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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乱云飞

书籍名:《媳妇的美好时代》    作者:王丽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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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产生美,豆豆决定加快找工作的步伐!

  她终究还是干回了老本行,在一家医院当起了高干病房的护士。这份工作还是美丽爹给介绍的。高干病房环境舒适,病患数量相对较少,工作负担轻,在医院里属于十分紧俏的岗位。

  而美丽爹虽说只是医院的一个花圃管理员,可这医院上上下下没有他不认识的人,更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所以当听说高干病房有一位护士辞职不干,他就赶紧托院内的熟人说情,帮女儿的小姑求得了一个面试的机会。

  凭豆豆的业务水平和资历,自然非常符合岗位要求,十分顺利地应聘成功。而最让她高兴的是,有了工作她就可以不必与婆婆天天朝夕相处了。

  做个小媳妇真不是一般的难,除了要学会俯首帖耳、唯命是从、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必须得修炼出一套随机应变的本领,时刻准备着对付婆婆使出的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怪招。

  就说前一阵子,余洪水托豆豆转交一笔数目可观的吊唁费给她婆婆,也就是俗话说的“白包”。但她钱尚未掏出口袋,婆婆已经勃然大怒,在饭桌上对儿媳妇发了足足有大半个钟头的火。

  “豆豆,不是我说你,你这儿媳妇怎么当的?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地替我做决定呢?既然要给钱,余洪水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你收了他的钱,这不明摆着不让我有拒绝的余地吗?他也太小看我了吧!以为儿媳妇给拿来了,我就会忍气吞声地收下?呸,做梦去吧!是,我曹心梅是不如姚静混得开,可我家里死了人,也不用靠他人施舍零钱过日子……豆豆,你怎么收的,就怎么给我退回去。你告诉余洪水,就算我穷得叮当响,也不会要他一个子儿!”

  家中有人过世,亲朋好友送“白包”表示心意,本是中国人的传统礼节。曹心梅不会不懂,可她不愿意收余洪水的怜悯钱。余味见状,只能把事情全往自己身上揽。他跟母亲承诺,隔天就去把钱还给父亲。曹心梅不依不饶地问:“你送回去?那不是存心给你爸难堪,让他生你气吗?我说过了,这钱谁收的,谁负责退!”豆豆听了,饭再也吃不下去半口。

  余味懂得老婆的委屈,整个晚上都在给豆豆赔不是:“豆豆,你有气就对我撒,别怨我妈好不好?她现在处于非常时期,你千万别和她一般计较,求你了!”

  豆豆知道老公夹在中间难做人,有些心疼,便很快消了气,点头答应,表示理解。她现在也想通了,婆婆本来就是一个心直口快、说话不知道拐弯的主,何况现在又经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姑且凡事顺着她,自己低声下气做个小媳妇算了。总之,只要老公能体恤她的这份不容易,她就咬咬牙,努力熬过这段“非常时期”。

  豆豆知道曹心梅喜欢吃鱼虾,她就特地去菜市场买来当季最好、最贵的品种,孝敬婆婆。可曹心梅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线,突然宣布不再吃有眼睛、带腿的东西,只因为看着瘆人。既然婆婆不吃鱼虾了,第二天豆豆就改买猪肉给她吃,谁知曹心梅看到这被切成一块块的肉,竟又想起一茬,据说寡妇不能吃得那么荤,于是硬拉着儿子儿媳陪她一起吃素。

  接下来的日子里,婆婆是吃了素,可她的脾气却一点都不像是吃素的。特别是豆豆在医院工作,难免有时会忙到很晚才回家。曹心梅看到儿子替豆豆伺候自己就满心不痛快!于是这天等豆豆一下班回来,她就马上数落起儿媳来:“豆豆,从古到今,烧饭做菜进厨房都是媳妇该做的事情。你怎么能让余味他一个大男人进厨房?”

  “我负责买菜、洗碗,余味负责烧,我们一早就分工好了。”豆豆解释道,可曹心梅哪听得进这些,她不屑地说:“男主外、女主内,天经地义,你什么都叫我儿子干,他多辛苦!厨房油烟味那么大,对他身体多不好!”

  豆豆闷声不响,心里却有一个声音暗自抱怨道:“我也天天要上班,从早忙到晚,难道我不辛苦?你儿子不能闻油烟,难道我就是五毒不侵的铁金刚?”

  抱怨归抱怨,可豆豆知道,这些话也只能放在心里默念,若是真说出口,这一晚上家里三个人恐怕都别想睡太平觉了。她冷静思考着,婆婆歇斯底里,儿媳可不能跟着失常,就一个人回到房间练起瑜伽来,吸气、吐气地自个儿想法平衡情绪。

  可曹心梅晚上在家还没折腾够,居然又在白天专门跑到豆豆的医院找她麻烦,硬逼着她借用住院老干部的名额给自己配药。这种投机取巧的事情豆豆怎么能做?上一次她就是因为曹心梅的错失背了黑锅,才被医院炒了鱿鱼,这回她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豆豆不得已,为防止婆婆在医院里跟她闹,只能先答应下来,然后自掏腰包,替曹心梅买了近千元的药。

  婆家的烦心事,豆豆若是对娘家人说,只怕是越说越乱。她只能对着闺蜜白雪大吐苦水,央她为自己出谋划策。

  “豆豆,要不让你婆婆去养老院吧!你知道吗,现在养老院的条件都好着呢!我奶奶住的那地方,拥有五星级酒店的豪华设施,以及贵族私人医院级别的特别护理。费用忒贵,可想去的人超级多,我奶奶在外面整整等了两年,才轮上住进去呢!”

  豆豆一听养老院居然能有这么好的条件,立刻来了劲,也没多考虑拉起白雪就要去实地考察,争取能帮婆婆弄到入住的名额。

  豆豆因去养老院考察情况耽搁了时间,回家比平时更晚了。她一进门,婆婆和小姑就轮番上阵。

  “回来晚事先怎么不打个电话?让一家人干坐着等你。”

  “毛豆豆,我妈身体不好,你还让她给你做饭吃,你好意思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豆豆怀里揣着高兴事,完全没注意到婆婆阴沉的脸色,“妈,我今天回来晚,是因为帮您拿资料去了。您看看,这地方多漂亮!”豆豆忙不迭地从包里取出一叠印刷精美的养老院宣传册,递给曹心梅看。

  “黄昏阁?养老院?”曹心梅接过资料,内心一颤。

  “妈,这可不是一般的养老院!你看,这上面写着二十四小时贴身保姆,另配有专业的医疗团队、按摩师、营养师、美容师……简直就是超级豪华的五星级老人宾馆!我刚才还去实地看了,那里户外环境优美,室内气氛温馨。最特别的是,老人们还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选择楼层,比如喜欢写字书画的,大家就都选在同一层,而那些爱好唱歌跳舞的,就住另外一层,这样您不仅能交到志同道合的老年朋友,说不定还能再觅到情意相投的另一半,迎来灿烂的夕阳红呢。妈,您要是去看了,保准满意……”豆豆情绪高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此时余味从房间里出来,听到这些话顿时急得想撞墙。

  “多少钱?”曹心梅面无表情地打断豆豆,语气冷得令人害怕,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妈,不是钱的问题,根本就没房间,那里可不是谁都能住进去的,要排队呢!不过今天我可有好消息带回来,下午白雪陪我去见了养老院的院长,他说因为是熟人,可以给我们优先,也巧了,现在正好有一个人刚死!”

  “什么!你让我去顶死人的空缺,想我死,是不是?”曹心梅再也听不下去了,“啪”的一声狠狠拍了一记桌子,站起身,手指尖指着豆豆的鼻子大骂,就差要扇儿媳耳光了。

  “妈,豆豆她、她不是那个意思!”余味一边急忙帮老婆开脱,一边把母亲拉进卧室。

  “毛豆豆,亏你想得出这么恶毒的主意!”余好双手叉腰,皱着眉头说。

  “不、不是……那个,那地方特别好,真的!”豆豆仿佛被浇了一大桶凉水,一时没反应过来,竟全然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再好那也不是家!毛豆豆,我看你是想让我妈再次失去家,你嫌她还不够惨是吧。”余好大吼道,将所有养老院资料统统扔进垃圾桶。

  余好的话有如当头棒喝,令豆豆彻底清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

  “豆豆,求你去给我妈认个错,只要你向我妈低一低头,我保证,我这辈子都会向你低头!”余味真是焦头烂额,无论他怎么劝,都不能让母亲气消,曹心梅还直嚷嚷着要上吊,做儿子的没办法只能跑出来求媳妇帮忙。

  豆豆自知理亏,便遂了老公的意,硬着头皮走进曹心梅的房间,诚惶诚恐地说:“妈,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提什么养老院的事……”

  “有把婆婆往外推的吗?豆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见人就夸咱媳妇好,我省吃俭用,大热天出门,连瓶水都舍不得买,就是想多留点钱给你们!还有我们那家传的玉镯子,我自己女儿都没给,却送了你!”

  曹心梅声泪俱下,突然她瞥了一眼儿媳的手腕,问道:“哎,那镯子呢?我怎么从没见你戴过啊?”

  提起这玉镯,真是说来话长。当初余味决定娶豆豆的时候,曹心梅就将这祖传的宝贝作为结婚礼物,送给了未来的儿媳。

  王盛红一看亲家送了一只玉镯当礼物,便悄悄拿到玉器店鉴定,掂量掂量亲家的诚意。没想到专家鉴定下来,这镯子最起码价值十万。这可把王盛红高兴坏了,也紧张坏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女儿平时大大咧咧、笨手笨脚惯了,万一要是把宝贝给磕着碰着,那还得了。她就跟女儿商量,干脆把这珍贵的礼物锁进家里的保险箱里,这样最安全了。知道母亲是为自己好,豆豆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而当下,婆婆突然问起玉镯的去向,根本就是给豆豆来了个措手不及。她完全没料到,婆婆会挑起这茬。她只有实话实说,镯子放在了娘家。

  “咱家这么大地方还放不下一个镯子?我给你的东西,你不会是送给你妈了吧?”一听儿媳竟把自己送的传家宝交给了娘家,敢情她根本没当自己是一家人,曹心梅更加愤怒难当。

  “妈,您别误会,我妈是怕我弄坏了,才帮我收起来的。我、我这就回去,把镯子给您取过来。”

  夜深了,豆豆回到娘家,却不敢跟母亲道出实情,只告诉她来拿镯子是为了回去配衣服。而已经倒头睡了一觉的王盛红,被迫从床上爬起来,还迷迷糊糊的,听明女儿的来意,一时也没往深处想,还当豆豆是戴着玩,就从柜子里拿了个长相差不多的假镯子给女儿。

  玉镯一拿回来,曹新梅一眼就明了。“假的!”她从小就戴着这只镯子长大,岂能被赝品给糊弄过去。但她跟豆豆没吭声,直接把儿子抓出来单独谈话。

  “妈!这大半夜的,又怎么了?”

  “毛豆豆和她娘家人的人品都有问题。”

  余味当然不相信母亲的话,以为她又没事找事,故意挑儿媳的刺。为了让曹心梅放心,他特地拿着镯子又去玉器店鉴定了一回。而这次的鉴定结果,很明显镯子不可能是真的。小两口当即就闹了起来,更互相指责对方的母亲给了假货。

  解铃还须系铃人。在余味家里,两亲家一照上面,王盛红就立即跟豆豆的婆婆解释事情的原委,还一个劲儿地给她赔不是。

  “话说明白讲清楚就好,否则我倒背了个黑锅,明明给了个好镯子,却落得个‘假货’的坏名声。我跟你们说,这玉镯是我姥姥的陪嫁,货真价实的传家宝!我能把它送给豆豆,就是不把儿媳当外人。可你们倒好,给我藏着掖着,还锁进了保险柜,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曹心梅有点得理不饶人的意思。

  王盛红被说得脸上一阵阵发烫,可为了女儿,她怎么也得忍下这口气。

  “是我没有见过世面,看到好东西,就拼命想着要保管好,现在我也算是完璧归赵了!心梅,千万别因为我的错误伤了你们婆媳间的和气啊!”王盛红话说得诚恳,曹心梅也不能再啰嗦什么,可她仍觉得不解气,遂话锋一转,重提养老院之事,又重重告了豆豆一状。

  毛家父母明白养老院的事也是自己女儿有错在先,不得不继续低三下四地赔笑脸,跟曹心梅郑重道歉,希望她能原谅豆豆的不懂事。

  一走出女儿家,王盛红就落了泪。经过这场风波,她简直不能想象女儿过的是什么日子。她虽一早就知道曹心梅脾气不好,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刁蛮,她暗地里为女儿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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