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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狗血俗套的开头
我，贝小米，典型的80后，20出头的青春美少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可爱到天下无敌。
就是这么一个大美女，居然落得了一个剩女的称号。
泪……被一大把烂菜叶子砸中脑袋，小样儿，你这20都出了好几个头了还青春美少女，你好意思说，人家还不好意思听呢。
好吧，我承认，咱这20出头出得有点过，都快奔三的人了。就算如此，也还是一个花样年华的美女啊，咋就被人称做剩女了呢？心里那叫一个悲凉啊，简直想仰天长啸，又怕被楼上的人扔臭鸡蛋，只好作罢了。
晚上打电话回家，将这一悲惨情况告知我家老太太，向她诉说着我的委屈：“娘啊，你闺女被人欺负了。”
“怎么了？”电话那头马上就传来老妈的大嗓门，“谁敢欺负我们家小米，报上名来，我马上飞过去给你报仇。”
护短，是我们贝家最大的特色。
小时候，我跟隔壁的王二丫吵架，两人争抢一块饼干。被我妈看到了，我妈当机立断地上前阻止，以她大人对付小孩胜之不武的力道将饼干抢在手中，并对王二丫说：“就这么几块饼干，还不够我们家小米吃，再拿几块过来吧。”
王二丫是哭着跑回家的，从此之后，老妈的恶名就在邻里之间传开了，她居然帮着自己家姑娘欺负别人家的小孩。于是，很多小朋友都不跟我玩了，一度差点导致我有一个悲惨的童年。
“我们公司的一个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喜欢搔首弄姿的。
成日里不务正业，工作不好好做，偏偏经理就吃她这一套。哼，那个好色的中年男人。”
那个死女人，同时周旋在好几个男人中间，我看不过去说了一句公道话，她居然就恶毒地诅咒我是剩女，说我嫁不出去，气死我了。
当我把这话告诉老妈时，她立马义愤填膺地来了一句：“敢说我的闺女嫁不出去？哼，贝小米，明天就找个男人把自个儿给嫁了。”
“妈——”
“赶紧找个男人带回来给我们瞧瞧，要是看着顺眼的话，老妈马上给你办嫁妆。”我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妈的吼叫声打断了。
不会吧，我傻眼了，她以为找男人跟买菜那么简单，说找马上就可以带回去一个啊？
差点忘了，我的急性子其实就是遗传自老妈，而且她的火暴脾气比我还要厉害几分。
“妈，我又没有男朋友，哪里去找啊？”
“大街上那么多男人，你随便拉几个回来遛遛不就行了？”
又不是遛小狗，我这边还在为老妈无比彪悍的话语震撼到无言，电话那头又飞过来一句话，当即震碎了我的小心肝。
“林志远回来了，不过带回来了一个老女人，据说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
“小米，小米，贝小米，快回魂啦——”
“妈，你别喊了，耳朵都快被你喊聋了。”不过是失神了三秒钟，老妈就在那头鬼喊鬼叫个不停。
我知道了，其实她今天的脾气异于寻常地火暴，不是因为我被人骂了向她哭诉。
只是那个林志远回来了，还要结婚了，老妈受刺激了！
林志远，那个林志远，我的心里涟漪荡漾的，感觉有很多小剪刀在咔嚓咔嚓的。
电话那头，老妈还在那里絮絮叨叨：“哼，那个没良心的男人，他还好意思回来。一回来就要结婚不说，他妈还神气活现地到我们家来下请帖，说她儿子要跟他们公司老总的女儿结婚了。哟，这就是出息了，养了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还好意思出来跟我炫耀。”
事关女人的虚荣和脸面问题，老妈火气十足，噼里啪啦不停地向我发泄着，足足有半个小时。
眼看着手机开始提示电量不足就要关机了，我们为中国移动的飞速发展又作出了一份贡献，我却不敢吭气，只能任由老妈发泄着。
谁让我就是那个最初肇事的罪魁祸首呢？
说起来就是再俗套不过的剧情了，老妈和林志远的妈妈是一个厂里的同事，表面上看是好姐妹，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
不过女人嘛，就是这么的奇怪，上一秒钟还是朋友，也许下一秒就可以变成仇敌了。
年纪相仿，样貌不分高低，老妈和林太太从年轻开始就喜欢较劲。两个人比拼工作能力，炫耀各自的爱人，然后就是孩子了。
林志远比我大两岁，也算是同学吧，同一个小学同一个中学甚至同一个大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是彼此的初恋，多么浪漫的爱情啊。
但是，请注意，一般狗血的剧情里，初恋都是没有好结局的。生活，虽然不是到处充满了狗血，却也脱离不了俗套。
先我两年毕业，在学校里也确实比我优秀许多的林志远毕业的时候，签到了S市的一家科技公司。比较幸运吧，工作一开始就有了着落，而且待遇不差。
去南方打拼之前，他与我约定了，先在那里打好基础等着我。两年后我毕业也去S市，有他照顾着，我就不会吃苦头了。
这年头，大学生也就是一棵金子做的烂白菜，高价种出的不中看也不中用的物件。在博士硕士满天飞的S市，一个大学毕业生想要找到一份好工作比登天还难。
所以，当年林志远的那番话着实感动了我，特别是那句：“小米，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当时就让我乐开了花，回头就给老妈打电话，让她准备嫁妆，我打算一毕业就把自己给嫁了。
只是可惜，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就在大四下学期，我准备南下的时候，林志远的电话却突然打不通了。
本来我所学的专业求职范围就比较狭窄，在S市其实不好找工作的。老爸舍不得我吃苦，想让我回老家，托关系把我弄进一中做老师误人子弟。
可是，为了林志远，我拒绝了老头子的好意。
以为林志远只是手机出了问题，我还是依照原定的日子踏上了南下的列车。甚至在火车上还是志得意满的，总是隔着电话线诉衷肠的小情人就要见面了，自然是无比地滋润和喜悦。
下了火车之后，才发现，形势比我想象的要严峻多了。
在火车站足足等了三个钟头，没有人来接我，无奈之下只好拨通了表叔家的电话。
这个所谓的表叔是我爷爷的不知道哪门子的表姐的儿子，20世纪80年代末期南下闯荡，几经艰难险阻成就了一番事业。而后，衣锦还乡，右手上戴着两颗硕大金戒指的表婶，到家里串门子的时候总会忆苦思甜。
诉说当年他们是如何如何艰难困苦，没有一个人帮忙，她和表叔是吃了多少苦头才有今天的好日子云云。
现在日子稍微好过了一点儿，总会有许多人找上门，七大姑八大姨的。
“当然了，我不是说你们，小米大学毕业之后要不要到S市找工作呢？到时候去找表叔吧，放心，多一个人吃饭家里还是没问题的。”表婶笑眯眯地说着，还对妈妈感慨道，“我现在算是体会了一句老话：穷在路边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为了这句话，老妈怄得要死，再三嘱咐我，做人要有骨气，以后咱就算穷死饿死在路边，也不会去找他们的。
只可惜，骨气是不能当饭吃的，当我一个人拎着大行李箱，还有一个大背包站在火车西站外面，原本还是阳光灿烂，等了几个小时之后开始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我还有选择吗？
表叔倒是很客气，马上就开车将我接到他家了，表婶让我在她孩子房里打地铺。两个男孩子，一个六岁，一个三岁，调皮捣蛋得很。
“小米，这样吧，你白天去找工作，晚上就教表弟们做功课吧，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寄人篱下，我能说什么？反正他们觉得我是闲人。
白天奔波于人才市场和各个招聘会现场，晚上回来之后还要对付两个小魔头，还要帮他们做家务。
工作不好找，文科毕业生说好听点儿，是人文艺术气质浓厚，其实没有一点儿真功夫，没有一技之长。
往往，用人单位一句“我们要招的是有两年以上工作经验的人”就将我们拒之门外了。
偶尔碰到有单位愿意招新人的，人家要的是博士硕士以上学历的，或者专业英语八级以上的。
泪，都是要求高端人才，我们这样的普通人该怎么混啊？
就这么一边辛苦找工作，一边继续拨打那个电话，不死心地打，一次十次一百次，每次都能听到那个甜美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到他的公司去找，前台小姐给我的答案却是他们公司根本就没有林志远这个人，他在S市的同事朋友我不认识，几个旧同学也都说没有他的消息。S市这么大，除了打电话，我根本就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每次出去找工作，去人家公司面试的时候，表叔表婶忙，我自然是自己坐公交车前往。偌大的城市，拿着地图也找不到路，有好多次是因为坐过了站，面试迟到了。失去工作机会是一方面，还经常被人训。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说好了是2点半的，你3点都没到，面试时就已经这样了，还敢指望你有好的工作态度吗？”
我只能满脸堆笑地道歉着，把痛苦和泪水往肚子里吞。
其实我很早就出门了的，可是坐车坐过了站，身上带的零钱又用光了，我只好往回步行到这家公司。踩着5厘米的高跟鞋，走了足足十五站路。
更有一次，我去面试的时候，对方的副总说：“对不起，贝小姐，你这样的形象不符合我们公司吧？作为公司的女职员，代表的是企业形象，有客户来的时候，看到你这个样子，会以为我们公司用人不正经的。”
穿着衬衣牛仔裤，清汤挂面就叫不正经，像你的秘书小姐那样，穿着露脐露背装，那才叫正经，才代表了你们公司的企业形象吗？
我深呼吸，指甲狠狠地掐进手心里，直到掐出血来了，才忍住了将杯里的水泼向那个脑满肠肥的猪头的冲动。我笑笑地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来错了，原来你们要招的是接客的小姐啊。”
然后，转身拿着自己的简历离开了。
是出了一口气，清高骄傲，可是，工作依然没有找到；那个男人，依然是渺无音讯。
我打电话回老家，支支吾吾地不敢实话实说，只是问好说废话，说了一通之后，林太太才无意中提了一句：志远前几天才打电话回来，说他在外面一切都好，小米，你们要好好过啊。
林志远往家里打电话了？那他现在在哪里？
“阿姨，志远的手机前几天丢了，他是在哪里给你打的电话啊？来电显示是什么号码？”
“哦，这样啊，我说呢，怎么这么奇怪，那个号码是很长的一串数字，比手机号码多了几位数，应该是公用电话吧。”
握着手机，我很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林志远，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你的手机真的出了问题，你可以打电话回家，为什么就不能给我打个电话告知你现在的情况呢？
就是怕他找不到我，到了S市之后我也一直没有换手机号码，长途加漫游，手机话费消耗得很快。
有一种直觉，林志远这样的突然消失是躲着我，越想越是担心害怕。
偏偏，这些委屈我只能往肚子里吞。
爸爸妈妈是极力反对我到这边来找工作的，特区生活的花花世界，女孩子很容易迷失自己，这是爸爸的原话。
可是为了所谓的爱情，我不顾一切地来了，来之前爸爸就对我说：
“小米，你长大了，该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S市是一个经济发达的城市，消费水平自然也很高，不到一个月，我所带的2000块钱就花了个精光。
自然，我也不好意思找表叔表婶借钱，就在我快要走投无路的时候，机遇来了，关外一家台资企业向我抛出了橄榄枝。
是文字方面的工作，工作内容繁杂，工资很低，摆明了欺负新人使用廉价劳动力，试用期才开出1K的薪水，还不包吃住。
1K，在沿海经济发达城市，只够一个月的吃穿住用，不能买漂亮衣服和化妆品，不能下馆子吃大餐。
我和三个人合伙租了一厅室的房子，每天自己做饭。
这些，我都可以承受，因为我相信，只要我努力工作提升自己，以后会有更好的机会在前面等着我；只要我坚持不放弃，找到了林志远，他会给我一个好的解释的。
就这么又熬了一个多月，我回学校论文答辩拿毕业证，遇到了一位回学校办事的学长，他是林志远的同窗好友。
学长看见我的时候，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欲语还休的，我憋闷得要死：“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一个大男人这么窝囊的干什么？”
“难怪林志远不要你，贝小米，你还是不是女孩子啊，说话这么粗俗。”学长的话语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