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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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岸说：“是杀手，就该一生都杀人。专业的杀手，更何况像我这样的专业杀手，自然一直都是以杀为生。”
墨子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以杀人为生的？”
屠岸说：“靠在岸边杀人出名以后。”
墨子问：“那时你多大年纪？”
屠岸说：“二十。”
墨子说：“那你也不能算是一个专业的杀手。”
屠岸说：“为何？”
墨子说：“因为你二十岁之前，并没有杀人，所以你并不是一辈子都以杀人为生。”
屠岸气得涨红了脸，低着头想沉闷了好久，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笑话，我做了多年的杀手，岂能是你一句话说不是就不是的？”
墨子说：“既然这样，凭什么你刚才的口气，倒像别人是不是杀手首先得由你说了算？别人是不是专业也由你界定？”
屠岸说：“杀手也是有杀手的圈子的，一般人想做杀手，先得混到我们这圈子混一段日子，等混熟了，才算混出名堂了，才算进了杀手圈，我们圈内人士才承认他是杀手。要不然，我们就说他不专业。现在这个圈子我最杰出，所以我是最专业的杀手，自然有资格评说其他杀手是不是够专业，够水平。我说谁是杀手，谁就是杀手，我说谁不是杀手就不是杀手。”
墨子说：“要是一个跟你一样以杀人出名，被人们广泛传说的成名杀手呢？”
屠岸说：“只要是他没混过我们杀手圈子，不买我们的帐，我们就以杀手协会的名义说他不是专业的杀手。”
墨子说：“难道做杀手也得办证？”
屠岸说：“以前没有杀手协会，做杀手都是自己说了算，只要是能拿起一把刀的都自称是杀手，这极大地玷污了我们杀手的名声，也降低了杀手的高贵地位。所以我们现在成立了杀手协会，由杀手协会颁发杀手证。杀手证的普通说法就是杀手牌。以后一般人就不能随便做杀手了，不混我们圈子的人，就不给发杀手证，他的杀手资格我们就不承认，即便是他经常杀人，我们也不认为他就是杀手。”
墨子说：“你们杀手的管理机构叫什么名堂？”
屠岸说：“叫杀人作协。”
墨子说：“杀人作协？杀人做香肠的作协？”
屠岸说：“我们的口号是，杀人作协，作协杀人。”
墨子哼了一声，冷漠地说：“作茧自缚，你还是杀杀你自己吧。”
屠岸说：“黑脸贼，你若再骂，我就杀了你。”
墨子说：“要不是我正在宣讲兼爱非攻之大道，墨子手中这根棍就为你收尸。”说着摇了摇手中的棍子，那是一根古怪的黑木制成的，名叫墨棍。这根棍子是墨子的宝贝，讲学的时候墨子拿它当教鞭，走路的时候墨子拿它作拐杖，打人的时候才是鞭辟入里的墨棍。
屠岸说：“你们搞学术的人都是骗子，以思想的名义哄骗大众，就是你们思想家干的好事。”
墨子说：“墨派人士是劳苦大众出身，墨学是代表劳苦大众呼声的先进学说。”
屠岸说：“你们墨派人众，口里念着非攻，个个却手持黑棍，杖拄天下，抢衣夺食。你们都穿着一身黑衣，黑着脸，黑着心。你们墨派诸多学派中唯一宣传非暴力的，而各学派中唯独墨派人士身兼武功。墨者的内心深处，是最崇尚攻杀的一群人。”
墨子说：“墨者非攻，是对墨者的非攻，而对非墨者的灭攻。”
屠岸说：“原来墨者所谓的非攻思想是让天下人对墨者放弃对抗，而墨者对天下人非攻即灭。假非攻，真灭攻。”
墨子说：“我们主张的兼爱，让天下人相亲相爱，却是天下最好的思想。”
屠岸说：“这又是骗局。人之爱，岂能兼并，人之心，岂能兼之？爱乃至情，岂能天下皆同。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岂能天下同爱。男女有别，长幼有序，岂能兼爱？”
墨子说：“我之兼爱，是天下之女人皆为我一人所爱。墨者兼爱之义就是希望得到所有可爱之人，并把爱人与天下人共享，把爱情与天下人分享。天下人皆如此，则爱者多矣，多者爱矣。兼爱之下，不分男女老幼，长幼尊卑，人人皆可得而爱之。天下一心，人人相爱，这是兼爱社会。”
屠岸说：“非但兼爱，而且兼妻，不止兼情，而且兼淫。而且视天下如一室，同淫而共乱。原来这就是墨者的兼爱。”
墨子说：“兼爱者，兼淫也。夺取天下，得到所有可爱之人，并非墨者的想如此，天下人学者无不如此。”说完就慢慢腾腾地走了，自始至终，都没看屠岸一眼。
屠岸才想到，一开始，墨子往过来走的时候就眼看着远方，到他跟前他对话时，墨子根本都没扫视屠岸一眼，傲狂之气，甚是骇人。
墨子刚才的一番话，极大地影响了香肠的销量，当天下午再也没有卖出一根。当天晚上就有人向屠岸打小报告，说墨子沿途经过的时候，一直不停地散步消息，说屠岸的坏话，说屠岸成立杀手党，威胁国家安全，满街杀人，用人肉做香肠。此消息一经散布，屠岸的香肠顿时被诸侯各国查封。只见大街上处处丢弃着扁鹊牌香肠，包装上还带着“二零零八杀运会指定食品”的标签。
经过媒体曝光，在各国消费者的抵制下，一个月后，屠岸只得改变经营思路，决定废除以人为本用人肉做香肠的腐朽制度，改用牛羊猪等牲畜肉类做香肠的先进理念。本以为这样可以扭转局势，谁知还是收到大量新产品的退货。让人吃惊的是，很多大老客户的退货理由是：很多消费者觉得新产品的口感和味觉不如原来的产品，以为这些新货是假冒伪劣产品呢。
屠岸大失所望，这么一来，他很快就破产了，没几天，便穷得身无分文，寸步难行。杀手协会的人见屠岸已经落水了，就以反腐败为名，把屠岸从杀手协会会长的位子上赶了下来。杀手协会的人怕影响大伙的前途，在杀手党章中删除“杀人作协，作协杀人”这一基本原则，废除杀手协会的名称，改为杀手道。宣传杀人之道，主张以道杀人。
前思后想，自己还有一个很大的理想就是希望能把《情书》找到，挽回自己的杀手形象。
但理想归理想，眼前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如何去生活。
要找自己的东西，人首先要活着。屠岸忍受着人们的奚落和嘲笑，乞讨度日，过了十几天，屠岸终于有了一个想法，他想转行当作家。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屠岸天天啃着乞讨来的发霉馒头在江湖告示牌前边吃边查文坛资料。查了好几天的资料，发现没什么新发现，屠岸就觉得这是因为自己这些条都从别人那里乞讨食物，手气不好的缘故。
为了变换手气，接下来的几天，屠岸以独立自主的姿态来到江湖告示牌前，手里掂着从下水道口捡来的刚刚冻硬了的方便面，一边啃一边浏览一些文学资料，忽然间茅塞顿开，有了很多惊奇的发现。
屠岸发现当时流行的做法是很多作家的名目之前，必得自以为是地给自己加上个称号，比如美女作家，少年作家，美男作家之类的。屠岸一想，自己老大不小，长相也颇粗糙，戴不上少年作家美男作家之类的小号安全套，至于美女作家，自己就需要做变性手术才能做了，这些称号都不适合自己，为此郁闷了半天。
直到硬硬了的方便面从手中落下砸痛了他裸露的大脚丫，屠岸眼前猛地一亮，看见告示之中，竟然有人自称是下半身作家？再一看，还有叫丰乳作家的，有叫露臀作家的。
屠岸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看来文坛比狗坛还yin luan。”
屠岸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琢磨不定：“我是不是该给自己起个笔名就叫阴毛？”
看着看着，让屠岸捶胸顿足号啕大哭的是他发现有一个女的作家的称号是妓女作家。这个称号让屠岸太感动了，让他大开眼界，原来作家的称号竟然可以这样命名？屠岸想到自己既然是个杀手，那自然是个杀手作家。恩，就杀手作家吧。
屠岸自封为杀手作家以后，逢人遍说自己是天下第一位杀手作家，连上门讨饭的时候也不忘自我宣传一下这个自我封号。
很多人开始听着还很好奇，后来发现屠岸只是自我吹嘘，并不动笔写出半个字，有人怀疑屠岸不会写字，是个文盲，就说：“你这作家了好多天，怎么没半个作品出来啊？”
屠岸一听就高兴了，心想，哎呀，人们已经对我这作家称号产生了好奇，我这这几天的宣传已经产生效果了。按照作家出名的套路，接下来要打概念牌，决定杀手作家的概念和定义上做文章，把招牌打出去。
既然是个作家，至少得有一本自己的书吧，屠岸决定开始动笔写书，查了一些资料，决定先给自己未写的书起名为《蒙娜丽莎的乳罩》，到处宣传。
书未写，先包装，文坛现在，有不少这样空虚的炒作榜样。
在一位好奇的记者跟前透露这书的名目以后，一家报纸上发了一篇文学新闻：“杀手屠岸转行写小说，杀手作家笔触蒙娜丽莎的乳罩。”。消息一出，各地报纸电视一哄而上，有吹捧的，有耻笑的，有争论的，有吵架的，一下子，屠岸这杀手作家的招牌就打出去了。
这一切策划都进行得很顺利，屠岸心里乐滋滋的，但自己的写作过程进行得极不顺利，因为一连想了几十个夜晚，都没写出一句文字来。很多作家因此而讥讽屠岸是一只不下蛋的鸡。