愣,天又没塌下来,没人把你给吃了。”



姜火菲心虚带着急:“他们来了。”



小北京自饮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谁铲这事?”



粗声粗气的声音:“哥们儿,你哪儿的?”



“盘道呀?你谁呀?”



小北京刚站起来,一个鸭嗓儿传过来:“蔡包子,你丫还活着呢?”



他回过头:“飞飞,行啊,真他妈越来越有出息。”



“去你大爷的,拿哥们儿打镲,我问你,什么时候走上桃花运?好上这口儿?”



“实话实说,这姐们儿值得交。”



“值得交?恐怕交情深了去了。”



“说正事,谁姓刘?”



一个人走上前:“我。”



“欠你多少?”



“连本带利五万。”



“甭他妈的跟我提利,本钱给你,要,就给,不要,活他妈该。飞飞,你说呢?这浑水你想趟多深?”

飞飞面子要紧:“嘿,青子,你丫认识的什么人?面子不给是不是?今儿连你一块儿干了。”



青子还是粗声:“大哥,我没说什么,刘疤痢,差不多得了,看见没有,都不是外人,闹翻了,一分钱你也得不着。”



刘疤痢早已看出这阵势见好就收:“行,行,您大哥要是认,什么时候给都行。”



小北京说:“明天上午十点,还是这儿,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飞飞,喝点儿。”



一大帮撤了,飞飞留了下来。



姜火菲说:“蔡哥,多亏你,要不我还真摆不平,非得出事。”



小北京道:“多大的事儿呀。”



“那不一样,解了大围,特别是钱。”



“哦,钱没关系,它是人挣的嘛。”



“因为钱,人与人很淡,尤其成千上万,一提借,就跟要割身上的肉,赶紧闪,没劲透了,什么朋友?全是假的。”



飞飞道:“得了,你们聊吧,哥们儿先走了。”



小北京:“有事儿打电话。”



“蔡哥,你凭什么这么帮我?”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第二次问我,问多了,是块病。”小北京有些不高兴。



“开始不友好。”



“跟我在一起,别问动机。”



“还是想问。”



“比我拧,这么说吧,我想干的,谁也挡不住,不想干的,谁说也没用,还是说你吧,玩儿诈金花,得改改你的牌路子,得学会冷热注,把把死闷,有金山银山都得输。”



“不是给我自己辩解,玩儿牌的,输了钱的通病,容易起急、上火,我不知道您,反正,我是控制不了自己。”



“那得改,不然,着输钱,明儿你找凡叙,再约他们一场,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

“哎,就这么着,好好跟他们再战一次,我得争气。”



“把牌打细了,稳住,赢钱也就是争气。”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本站所有书籍来自会员自由发布,本站只负责整理,均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如有侵权或违规等行为请联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