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处理莆田造纸厂因福厦路拓宽引发的赔偿问题始末
工厂局为正师级单位，下属有7424、7426、7315、7316、7317、7318、7425、7427、7428、7815、7816、7214、7014、9746、9750、9751等十六个军队企业化工厂，分别位于上海、南京、宁波、椒江、福州、厦门、莆田、南平等地。主要生产任务为军品修理和制造，另外还有一些小规模的民品开发、制造和销售。
1994年6月的一天，南京军区工厂管理局局长庄鹏辉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对我说，福厦路进行扩建，占用了9746工厂的部分土地，这段时间工厂与地方政府在有关赔偿问题上一直谈不拢。经局领导班子研究，决定派你到莆田代表工厂局全权处理此事。
福厦公路是福建境内一条最重要的交通动脉，从福州出发途径莆田、泉州到厦门，全程312公里。早就听说这条路要进行扩建改造，由于经费没有着落而迟迟未开工。现在终于开工了，这对于福建人民以及驻福建部队应该说是个好消息。然而建设工程占用军队企业土地涉及军队利益，需高度重视，认真处理。从各方面情况判断和分析，处理这一问题肯定会遇到相当多的困难。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很快进行行前准备，并买好到福建的机票。临行前，局党委书记马寿生对我说，工厂局从机关这么多干部中挑选你去全权处理9746工厂事宜，体现了局领导对你工作能力的高度信任。马书记还说了一句至今难忘的话，大意是只要顺利完成任务，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和手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马书记深谙此道。马书记曾担任过我军著名高级将领许世友的秘书，是见过大场面的领导，他的话使我对莆田之行更加充满信心。
此前9746工厂厂长张书芳与莆田地方政府有关部门就福厦路拓宽改造占用厂区土地有关赔偿问题已经进行了多回合商谈，然而莆田方面给出的赔偿数额太低，张书芳无法接受。但张作为在莆田的军办工厂厂长，又不敢得罪地方政府。一时间工厂与地方政府的关系陷入僵局。我的来到让一筹莫展的张厂长喜上眉俏。他似乎把我看成是工厂局派来的钦差大臣，餐餐好酒好菜款待。我却丝毫没有胃口，脑子里一直在思考怎么与莆田地方政府谈判。
第一次谈判的地点在市政府一间会议室。对方出席的是莆田市一位姓李的副市长和福厦路拓宽改造（莆田段）指挥部办公室主任及一些随从。足见莆田方面对谈判事宜的高度重视。军方出席的是我和9746工厂的厂长、副厂长等人。莆田方面首先讲了省政府制定的福厦路拓宽改造的补偿标准。说实话，他们这个补偿标准实在太低。按照这个标准，9746工厂得到的土地占用补偿只有区区18万元。这显然是难以接受的。我在讲话中引经据典，阐述了军用土地的性质，用途及被占用后的赔偿等，着重指出补偿和赔偿是不一样的，况且这是军队企业的土地，占用土地已经严重影响企业的生产经营，减少了企业的经济效益，这都应算在赔偿范围内。你们提出的补偿标准我们绝对不能接受。我讲完后，会场一片寂静。莆田方面大概没有想到我们会这么强硬。会场气氛有些紧张。这时时针快指向11点了，指挥部办公室的一位女士为了缓和气氛，来到张书芳跟前，耳语了一阵。一会张书芳低声对我说，李副市长想请我们吃饭，说有什么问题可以在饭局上继续谈。我说，这样的饭你觉得好吃吗？我们还是回去吃面条吧。第一次会谈就这样不欢而散。
第二天，张书芳对我说，莆田市政府那边传开了，说南京工厂局来了个中校，态度很强硬，市长请吃饭他都不去。我说，随他们怎么说，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对赔偿标准不满意！在工厂期间，我坚持每天将工作情况用电话或传真向南京报告，得到局领导的肯定和好评。在第一次会谈后，我们与指挥部办公室有几次接触，尤其是他们到厂里实地察看，了解了军队企业的困难后，口气似乎有所松动。我想，你急我不急，就慢慢拖吧。我吃住都在厂里，吃的方面应该说很好，几乎顿顿有酒（张书芳极爱喝酒），住的招待所条件是差了点，但面对工厂生产经营困难的情况我不能提过高要求，条件不好只能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去克服。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在9746工厂呆了20多天。风云突变，1994年第5号台风在浙江与福建沿海之间登陆，给莆田地区带来了狂风暴雨。此时福厦路拓宽改造工程的挖掘机已将靠近公路一侧的厂区围墙挖开，作业面看上去与工厂办公楼几乎成一个水平面。我让厂部人员立即与市双拥办联系，请双拥办来人现场察看。双拥办的石主任赶来了，我指着厂办公楼对他说，如果这大雨继续下，很有可能厂办公楼就要倒塌，这将成为损害军民团结的一起严重事件，在全省甚至全国造成恶劣影响。请你们慎重考虑目前的情况。看得出来，石主任很紧张，也很焦急，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说，我回去一定向市委领导报告，争取有一个好的解决方案。
这期间我与张厂长抽空去了一趟福州。主要任务是向福建省政府办公厅汇报情况，希望省府方面予以协调。我通过老同学的关系找到省府办公厅五处处长（五处负责协调军地关系），此人倒也爽快，满口答应予以协调。（后来此人升任省环保局副局长，因与局长不合竟然发展到雇凶杀害局长被判死刑）。
在我们的坚持努力下，工程指挥部终于做出让步，将赔偿标准增加到工厂局和9746工厂可以接受的范围。大功告成，全厂上下一片喜悦。张书芳问我要不要到哪里玩玩，我说我感到很累，只想早点回南京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