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爷爷有个情奶奶
有一种爱，虽然没有美好的结局，但是，它却很值得人在心海的底层珍藏。
从C市回来，江紫若有点晕机，加上头天晚上没睡好，头昏沉沉的，一直想吐却吐不出来。
她喝了一瓶霍香正气水，便上床休息。
费云翔下班回来，做了江紫若最爱吃的青椒肉丝，蕃茄蛋汤，鱼香茄饼。
自从他们夫妻分居以来，他都表现得很勤快，好像在弥补他曾经给她造成的伤害。难怪有人说，当一个男人突然对你特别好的时候，他也许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紫若，起来吃晚饭了，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费云翔站在江紫若的床前，温柔地看着她。这三个多月的时间，他一直遵守他们的约定，没有碰过她。
“好，我马上起来。”
本没有胃口，但为了不让费云翔难堪，江紫若还是勉强起床，拖着倦怠，晕眩的身子，出去陪他吃晚饭。
“怎么了？不舒服？看你脸色很苍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他知道她一向不适应新的环境，这次出差换个地方肯定没有睡着。
“昨晚没睡好！”
她看了他一眼，竟然有一种内疚的感觉。但是，她又努力让自己镇静自如，因为，比起他对她的伤害，差远了。她只是去见了一个她喜欢的男人，有些情不自禁的举动，但她最终还没有真正背叛，没有做出超过道德底线的事。
“紫若，明天有一个很重要的客人要来我们家，你和梦雨、云翔过来吃午饭。”
电话响起，是江紫若的爸爸江尚昆打的。
江紫若的妈妈去世后不久，江尚昆退休，和一名中医院的退休医生王淑华结了婚，他们相敬如宾，生活还算幸福。
王淑华只有一个儿子，读了博士后到美国定居。
守在江尚昆身边的也只有江紫若这一个宝贝女儿，因为他的另一个女儿江映姗在西藏。
“好，我知道了，爸爸，中午十二点我们过来。”江紫若挂断电话。
“明天，我们全家到爸爸那儿去吃午饭，你早点到学校去接女儿。”江紫若对费云翔说。
“我明天上午有时间，开完中层干部会后，就去接梦雨。” 费云翔很干脆地答应。
他们夫妻俩最近一段时间的相处都显得彬彬有礼。
“紫若，云翔，这是七奶奶。”江尚昆向女儿女婿介绍他在电话里所说的重要客人。
“七奶奶好！”江紫若夫妻不约而同地招呼客人。
“梦雨，叫祖祖。”江尚昆抱起外孙女。
“祖祖！”小梦雨甜甜地叫了一声祖祖。
“好，好，大家都好！”七奶奶笑逐颜开，红光满面。
江紫若小时候见过七奶奶。
如今，八十岁高龄的她，依然拥有一张白净而圆圆的脸。日月轮回，岁月变迁，在七奶奶的脸上竟找不到太多的皱纹，真是奇迹！
她的眼睛依然那么明亮，那么炯炯有神。尤其是她那满头银丝，看起来很有一种老年人的非凡气质。
江紫若曾经见到过的七奶奶，是一个拥有花容月貌的中年妇女。
小时候，她就知道，七奶奶是远近闻名的美女。在家乡，有好多男人都垂青于她的容颜，蠢蠢欲动。
“妞妞，奶奶看到你的时候和小梦雨差不多高，你看看，现在都做妈妈了。”七奶奶拉起江紫若的手，亲热地抚摸。
江紫若小时候的乳名叫妞妞，江尚昆也是在最近几年才改口叫她紫若。
王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全家人不停地给七奶奶夹菜。
七奶奶的饮食还可以，她吃了两碗饭，还吃了不少肉。
七奶奶说，她从没生过大病，平时，连感冒都很少得。
一个八十岁高龄的老太太居然有这种食量，如此精神焕发。江紫若想，七奶奶算一个神奇的老人。
晚饭后，在客厅闲聊了一会，七奶奶说要回去了，到她儿子江永怀那里去。
大家劝她留下来，多住些日子。但七奶奶说，年纪大了，出门不太习惯。
费云翔开车先送七奶奶回江永怀家，再过来接江紫若和女儿梦雨。
王姨在厨房收拾。
江尚昆把一件埋藏在他心中几十年的秘密告诉了女儿江紫若，这秘密只有他去世的父亲江钟林知道。
尽管江尚昆今天接七奶奶到家里来，他还是没有和她说破。因为，他尊重七奶奶的隐私。一旦说出来，反倒双方都很难堪。
“紫若，爸爸今天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要保密。”
“好，我绝对保密。”
江尚昆开始幽幽地对女儿讲述他父亲和七奶奶的故事。
“七奶奶曾是你爷爷的情人。她和你爷爷之间，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也许，这段感情至今她还一直珍藏。你爷爷在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帅气，很有风度，1.75米的个子，浓浓的剑眉，乌黑的大眼睛，在家乡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那时候的婚姻都由父母包办，你奶奶12岁就被你爷爷娶进了门，根本就谈不上什么感情。解放前，我们家不是很穷，有一些地租出去，每年还可以收点租金。解放初期，村上开始划定地主、富农、中农、贫农等成分。在当时，只有划定为贫农才不会遭受打击，作为斗争的对象。七奶奶读过私塾，认识一些字，人又长得漂亮，被选举为村上的妇女干部，参加了成分划定这一工作。她平时和爷爷的关系不错，彼此互相欣赏，互相喜欢。因此，看在你爷爷的情分上，她帮忙，把我们家划成了贫农。你爷爷一直很感激七奶奶，也想找机会报答她。”
“后来，七奶奶的丈夫七老爷得了一种怪病，卧床不起。而七奶奶家里有两个只有几岁的孩子要靠她下田种地为生。”
你爷爷长得结实，强壮，有劳动力，他先后到过许多地方帮人家栽秧打谷，挣点小钱回来养家糊口。后来，在大跃进的时候，你大爷，二爷，还有姑姑都饿死了。在七奶奶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爷爷毫不犹豫地为她家干活，没有收过分文。日子久了，你爷爷和七奶奶之间产生了爱情，爱得深，也爱得真。后来，七奶奶生下了你爷爷的孩子江永怀，他长得和你爷爷很相像，尤其是眉毛和眼睛。村子里的人开始说三道四，议论纷纷。
“为了避嫌，你爷爷再也没有到七奶奶家去干活。他眼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披星戴月，汗流浃背地劳动，也不敢过去帮忙，心疼极了。后来，七老爷知道了他们的事。等七老爷的病好后，为了不影响双方家庭，你爷爷和七奶奶就将这段感情深深埋藏了。他们忍痛断绝了一切来往。你爷爷从此是以酒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后来，因为饮酒过多，你爷爷得了肝硬化。他带着遗憾，带着千年的情殇，在郁郁寡欢，痛苦的折磨中，离开了人世。全村的人都来参加你爷爷的葬礼。唯有，七奶奶没有来。也许，你爷爷在地下有知，她虽然没有来，其实，她的心比任何人都疼，她为他流的泪比任何人都多。”
当江尚昆的故事讲完之后，江紫若早已泪如雨下。
原来，曾经英俊，潇洒的爷爷也有个情奶奶。
看来，对男人的婚外情不能一概地否定，要看是什么样的背景，什么样的土壤和气候。
在回家的路上，江紫若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她认真地看了一眼正专心致志开车的费云翔。似乎，听了爷爷的故事，她对他曾背叛过她的憎恨程度，有了一丝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