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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书籍名:《红色浪漫》    作者:李治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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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回家,实在不想那么早就和父亲在一起,想起他那么早就抛弃我娘又和我岳母勾搭就很恼火。闲着无聊,我又跑到街上那家著名的兰闺房酒吧去消遣。酒吧播放着一首缠绵的曲子,我想起了敏,我突然感觉到和盼盼有了距离,说不上太熟悉她了还是开始厌烦她了。

  我正想着,突然看到刘副主编和敏走了进来,两人选择了更为僻静的角落。敏一改现代女人的装束,简单干净,没有厚重的装饰,就像春天在草地上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给人以纯洁可爱的感觉。刘副主编对敏耳语着什么,然后轻轻抚摸着敏的手。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只有我那双像狼一般的眼睛。刘副主编始终微笑着说话,而敏的表情冷漠,话也少,如一尊雕塑。我和敏接触的时候,她很少这样。一般都是她对我不断地说话,给我讲现在的新观点,把我说得晕头转向。我有了恶作剧的想法,于是掏出手机,打给刘副主编,说:“刘副主编,我有个重要的事情想找你汇报,你在哪儿?”刘副主编拿着手机把身子转过来,背对着敏,说:“我在外面开会,已经很晚了,有事回头再说吧。”我说:“都晚上了,开什么会呀?咱们好长时间没聊天了,我请你到酒吧坐坐?”刘副主编的眼神有些异样,说:“哪个酒吧?”我欢快地说:“兰闺房,你能来吗?”我看见刘副主编紧张地巡视着,不安地和敏说着什么,敏不经意地听着,但没有说话。刘副主编阴沉地对我说:“我没时间,改日吧,你要说的究竟是什么?”我冷冷地说:“我想问你和妻子关系怎么样呀?我怎么也得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刘副主编笑了,笑得很从容,说:“我和妻子很幸福。”刘副主编站起来,低头和敏说了些什么,突然甩手走了。敏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儿,呷着咖啡。我端着自己的鸡尾酒和鸡蛋三明治走了过去,坐在刘副主编的位置上,感到屁股底下还有他的余温。

  敏给了我一个笑靥,说:“其实,我进门就看到你了。你怎么变得鬼鬼祟祟的了?”我说:“你和我的领导生活幸福吗?”敏说:“你问这个问题显得你很愚昧,我很幸福,比和你幸福多了。”我被敏说得一怔,甚至让她说得我很狼狈。我和敏分手的时候,敏告诉我:“你的摄影部副主任批下来了,估计你回家就有人打电话祝贺了。”我没敢早回家,在道边蹲在那儿看别人下围棋。

  回到家,天黑透了,见我爹没什么异样的表情,岳母依然爱叨叨,说最近市场的菜价怎么吓人,不如南方小镇,想吃什么自己就种什么,一年四季总有新鲜菜。这北方到了冬天,就是大白菜和大萝卜。

  我进到卧室,盼盼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一部台湾电视连续剧,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有关系,三个女人还都不肯和他分手。一家人坐在餐桌旁边,盼盼把两个热菜刚摆上桌,我说:“不等虹回来,咱们先吃吧!”盼盼很奇怪,问:“为什么?”我咧着嘴笑:“不为什么,我高兴。”盼盼说:“你会有什么高兴事儿?虹马上就要考大学,学校把她们当奴隶一样使,这是一道很重要的分界,过了这个界,以后的人生就可能有质的飞跃。”我原本兴奋的心情顿时冷下来,很扫兴。觉得盼盼越来越像她母亲,晚上天天不把闺女折腾到半夜不罢休。盼盼在虹身边死守着,经常两个人发生争吵,我从中斡旋,却总以失败告终,弄得悻悻地躺在床上,忍受着灯光的煎熬。时间一久,我患了失眠症,病状还蹊跷,非得等全家都躺下,灯黑了,听到盼盼的鼾声和虹的梦话才能勉强睡着。天不亮,虹床头的闹表就会叫起,闹表是盼盼新买的,带电脑的,挺先进,可以有好几种选择,什么鸡叫啊猫叫啊狗叫甚至驴叫。虹调皮,天天选择一种,致使我每天清晨都在各种动物的呼唤中惊醒。

  我说起提拔摄影部副主任的事,我爹比较高兴,从柜子里取出一瓶酒鬼酒,他就爱喝这种高度酒。我岳母没说什么,柜子里的酒鬼酒是下面的区县送给他的,谁都知道他爱喝酒鬼酒,于是谁想送他礼物,都选择酒鬼酒。盼盼不阴不阳地说:“你能不能开开窍,世上哪还有你这么木头疙瘩的男人。吃喝嫖赌抽,你哪样也没沾过,一个脚踹不出两个屁来。那副主任早就应该是你的,懂吗?你没必要这么喜形于色的。”结婚后,我一直遭受盼盼这么刻薄的唠叨,很少还嘴。这让盼盼恼火之极,她常说:“你能不能像男人打我一顿骂我两句?”哪回我都说:“我爹说男人千万不能动手打老婆,打了就有瘾,挨打的也有瘾,我怕打你有瘾。”盼盼听完气得要命。

  还没吃完饭,虹背着书包回来。盼盼头一句话就是:“快吃,吃完做作业。”我正刷碗的时候,电话一个个打过来,都是祝贺的。盼盼看着我忙碌着应酬着,过来对我说:“你满足了我做女人的要求。”她把脸慢慢地贴在我的胸前,我的手上忽地感觉到一滴泪珠滴在了上面,说不清楚是盼盼的还是自己的。就在两个人分享着喜悦的时候,又传来急速的电话铃声。我接过盼盼递来的话筒。对方说:“我×,你小子凭什么当副主任?你他妈的男不男女不女的跟太监似的,我不服气你!”说完,对方就挂断了。

  睡觉的时候,我因为那个匿名电话而心烦,盼盼没注意我的神态,反倒有兴致地问我:“你听人家电视上这对恋人是怎么说的,那个男人对女人说,‘亲爱的,我一直把你当成是自己的一部分。’喂?你呢?你什么时候把我视为你身体的一部分呢?”我心不在焉,没答理她。盼盼饶有兴致地追问:“喂,我在问你呢,到底我是你身体的哪一部分呀?”我不耐烦地说:“是盲肠!”盼盼突然把电视机关上,又把床头灯关上,屋里一片昏暗。我问:“你怎么全关上了?”盼盼怨恨地说:“我给你点儿黑暗。我原本认为你有文化,平常斯斯文文的,这样的男人最有感情,最体贴女人,没想到我错了。有文化的人最小心眼儿,自打我妈妈搬过来跟你爸爸一起住以后,你就有气,对我爱搭不理的。”我打开床头灯:“什么爱搭不理的?我是有心事。”盼盼直愣愣地注视着我:“你说实话,你看上谁了?”我说:“屁话!有心事就是看上谁了?”盼盼直瞪着我:“听说和你们报社的敏不错,别是当真的吧?”我坐了起来:“你听谁说的?”盼盼那张圆脸距离我越来越近,她喊着:“怎么一说敏你就那么激动?”我张了张嘴,又咽下,我说不出口。盼盼恼了:“我咨询了一个律师,他说,如果我和你离婚,他有办法使你把房子分给我一间。另外,我个人挣的钱,也能不给你。”我悻悻地说:“你那律师纯粹是六畜!”盼盼“扑哧”笑了:“你怎么也会骂人?”我从床上跳到地上:“这是侮辱我,懂吗?这个世界不是所有的人都看中金钱和地位,也有不信这个邪的。这人与人之间更重要的是情感,懂吗?这结婚就像穿新鞋,你要是哪不合适就换一双。”盼盼也不甘示弱:“你这是什么意思?别以为有文化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最近咱们家能吃上螃蟹,能吃上虾,能吃上你想吃的东西,你想带着虹看美国大片,一张票十五块钱,你不皱一下眉头就买了,你自行车坏了,想打出租车,毫不犹豫地就敢伸胳膊拦了,你们报社为西部捐款,你张口就是一百五十块,红榜上也登名字,面子也挣足了,这背后都是什么?指着你报社那一壶醋钱,黄瓜菜都凉了。是我在单位承包有了钱,我没克扣你们补贴,是我盼盼的能耐。”我恼怒地伸出手,指着盼盼的脸:“你开口闭口都是钱,下次你再提一个钱字,别怪我跟你急!”盼盼伸手也要抓我:“你敢?!”虹这时候走进来着急地说:“妈妈,我看事情不好,姥姥在她那屋里来回转磨磨,愁眉苦脸的,我进去了半天,她也不理我。”我忙问:“还有什么异常现象?房顶上有绳子什么的吗?”盼盼狠狠地推了我一把:“你少咒我妈!”

  虹不大情愿地走了。两人躺在床上,聊着天。盼盼说:“还是有个男人好,晚上搂着他枕着他和他聊天,说亲热了想摸哪儿就摸哪儿,摸高兴了就干事儿,干完事儿就舒舒服服地再睡上一觉。”盼盼用手抚摸着我的每一根肋骨,像是在弹钢琴。我哼哼着也不说话,盘算着离我爹限定的时间只有一天了,怎么跟盼盼张口呢?听盼盼说,岳母曾在岳父的墓碑前发过誓,终生不再嫁。果然后来有人说媒,岳母连眼皮都不眨的。人生真是个迷,我爹当初和我岳母做假夫妻时是不是真的动过情?现在是不是真的想弥补上?盼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你有心事?”我忽地关掉床头灯,打个哈欠说:“睡吧,明天再说。这人哪,最难办的是男女感情,在这方面,男人是披着狼皮的羊,女人是披着羊皮的狼……”

  盼盼一掀被子:“敢情我是那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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