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随情动
“秦峰出车祸了！”
市委大楼，人们七嘴八舌地谈论着。
林依莲的心就像突然听到冰碎的声音，也跟着变得四分五裂。她只觉背心冰凉，冷汗直冒。
昨天中午在海岩大酒店接待省委宣传部领导时，秦部长不是安然无恙吗？
突如其来的可怕消息，让林依莲愣住了！她迅速联系秦峰的司机梅雨。
“梅雨吗？是我，林依莲，秦部长现在哪家医院？”
“市人民医院！”
当林依莲急匆匆地赶到A市人民医院外科大楼时，秦峰两眼紧闭，安静地躺在担架上。两个民工正抬着他往CT室方向走。秦峰的妻子苏雅，跟在担架后面不停地啜泣。
“你是秦部长的爱人？”林依莲带着一丝苦涩的笑容问，满含柔情的眼睛明显多了悲愁。
“嗯！”苏雅的声音有些嘶哑。
“你好，苏姐，我是林依莲，秦部长的同事。”她今天穿了一件白底红花的西服，黑色包裙，由于过度紧张和不安，在向苏雅自我介绍的时候显得很不自在。
“别难过，苏姐，秦部长会挺过这一关！”林依莲告诉自己，越是急的时候越要镇定。
苏雅友好地看了林依莲一眼，刹那间，一个女人被另一个女人高贵、优雅的气质深深吸引，林依莲的美丽是苏雅从未见过的那种，像千年狐妖，又像出水芙蓉，一种梨花带雨的美，一种含羞带露的美，一种无与伦比的美。她当然没有觉察到她的紧张与不安。
林依莲挽起苏雅的手，跟在担架后面来到CT室。
梅雨、张丽、依莎、李平、朵儿和宣传部的好几个同事都先后气喘吁吁地赶来。
他会死掉吗？他会瘫痪吗？他会成植物人吗？一连串疑问在林依莲的脑海闪现。她假装去洗手间，泪决堤似的往外流。
朵儿的父亲陈建是秦峰的主治医生。秦峰的手、脸和腿都有外伤，已经得到清洗、消炎、止血。医生一边给他输氧，一边给他输液。由于他的脑部集聚着大量的淤血，医生们正忙着做清除脑部淤血手术前的准备工作。
“医生，求求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尽全力抢救我丈夫！”苏雅跟在陈建后面，脆弱无助地呐喊，林依莲紧紧地搀扶着她，生怕她晕倒过去。
脑部引流手术紧张地进行着。秦峰的心脏和脉搏跳动很慢，气息很微弱，一直处于深度昏迷。林依莲和几个同事，还有苏雅，焦急地等在手术室外。她紧挨着泪水涟涟的苏雅，不停地安慰道：“放心吧，苏姐，秦部长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五个小时的脑部引流手术结束后，秦峰没有醒过来，气息越来越弱，生命岌岌可危。一张病危通知书，让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峰啊，你可不能丢下我和儿子一个人离开，你要是走了，我也不想活了！”苏雅扑在秦峰床边，痛苦地啜泣。她受不了秦峰病危这一消息的刺激，情绪极不稳定。林依莲和几个同事一同把苏雅搀扶出重病室，医生为她打了镇静针。
这时，宣传部副部长吴青从省城风尘仆仆赶回。
“大家听我安排！”吴青让梅雨继续负责陪同苏雅，其余同事回去休息，有情况及时向他报告。
林依莲忐忑不安地回到家时，已是深夜十二点。女儿西西和丈夫江永生都已熟睡。
第二天，市委大楼里，宣传部长秦峰出车祸的事仍然是人们议论的焦点。有人说是司机酒后驾车，也有人说是秦峰酒后驾车，但宣传部的同事们更关注的是他的生命是否能延续，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第三天，第四天，秦峰还是没有醒来。
“主啊！不要收了他的命，请你保佑他快点醒过来吧！”林依莲每天吃过晚饭都要来到素阳河畔那棵大榕树下为秦峰真诚地祈祷。
从相识到相知，是秦峰让她第一次聆听到爱情花开的声音，那种心动的感觉就像美丽的音符在跳跃、搏动，又像微风吹拂湖面时掀起的朵朵涟漪，伤感而唯美。她是多么渴望、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然而，作为领导干部，他们注定要保持距离。
在日常工作的接触中，两个人如同普通同事一样交往。只是，在独处不说话的时候，仿佛有一种潜藏的默契如行云般在沉寂的空气里流动，有一种叫做暧昧的物质如潮水般在办公室里蔓延。
“林科长，你好，我是小罗，明天我和杨书记准备来宣传部了解秦部长出车祸一事。”第五天，电话那头传来省纪委干部处罗瑛甜蜜的声音，虽然她客气地说是了解，但林依莲知道准确地说应该是调查。
林依莲心跳加速，脸有些微微发烫。一定是有人举报秦峰！
严禁领导干部公车私驾是上级三令五申的规定，作为市委宣传部宣传科科长的林依莲更是清楚地知道。
看来，秦峰这回真是雪上加霜，凶多吉少了。
林依莲马上电话联系正在医院照看秦峰的司机梅雨。
“那天夜晚，在‘旧姻缘’酒吧，我陪秦部长喝酒，他喝了不少，看他痛苦的样子好像心事重重，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总是想喝酒，独自一个人抽闷烟。凌晨两点离开酒吧时，他坚持要开车，我只好由着他。由于车速过快，刚开到凝香路，一辆疾驰而来的大东风从加油站横穿过来。一瞬间，本田车挡风玻璃破碎，秦部长鲜血直流，不省人事。我拦了一辆出租车，迅速把他送到了市人民医院。”梅雨将秦峰出事的真相告诉了林依莲，因为他感觉这个美丽如花、水灵精明的女人是可靠的，并且和秦部长的关系不错。
“明天，省纪委的同志要来调查秦部长出车祸的事，你可不能说真话，你知道他是省委下派的年轻干部，你说了真话一定会毁了他的前程。”林依莲带着恳求的语气，不断地提醒梅雨。
“我知道，我和秦部长是最好的哥们，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包在我身上，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在电话里，梅雨语气坚定。
林依莲心里悬挂着的那块沉重的石头，仿佛终于尘埃落定，她至少能确定梅雨是可信的。
深夜，凉风习习，有一股菊花的清香透过窗户漫进林依莲的小屋。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秦峰，会不会醒来？会不会逃过省纪委那关？
第六天，林依莲和梅雨顺利迎接了省纪委调查组，一切证据都说明秦峰是清白的，出事的原因就是梅雨车速过快，虽然他只受了点轻伤。
林依莲暗自庆幸，秦峰酒后开车的事有梅雨顶着，省纪委那关总算是过去了。
市委办公楼，对秦峰出车祸一事，人们仍是众说纷纭。
七天之后，昏睡了一周的秦峰终于醒来。
秦峰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组织坦白了他出事的真相。
宣传部的同事们带着鲜花、礼品接踵而至。秦峰的眼睛里开始有依稀的光芒在闪烁。
“请坐，大家请坐！”苏雅热情地招呼客人，她的身体清瘦而单薄，像一阵风刮过就会跌倒在地。她的脸上，尽管带着明显的倦容，但依然笑靥如花。
林依莲亲热地拉起苏雅的手，叮嘱道：“苏姐，你千万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晚上照顾秦部长的事情，交给单位请的护理员小李就行了。”
然后，她站在秦峰的病床前，寒暄了几句，称家里有事，便匆匆离去。因为，她不想让苏雅从她的眼睛里读出点什么别样的东西。她能感觉，秦峰迷茫的眼睛和留恋的眼神。
秦峰的起死回生，让林依莲感觉幸福像花儿一样在心底悄悄开放，她进出家门都哼着歌曲。
日子，还是如从前一样单调地重复。上班，上网，看书，听音乐，看韩剧，辅导女儿西西的学习。但林依莲的心里却燃起了一丝莫名的希望，疼痛而美好的希望。
她急切地盼望着秦峰尽快康复。喜欢和他面对面谈工作，喜欢和他在一起喝茶、散步、唱歌。沉默的时候，空气里仿佛弥漫着一种温馨的花香味，幽幽的，淡淡的，携带着一丝无奈的苦涩和酸楚。
一个月后，潇洒、幽默、玉树临风的秦峰再次出现在市委大楼。
林依莲的心随着他飘飞、坠落，坠落、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