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长虹！长虹！(7)
唐装老板的话说完了，把电话还给张扬，对张扬深深鞠了一躬，谦卑地对张扬表示着感谢。张扬内心波澜壮阔，脸面上却平静如常。张扬早已经不是初到拉萨时的张扬了，现在的张扬已经喜怒不形于色了。
唐装老板离开了浴室。张扬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找到了所长。张扬从所长的嘴里知道了唐装老板的事情。原来唐装老板已经在这里一年多了。罪名是伤害罪，是为了一个女人。听说他的女人离开他了。他四处寻找却一直找不到，于是性格大变，开始嗜酒如命。一次酒后失手用啤酒瓶子将人扎成了重伤，所以就来到了这里。所长简单地说完，看了看张扬，问：“张扬，你怎么对他感兴趣？”张扬一笑，说：“他特别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所长，哪天有空，把李刚勇叫上一起喝两杯？”所长哈哈笑着，拍了一下张扬的肩膀。
张扬回到了家里，坐在沙发上想心事，觉得今天见到唐装老板有些匪夷所思。原来许多人和事并没有在记忆中消失，它们都躲藏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机缘一到，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这些消失了很久的人和事与你的生活藕断丝连，共同组成了你的人生。“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啊！每个人都要为他的梦想付出代价，不管这个梦是好梦还是坏梦。
“又是一个被女人毁了的男人！”张扬心里叹了一下。只是唐装老板，也就是龚风，却再也没有力量站立起来了。上天虽然公平，却并非怜悯每一个不幸的人，
张扬正想着心事，门轻轻地打开了。何翠芳走了进来。何翠芳有张扬房间的钥匙。何翠芳坐在了张扬的身边，香气袭人。
“张扬，你今天去了哪里？”何翠芳的小手抚摸着张扬的脸。
“去了劳教所。”张扬懒洋洋地说。
“劳教所？你去劳教所做啥子？”何翠芳问。
“工程干完了，去看了一下。翠芳，你猜我今天在劳教所见到了谁？”张扬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见到唐装老板的事情告诉何翠芳。
“见到谁了？不会是一个犯人吧？”何翠芳的手又伸进了张扬的怀里。张扬的心瞬间凉了一下。
“翠芳，我见到了唐装老板，就是龚风。他在劳教所里。”张扬说。
“龚风！他啷个在劳教所呢？他在哪里做什么？”何翠芳坐直了身子，眼睛盯着张扬。
“我怎么知道他在那里做什么？也许是为了你吧？”张扬没好气地说。张扬站起身，在柜子里取出了一瓶红酒和一只杯子。张扬感到口干舌燥，想喝一杯酒润润嗓子。张扬坐回到沙发上，拔出木塞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张扬端起杯子晃了晃，把它举在眼前若有所思地望了一会儿，然后一仰头，倒进了嘴里。
“张扬，你生气了吗？”何翠芳见张扬情绪不好，小心翼翼地问。
“我生的哪门子气？我只是想到了一些往事，有些感伤罢了。”张扬的确想到了自己刚来拉萨的日子，想到了住在唐装老板的小旅店里第一次见到何翠芳的情景。
“女人的心啊！高原的气候，说变就变。”张扬忽然莫名其妙地说。
“翠芳，说实话，你爱过龚风吗？”张扬问。心里对那个进了劳教所的男人产生了一丝同情。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和他在一起时不快乐，和你在一起时快乐。”何翠芳说。
“和我在一起时快乐？哈哈！”张扬自嘲地笑了。
“每个女人在年轻时都有一个白马王子的梦，这个梦太完美了，近乎荒诞，让她无法容忍恋人的一丝瑕疵。可是，一旦结婚生子，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她又变得极端的现实。在波澜不惊，一潭死水的生活中婆婆妈妈地唠叨着她的白马王子，使得这个曾经的白马王子在现实中千疮百孔，疲惫不堪。男人啊，真累！”张扬感叹着，不知道是为龚风，还是为自己。
“张扬，我的白马王子就是你啊！你不知道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何翠芳的身子紧紧靠在了张扬的身上。
“得！翠芳，我可能真不是你心中的盖世英雄。你长了一颗包法利夫人的心。”张扬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对何翠芳说。
“包法利夫人的心？包法利夫人是谁？”何翠芳没有听懂，显然何翠芳没有看过那部有名的小说。
“一个法国女人。”张扬说。
“法国人啊！跟我有什么关系？”何翠芳不知道张扬怎么就说到了一个法国女人。
“那个法国女人跟你一样，一经富贵熏染，就再也不肯褪色了。”张扬一口把酒喝完，眼睛直视着何翠芳。
“张扬，你是说我喜欢钱了？”何翠芳很聪明。
张扬一笑，说：“钱谁都喜欢。翠芳，我想说的是，如果有一天我的钱忽然没有了，你会留在我身边吗？”
“哈哈，张扬，你今天怎么了？”何翠芳不知道张扬已经破产了。张扬的股票投资完全失败！张扬拆东墙补西墙，疲惫不堪。
“张扬，你不会是说你没有钱了吧？”何翠芳疑虑重重地望着张扬的眼睛。
“翠芳！我破产了！”张扬淡淡地说，没有感到多么痛苦。张扬的心沉浸在生活中太久，已经麻木了。
“张扬，你可别吓唬我，我还指望你给我在成都买一套房子呢！”何翠芳说。
“哈哈，翠芳，房子你是指望不上了。不过，你要是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也许我还可以东山再起。”张扬嬉笑着，语气有些调侃。
“那要等多久啊？”何翠芳问。
“也许2年，也许5年，也许10年，也许一辈子，谁知道呢？”张扬更加调侃着说，语气玩世不恭。
“张扬，你真的破产了？”何翠芳大叫着。
“真的！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张扬严肃地说，忽然就面无表情了。
何翠芳连一年都没有等张扬。何翠芳就像当年离开唐装老板一样，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张扬。何翠芳留给了张扬一封信，信中只有短短的几句话：“看来你并非是我心中的盖世英雄。我们都没有猜到结局。两个饱经世故的人萍水相逢，彼此心里都清楚，谁也不会彻底地属于对方。我们都已经过了感动的年龄。我们都清楚地知道彼此的需要是什么。戏结束了，大幕缓缓拉上！我们遁入黑暗的幕后，彼此不再相见。”
我们遁入黑暗的幕后，彼此不再相见！张扬默默念着这两句话。最后，张扬说：“聪明的何翠芳啊！你的青春还有几年可以挥霍呢？”张扬苦笑了一下，把这张纸撕碎，丢在了垃圾桶里。何翠芳仿佛张扬生命中的一个影子，在以后的岁月中越来越显得不真实。我真的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女人吗？张扬在心里问着自己，感觉像很久以前做过的一场梦，再也回忆不起当时的情景了。
在晋美新建成的大房子里再次聚会以后不久，苏明给张扬介绍了一个部队上的太阳能安装工程。张扬刚开始还挺高兴，可是一知道是去边境线上的边防某团，张扬一下就没有了兴趣。拉萨城里的工程还干不过来呢，哪里有时间跑那么远的地方。张扬不想去干。
“张扬，你可要给我面子啊！我可是在首长面前打了保票的。”苏明说。
“扯淡，你打保票跟我有什么关系？”张扬很不高兴。
“张扬，你不知道边防上的战士们有多艰苦，常年连个热水澡都洗不上。首长着急啊！下定决心要解决战士们的洗澡问题。张扬，你知道，我是管后勤的，压力大啊！”苏明在诉苦。
“那么远的地方，怎么去啊？路又不好走，我的那个车能跑吗？”张扬也在诉苦。
“张扬，车子不成问题。团里专门给你调一辆‘东风’，专门给你配备一个技术过硬的老兵。油你就不用管了，我给你解决。只要你肯干，要车有车，要人有人。”苏明拍起了胸脯。
最终，张扬决定做这个活。苏明拍着张扬的肩膀，一个劲地表达着感谢。
“苏处长，我干工程赚钱，我还没有谢你呢，你倒先谢起了我。你感谢我什么？别不是这个工程没什么油水吧？”张扬说。
“张扬，你好好干，油水大大的有。我你还信不过吗？”苏明说。
“张扬，那就说好了，具体的事情过几天团里会来人，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苏明说。
十几天后，苏明一早就给张扬打来电话，说边防某团的人来了，要张扬准备接待一下。张扬答应了。张扬想着去边境上走一趟也挺有意思的。管它赚不赚钱，先去旅游一趟也是好的。那些地方，很多人想去还没有机会呢！
一会儿，严文斌走进办公室，说外面有几个当兵的来了。张扬精神一振，说：“快快有请！”
张扬和严文斌走出了门，门外停着一辆绿色的“东风”卡车，还有苏明的那辆绿色的“猎豹”。车旁边站着苏明和另外三个军人。
“张经理，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苏明在外人面前称呼张扬为“经理”。
张扬朝着三个军人伸出了手，嘴里说着：“欢迎！欢迎！欢迎领导来指导工作！”
“张经理，这是邢勇副团长，主管后勤的。这次的安装工程就是邢团长负责。”苏明把一个个子不高，脸型瘦削的军人介绍给张扬。张扬连忙说：“邢团长好！”
邢勇也握着张扬的手，说：“欢迎张经理去我们团。”说完，邢勇把另外的两个军人介绍给了张扬，一个是营长，叫秦朝阳，另一个是班长，叫吴胜利。吴胜利是这个团里最好的驾驶员。张扬一一和他们握手，连声说着：“欢迎，欢迎。”把众人带进了办公室。在苏明的极力撮合下，张扬与邢勇达成了初步协议。邢勇现金预付了部分工程款，吴胜利和东风车就留在拉萨供张扬调遣。邢勇和秦朝阳午饭都没有吃，当天就坐上部队运送给养的车队走了。张扬在拉萨采购了一些必须的物品装满了吴胜利的卡车。几天后，张扬和吴胜利离开拉萨去了边防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