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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化敌为友:和看守女警做朋友(3)

书籍名:《铿锵紫罗兰》    作者: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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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那间监狱里当地人一般都是很重的罪。好多都是5年以上的,杀人啊,贩毒之类的。有个当地的华人大婶,把她老公给宰了,判了15年。我们那牢里还有个印尼女的是卖淫进来的。”她说道。

  “这个女子是穆斯林么?”我有点吃惊。

  “是的。她是回教徒。”小霞说道。

  “回教徒还卖淫?”我有点难以置信。

  小霞解释道:“她吃不上饭当然卖淫了,她家里穷得都没有电视机。”

  的确,当生存问题迫在眉睫,她是否还能对尊严问题高谈阔论呢?

  我曾经看过一篇图片新闻叫做全世界最辛酸的生存方式,每一张图片都令我触目惊心。

  第一幅是一群非洲女童为了不被饿死,选择做雏妓。她们空洞的眼神,如泣如诉。

  第二幅是巴基斯坦的一户人家,由于生活条件恶劣,父亲、兄弟、妻子相继卖肾还债维持生活,他们身上的刀疤似乎在向世人诉说着生活的无奈。

  第三幅是一个巴基斯坦少女为了生存,整天都要在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两国边境之间走私面粉。当地还有很多和她一样的少年没有上学,而是在冒死走私粮食。

  第四幅是丹麦一支女子足球队的队员为了解决俱乐部的经费困难,集体赤裸着上半身,出战一场与丹麦的一支老年男子足球队的友谊赛。

  第五幅是台湾一名八旬的老妇为赚生活费拄着雨伞,在街头揽客招嫖。

  第六幅是西班牙一支女子曲棍球队为了球队的生存也“一脱成名”,为某杂志拍摄了一组裸照。

  第七幅是英国一名退伍军人拍卖他所获得的英军最高荣誉勋章——十字勋章,以便改善家人的生活条件。这位仁爱的父亲说:“我不是有钱人,我只想让我的女儿能拥有她想得到的东西。”

  第八幅是法国一名以身试药的人。每年有1万人为了贴补家用,自愿报名充当制药公司试验新药的“豚鼠人”,他们要接受抽血、B超等没完没了的检查,有时还伴着各种副作用。

  第九幅是美国盐湖城一名38岁的母亲,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上私立学校,于是将自己的额头空间以1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一家网络赌博公司打广告,将该赌博公司的网址纹在自己的脑门上。

  第十幅是土耳其一名8岁的女孩在伊斯坦布尔的地铁站内卖艺乞讨,而她只是伊斯坦布尔近万个儿童乞丐中的一个。

  第十一幅是灯红酒绿下的泰国妓女。泰国普吉岛在南亚印度洋海啸过去的一年中,数以千计的女性不堪生活困顿,开始加入性服务者行列。

  第十二幅是泰国一名在擂台上打泰拳的男童。在泰国,有近1万名孩子早早就开始练习泰拳,希望用比赛的报酬来帮助家庭告别贫穷。在一个尚需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他们却挑起这样的重担,孩子们的身体和心理都经历着磨难,甚至还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第十三幅是三名泰国人妖。大多数人妖都要为了糊口拼命赚钱,并为年老做准备,人妖一般寿命为40多岁。这些美丽脸孔下的辛酸不言而喻。

  第十四幅是意大利一名坐着轮椅的老妇。她因为生活所迫债台高筑,所以将自己所生的12名子女先后卖给他人。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这就是真实的人生,发生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对于穷人来说,凡是可以拿出来卖的,基本都被悉数呈上了。

  回到这位身为穆斯林、却为了生计而从事卖淫的印尼妇女问题上。她的行为固然是对真主的大不敬,但是我们除了给她白眼,是不是也该挤出一点点同情给她,关注一下人类最基本的人权——生存权?

  “你在牢里挨过打吗?”我忽然想起这个监狱的老话题。

  “新人刚到监狱里一般都要被狱霸打,狱霸大都是坐5年以上的马来婆和印尼婆。可是我才不怕她们呢。我不怕打架,我身高1米7,别人打我的时候我会还手。不然在那个地方会给欺负死。”她向我讲述着监狱的生存法则。

  “你打过架了?”我只是想核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是的。有一次,一个印尼婆偷我东西,我和她打起来了。”她回忆着自己的“战斗史”。

  “那狱警惩罚你没有?”其实这个问题不过是为了核实猜测。

  “当然有。她们用尺子打我的手心,好疼。不过比起另外一个女囚受的罚,我这个还不算苛刻了。”她又引出了另外的故事。

  “另外一个什么下场?”我问她。

  “我的监狱里还有个女的偷了别人的拖鞋,警察就把拖鞋挂她脖子上游街示众,毫不尊重人权。”她细数着一件件丑事。

  “所以你觉得你的打手心比起这个侮辱性还小一些了?”我今晚不停地向她发问。

  “当然要小了。每天吃完早饭,犯人们就会被分配去劳动,从早到晚,没有休息。有去踩缝纫机的,有去种菜的,有去给警察理发的,有去厨房帮工的。当然最热门的工作就是去厨房做事了。”她又开始向我讲述监狱里是如何度日的。

  “为什么喜欢去厨房?”我好奇地问道。

  “可以偷一点东西吃啊。因为在监狱里很少能吃饱啊。我们去劳动踩缝纫机的时候,会发一包碎了的饼干,有时里面还有虫子,很恶心。”小霞说道。

  “那你丢掉了吧?”我按照自己的思路猜测着。

  “当然没有了,丢了还有得吃么?我把虫子捡走,然后接着吃。”这次小霞否定了我的猜测。

  “大家都觉得吃不饱吗?”我想知道这是不是普遍的现象。

  “也有其他人和我一样吃不饱。很多中国女囚用洗发水跟别人换饼干吃。我也干过,用一小瓶洗发水换了一些饼干,我都藏在衣服里,生怕被女警发现,不然又要挨打。”小霞给我讲了犯人之间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

  “监狱里的故事还真多啊。”我的8天已有各种各样的经历,她这4个月更是“多姿多彩”了。

  “是啊。可惜我不像你一样有好的文笔,不然我也可以写书了。我们做工踩缝纫机主要是为了能住上单间。在我的那个监狱,我们管6个人住一间的地方叫单间。没有工作的都要住在200人一起住的大房,每天上厕所都要打架的。劳动的犯人一个月能拿到5马币,可以在里面买点方便面之类的。里面处处讲钱的。

  我上庭的时候,朋友来法庭看我,还要付给警察50马币才允许见我。周六周日可以探狱,但是一个月只能探一次。探狱的时候需要你的朋友付款,你要拼命点

  东西吃,有炸鸡、炒面、饮料,都很贵,还有毛巾、洗发水、香皂、卫生巾都要买,也很贵。”她一口气又讲了这么多。

  “你也受了不少苦啊。”我同情地说道。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她由衷地说道。

  “佩服我?为什么啊?”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她佩服的事情。

  “因为你很坚强,在牢里的时候居然没有哭。而我自己,几乎天天哭。从第一天进监狱,脱光所有的衣服,接受严格的搜身,裸体在地上蹲跳几下,然后穿上囚服的那一刻起,我整个人就近乎崩溃了。我的生日也是在监狱里度过的,当时泪如泉涌。监狱的水泥地很凉,夜里常常把人冻醒。有次半夜发烧,警察也不管,就顾自己大睡。我抗议过,狱警对我大喊‘Shut up!’(闭嘴!)。我从小都是睡席梦思大床的,我哪吃过这苦啊。还有睡觉时发的那条毯子就更别提有多恶心了,又脏又臭,有的上面还有经血。我要求换条干净的,警察说你以为你住hotel(旅馆)啊。我在牢里的时候可能就病了,一直拉肚子和脱发,没过多久就瘦了10多斤。真的,我从来没遭过那个罪,所以我心里特恨害我的老板,他的电话至今我仍然倒背如流。我被遣送回国后,曾经用中国的电话,拨国际长途给他,他一听我的声音就挂了。我也恨虐待我的那些女狱警,还恨……”小霞忿忿不平地说道。

  在她的心底,一定是充满了仇恨的火焰,她想用那火焰烧死那些欺侮过她的所有人,同时这火也深深地灼伤了她自己的心。

  我从来不赞成用仇恨去解决问题,因为仇恨并不能解决问题,只能让问题更糟糕。

  我劝小霞说:“你诅咒那些人也没有用,不能解决任何实际问题。”

  小霞继续叫屈道:“我真的只是骂了他几句。因为他给的钱不够,比当初约定的少很多。他居然恶人先告状,报警说我恐吓。我后来自己找了律师,他开始劝我认罪,我没接受,我说我没罪,我认什么啊?”

  “天啊,这儿的律师为什么都这样呢?”我有点不懂这儿的律师的风格。

  “你在你的文章里不是也有写过,两个中国女子因为不认罪老是被关在牢里,最后她们的律师也劝她们先认罪吗?我好后悔当初没听我那个律师的。早认罪的话,说不定就坐3个月的牢了。不认罪的结果就是法官让我先回监狱待一个月去,下个月开庭再审。”小霞总结着惨痛的“经验教训”。

  听了小霞的故事,和我的故事相比,和其他女孩子的故事相比,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但是共通的是,我们都有着挥之不去的阴影,都有着刻骨铭心的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你现在首要的事情是先安心治病。”我试图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虽然有医疗保险,治病还是花了很多钱,很多药是自费药。我就是一个外贸公司的小文员,现在常常请假,估计公司快不要我了。”小霞焦虑地说道。

  “你不要太担心,过几天我回国去帮你联系一下公益组织,看看他们能不能帮你。我自己也会抽空去义卖一些诗集,把收入捐给你,来表示对你的关心。”

  我鼓励她。

  “真的吗?谢谢你啊。”她不再那么失落了。

  “一定。我答应你。信我!”我很坚定地说道。

  “我希望你能顶住压力继续完成你的文章,也希望你能向警方索要赔偿。我支持你。当初我连一个讨要说法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迫买机票回国了,我不希望你留下同样的遗憾。”小霞也向我表达了她的心愿。

  结束了和小霞的通话,和她聊起的监狱里的点点滴滴,却还依旧在我的脑海中不停地翻转。她把她的故事交给我,把她未完成的心愿交给我,也给了我一个沉甸甸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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