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身世之谜
“莲儿，爸爸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这秘密隐藏在我心中已长达三十多年。”
林思源示意女儿把枕头塞在背后，他要起来坐。
“莲儿，答应爸爸，听完之后，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过激，不要冲动。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爸爸的好女儿，乖女儿，是爸爸最爱的孩子。”
林依莲坐在林思源身旁，林思源紧握住女儿的手。
“是有关我的事情？”林依莲吃惊地问，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
她从来就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什么特殊的故事。她只知道她生在林家，长在林家，是林思源和龚玉敏的亲生骨肉。
“是的，是有关你身世的故事。”林思源的眼睛里折射出一丝忧伤。
“好，我答应你，爸爸！”林依莲的心不禁咚咚地跳。
我的身世？我会有一个什么样的身世？难道，我不是林家的孩子，是私生子？
林思源幽幽的诉说，把林依莲带到了杨柳依依，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的百花村。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S县城青年龚玉敏按照组织安排，作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插队百花村。
龚玉敏刚到百花村的时候，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村支部书记赵青山。
赵青山在村上的保管室，给龚玉敏安排了一间宿舍。
赵青山皮肤黝黑，但个子很高，眼睛大，眉毛浓，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成熟中年男人的味道。
龚玉敏对他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
龚玉敏是个善良，美丽，纯洁的姑娘，白净的瓜子脸，黑葡萄似的眼睛，窈窕的身材，两条又粗又黑的长辫子很自然地垂落胸前。
文静，温婉的她不但能说会道，还擅长唱歌，跳舞，凡是村里组织参加文艺演出，都由她自编自演。每次，百花村都要捧回奖状。
龚玉敏最爱乐于助人，经常帮助老年人做事，帮助小孩子补习文化。因此，百花村人都喜欢她，称她为天使。
龚玉敏在很小的时候，就常常听妈妈提到天使这两个字。
凡是有星星的晚上，她就会指着星空问妈妈，天使是不是隐藏在那颗亮晶晶的星星里面。
妈妈说：“敏儿，天使不在星星里，天使在人们心中，她是善良、美丽的化身。你长大了一样可以当天使。”
没想到，二十二岁的龚玉敏在百花村，凭借她的纯洁，美丽，善良，赢得了当地百姓的赞扬，真像天使张开了洁白的翅膀，扇动透明的羽翼，在蓝蓝的天空翱翔。
同为S县城知识青年的林思源，也来到了这个山清水秀的百花村插队。那年，他25岁。
从见到龚玉敏的第一眼起，他对她就暗生情愫，悄悄喜欢上她。
但他怕她拒绝他，怕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因此，他一直把爱藏在心底，从未向她表达过自己的情感。
龚玉敏对才华横溢、俊雅、幽默的林大哥十分喜欢。
在他身上，她一直感觉有一股浓浓的亲情味道，就像哥哥与妹妹之间的那种。
龚玉敏来百花村不久，在杨柳依依，风光旖旎，朵朵荷花迎风招展的赵家池塘和赵青山的儿子赵誓言偶然相遇。
那天，赵誓言正在匆匆忙忙赶路的时候，蓦然看见一个裙袂飘飞的美丽女子，呆呆地望着池塘。
当时，他以为这个女子可能要做出什么轻生的举动，赶快跑上前去问。
“姑娘，你没事吧？”
“我的衣服漂到那边去了！”
她指着池塘中心浮在水面上的一件花格衬衣对他说。
他什么也没说，就脱下衣服和长裤，纵身跳进池塘，拎起那件粉红色的衬衣。
他向她走近，只穿了一条短裤，露出青年男人强壮的肌肉和骨胳。
她看着浑身湿透的他，连声说谢谢。
“没关系！”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浑厚而圆润。
他向她自我介绍说，他叫赵誓言，今年二十五岁，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他们家从老祖祖开始，就世代行医。
“你是赵支书的儿子？”
她看他的五官，尤其是那双乌黑的眼睛，浓浓的剑眉，厚实的嘴唇，和赵青山基本上就是一个模子。
“是呀！赵青山是我爸，我还有一个姐姐叫赵秀丽，不过，她已经出嫁二年了。”
“难怪，我看你好像他！”
龚玉敏笑吟吟地把一条白手绢递给赵誓言，示意他把脸上的水擦干。
“我叫龚玉敏，从S县城来，在你们百花村插队。”
她向他介绍后，再次向他说谢谢，并叫他赶紧回去把衣服换了，免得着凉。
他拎起湿衣服离开的时候，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男女之间的那种一见钟情吧！
她的那张脸，好白，白得像雪片，那泛起的红晕，就像两朵粉红色的莲花。
美丽醉人，美丽销魂。
一次意外相遇之后，赵誓言天天就往知青住的地方跑，为龚玉敏做一些力所能尽的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互相欣赏，彼此倾心，坠入了爱河。
赵青山对博学多才的林思源十分器重，收他为徒，教他医学知识，尤其是推拿，按摩之术。
林思源和赵誓言彼此情趣相同，在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他们结拜为兄弟。林思源年龄大一个月，为大哥。
眼看着龚玉敏和赵誓言真心相爱，林思源只能把对龚玉敏的爱珍藏在心海的底层，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两年之后的一天，龚玉敏和林思源突然接到组织的返城通知。
而此时的龚玉敏已经怀上了赵誓言的孩子，时间不多不少，正好两个月。
当龚玉敏把返城和怀孕的事告诉赵誓言后，赵誓言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分手。
龚玉敏坚决反对，强烈要求留在百花村，与赵誓言生生世世在一起。
为了龚玉敏和孩子的前途，赵誓言不得不忍痛割爱。
他狠下心来，对龚玉敏说：“你留下来，我也不会和你结婚，你必须返城。”
她伤心，委屈的泪水一夜一夜像小河似的流淌。
就在龚玉敏离开前的那个夜晚，赵誓言找到大哥林思源说：“玉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就全权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会善待他们，我真心地祝愿你们幸福。”
赵誓言说这几句话时，他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兄弟，谢谢你把玉敏和孩子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希望和苦心，相信我，我会给他们幸福。”
林思源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大哥，谢谢你，为了孩子的前途，为了永远保守住这个秘密，我们两兄弟从今以后，只能断绝一切关系。”
赵誓言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颤抖，有些激动。
兄弟俩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泪如泉涌。
不久，林思源考上工农兵大学。龚玉敏被安排到县城一事业单位上班。
一个月之后，龚玉敏和林思源举办了简朴的婚礼。
六个月之后，龚玉敏生下一个女婴。
为了纪念她和赵誓言在满池荷花怒放的池塘相遇，孩子取名林依莲。
不久，赵誓言娶同学秦雨绢为妻，生下女儿赵心湄。
光阴荏苒，一晃三十多年过去。赵誓言用行医的收入，帮助数十名贫困户，失学儿童。为了百花村的学生上学方便，他还出资修建了一座幸福桥。
为了恪守承诺和约定，林思源几次路过百花村，都没有去见赵誓言。
就在三个月前，赵誓言因病去世。
这个清明，林思源瞒着家人，悄悄去赵誓言的墓前上了香。
这次遇害，林思源总担心他的生命随时有可能消失，所以，他要把女儿林依莲的身世告诉她，因为，她有知道自己身世的权利。
“天哪！我不是林家的孩子，我是赵家的孩子，我是私生女！”听完林思源的诉说，仿佛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将林依莲的思想，神经，细胞，血管，统统爆炸开花。
“我是私生女！我是私生女！”一千万个这样的声音在她的耳畔萦绕。
“我的亲生父亲在哪里？我的亲生父亲在天堂！”老支书赵誓言似曾相识的脸庞不断在她的眼前闪现。
泪水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
他走了，那个是她亲生父亲的男人抛下自己的亲生骨肉，走进了长满萋萋青草的坟墓，至死也没有和他的亲生女儿相认。这是何等残忍的一件事情？
林依莲发疯似的冲出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