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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书籍名:《隐形罪恶》    作者:库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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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一个电话让祁军险些崩溃。他在市警校体育馆里刚做完体能训练,拎起自己的作训服从衣兜里掏出手机一看,竟有四个未接来电,未接来电是冯万里的手机号。

  冯万里找自己该是什么事呢?祁军把电话回拨了过去:“喂,冯哥,你给我打电话了?”

  冯万里在电话里不满地说:“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我刚才做体能训练来着。”祁军解释说,“电话揣外衣兜里,我把外衣放一边了,没听见手机铃声。”

  “单位出事了,你知道吗?”冯万里的声音透着惊恐。

  祁军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

  “是牵扯咱们几个人的事。”冯万里说,“就在半个小时前,柯东辉、曾伟、陈尚实三人,被检察院的人给押走了。”

  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祁军大惊失色地往门外走着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冯万里又把话重复了一遍,祁军顿觉浑身无力地跌坐在门外的花池沿上,一时没言语。

  冯万里在电话里问:“祁军,你听明白了吗?你怎么不说话?”

  祁军像气不够用似的,接连深吸几口气说:“我听明白了,押走柯东辉等人的,是哪个检察院?”

  “这我不知道,来的几个人我不熟悉,我只看见他们开的警车上写有‘检察’两字。我估计他们押走柯东辉几人的目的,就是因为柯东辉检举立功的事。”

  “那是肯定的了。”祁军说,“冯哥,谢谢你打电话给我;咱们心里都应当有个数,说不定过几天检察院的人会找咱们谈话的。”

  “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我给你打电话只是给你提个醒。”

  “那好,有事再联系。”祁军挂断了电话。

  祁军急需知道柯东辉等人被押解走的事情原委,他给时春武打电话,可时春武的手机和办公室的电话都没人接。在祁军的眼里,时春武没有理由不接自己的电话,他觉得不正常,为此他更加惶恐起来,他拿手机的手有些颤抖。

  没过几分钟,祁军的手机接到时春武发来的一条短信:过一个小时,你在警校大门口等我。

  祁军知道从监管支队到警校开车得用一个小时,他心乱如麻地已无心上课,径直向警校大门口走去。

  警校位于东林市的西郊外,离校址不远有一个水库,水库四周植被丰茂,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怀有心事的祁军出了警校的大门,向水库走去。

  祁军到了水库,不知怎么他攀爬到了水库闸门的顶端。他拿起一块石头扔进水里,石头发出沉闷的“咕咚”的响声。祁军忽然觉得自己上水库闸门顶端的目的就是想自杀,他心里说:“这下边的水是很深的,我若从这儿跳下去,定会淹死。我死了一了百了,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不远处一个垂钓的男子似乎看出了祁军的心思,他冲祁军喊:“喂,你站那儿干什么?下来。”

  祁军听见男子的喊话,倏然醒悟过来,对自己刚才萌生的自杀想法,顿觉可笑。他笑着对垂钓男子说:“这儿地势高,我站在这儿看风景。”

  垂钓男子见祁军挺正常的样子,就没再说什么,把目光移到水面上的浮漂上。

  祁军看了下手表,下了水库的闸门,向来的路返回。

  祁军上了时春武停在警校门口的桑塔纳警车。

  “咱俩找个僻静地方说话。”时春武把警车开到了一个偏僻处。

  祁军问:“柯东辉等人被押哪儿去了?你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时春武没回答祁军的问题,而是问:“你怎么知道柯东辉等人被押走了?”

  “是冯万里打电话告诉我的。”

  “你往后少用手机跟别人联系,我之所以不接你的电话,我怀疑你的电话被窃听。”时春武接着说,“柯东辉等人被押哪儿去了,我也不知道。”

  时春武的话,使祁军感到事态的严重,他焦虑地问:“到底是咋回事呀?”

  “今早我一上班,就在支队院里看见两辆检察院的警车,我感觉纳闷……”时春武说,“在我吃早饭的时候,刘立国给我打电话,让我到支队会议室。我到了支队会议室,见会议室里除刘立国外,还有七八个外人。刘立国跟我说那几个外人是宁棱市检察院的,他让我协助那几人把柯东辉等三人押解走。就这样那几人跟我到了一所的监区,带走了柯东辉等三人。他们还留下两人找8监室和10监室的在押人员逐一谈话。”

  祁军深知柯东辉等人被押解走,是个不祥的信号,但他仍心存侥幸不解地问:“柯东辉的重大立功表现,是经过监管支队召开联席会议,又经过检察院驻所检察室核实后上报的;上报后难道出现了什么差错?怎么还核实呢?”

  “来的时候,我曾单独问过刘立国,刘立国说好像柯东辉的立功表现上报到最高法院后,最高法院要求检察机关重新核实柯东辉立功表现的真伪。就这样,副市长郑正义得知相关情况后,指派宁棱市检察院对柯东辉的立功表现的真伪进行重新核实。”时春武心情很懊悔,但此时他又有苦难言,他只得对祁军说:“祁军,我别的就不多说了,什么事情你我都有数;检察机关接下来肯定是要找你的,你一定要稳当地挺住。”

  祁军定了下神说:“你放心吧,在我身上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时春武临走,要了祁军寝室的电话,并告诉祁军若有什么事的话,他会给祁军打寝室电话的,让祁军不要主动跟他联系。

  2

  冯万里又把柯东辉等人被押解走的情况,告诉了在北京满是兴奋且充满希望地给柯东辉办事的柯东南。柯东南得知信儿,心里也不免七上八下的;他给接受他大把钱财,并说给他找最高法院人办事的柯东辉的辩护律师朱律师打了电话,问是怎么回事。朱律师在电话里沉吟了一下说,应当就是走个核实案件线索真伪的程序,不会有什么问题。柯东南听了朱律师的话,心虽放宽了点儿,但他仍是往东林市打了多个电话探听情况。

  修洋刚跟柯东南通完话,又接到了祁军用寝室电话给他打来的电话,祁军由于极度的恐慌,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他磕磕巴巴地告诉修洋柯东辉被带走了,假立功的事弄不好要露;他让修洋转告柯东南不要给他打电话。修洋说我们心里有数,关键在于你。祁军只得硬挺着说这关系到砸我饭碗的事,我这边你们就放心吧。

  这天正在上课的祁军听到走廊里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时,他心里不由得紧缩了下。上课的老师说谁叫祁军可以出去会客。祁军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了教室。走廊里一个老师对他说门卫室有人找。

  听说门卫室有人找自己,祁军的心放松了些,他想检察院的人若是找自己是不会在门卫室等的。

  祁军到了门卫室,一看找自己的是妻子王晓燕,祁军一脸诧异:“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来了。”王晓燕说,“我最近在一家酒店找了份工作,酒店今天到警校这边来采购蔬菜,我就顺便搭车来看看你。”

  祁军这才注意到警校门口停了辆写有昆仑酒店字样的面包车,而且他还发现王晓燕穿戴要比平常光鲜不少,他问:“你上班了孩子怎么办?”

  “孩子在咱家附近的托儿所,孩子奶奶身体恢复挺好的,她每天接送孩子。”

  “你在酒店干什么工作?”

  “我学过财会,我只能干财会方面的活了。”

  王晓燕虽然美貌,可多年的夫妻生活,使祁军平时对王晓燕感觉是平淡的;而此时,祁军心里忽地涌起对王晓燕从没有过的怜爱,他似乎有很多话要对王晓燕说,他说:“你跟我到寝室吧。”

  王晓燕本想跟祁军说几句话,把自己手里装熟食的塑料袋留下就走,她没料到祁军让她到寝室,只得出门跟面包车里的人说了再等一会儿,而后跟祁军向寝室走去。

  待祁军和王晓燕走进寝室,祁军猛地把王晓燕搂在怀里。

  在王晓燕的记忆中,自己跟祁军在婚后的生活中,祁军不仅这一次因学习小别,可他却从没有表现过今天这么热情,王晓燕贴在祁军的耳边亲昵地问:“怎么,想我了?”

  祁军没作声。

  王晓燕又问:“怎么不说话?难道我找工作你不愿意吗?咱俩指你一个人的收入是不行的,况且还刚买了房子,欠了不少钱。”

  祁军仍然沉默。

  王晓燕觉得祁军反常,她推开祁军问:“你怎么不说话?”

  祁军神情悲戚,双眼含泪地说:“晓燕,我对不起你,我没能给你带来幸福!”

  王晓燕关切地问:“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发生什么事。”祁军虽这么说,可他眼中的泪水已溢出了眼眶,他背过身去,抬手擦拭着泪水。

  祁军的状态已明白无误地告诉王晓燕,在祁军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王晓燕的双手在祁军的后背上摩挲着,轻缓地说:“祁军,你我生活多年,虽然生活贫困,但我感觉你还是有责任感的男人;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应当有所担当,担当所面临的一切,哪怕是灾难。我是你的妻子,也是你最亲近的人,若发生什么事,你得跟我说实话。”

  祁军已无法承受内心的煎熬,再则他认为,自己在被检察机关带走之前应给家人作个交代。他对王晓燕说:“我很可能因徇私枉法被检察机关带走。在两年前,我开始管理一个叫柯东辉的在押人员,柯东辉是被判处死刑的黑恶势力的主犯,我关照他时,得到过他一些好处;后来我为了获得更多的钱财,就开始运作给他保命的事,咱家买房子其中的20万元钱,就是为柯东辉办事得到的。没想到的是,现在检察机关再次对柯东辉检举案件线索的来源进行复核,这次复核阵势很大,已把柯东辉等人异地羁押。我心里清楚,柯东辉虚假立功很快就会水落石出,检察机关找我是迟早的事。”

  王晓燕没料到祁军会闯出这么大的祸,她听完祁军的话,无力地瘫坐在身后的床上,继而双手掩面,嘤嘤地哭泣起来。

  祁军说完实情,情绪倒显得稳定了些,他望着窗外说:“我若是被检察机关带走,你要带好孩子,照顾好我妈……”

  窗外的情景使祁军停下话来,他见警校的大门洞开,从外边开进来一辆写有“检察”字样的警车。祁军明显感觉警车就是冲自己来的……

  3

  修洋给时春武打电话,想了解一下柯东辉被押解走的详细情况,可是时春武不接电话。

  时春武已不接牵扯到柯东辉虚假立功一事的任何电话,他想把自己置身事外,虽然他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但他面上装得很是镇定和坦然。由于检察机关多日来在监管支队驻守搞调查,调查范围已从在押人员转至民警身上,特别是祁军在警校被检察机关带走,已明显地说明,检察机关所办的案件,已趋于明朗化;民警们对案件走向的猜测议论纷纷。

  对于想把监管支队装扮成一个荣耀的集体,使自己既能长久地捞取实惠,又能得到政绩的支队长刘立国来说,检察机关查办的案件,对他也是极为不利的;检察机关查办案件的阵势和力度也让他始料不及,他只能被动地配合检察机关的工作,由于他自身的不干净,他唯恐有一天检察院的人把矛头指向他自己。

  刘立国觉得应把被动变为主动,在这个特殊时期对民警们制定个相关的规定,这样既可以少些牵扯到自己的议论,又对上级有个交代,于是他拿起了内线电话告诉赵祥宇通知中层领导干部,在半个小时后在支队会议室开会。

  时春武在支队开完会,把所里的民警召集到了所里的会议室,打开笔记本,传达支队会议精神:“针对当前支队直属看守所管理实际,为加大监所管理力度,确保监所安全,支队于今天下午召开紧急会议,制定特殊时期管理规定:一、关于对在押人员柯东辉检举案件线索的相关事情的调查工作,禁止进行议论与相互猜测,无论涉及到哪名民警,都要主动配合调查,相信办案单位的公正性,使调查工作顺利进行;二、严格落实各项规章制度,要着重加强狱政管理工作……三、现阶段停止民警休假、请事假;在家休班的民警必须24小时开机,做到随叫随到;民警休班期间禁止走出市区,特殊情况需经支队长批准。”

  下班时,时春武刚要上车走,被刘立国叫住:“支队的会议精神给所里民警传达了吗?”

  “我刚传达完。”

  刘立国又关切地问:“柯东辉虚假立功的事,跟你没什么牵连吧?”

  时春武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怎么会跟我有牵连呢。”他接着说:“柯东辉的立功表现是否虚假,现在还没有结论。”

  “看样子虚假的可能大,要不检察机关不可能下这么大的力气,祁军也不会被带走。”刘立国摇下头说,“当时开了两次联席会议研究柯东辉的事,没想到还是出现了问题。”

  刘立国的话,让时春武的心里越发没底,他急需找到一种解脱的办法,他想到了当过市政法委副书记的父亲时迪,他对刘立国说:“刘支队,我下班还有点儿事……”

  刘立国说:“那好,你走吧。”

  时春武转身上车,开车直奔父母家驶去。

  时迪仰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完了儿子叙述的有所隐瞒的事情经过,用惯有的思维思忖了半天说:“如果检察机关查证柯东辉的立功表现是虚假的话,那么你首先有些事情能开脱的就开脱,就是不能开脱的话,你至多是吃别人点儿饭,抽别人点儿烟呗;柯东辉立功表现的事,你也没有直接运作,若负责任的话,顶多是负审查不严的领导责任,况且开联席会议上,你还提出过对柯东辉提供的案件线索来源进行复核……”

  时春武若有所思地听着父亲的话。

  时迪看了眼儿子,开导地说:“别愁眉苦脸的,大不了给个行政处分呗。你看有处分的人,该当官也不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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