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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忌器(2)

书籍名:《啤酒女厉冰冰》    作者:六井冰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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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疑的事情得到印证,我却不敢睁眼看他,只是低沉地说:“彪哥,我们现在的生意这么好,又不是没钱赚,为什么你要搞这种东西?”彪哥说:“现在哪个场子没有这种东西?就算我们这里没有,也会有人带进来助兴一一钱还不是让人赚了去?与其让别人赚,不如自己赚个痛快。不吃大茶饭,哪得世间财?”

  我说:“你知不知道这种东西害人又害己?听说做这个的,一抓到便要枪毙。”

  彪哥压低声音:“我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既然你知道了,我也向你交个底,好让你放心。我们进货从不在本地进,更不与本地的小喽罗接触,避免了被人举报的可能;进回来的货,也不会弄到外面去,只供应在大富豪玩的小姐和客人,而且必须得在大雄与他手下的人面前吞下去,绝不会流到外面……”

  我说:“但百密有一疏,我担心……”

  彪哥坚决地说:“不会有一疏,你放心。兄弟们都知道,大富豪有两样东西他们碰不得,女人不能碰,丸仔不能碰。谁敢犯了这两条,我立即剁了他的手。”

  我还是连连叹气。他轻抚我的头发,说:“这个世界已经是一潭黑水,你不卖这个,自然会有别人来卖,为什么不干脆自己赚了这笔钱?人家没本事没后台的都要壮着胆子做,我们有后台有本事的,为什么不大着胆子干?”

  我默然。他安慰我:“但凡市区有什么清查行动,我们会第一时间得到线报,你说有什么好担忧的?一点风险也没有!桑拿城和夜总会的小姐近三百人,我们只须费一点心思,她们上钟挣的钱,就有一半会落进我们的钱包。如果我们不做这个,这么多兄弟吃什么?喝什么?”

  我想起在大富豪见到越来越多的陌生面孔,有气无力地说:“我们可以辞退一些的,没必要养这么多人。”

  彪哥说:“他们进入我阿彪的门下,便是我阿彪的人,怎能辞退?我要让他们比机关里的人收入还稳定——说句难听的,就算他不小心犯了事,人去坐牢了,我每月还得给他发安家费。”

  我吃了一惊:“你打算继续做下去?彪哥,算了吧,好吗?把手上的货脱手卖出去便算了,以后不要再搞这个了。”

  他却不以为然地笑:“傻妹,男人与女人想的不一样。男人出来混,讲究的就是义字当头。你看,春节又快到了,我还得想方设法给大家捞点年终奖;春节之前我还想买两台车一一阿榜与大雄都是我忠心耿耿的好兄弟,我有车开,就不能让他们走路。你也别理这些事了,一切我都安排得妥妥当当,无须你劳神。你只管安心给我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我自知无法说服他,心里又气又急,只是默默地叹气。

  我临产前,已将近春节,刘小姐却在这个冬天死了。因为她的死,让我觉得这个冬天特别寒冷。

  那天下午三点左右,我在彪哥八楼办公室的黑皮沙发上休息,睡醒后便寻思着到楼下找阿丽聊聊天,想问下她在碧家园住得惯不惯。

  不料,刚准备开门,便听到大雄在外面对阿榜慌慌张张地说:“彪哥出去了,现在我叫人看着场子,不许那个男的走开,免得他出去乱说。”

  阿榜说:“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下面的人不是一直都挺小心的么?”

  大雄懊丧地说:“我问过了,他们说这只死鸡平时挺能的,上次给她吃了四粒也没事,这次她说五粒太少,非要闹着要吃六粒,说客人正在等着她寻开心。下面的人一狠心,全给她了,看着她吃下去开开心心地跑去服侍客人。哪成想只过了一会,那客人便光着屁股冲出来喊救命,等我们进去一看,她已经口吐白沫倒在床上,呼吸都没有……”

  听得脚步声越走越远——显然他们正打算下楼——我拉开门,大声说:“阿榜!发生什么事了?谁的呼吸没了?”

  白天八楼不营业,现在一般的喽罗无事也不会踏足八楼,我的声音在静静的八楼显得很突兀。

  他们两个人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我,便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才老老实实地作答:“是刘莲。一口气吃了六粒大力丸,在六楼的房间死了。”他们知道彪哥对我宠爱无比,自然不会瞒着我。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这个可怕的消息再次得到确认,我的心还是深深地沉了下去。只觉得眼前一黑,我全身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可以轻飘飘地到处游走,再也没有了笨重的肚子,身轻如燕……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一睁开眼,刺眼的灯光立即射得我双眼发酸,我眯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叫:“彪哥……”

  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阿冰,你终于醒了,我在这里,我们的儿子在这里,你当妈妈了。”

  我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笑盈盈的脸。我支撑着要爬起来:“儿子在哪?我要看看他。”

  “你千万不要动,你刚动手术剖腹产下儿子,医生说要躺三天才可以起床,我抱儿子给你看。”

  小小的人儿被抱到我床边。

  我伸出手来,轻轻地摸他的小脸,轻声唤他:“仔仔……”

  “老婆,谢谢你,你给我带来了好运,还给我生了一个儿子。我想把儿子起名为‘贵员’一一你是我的贵人,儿子也是贵人带给我的缘分。”在广东话中,“缘”与“员”也是谐音。

  因为有了儿子,他唤我“老婆”了,我有点羞涩。突然之间,我想起当天下午我晕倒之前发生的一切,我说:“彪哥,那事现在怎样了?”他轻描淡写地说:“没事了。我已经骂过阿榜与大雄了——这么一点事都搞到慌慌张张,还吓晕了你。一会让他们过来给你赔罪。关键是让他们看看我的乖儿子。”

  我知道他根本没把我的担心当回事,因此不满地说:“彪哥,你告诉我吧,那事现在怎么了?我很担心你知道不?现在儿子都生出来了,我们母子俩就指望你了,你可不能有什么事……”

  我突然很害怕,害怕失去这平静的一切,害怕刚出生的儿子失去他的爸爸。我的泪水瞬间汹涌而出。如果可以让我们一家三口平平安安地相守,我宁愿自己继续卖啤酒,卖一支挣1元钱。

  他见我流泪,慌忙把儿子放向旁边的婴儿床,边放边说:“仔仔呀,你妈妈哭了,等爸爸哄好你妈妈再来抱你。”说罢拿纸巾帮我擦泪,又说,“事情已经搞定了,你就别担心了,好不好?你不开心,出来的奶是有毒的,我可不敢让我的儿子吃。”

  我冷着脸说:“是怎么解决的?大雄要不要坐牢?”大力丸是从大雄手上卖出去的,我以为他会脱不了干系。

  彪哥摸摸我的鼻子:“傻瓜,大雄怎会坐牢?这件事除了我们几个人,没有更多的人知道。后来刘莲的妈妈与哥哥用床单把尸体从后门抱走了。后事怎么处理,是他们自家人的事。”

  我说:“那个男的呢,他出去会不会与人说?这种事如果传开,恐怕对大富豪的名声会有影响。”

  彪哥说:“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敢说出去?我们把刘莲的哥哥叫来,叫他们双方协商。他给刘莲的哥哥赔了一笔钱,自认倒霉。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班时间开着公车出来寻欢作乐,拿十多万元出来就能摆平算他走运了。”

  我松了一口气:“这事算完了?”

  彪哥说:“是的,没事了。我们的儿子刚出生,我就接到阿榜的电话,说刘莲的哥哥拿了钱,与那男人签订了互不追究的协议。此事就这么解决了。你看,儿子一出生,这么烦心的事都解决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贵人。”

  我喃喃地说:“简直顺利得不像真的。”

  彪哥摸摸我的头发,柔声说:“但它就是真的。放心吧,没事了。”正在此时,门被轻轻地推开:阿丽、阿榜、叶大雄等人拿着鲜花提着水果篮进来了。他们打声招呼,便笑嘻嘻地看新生婴儿,争论着更像谁多一些。

  看完婴儿,阿丽把花插好,放在床头柜上。只一瞬间,浓郁的香水百合的味道已弥漫开来。

  我说:“这花好香,你们真有心。”

  阿榜说:“这花是阿丽挑的,我们可帮不上忙。”

  阿丽说:“我说想买花探望刚生孩子的朋友,店主非要我买康乃馨。可是我一看,那康乃馨长得不好看不说,而且一点香味也没有。我就选了香水百合。店主说康乃馨的花语是送给母亲的花。我心里想,花语还不是人定的。我说香水百合是最适合送给母亲的:香喷喷,又好看,多好。”

  我忍不住笑了。彪哥说:“阿丽这两天就在这里陪陪我老婆吧,饮食城里的事情,让下面的几个经理跟进就行了。”

  阿丽笑嘻嘻地说:“那好呀,阿冰坐月子,我也乘机补养一下。”我收回笑容,问大雄:“大雄,你老实告诉我,今天那事真解决了吗?”

  大雄看了彪哥一眼,恭声答道:“真的解决了。这两户人都不敢把此事传出去的。一个想花点钱解决问题,一个想拿点钱弥补损失。一商定数目,那男人的老婆马上到银行提钱了一一怕夜长梦多,这种事如果让他单位的人知道,可不得了。刘莲的哥哥本身就是医生,一眼就看出他妹妹服食了过量的大力丸;他还与我说,前段时间他还劝她去戒毒所,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拖着拖着想不到就没了……”

  我心里闷得难受,涩声说:“刘小姐的哥哥,没有说追究我们的责任么?”

  大雄说:“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自己妹妹做了什么事,他还不知道么?哪能怪得了我们?恐怕他自己也不想闹大,免得传出去。连尸体都是他用车拉到刘莲居住的楼下后才通知殡仪馆去接的,就是怕在这里接走影响他妹妹的名誉。当然,我们也巴不得他这样做,免得死了还影响大富豪的生意。”

  我冷冷地说:“你别忘记,让刘小姐致死的大力丸,是从你们大富豪的人手上拿到的。”不知道为何,我突然用了“你们”这样的字眼,而且话里难掩愤恨的味道。此话一出,我觉得相当解恨。

  四下一片寂静一一大家料不到我如此说一一气氛很尴尬。

  半晌,彪哥才轻拍我的脸:“你别乱想了,安心养好身体,好好带大我儿子,不要理会男人的事。”说罢朝另外两个男人打眼色,示意他们出去。

  在医院住了整整一周,阿丽也在医院陪了我一周。

  彪哥订的这间温馨产房,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间小小的会客厅,有电视机和DVD,我们可以随意挑选好听的音乐。我想吃什么,阿丽立即给我做。

  第三天,我终于可以爬起床了,强忍着腹部手术后隐隐的痛,慢慢地站起来看儿子,或者趁儿子睡着时,慢慢踱去电视机前看电视。

  每次电视台播放的公益广告“珍惜生命,远离毒品”都会让我害怕半天。我郁郁寡欢,只有看到儿子那如满月般的脸,心才会安定下来,嘴角才会绽露微笑。

  “阿冰,你儿子真可爱。吃饱就睡,睡醒就吃,像只小猪一样。”我笑了,答道:“你也可以生一个呀,陈老板又不是养不起你,如果你愿意,生10个都可以。”

  阿丽说:“可是也得他愿意才行,不过他好像对这事兴致不大,有次我开玩笑试探他,说事业有成的男人都喜欢在外面生很多孩子,问要不要我为他生一个,他却好像很忌讳的样子,叫我别乱想。”

  我说:“当官的生几个小孩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户籍关系什么的,随便办个移民就行了,凭他的关系,只是小事一桩。”

  阿丽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对,我再与他说说。反正我也没想当他的正宫,我只想给他生个儿子,我安安分分地带大他的儿子,不影响他的家庭,也不影响他的工作。”

  我迟疑地说:“他现在,对你好吗?”

  阿丽说:“还是那样,十天半月左右来找我一次,进门前还要东张西望,好像做贼一样。从不愿意带我出街购物。不过也算了,我不计较这么多了。”

  我说:“他今年给你买车买楼了,你也知足吧一一女人不能老提要求,不然男人会烦。他愿意付出时,他自己会提的,不然你嘴巴张得再大也无用。”

  我与儿子出院时,春节也近了。彪哥请人把房子布置一新:家里添置了漂亮的婴儿床,还在卧室各插了一瓶香水百合……原以为他不会理会这些花花草草的小事,可是我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能让他记在心间。这个男人,虽然有时候他的想法与我不一样,可是他真的是疼我的:他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轻易地击中我的心房,令我融化成一泓有温度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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