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编剧的电视剧——关于《媳妇的美好时代》(2)
演“潘美丽”的女孩子名叫张佳宁，非常漂亮，为人也好，还有点儿那个憨劲，这个演员是最后才被导演定下的，之前我也推荐了不少，可导演怎么都觉得不合适。剧中的潘美丽，我叫她原生态媳妇儿，清纯、简单、朴素……张佳宁身上都有。好了，《媳妇的美好时代》播出了，张佳宁也火了。那天，我跟她在北京电视台录节目，她轻轻地跟我说：“姐姐，我在电影院被人认出来了，黑压压的电影院，边上的人问我：你是潘美丽吧？”
还有个演员，叫梁镜珂，之前也演了不少戏，这次在《媳妇的美好时代》里出演跟毛锋闪婚的夜总会女郎秦素素，一下子也火了。她在剧中那一头夸张的爆炸头让人过目不忘，她的戏虽然在剧中占的篇幅不多，但是场场出彩。有一天，她素颜在北京地铁里，站在她对面的人忍不住说：“你怎么那么像秦素素啊？”梁镜珂憋不住地笑：“我就是。”
还有一个演员，是我的好朋友刘莉莉，我们合作了两部剧，私下也是无所不谈的好友。有一次，她来我住的酒店看我，服务员对她说：“你是毛豆豆的妈妈，对吧？”
所以，一个剧红火，一定是大家都好。
四、关于“柏寒”
在《媳妇的美好时代》这个剧里，非常爆红的，我想还是演曹心梅的柏寒老师。
柏寒老师之前拍过很多剧，古装的、现代的，给人优雅和高贵的感觉，这次演个历尽磨难却又要强、节俭、认死理的曹心梅，一下子颠覆了她以往所有的角色形象。
还是在北京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入戏了，跟我说：“我不化妆，我还要把自己给弄邋遢了，你说曹心梅生活不如意，怎么可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戏里，曹心梅见到她死磕的对头姚静时，她的戏就好看了！好家伙，上来就骂，上来就打。两眼冒光，扑上来就撒……生活里是有这样的女人的，被男人抛弃后，永远不能原谅，永远无法释怀！她会不依不饶地斗争着，就像在剧中曹心梅所说：“我人都被你抢了，还不让我嘴上过瘾啊，我骂着痛快我！”
但是，表演的时候，难度是极大的，尤其最后曹心梅中风后，柏寒是一直歪着嘴演的，演着演着，她都担心嘴巴正不过来了。更有一场戏，她自己都控制不住，手撞到桌上撞伤了……柏寒就是这样完全把角色和自己融在了一起。
柏寒老师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已经活跃在电影、电视剧和话剧舞台，颇有成就，为人却低调谦和。
在拍摄间，我们曾经有长长的对话，让我受益匪浅。
柏寒说：“演戏，跟谈恋爱是一样的。”
“在爱情里，你付出全部，跟你付出一点点，对方是完全能感觉到的，男人有这样傻吗？你给了他一点点，就以为给了他全部，对方还看不出来？不是这样的，一定是你给了一百，对方就知道是一百，你给了十分，对方也明白……演戏也这样，你给角色多少感情，角色回报给观众看见的，就是你所付出的感情。”
她说：“像恋爱一样去演戏。”
2012年2月19日，柏寒老师因病去世。
但是记忆里我都是念着她快乐的事儿。
我俩在第十六届上海电视节上一起获奖。她得“最佳女演员奖”，我得“最佳编剧奖”。当晚，我们一起庆贺，把奖杯放在餐厅边的桌子上。席间，她跟我说：“丽萍，去看看我们的奖杯，还在不在？”我跑过去看看，回来答：“在！”又过一会儿，她不放心，说：“丽萍，再去看看啊，还在不在？”我又跑过去看看，回来继续告诉她：“在，你放心。”她轻轻地说：“我们等会儿走别忘记了奖杯啊！”
到离开餐厅的时候，到了楼下，还真的给忘记了！
后来，我们常常说起这个事儿，忍不住又是哈哈大笑！
我的《双城生活》里的“牛一蓓”是给她写的，也按她的想法跟她沟通了很多次。她特别仗义，推掉其他的戏约来到我们的剧组。开拍第四天，她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在决定她继续拍摄还是换演员的时候，导演安建几乎哭了，他说，柏寒是他遇见的最好的演员之一，他舍不得换……
我去柏寒老师的房间帮她收拾行李离开剧组，她一直在跟我笑，鼓励我，还说拍了几天又离开剧组给大家添麻烦之类的话，我都忍住了。
晚上，我跑出来，大哭了一场，给我大连的好朋友打了很长的电话……我说：柏寒老师是我心里最好的老师、朋友、艺术家。
常常想起，不会忘记。
爱你！
五、关于“金牌”
现在叫谁“金牌编剧”都是很正常的事儿，但在我的记忆里，我还算是很早被叫“金牌”的，起因是2007年上海电视台播出我编剧的电视剧《保姆》的时候，当时还是当记者的张蕾和《新闻晚报》的张建群等记者一起，给我们电视剧做宣传，我记得那次好像是第一次把“金牌”俩字儿挂在我名字的前面。我其实是个非常害羞的人，一下子被冠以“金牌编剧”了，真的难为情啊……好在后来一直有作品，作品也一直热播，直到很多人都叫“金牌”的时候，我才释然。狮子座的女人好强，也特别珍惜荣誉。不过对我而言，叫什么都无所谓，我一直对我自己俗气的名字耿耿于怀，可叫久了，也会自我安慰，觉得上口，觉得那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名字。
六、关于“细节”
现实题材是不好写，需要你的阅历、经验，当然还有激情……更多的是还需要细节，这些细节，有的还真是可遇不可求！
比如，剧中的俩金耳环，海清妈妈拆了给秦素素，防她一手，将来万一媳妇跟儿子过不到头，不能便宜了她。这就是我采访得来的。
还有一则，剧中柏寒演的曹心梅老伴杨树走了，遗嘱中却要跟前妻葬在一块儿，这也是我做上海电视台的节目时，挖掘来的素材。
还有个细节，曹心梅跟儿子、媳妇过后，不吃长眼睛的东西，这是我妈妈家阿姨的真事儿，我觉得传神，不吃几条腿的东西已经多了去了，可不吃长眼睛的东西，镜头表现起来更有画面感。刘江导演在处理的时候，还把鱼和虾的眼睛故意对着演员，观众看了，真是又爱又疼……
而片中有个情节：侯奶奶给毛豆豆荷包，让她把头发剪一点放进荷包里，一来是对做姑娘的告别，二来是结发夫妻白头到老的意思。这个细节是来源于上海朋友陈玫瑰的经历。
还有一个，很多人说喜欢，就是余味和山东侯奶奶的故事，源于真实生活中我战友的亲身经历……那会儿，我一直寻找着男主人公余味身上更多美好的元素。有一次，我回了安徽，找我曾经的战友采访，战友老吴对我说：“我给人当过很多年孙子！”原来，在老吴十岁的时候，邻居家的孩子约他一起游泳，他没去。当晚，邻居的小孩子游泳淹死了，邻居的父母上门来请求老吴的父亲，以后每年在他们的孩子过生日的时候，能不能让老吴拍一张照片寄给邻居远方的老奶奶，让奶奶误以为孙子还活着！因为十岁的男孩子，长得都大差不差，这样就可以给老人希望，让老人安心……老吴真的就这样做了，坚持每年给邻居老奶奶老家寄照片，冒充老人家的孙子，直到老人家去世。
这一情节，我真实地用在了《媳妇的美好时代》里，也因为戏里的这个经历，可爱的毛豆豆爱上了余味……后来这个剧得奖了，老吴给我打来电话，说：“我身边还有很多这样的故事，这个世界，美好的东西很多很多！”
七、关于“台词”
我说了，电视剧《媳妇的美好时代》的成功，是团队的成功。所以，除了剧本里的可爱台词，导演和演员也在现场发挥，使这个剧的台词非常亲切也非常可爱。
关于台词，我也有很多的心得：什么人说什么话，准确定位；该简练时用短句，语惊四座，掷地有声；不主张多用网络流行语，因为淘汰太快；把握逗趣的“逗”的尺寸，因为幽默和下流只有一步之遥；台词别太水，演员会自己加；情感戏，动情时刻绝不吝啬，多花笔墨，该宣泄时要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