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1)
拉萨西郊“蓝月亮”夜总会的玫瑰厅，张扬和王满堂坐在沙发上。严文斌的烟抽完了，嫌这里的烟价钱太贵，出去买烟了。雷拥天和郭丽娜正在合唱《夫妻双双把家还》。潘刚盯着大屏幕，摇头晃脑地跟着字幕在哼哼。一会儿，严文斌回来了。又等了一会儿，两个女人走了进来。“蓝月亮”的生意太好了，陪唱的女人也忙不过来了。两个女人坐在了严文斌和潘刚的身边。严文斌和潘刚一人搂抱着一个夜总会的姑娘在跳舞。唱歌的途中，张扬接到了柳红的电话，柳红说她现在非常不舒服，肚子疼得厉害。张扬吓了一跳，和王满堂雷拥天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开了。张扬回到家里，看到柳红的脸色苍白，正痛苦地捂着肚子呻吟着。张扬赶紧搀扶着柳红坐进了车子，一阵风似地跑到了人民医院。到了医院，柳红的肚子又莫名其妙地不疼了。张扬坚持要挂急诊，柳红却说不用了。张扬和柳红正争执着，电话响了，铃声在寂静的医院大厅里听起来很是瘆人。
“张扬，出事情了！你赶紧过来呀！雷总他们让派出所的警察带走了！”话筒里传来了郭丽娜发抖的声音。
“什么？雷总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为什么？”张扬吃了一惊。
“我也不知道啊！好像说有人举报聚众吸毒，还查出了一包海洛因！”郭丽娜的声音带着哭腔。
“聚众吸毒？”张扬的脑袋一下子就大了。
“我刚刚去了趟卫生间，不然我也被带走了。张扬，你快来啊！”郭丽娜的声音在发抖。
“有没有搞错啊！”张扬还要说几句话，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张扬赶紧拉着柳红的手向外走。
张扬开车返回了夜总会。郭丽娜正在夜总会的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张扬和柳红走下了车。张扬来不及把柳红送回家，柳红就跟着一起来了。郭丽娜见到柳红似乎越来越成熟的女人风韵，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妒意。郭丽娜闷闷不乐地跟着张扬来到了玫瑰厅。玫瑰厅已经空无一人。桌子上一片狼藉，一个服务员正在打扫卫生。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张扬问郭丽娜。
“我也不知道。我刚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几个警察带着王经理、雷经理他们走出了包厢，还有那两个夜总会的女人。我吓得躲在一边才没有被带走。”郭丽娜说。
正说着，“蓝月亮”的老板闫宇飞走了过来。
“张老板，不要着急！没事。我正找人问情况。”
张扬望了一眼闫宇飞，没好气地说：“闫老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肯定是有人在陷害我！”闫宇飞一边说，一边拨着电话。张扬想了一下，也掏出电话拨了126三个数字：“喂！请呼5118，急事！请速回电话9000859！张扬！”
不一会儿，李刚勇的电话打了过来。“张扬，什么事这么急？”
“刚勇，说话方便吗？”张扬斟酌着怎么张口。
“方便，什么事？说吧！”李刚勇说。
张扬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刚勇，你以前是这片的所长，你看这件事……”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
“张扬，你先别急！等我电话吧！”李刚勇最后说。张扬斟酌着是不是给局长也打个电话，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先等李刚勇的电话吧！李刚勇的电话很快就来了。“张扬，是派出所接到举报，好在事情不算太大。没抓到有人现场正在吸食，证据不足。况且那个东西是在‘蓝月亮’服务小姐的手提包里搜到的，责任在‘蓝月亮’。你们的人主要就是协助调查，没事。‘蓝月亮’的老板也很有背景，刚才‘蓝月亮’的老板也打过电话了，答应整改，事情就算了。你去派出所接人吧。”
张扬松了口气，开车来到了派出所。王满堂、雷拥天等人走出派出所的大门还在骂骂咧咧。
“妈的， 提包里带着那个东西想干什么？这不是存心害我们嘛！”潘刚用广东普通话在骂着夜总会的那两个女人。那两个女人哭哭啼啼地咒骂着，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提包里怎么就出现了那个东西。她们还在派出所里接受调查，暂时没有出来。
“雷老板！真是对不住了。所有的损失都算我的。走！云天去洗个桑拿压压惊。”张扬低声下气地赔着笑脸。
“这算怎么一回事嘛？明明是栽赃陷害嘛！我也是有身份的人，那个玩意儿是我这种人沾的吗？”雷拥天心里很不痛快。张扬让柳红自己打个出租车回家。那种场合，柳红去了不合适。“老婆，体谅一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张扬把有些气恼的柳红送上了出租车。王满堂带着雷拥天和潘刚离开派出所，走了几十米远就来到了“蓝月亮”。王满堂的车还在“蓝月亮”的门口停着呢。雷拥天和潘刚坐上了王满堂的车。郭丽娜望着张扬的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上了王满堂的车。
去云天大酒店的路上，张扬问闷闷不乐的严文斌。
“文斌，具体怎么回事儿？”
“唉！谁知道呢？你刚离开不久，几个警察就冲了进来，从一个女人的手提袋里搜到了一包大烟。妈的！真是倒霉透了，怎么叫了两个傻女人！”严文斌气呼呼地说。
“是这么回事儿啊！”张扬自言自语着。
“真是邪了，警察平时对‘蓝月亮’都躲得远远的，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好像就是针对咱们来了。”严文斌回味着说。
张扬没有说话，一边开车，一边想：“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害自己？”
“张哥，我想起了一个人。”严文斌欲言又止，犹犹豫豫地说。
“想起了谁？”张扬提高了声音。
“就是你那个卖菜的老乡，叫什么海东的。”严文斌说。严文斌通过张扬也认识海东。
“海东！他会有什么问题？别瞎说！”张扬责怪着严文斌，不愿意去想海东会害自己。
“张哥！我想起来了，今天晚上在‘蓝月亮’我见到了海东和陪我们唱歌的那个女人聊了几句。”严文斌的思维活跃起来。
“海东今天也在‘蓝月亮’吗？”张扬问。
“在，我出去买烟的时候碰到了。当时他就跟那个手提包里搜出大烟的女人在一起。”严文斌肯定地说。
张扬想起了有一天晚上喝啤酒时见到了脸色苍白的海东，海东说他正在做生意，张扬也想起了李刚勇和他的同事说过的话，心里瞬间冰凉起来。
第二天晚上，张扬在“庄园”大酒店给雷拥天和潘刚压惊，还是昨天的几个人，晚饭后，张扬带着众人去唱歌。张扬怕雷拥天心里有阴影，就没有去“蓝月亮”，而是找了一家和“蓝月亮”档次差不多的另一家夜总会。身材高挑，穿着旗袍的领班把众人带到了一间大包房。张扬招呼着众人，就看到对面包房的门开了。浪舟出现在门口。
“浪舟！”“张扬！”张扬和浪舟互相招呼着，亲热地拍了拍各自的肩膀。
“张扬，今天怎么来这里耍？”浪舟问。
“请两个广东来的朋友。你呐？”张扬问。
“我？哈哈哈！老样子，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夕是何年。”浪舟说。
“你的伤怎么样了？好利索了吧？”张扬关心着浪舟的手。
“早就好了！你看！”浪舟举起了左手。那截被斩掉的小手指头已经接上了。只是接歪了，直愣愣地向外撇着，死不弯曲的样子让张扬想起了老电影里革命年代的那些视死如归的硬骨头。
张扬一笑，对浪舟说：“你去忙吧！我还要陪人。”
“好的，张扬，我有点事情先出去一下，等会儿我来敬两杯酒。”浪舟说完，向外面走去。张扬对着浪舟的背影望了一会儿，直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张扬推开包房的门走了进去，众人已经坐好了，穿着旗袍的领班操纵机器在给大家点歌，王满堂和雷拥天坐在一起，好像说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雷拥天的一张丑脸笑稀了，不断地用手捏着肥大的鼻子，连连点着头。潘刚和郭丽娜坐在一起，眼睛不时往郭丽娜的身上瞟。严文斌一个人坐着，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两位老哥，说什么呐？这么高兴！”张扬坐在了王满堂的身边。
“张扬，雷总有个小小的要求。”王满堂对张扬说。
“噢！雷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努力满足就是了。”张扬笑着说。
王满堂对着张扬的耳朵，说出了王满堂的要求。张扬越听越恼火，心里骂着：“这个雷拥天的鬼花样还不少嘛！”原来雷拥天想找一个藏族女人尝尝味道。张扬心里骂着，脸上却是笑着，对王满堂说：“雷总还蛮有品味的嘛！”
“哈哈哈！”王满堂和雷拥天大笑起来。张扬对严文斌招了招手，严文斌走过来坐在了张扬的身边。张扬对严文斌说了几句话。严文斌笑笑，站起身走到那个穿旗袍的领班面前，在领班面前说了几句。领班的手轻轻戳了戳严文斌的额头，笑骂了几句，又朝雷拥天望了望，转身走出了包厢。
“哎！可不要把‘太阳岛’的找来糊弄我啊！”雷拥天忽然对着领班喊了一嗓子。广东味的普通话让张扬听着直感到恶心。“这个雷拥天还蛮懂的嘛！”领班回头对雷拥天莞尔一笑，走了出去。
“唱歌！唱歌！”张扬对众人说着，拿起了面前的话筒。音乐声响起，大屏幕上出现了画面和字幕。张扬干嚎着，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人潮人海中
有你有我
相遇相识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
是你是我
装作正派面带笑容
……
不再相信
相信什么道理
人们已是如此冷漠
不再回忆
回忆什么过去
现在不是从前的我
曾感到过寂寞
也曾被人冷落
却从没有感觉
我无地自容
……
潘刚紧紧搂抱着郭丽娜纤细的腰肢，跳着快步舞。严文斌一个人摇头晃脑地跳着三脚猫的街舞。王满堂和雷拥天继续说笑着，丝毫不在意张扬在唱什么？
一会儿，包厢的门开了，一个服务生手里托着一个大盘子走了进来。盘子里是一瓶XO和几瓶矿泉水。服务生把酒水放在了茶几上，然后把酒打开，在众人的杯子里倒了一点儿，说：“各位老板慢用。”就退了出去。服务生刚出去，领班就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儿。领班带着女孩走到雷拥天的身边。
“卓玛，这是广东来的大老板，请你唱歌。”领班对女孩儿说。卓玛看了一眼雷拥天，坐在了雷拥天的身边。卓玛刚坐下，雷拥天的手就伸了过去，一边叫着，一边抓住了卓玛的手。张扬听到雷拥天在叫卓玛，看了一眼就继续唱歌了，也没有往心里去。藏族人叫卓玛的太多了。
“卓玛，要陪好客人呦！”领班吩咐着卓玛。卓玛胆怯地点了点头。领班又对众人说：“各位老板好好耍，有什么需要就叫我。”莞尔一笑，扭动着腰肢，走出了包厢。王满堂走到另外的一张沙发上和严文斌坐在了一起，那张沙发上就剩下了雷拥天和卓玛。雷拥天的动作大了起来，肆无忌惮地摸着卓玛的身子。潘刚继续和郭丽娜跳舞。张扬吼完了《无地自容》，正要坐回到沙发上，就看见卓玛猛地推开了雷拥天，对着张扬大喊一声：“张老师，救我！这个老板变态！”
张扬吓了一跳，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听到有人喊自己“张老师”了。张扬仔细打量着这个似乎在哪里见过的女孩，的确很面熟，就是妆画得有些浓了。终于，张扬认了出来，是卓玛！许多年前的一天，卓玛还是一个中学生时，在放学的路上曾经帮张扬推过装满了铸铁太阳能灶的三轮车。张扬眯着眼睛，正出神地想着，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接着就是卓玛的哭叫。雷拥天伸手打了卓玛一巴掌，骂骂咧咧地说：“妈的，既然是卖的，装什么清纯！”张扬呆站着，忽然热血上涌，不知道堵塞了哪根神经？张扬猛地扔掉手中的话筒，走到雷拥天的面前。张扬瞪着雷拥天，忽然揪住雷拥天的领子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张扬破口大骂：“混蛋！你还是人吗？”随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打在了雷拥天的脸上。雷拥天肥胖的身子又跌回到沙发上。卓玛的身子缩在沙发角上，哭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